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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她有没有发现,总之没和自己保持距离, 还允许自己当她的‘假男友’, 那么自己就有机会。

珍藏心底多年的人近在眼前,似触手可及。喜悦浸润每一个细胞, 无一处不叫嚣着欢喜。

邵韩神采飞扬,踩着松快的步伐离开, 情不自禁哼起小调。

第二天,何以宁换了一套白色晚礼服,首饰换成了红宝石钻石首饰。项链和耳环是骆应钧之前送的,专门从国内取来。

看着镜中biubiu发光的自己,何以宁突发感慨,昨天和今天的两身行头都超过一个亿。不过在游轮上并非最闪亮的那个,大概是保留了太多皇室和老钱家族,国外好多富豪都有家传珠宝,还特别喜欢戴出来炫。

她昨天好生开了眼,粉钻蓝钻红宝石绿宝石,一颗比一颗大,一颗比一颗流光溢彩,堪称视觉盛宴。

邵韩自发自觉找过来,美名其曰做戏要做全套。

何以宁笑而不语。

晚上七点,上演这趟游轮之行的重头戏——珠宝拍卖会。

邵韩临时调换了下位置,坐到何以宁身边:“今天有几件不错的珠宝。”

“应该是很不错吧。”何以宁环顾周围,来的人可真不少,且颇有分量,“不然哪能吸引这么多人,看来你爸费了不少心思。”

邵韩笑了下:“他筹备了好几个月。”

另一旁的骆应钧笑着对何以宁道:“有喜欢的就拍,爸爸昨天打牌赢了点,正好拿来买首饰。”

何以宁笑盈盈点头,来都来了,不参与一下不就白来了。她还是头一次参加拍卖会,怪新鲜的。

第一件拍卖品是一条珍珠项链,13万欧元起拍,每次举牌默认1万欧元,当然可以自己加价,只要高于一万欧即可。

优雅得体的拍卖师无论是肢体还是语言都极富激情和技巧,很会调动气氛,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节奏走。

见何以宁看得津津有味,邵韩以为她对那条项链感兴趣,她昨天带的首饰就是以珍珠为主,不好问她为什么不拍,他索性举起牌。

【这位先生出价25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何以宁转脸看邵韩。

邵韩微笑:“项链挺漂亮的。”

【30万!】

有人直接加了五万欧元,何以宁诧异望过去,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地发现是傅时遇出价。

隔得十几米远,依然能看见对方颔首微笑了下。

“这家伙故意跟我作对。” 邵韩冷笑地举牌,加了十万欧元。

【现在是40万……60万……100万……】

叶寻啧了一声:“你越活越回去了,跟个小朋友较劲。”

“你就当我无聊吧。”傅时遇懒散举起牌,直接把价格加到200万欧元。

何以宁按住还要竞价的邵韩:“你是真心想要这条项链还是和他斗气?”

邵韩:“都有。”

何以宁拧眉:“你是主人家,跟他这么竞价下去,场面上不好看。你爸在看你。”

邵廷山倒不是舍不得钱,其他客人火药味这么重没关系,邵韩作为主办方有些不妥当。

骆应钧看一眼邵廷山,握住何以宁的手腕举起号码牌。

即将敲槌的拍卖师收住动作:【201万。】

说完看向傅时遇,他没有动作。

拍卖师何等察言观色的功夫,没再‘煽风点火’,直接道:【201万,201万最后一次,感谢26号小姐,恭喜您!】

何以宁:“……”

冤大头竟是我自己!

骆应钧轻笑:“再闹下去,不体面。”

邵韩整了整心情:“我跟他这么没完没了竞价下去,确实不好收场,谢谢你和周总结解围。这条项链我来付,不能让你们吃亏。”

“不用。”何以宁有点不好意思,“十有八九是我惹来的麻烦。”

“跟你没关系,是他阴魂不散。”邵韩又道,“你再挑一件首饰,算我的谢礼。你不挑,我自己看着拍,姓傅的估计又要捣乱。”

何以宁婉拒:“用不着这么客气,我什么都没帮上忙,我爸也只是举了举牌。”

邵韩倒不避讳:“继续竞价下去,输的是我。你们保住了我的面子,这可不是小忙,人不就活一张脸。”

“挑一样喜欢的,你这边不要,回头他爸也会送你一份谢礼,一样的。”骆应钧溜一眼邵韩,嫩是嫩了点,反应还算快。

邵廷山确实打算好好谢谢他们帮忙解围,女士优先,让一让女士不丢人,这样一来能把双方面子都兜住。

话说到这份上,何以宁选了一款红宝石钻石手镯,最后成交价36万欧元。

她吐槽:t?“拍卖这个环境,太容易上头了,在店里超过20万欧我绝对不买。”

邵韩:“这个价还行,那镯子挺漂亮,和你身上这一套首饰很配。”

“就是想配套才挑中它。”

……

渐入尾声,拍卖品价格越来越高。一顶红宝石钻石皇冠送上台,起拍价1500万欧元。

现场气氛明显热闹起来,有种可算是等到戏肉的感觉。

骆应钧也终于来了兴致:“宁宁,拍这个,正好给你凑成一整套红宝石首饰。”

“没必要吧,其实皇冠很少戴。”何以宁有点舍不得,1500万欧都能买一套很好的房子了。

骆应钧笑着道:“当传家宝,欧洲这边首饰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我们家也攒一些,将来传给你的孩子。”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舍得了。

结婚她是不想结的,孩子倒是想要一两个。虽然家里没有皇位要继承,可她有百亿存款需要继承人。

死后全捐了?

没得选,只能选国家。有得选,她只想留给自己的孩子。哪怕TA现在连个细胞都不是,她都这么想。

这种时候,格外能理解骆应钧对她大笔大笔的赠送。

钱给自己孩子,真的不心疼。

这会儿功夫,价格已经出到1760万欧元,何以宁举牌,价格变成1790万欧元。

拍卖情况很激烈,有个土豪直接把价格加了200万欧元。

在骆应钧鼓励的目光下,何以宁举牌在对方的基础上加了50万欧元,最后一路叫价到2850万欧元。

【2850万,2850万,没有更高的价了是吗?2850万最后一次!恭喜这位小姐,您把它带回了家。】

何以宁忍俊不禁。

骆应钧问她:“开心吗?”

“开心是肯定开心,”何以宁心有余悸,“更多的是刺激,真怕65号女士再加下去。”

骆应钧失笑:“多拍几次,习惯了就好。”

以后还是得多带她见见世面,见得多了,自然而然能淡然处之。

拍卖会继续进行,三件展品之后,又出现一顶钻石皇冠。

见骆应钧看过来,何以宁赶紧打消他的念头:“这个真不要了,一下子拍那么多没必要,以后还有机会,咱们慢慢攒家底,不用那么着急。”

骆应钧想想作罢,他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那顶红宝石钻石皇冠,想给她凑成一整套首饰。既然已经拍到手,其他拍卖品属于可有可无。

最后,这顶钻石皇冠被傅时遇以3260万欧元的价格拍下。

拍卖会结束,付款拿珠宝。

邵韩结了珍珠项链和红宝石手镯的帐,把两样首饰都递给何以宁:“这串项链真实价格不超过二十万欧,算不上多贵重,比起闹得不可开交的损失来说,不值一提。”

“是啊,何小姐千万别客气。”邵廷山哈哈大笑着走过来,算这小子会来事,“今天多亏了你们帮忙,不然不好收场。”

无论最后谁拍到了那串珍珠项链,另一方都得丢脸。大概率是自家儿子,毕竟还没接掌家业,资金有限,不可能无止境加价。

“您客气了。”何以宁微笑,要是知道闹剧和自己有关,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笑得出来。

邵廷山笑得出来,他找借口拉走邵韩问怎么会和傅时遇顶上。

邵韩言简意赅:“情敌。”

邵廷山惊讶地摸了下脑袋,不可思议:“真的假的?”

邵韩不答反问:“你不会怕得罪他吧?”

邵廷山翻白眼,笑骂:“老子怕个屁,连喜欢的女孩子都不敢争,那算什么男人。你要是能赢了傅时遇,老子给你买私人飞机,别不稀罕,带女朋友出门玩肯定是私人飞机舒服。”

邵韩把鄙视咽回去,笑呵呵:“你准备去下订单吧。”

邵廷山:“这么自信?”

邵韩扬眉:“班长不喜欢姓傅的,为了让他死心,都愿意让我假扮她男朋友。”

邵廷山高兴大笑,用力拍打他的肩膀:“假着假着就有机会变成真的,行了,好好当你的假男朋友去吧。记得啊,争风吃醋没关系,注意分寸,别闹过火。”

“我知道。”邵韩挥挥手,转身去找何以宁。

何以宁拿着拍下的首饰前往房间,却见傅时遇站在门外走廊上。

见了她,傅时遇微微一笑,提了提手里的精致纸袋:“种种抱歉只停留在语言上太过苍白,备了一份薄礼,以示歉意。”

何以宁皱眉,纸袋和自己手上的一模一样,有个大胆的猜测,不会就是他拍的那顶钻石皇冠吧,那这歉意有点足。

幸好,她有钱,她爸也有钱,她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富贵不能淫:“傅总,我有男朋友了,不可能收你的礼物。”

傅时遇目光深深:“他真是你男朋友?”

何以宁眉头皱得更紧:“当然。退一步来说,哪怕他不是,我和您之间。”

傅时遇:“你。不需要用您。”

何以宁嘴角抽了抽,不想跟他在这种旁枝末节上争论,径直说自己的:“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傅时遇神色诚恳:“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何以宁:“我不喜欢你。”

“你喜欢什么样的?”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一看就是控制欲很强的人,比起让她听话,她更喜欢听她话的男朋友。她是找男朋友,又不是找爹。她有爹了,还很疼她,不缺父爱,不想找个爹系男朋友。

傅时遇静静注视她,目光深处似乎掠过一丝伤感。

何以宁莫名有种自己出口伤人的愧疚,她定定神,认真道:“我只能接受和我差三岁的男朋友,大三岁小三岁都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超过三岁。”

为爱做三这种骚话都能面不改色说出来,说其他理由,他来一句我改也不是不可能,那就来一个他绝对改不了的理由。

“我比你大六岁。”傅时遇无奈叹笑,她可真会刁难人。

何以宁内心疯狂点头,所以你放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盯着她不放,很烦人的好不好?

“能改的我会尽量改,不能改的我实在心有力而不足,我能做的只是展现我的诚意。”

傅时遇将纸袋挂在房间门锁上,笑眼望着她:“这是我的一点诚意,你若不喜欢,可以扔掉。我不打扰你了,晚安。”

第077章

何以宁站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傅时遇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后。

追上去?

跟他拉拉扯扯?

她才不干这种蠢事。

何以宁扭脸瞪着门把手的上纸袋,真想扔海里去,磨了磨牙, 上前摘下这个荡手山芋,打开一看, 真是那顶闪闪发亮的钻石皇冠。

3260万欧元, 2.5亿RMB!

穷人出身, 狠不下心扔海里。

拿出房卡开门进入房间,何以宁立刻打电话给骆应钧。

十分钟后,骆应钧赶来。

何以宁指了指桌子上的首饰盒, 满脸苦恼把事情简单说了:“你帮我还给他好不好,再跟他说说清楚,你的话他应该能听进去一点。”

骆应钧无奈又安抚地笑:“好的,我跟他聊聊。”

何以宁充满期待地望着他:“爸爸, 他油盐不进, 我真没办法了。”

骆应钧失声而笑,傅时遇确实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他也得想想怎么打发。女儿太招人喜欢,做爸爸的感到骄傲之余也有一点小小的烦恼。

“爸爸会想办法, 你别担心, 时间还早,该玩就去玩。”他拎起纸袋, “我这就去找他。”

何以宁笑逐言开, 跟他一起出门。

正遇上找过来的邵韩,他赶忙端端正正地打招呼:“周总也在?”

“有点事。”骆应钧道, “你们玩,我先行一步。”

“您慢走。”邵韩奇怪地看了看他拎在手里的纸袋, 询问何以宁,“是首饰有瑕疵?”

既然问了,何以宁并不隐瞒:“刚刚那位傅总来了一趟,把袋子挂在门把手上,我让我爸还给他,再跟他谈谈。”

邵韩舌尖顶了顶牙齿,一本正经道:“就怕他没那么容易死心,他要是继续纠缠你可怎么办?”

何以宁望他:“那可怎么办?”

邵韩毛遂自荐:“要不,我继续给你当挡箭牌?”

“你不忙吗?”

“忙完了,正好有一段假期。听你说了后,我也想去新西兰玩几天了,我还没去过这个国家。”

欧洲已经转遍,何以宁下一站是地球另一端的新西兰。过了这么t?久的冬天,她有点怀念夏天了,所以打算去南半球玩几天。

何以宁慢悠悠道:“那一块去,两个人还热闹点。”

邵韩喜上眉梢。

另一厢气氛就没这么欢快了。

骆应钧注目傅时遇,一语双关:“傅总厚爱,愧不敢当。”

傅时遇回以诚恳笑容:“一家有女百家求才是常态,周总不如作壁上观当裁判。换个角度,轻易追到的不会珍惜,您可以把我当成小邵总的试金石。”

“她小孩家家没个定性,今天和这个谈谈,明天和那个谈谈,谈不上试不试,左右她年纪小,我并不着急她的终身大事。” 骆应钧话锋一转,“倒是听说傅老爷子急着抱曾孙,傅总合该找个淑女早日让老人家含饴弄孙。”

以傅时遇的年纪和风评,一出手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他大概率奔着结婚去。

单凭这一点来说,他和宁宁就不合适。女人往往更容易为家庭受累,别人的女儿他不管,自己的女儿不应该年纪轻轻就围着丈夫孩子打转。

在他的设想里,宁宁先无忧无虑玩两年享受一下人生,然后去名校深造,同时跟着自己学做生意。

三年研究生读完都还不到三十,急什么急。

何况以现在的医学水平,四十考虑结婚生育都不晚。

到时候,宁宁要是能独当一面了,自己就往后退一步,用心培养孙辈,富贵三代人才能称得上豪门。

傅时遇自然听得懂言下之意,他低笑了下:“家中长辈最后还是看我的意思,我并不急。我能理解您一番拳拳爱女之心,也请您理解我,这么轻易放弃,非我性格,恕难从命。您放心,我会掌握分寸,不会过分打扰她。”

骆应钧与他对视三秒,就没指望三言两语说退他,能轻易知难而退,也就不是傅时遇了。非得碰几回壁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自负的人都有这毛病。

这次过来主要是归还礼物,再表明一下态度,让他别过分:“这份礼物,怕是有些失分寸了。”

“一时情难自禁,请您谅解。”傅时遇从善如流接过纸袋,“下次不会再犯。”

骆应钧回去遗憾告诉何以宁:“礼物还他了,但是他并不打算知难而退。”

“礼物还了就行,”何以宁不以为意地哼笑,“我去新西兰玩几天,顺便再去澳洲玩一圈。我满世界飞着玩,今天大洋洲,明天南美洲,就不信他那么个大忙人有时间跟着我到处飞。”

骆应钧好笑,傅时遇还真没这时间,所以说他不合适宁宁:“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要不我们在澳洲过年,那边唐人街上的过年气氛反倒比国内浓厚。”

“好的啊。”何以宁笑吟吟点头,父女俩一起过年当然好,至于港城那边怎么办,并不打算多问。她希望和那边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她想起要紧事,立刻拿出手机:“哎呀,我澳洲签证还没办,应该来得及吧,赶紧让程英给我弄一下。”

骆应钧心里一动,笑着问:“你时不时要办理签证,有点麻烦,要不要考虑拿个港城身份?”

何以宁讶然。

骆应钧解释:“港城默认多国籍,移民港城后,可以保留国籍的同时再拿国外护照,以后旅游几乎全球免签。正好你有读研的打算,还会更方便申请国外名校。这两年港城放宽移民条件,内地很多人都这么操作,进可攻退可守。”

何以宁小声道:“听着倒是不错,我都没研究过,麻烦吗?”

“不麻烦,你可以走高才通途径,几个月就能拿临时身份,你只要到时候去面签一下,其他事情我来办,怎么样?”

何以宁:“你早研究过了?”

骆应钧只笑:“对你将来的学业、投资、生活各方面都有好处。”

何以宁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遂点头:“那行吧,我也当个世界公民,这都是有钱人的基操了,我得跟上。”

骆应钧把话题扯回来:“要去新西兰的话,我给你安排飞机,我最近不用。”

那她可就不客气了,何以宁应好,犹豫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邵韩一块去,他说没去过新西兰,正好去转转。”

骆应钧半笑不笑:“你信?”

“他现在是我假男朋友,”何以宁转了转手机,“章怀瑜时不时给我发信息,之前觉得时间久了,慢慢就淡了,可我看他似乎还想着复合,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我交了男朋友,他才能真的放弃,对大家都好。”

“那邵家这小子倒是及时雨。”骆应钧感慨。

何以宁笑而不语。

骆应钧提醒:“不怕这小子来真的?”

何以宁笑吟吟:“相处一下再说,反正他长那么帅,我又不吃亏。”

闻言,骆应钧放了心,无所谓她谈多少男朋友,只怕她糊里糊涂。

*

次日上午,游轮靠岸,准备下船。

邵廷山带着邵韩满场送客,走到何以宁面前时,朗笑:“要去新西兰玩是吧,我给你们安排飞机,已经申请好明天上午的航线。”

何以宁婉拒:“我爸已经申请好。”

邵廷山望着骆应钧:“你申请的航线应该也是明天的吧,你这个大忙人一天到晚飞来飞去离不开飞机,我这段时间闲下来了,用我的好了,反正我家臭小子也要去。”坐女孩子的飞机,男人的面子往哪里搁,对吧?

骆应钧就笑:“那你安排吧。”

邵廷山笑容满面:“放心,保证安排的妥妥当当。”

闻言,何以宁只能含笑道谢。

“客气啥,我跟你爸可是多年的老朋友,”邵廷山睁着眼睛说瞎话,其实交情一般,但这不就熟起来了,他对何以宁笑得和颜悦色,“贤侄女,我比你爸大几岁,以后就叫伯伯好了,不用那么生分。”然后一拍邵韩肩膀,“你也别周总周总的,以后叫周叔。投资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向你周叔请教请教,他指点一句够你受用一辈子。”

邵韩立即改口:“还请周叔别嫌我烦。”

骆应钧要笑不笑看一唱一和的父子俩,再看一眼忍笑的何以宁,邵家小子能哄得她高兴就行。

“怎么会,我跟你爸那么多年交情了,你还是宁宁同学。”

略说两句,邵廷山去招呼其他客人。

临走前,邵韩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上岸后,你先回酒店休息,晚一点我联系你?”

何以宁点头。

靠岸后,宾客三三两两离开。

一名短发女生逆着人流上船,甲板上送客的邵廷山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邵伯伯,我爸呢?正好路过,我过来接他回家。”

邵廷山:“还在里面吧,你没打他电话?”

“想给他个惊喜来着,”齐堇看向邵韩,理所当然道,“我不认路,给我带个路呗。”

邵韩拧眉:“我忙的很,自己找去,要么干脆打电话。”

齐堇嘁了一声:“重色轻友,换成你新交的女朋友是不是就屁颠屁颠同意了。人在哪儿呢,介绍认识认识,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能降服你?”

第078章

“接你爸是借口, 这才是你真实目的。”

邵韩浓眉皱得更深,黑眸直直盯着齐堇的双眼。

齐堇笑容僵了僵,海风吹乱头发, 一缕垂到眼前,她抬手捋到一边, 恢复常色:“一半一半啦, 你都下凡了, 我能不好奇嘛。”

“别好奇,时机到了,我自然会给你们介绍, 不介绍就是时机不到。”

邵韩朝船舱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赶紧走人,“自己打电话找你爸去。”

齐堇怔住,还打算介绍给他们, 而邵廷山笑呵呵站在一旁, 以他的精明现实,只怕女方背景不简单,这是来真的?

她定了定神,挑眉笑:“怎么办?藏这么严, 我更加好奇了, 我今天非得见到不可。”

邵韩沉了脸,不羁的眉眼透出冷色:“你今天非得给我添乱是不是?”

齐堇甚少见他这模样, 一时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你俩逗什么乐子呢?”邵廷山仿若无事地朗笑着拍了拍邵韩的手臂, 对脸色变僵的齐堇道,“你爸大概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我记得是7楼,你去找吧。”

齐堇强颜欢笑:“那我去找找看。”

话音未落就见邵韩沉冷的脸色突然回春, 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位穿着浅绿色高定长裙的年轻女生款步走来,陷在毛茸茸狐狸毛披肩的脸精致异常。

她心里一突,确认这人十有八九是邵韩的绯闻女友,看邵韩那模样,可以把t?绯闻两个字去掉。

瞬间,有一种怪不得如此的恍然大悟。

正与骆应钧说话的何以宁察觉到注视,偏头回望,就见邵家父子对面站着的短发女孩眼神复杂地看过来。

她轻轻一弯嘴角,不至于那么狗血吧?

邵韩刮一眼齐堇,示意她别胡说八道,三步并做两步迎上去,端起热情中带点讨好的笑容:“周叔,班长,我送你们下去。”

班长?

班长!

齐堇心头一震,鲜明的记忆汹涌而来。

几个朋友一起聊天,天南地北的聊,聊起学生时代,聊起喜欢的人。

这两个字被邵韩频繁提起。

听得她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有个朋友起哄让他回国去追,圆一圆少年时代的梦。

才知道,对方早就有谈婚论嫁的男朋友,男朋友还是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

如果没有男朋友,或者男朋友条件差一点,大概他真要回国追人。

当时她就觉得不可思议,高中时期有喜欢的人,很正常,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可念念不忘多年,让人匪夷所思。

于是好奇,于是接近。

最后换来一句,我只当你是哥们。

哥们个屁!

她性别女,性取向男。

想着他早晚会放下虚无缥缈的念想,他们两家门当户对,她会是他最合适的选择。

没想到他美梦成了真!

齐堇只觉得一千头草泥马呼啸而过,有点郁闷有点慌。

邵韩没有介绍的意思,送何以宁骆应钧下游轮,司机已经在码头上等待。

一路把人送到车上,他打开车门,眼见她坐了进去,淡淡笑着道别:“拜拜。”

什么都没问,似乎毫不在意。

邵韩在心里琢磨了几个来回,他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是有敏锐直觉,低头探进车里,顾不得骆应钧就坐在旁边,带着小心翼翼解释:“刚才那女生是我爸老朋友的女儿,刚来欧洲时接触的比较多,除了她还有另外几个年纪差不多的,是我爸专门安排带我熟悉环境的。后来因为一点事,我就开始避嫌,只是圈子有一定程度的重合,难免偶尔遇上。”

事关女生颜面,什么事他没说具体,相信她能懂。

何以宁眼底笑意浓了些,只说:“你去忙吧,忙完了再联系。晚上有空的话,请你吃饭,谢谢你这三天的招待。”

“有空。”邵韩望着她,隐隐意识到什么,又有点不敢相信,怕是自己痴心妄想下产生的错觉。

目送迈巴赫离开,站在原地的邵韩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如坠网中,不上不下,忐忑又期待。

甲板上的齐堇远远望着他的身影,神色复杂难辨地看向邵廷山,不再迂回曲折,直接想要一个答案:“邵伯伯,她是邵韩女朋友?就这两天,确定关系了?”

假女朋友也是女朋友啊,他觉得大概率能假戏真做。

邵廷山仿佛没看见齐堇的紧张,哈哈大笑:“是啊,他们好多年老同学了,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她爸爸是港城的周应谦,我和她爸都挺乐见其成的。”

齐堇知道这个人,有名的投资大鳄股市狙击手,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去找你爸爸吧,我要去送客人了。” 邵廷山笑着走开,去送其他贵客,见到傅时遇和叶寻出来,意气风发靠近。

生意规模是差你们傅家一截,这没什么丢人的,毕竟差着两代人的努力。可你这么好的先天条件,情场上输给我儿子,可就有点丢人了。

一生风流的邵廷山难掩得意:“傅总叶总慢走,感谢二位拨冗前来。”

傅时遇伸手与他交握:“多谢邵总招待。”

“招待不周之处,请多包涵,”邵廷山热情晃了晃手,思及他商场上的凌厉,话里有话,“我家小子初出茅庐,还请你们多多照顾。”

争风吃醋归争风吃醋,可不能过界,不然他这个当爸的可不会干坐着。前面几个儿子都废了,只剩下这根独苗苗,那是命根子。

傅时遇微笑:“邵总放心。”

闻言,邵廷山略略放心,想着他应该会顾忌脸面。

随后,叶寻也与邵廷山道了别。

两人并肩离开,与回船上的邵韩走了个面对面。

邵韩皮笑肉不笑:“二位慢走,有空常来。”

傅时遇看着他,慢悠悠笑了笑:“有缘再见。”

邵韩微微皱眉,觉得这家伙一准在憋坏水。

叶寻朝后面的齐堇抬了抬下巴,笑眯眯看邵韩:“小邵总艳福不浅。”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很难隐藏,喜怒不形于色的傅时遇都藏不住,更何况年轻小姑娘。

邵韩眼神沉了沉:“事关女孩子的名声,叶总可别乱说。”

叶寻耸了耸肩:“那就当我乱说吧。”

“我乱不乱说无所谓,他乱不乱来才是关键。”坐进车里的叶寻嗤笑两声,转脸看傅时遇,“老傅你运气不错啊,冒出这么一姑娘,我瞧着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傅时遇把玩着装有钻石皇冠的首饰盒,没有理会。

叶寻心里一动:“你引来的?”

“咔哒”一声轻响,首饰盒应声而开,露出光华璀璨的皇冠,映在傅时遇漆黑的眼底。

很漂亮的首饰,戴在她身上,应该更漂亮,

他轻轻一扯嘴角,吐出一个字:“是。”

找人透了个信,没他也早晚会知道,只是他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

叶寻嘶了一声,正了正色:“动真格的了?”

前前后后不过三天时间,查出这么一个人还得不动声色引过来,背后的功夫可不少。

傅时遇瞥他,反问:“你才知道?”

叶寻哑然,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手里的钻石皇冠,是啊,自己不早就知道了。再有钱,不是认真的,也不会两个多亿的首饰随便送,既然认真了,当然要全力以赴,那才是他的性格。

他一边替老友捏一把汗一遍忍不住幸灾乐祸:“可惜你的钞能力不灵了。”

傅时遇合上盖子,盯着叶寻看了几许,只把叶寻看得毛骨悚然,夸张抱胸:“你想干嘛?”

“你那么多女朋友,都是怎么追的?”

见他一本正经问这种问题,还是正儿八经地请教,叶寻开怀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直到傅时遇眼神发凉,他才见好就收。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别的也许我不如你,追人上你肯定不如我。”叶寻话锋一转,“只是我的咨询费可不便宜。”

傅时遇:“你输给我那块表还你。”

叶寻得寸进尺:“就这?”

傅时遇:“你再去我的收藏里挑一块。”

“好嘞。”他的收藏可都是好东西,除了工作这个爱好,他也就收藏手表这点爱好了,哦,现在还多了个小姑娘,连藏品都舍得随便他挑了。

“来来来,今天哥哥好好给你上堂课……”

*

21日上午,何以宁登上邵廷山的私人飞机前往新西兰。

第一次来,她兴致勃勃地参观,特土豪的内部装修,邵韩跟在她后面介绍。

“读书的时候绝对想不到还会有坐私人飞机的一天,更想不到天降土豪爹。”

何以宁突发感慨。

邵韩唏嘘:“谁说不是呢,现实比电视剧还狗血。”

何以宁弯唇笑,跟别人说都有凡尔赛之嫌,唯独对他说,他能感同身受。

抵达新西兰之后,第一站是著名的极限运动体验圣地皇后镇。

两人对游玩项目出现一点小小的分歧。

“蹦极好,我没蹦过这么刺激的。”

“会不会太刺激了点,你看,后悔的人那么多。”

“别磨磨叽叽,你怂你下,我行我上。”

“……我直升机跳伞都跳过,能怂这个,我怕你跳完了后悔,怪我没拦你。”

“我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事实证明,何以宁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吓到放声尖叫的人是她,上来后腿软的还是她,缓过劲后想再来一次的还是她。

这个高度真的有点吓人,不过好刺激!

确认她是真的乐在其中,邵韩陪着她玩起来,一直玩到她彻底过了瘾。

新西兰之旅结束后,何以宁从程英拍的照片里选了九张发朋友圈。

最先反应的霍兰熙,直接电话打过来,激动:“韩知行!是他,是他,是他吧?”

“是。”

“卧槽,他居然长这么MAN了!”霍兰熙惊叹完了审问,“亲,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别拿老同学那套忽悠我。”

何以宁笑嘻嘻:“大概就是你想的那种情况吧。”

“我就知道!”霍兰熙超级大声,“当年那小子那么喜欢你,哪有那么容易忘。还有你,以你的性格,知道他喜欢过你,大概率会避嫌,却和他聊得开开心心,不对劲不对劲。”

“一开始是真被他骗了,觉得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难得t?遇上没必要扭扭捏捏。不过他演技一般般啦,很快就暴露了。”

“也不怪人家啊,这世上有三件事藏不住,咳嗽,贫穷和爱情。”霍兰熙追问,“然后你发现他秀色可餐,于是色心大发,打算顺水推舟咯?”

“聊得挺开心的,那就陪他演呗。”

“你们在高中那会儿就聊得还行,那小子总有办法逗着你多说几句,你其实也没那么烦他吧。当年我一直觉得如果你不把自己逼那么紧,你俩说不定能成。”霍兰熙言之凿凿,“知道他为了你揍那几个嘴臭的混蛋,你还特意给人家整理了笔记找借口借他复印,别说没感动?”

何以宁轻笑:“反正看他挺顺眼的。”

“顺眼就多看看,你现在有底气怎么高兴怎么来。我现在就想知道,他反应过来没?还在绞尽脑汁扮演心如止水老同学吗?”霍兰熙乐不可支。

何以宁微微笑:“估计还懵着。”

“你就欺负人吧,他一看就是钢铁直男,这方面大概率没章公子机灵。”霍兰熙笑声骤然卡了壳,“你朋友圈屏蔽章怀瑜没?”

何以宁:“没。”

霍兰熙倒抽一口凉气:“你故意的!”

“正好有机会,那就彻底断了他的念头,我不想他一直不上不下地吊着,”何以宁低低道,“我希望他做回那个快快乐乐的章怀瑜。”

章怀瑜能快乐才有鬼嘞,目光死死盯着照片上的陌生男人,他没看镜头,目光尽数落在她身上。

两人之间没有亲密动作,甚至保持了一臂距离。

可她能允许这个男人出现在身边,甚至出现在朋友圈里,本身就是一种讯号。

这家伙长得凑合能看,能入她眼那种。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汹涌袭来。

他的忍耐极限是三个月,本打算过完年就去找她。

万万想不到还能杀出个野男人,章怀瑜恨不得回到过去抽自己几个耳光,忍忍忍,忍个屁!

忍得老婆都要被拐走了!!!

第079章

章怀瑜打电话过来, 何以宁毫不意外,自己的朋友圈,他每条都会点赞还会评论, 他肯定会看见邵韩。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坐得住。

她划了划手指, 接通来电, 听见他带着苦笑的声音:“故意发给我看的吧?”

除了那次感冒外, 再没回过他任何信息,他就知道她比自己想象中狠心决绝。

何以宁走到窗边,看着灯光朦胧的城市:“我会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你也应该放下过去重新起航了。”

沪市这会儿还是傍晚,夕阳暮色四合,朝霞红光映进办公室,落在章怀瑜颈侧根根分明的青色血管上, 他死死压下情绪, 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你跟那小子认真的?”

何以宁淡淡地嗯了一声。

落在章怀瑜耳朵里,仿佛一声惊雷,他闭了闭眸,扯开突然勒起脖子的粉色领带, 忽然想起来, 这条领带还是她送的。

他故作轻松:“你这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快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找了个人来挡我。”

如果真是这样, 他一定会欣喜若狂。

“我没那么无聊。”何以宁说道, “缘分来了就是来了。”

章怀瑜把解开的领带扔办公桌上:“要么这个人是你找来的挡箭牌,要么你们以前就认识, 我不信你前脚跟我分手,后脚能马上跟个陌生人谈?”

何以宁拨弄了窗边的摆件:“高中同学。”

章怀瑜眼神徒然变得阴鸷:“你别告诉我, 你俩高中谈过,你们是旧情复燃。”

“这不重要,”何以宁沉声道,“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分手,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我早晚会开始新恋情。”

“我压根就没想分手,之前同意只是以退为进,你当时那状态,我舍不得闹你。想着让你出去散散心,会慢慢释怀那点陈年旧事。”章怀瑜终于忍无可忍,气得音调都变了,“你居然散出个新欢!”

何以宁声音平静:“分手就是分手,没有什么以退为进。我单身,我有权利和任何一个单身男士交往。”

章怀瑜用力往后一靠:“那我也单身,你怎么不和我交往?那男的长得比我帅吗,比我有钱吗,比我会哄你开心吗?”

“……”何以宁思路不由自主被带歪了下,长相各有千秋,钱的话,估计还是他多一点,可邵家百亿资产还是有的。哄人上,邵韩没章怀瑜嘴甜,但胜在真诚。

意识到自己想什么,她不禁黑线,什么跟什么啊,章怀瑜这个人就会胡搅蛮缠。

“我喜欢就行,只要我喜欢哪怕是个丑八怪穷光蛋都可以。”

“你不久之前喜欢我,还不是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宁宁,你其实挺薄情的,你对那小子喜,”章怀瑜那个欢字咽下去,喜欢个屁,顶多有点好感,“好感可能有点,但不会太多。你自己可能都没发现,你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对谁都不会太上心。对我是这样,对那小子也这样。你今天有点好感,明天他惹了你,你能立马收回那点好感。”

何以宁沉默,被他说的有一点点心虚,她是这样的人吗??

“宁宁,”章怀瑜缓了缓情绪,放低姿态哀求,“你就算要交新男朋友,也别这么快好不好?对我太残忍了,好歹给我一个适应的过程。”

他声音里溢出一声苦笑:“我比窦娥还冤,明明什么错都没犯,尽心尽力帮你们父女团圆,你倒好,认完爸爸一脚把我踹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何以宁抿抿唇:“在我爸的事情上,我很感激你。”

“那你再给我一个机会。”章怀瑜立刻打蛇尾棍上,带着点愤愤不平和委屈,“你看见我想起往事别扭,你看见你爸难道不会想起那些事。你分明就是双标,对你爸宽容,对我苛刻。”

何以宁短促地笑了下:“可能吧,毕竟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对我好的亲人。”

章怀瑜低声恳求:“我也会对你好。你看见我妈别扭,我能做到让你们一辈子不碰面。宁宁,你能不能对我也宽容一点,在过去的事情上,对我和谦叔一碗水端平。”

何以宁静默几秒,问:“你想跟我一辈子?”

章怀瑜立刻道:“我做梦都在想,我想和你结婚过一辈子。”

“章怀瑜,你想的不是一辈子,是想直到厌倦我为止。” 何以宁摇头,“我不信你的一辈子,可能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或许更长一点。等到你厌倦了我,我们才能分开。可我凭什么要等到你厌倦才能结束这段关系,你自己可能都没发现,在你心里我们是不平等的。我们之间,只能你结束,不能由我来结束。章怀瑜,做人不能这么霸道,只许你变心,不许我变心。我变心了,我喜欢上了别人。”

话筒那边传来明显的喘息声。

半晌之后,章怀瑜带着克制的声音响起:“宁宁,你先入为主判了我死刑,认为我一定会变心,你就确定那小子不会变心?”

何以宁:“不确定,但是我有权随时结束,而你不觉得我有这项权利。”

章怀瑜低低解释:“我舍不得放手,只因为我太爱你了。”

何以宁:“爱是尊重,请尊重我的决定。”

章怀瑜声线紧绷:“你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另结新欢?”

何以宁:“是的。”

结束通话,何以宁去冰箱里拿了一瓶苏打水解渴。

忍着别扭跟他在一起,一直到他变心想结束为止?万一他变了心,妄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自己是不是还得由着他?

他亲哥章怀琛就这路子,气得老婆开斗气车,最后香消玉殒。

她自问没那么懂事,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哪天走了郑大小姐的老路。

这恋爱又不是非谈不可。

她有钱有颜,何至于把自己放在这么卑微的位置上。

脸色阴晴不定的章怀瑜握着手机在椅子上坐了十几分钟,霍然起身,大步朝外走。

在走廊上和江叙白走了个面对面。

两人谁也没理谁,反正不合已经是众所众知的秘密,都懒得装模作样。

江叙白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这段时期的章怀瑜明显不对劲,周身围绕低气压。

更不对劲是老老实实来公司,还时不时加班,仿佛浪子改邪归正,开始打拼事业。

时间都放在事业上了,哪来的时间陪她。

试探了两次,虽不明显,但能猜得出来,十有八九分手了,章怀瑜还是被分手那一个。

江叙白牵了牵嘴角,她眼里揉不得沙子,章怀瑜t?这种花花公子走不到最后。

随后苦笑,因为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自己也机会渺茫,可只要她身边没人,就能自欺欺人。

至少不用天天看章怀瑜秀恩爱戳心窝。

*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恋恋不舍的邵韩不得不离开,总不能赖在这里过年吧。虽然他是挺想的,但他们父女没邀请他,他当然得知情识趣。

骆应钧已经抵达悉尼,他在当地有一套海滨别墅,这两天何以宁就是住那里。至于邵韩,住在附近的酒店里。

骆应钧对女儿男朋友的态度是:你们谈恋爱无所谓,谈到家里谈到我跟前来就有点过分了。

当父亲的一般而言都不会特别待见拱自家白菜的猪。

海边散步归来,邵韩送何以宁回家。

“我明天就走,有事你给我打电话。初四我来找你,我们一块回国,去老家参加同学会。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大概有三十六个同学表示愿意来。”

“可以啊,一共五十来个人,居然能来这么多人。”

邵韩耸了耸肩,实话实说:“我事先申明了,费用全部我们承担。很多人不喜欢参加同学会,是怕费用不清不楚,吃出一肚子气,干脆就不来了,能见见老同学,大部分人还是乐意的。”

何以宁忍俊不禁:“那回头把账单发我。”

“咱俩什么关系,至于算这个吗?”

何以宁侧眸看他一眼,慢悠悠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老同学。”

尾音悠长,飘散在夏夜的海风里。

邵韩垂眸看着她,那双明亮到似乎会说话的眼里盛着盈盈笑意,点点促狭在里头。

刹那心绪翻滚,舌尖顶了顶牙关,邵韩决定捅破那层窗户纸。

别欺负他没谈过恋爱,谁家老同学会单独旅游十二天的。

忽略保镖,就是单独,孤男寡女那种。

就算是假男友,又没有要挡的烂桃花在,何至于这么兢兢业业。

她应该喜欢我……吧?

至少有好感,愿意和我交往!!

邵韩暗暗酝酿情绪和语言,心口呯呯乱跳,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十七岁冲进广播室那天,紧张、兴奋还有期待。

“班长——”

车灯猝然亮起,虽然不是对着他们的方向,可黑夜中那么明亮刺眼的光,谁能不去注意。

被打断情绪的邵韩砸车的心都有了。

何以宁抬眼看向停在那的黑色轿车,看清司机的脸后,愣了愣,那是章怀瑜的保镖。

见她神色怔愣,邵韩当即去看那辆车,就见车上下来三个高大的男人,走在前面的男人,五官俊美,身形挺拔,即便下巴带着胡茬透出颓败也不掩贵气。

他在看他,眼神冷峻。

邵韩不甘示弱回以冷然视线,心里一动,隐约有点猜测,低头轻声问何以宁:“认识吗?”

何以宁正要说话。

“宁宁。”

章怀瑜目光专注落在何以宁身上,露出小心中带点讨好的笑容。

神情缱绻又温柔,还叫得这么亲昵

邵韩挑了挑眉梢,微微眯起锐利的双眼,目光审视对面的男人。

章怀瑜踱步靠近,一瞬不瞬看着阔别数月的人,她刚刚神采飞扬,显然很开心。见到他却立刻皱眉收笑,就这么不想见到他?

后槽牙隐隐作痒,他压下火气,若无其事地笑:“一起回家吧。”

他走到路灯下,那张憔悴的脸更加清晰,眼底发青,瞳周布满血丝,下巴胡子拉碴,好几天没修的模样,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悉尼是夏天,他却还穿着冬天的西装裤,像是匆匆忙忙从飞机上下来没顾得上换。

留意到何以宁观察的目光,章怀瑜摸了摸胡子:“我都好几天没睡了。”

声音透着委屈和难过。

邵韩表情顿时古怪,他想象过对方会不会暴跳如雷,甚至干一架,但是绝对没想象过会……

撒娇?

卖惨?

邵韩不由去看何以宁,就见她神情变得复杂。

卧槽,这都行?这居然行!

诚然,见到这样颓败的章怀瑜,何以宁有些不忍,可更加头疼。

他居然跑到悉尼来了啊啊啊!

“回去再说。”

何以宁心累开口。

“谦叔在家吗?”章怀瑜喊得格外亲热。

邵韩啧了一声,这小子在示威。

“在家,”何以宁转脸向邵韩介绍,“章怀瑜,我爸……继子。”

邵韩愕然了一瞬,也就是他继兄,可这小子看她的眼神明显是看心上人,一点都不掩饰那种。

因为她的缘故,他了解了一下章家,眼前这讨人厌的家伙应该是章家老二,花花公子一个。

他缠着她?

何以宁望星空,继兄妹谈情说爱,一般人都得先惊为敬。

惊讶归惊讶,邵韩马上回神,端起虚假客套的笑容:“章少,幸会。”

“邵韩,我同学。”何以宁硬着头皮介绍,内心尖叫,给前男友介绍当前暧昧对象,她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章怀瑜目光沉沉盯着他看了两眼,随口道:“幸会。”

之前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却见两人手都没牵上,顶多就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状态。

何况问题压根不在邵韩邵暖身上,在她身上。

邵韩轻飘飘地笑了下,显然是失败者,那就展现一下风度,毕竟是‘二舅哥’。要不是她在场,他会搂着对方肩膀喊两声,杀人诛心才有意思嘛。

客厅里等女儿回家却等来这么个组合的骆应钧眉梢轻挑,不动声色对章怀瑜道:“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应该累了,去房间里收拾下。”

转脸吩咐管家:“带二少去房间。”

卖惨卖过了,是该收拾得人模人样,省得被姓邵的比下去。

于是,章怀瑜从善如流去跟着管家离开。

何以宁对邵韩道:“今天就不留你坐了,我送你出去。”

邵韩识趣地向骆应钧道别往外走。

何以宁摸摸鼻子,解惑:“我和他谈过,去年分的。”

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意料,邵韩以为是章怀瑜单相思来着,没想到他们居然谈过,赶紧问:“是不是他劈腿?”

何以宁哑然失笑:“性格不合。”

“我们性格肯定合得来。”邵韩脱口而出,说完心跳如擂鼓,忐忑望着她。见她并无反感之色,心下大定,一鼓作气,“我一直喜欢你,从高中到现在。我误以为你和江叙白过得很好,觉得自己出现只会给你添堵,才没去找你,我挺后悔的,真的。”

过得好就不打扰。

当年的江叙白和现在的章怀瑜要有这风度,她哪来那么多烦恼。

何以宁笑盈盈望着他。

没找借口拒绝,那就是有戏,邵韩这会儿心花怒放,打铁趁热:“你看我能不能把男友前面的假去掉?”

何以宁要笑不笑端详他,施施然道:“那得看你表现呀——啊喂!”

猝不及防被邵韩抱进怀里,何以宁愣了下,听见他喜出望外到激动的声音,“我一定好好表现,只要你给我机会就行,我等这句话七年了。”

何以宁怔了一瞬,抬手拍了他的后背,发现他肌肉真硬,前面后面都是。

兴奋到忘形的邵韩一时失态,见她没有生气,贪婪温暖没舍得松手,有些事没经验但是有本能,会无师自通。

譬如余光看见二楼阳台上的章怀瑜,在对方气急败坏的“放开”怒喝里。

邵韩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喜悦如啤酒里气泡,绵延不绝往上冒。

何以宁无奈又头疼,差点被他这段时间的表现骗了,这家伙高中时可是个坏小子。

“你别火上浇油了,回去吧,家里有我爸在,不用担心。”

这点确实放心,亲爸能让亲闺女在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了,那才是倒反天罡。

邵韩依依惜别:“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晚安。”

“晚安。”

何以宁目送邵韩离开后,返回别墅。

灯火如昼的客厅里,骆应钧和章怀瑜斜对角坐着,章怀瑜脸色铁青,想必是被骆应钧按住了才没冲出来。

见她进来,章怀瑜脸色一变,变成委屈巴巴的小可怜模样。

骆应钧哭笑不得,以前都不知道这小子还有这演技。

他整了整神色,直直凝视章怀瑜:“别再胡闹了,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

章怀瑜站了起来:“谦叔,宁宁,我去拿点东西。”

说着小跑上二楼,不一会儿又跑下来,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

他把文件摊开放茶几上,眼眸明亮看何以宁:“你觉得我以后肯定会变心,所以不相信我。那我给你一个保障,这是我名下所有财产,这是赠予协议,我变心,我净身出户。”

第080章

何以宁瞠目结舌, 还有点慌。

骆应钧都罕见地头疼起来,竟t?不知道还是痴情种,都不像章家人了。他转脸看女儿, 果然被吓到了,再看章怀瑜, 满脸的期待忐忑。

“阿瑜, 你先去洗把脸换身衣服, 你看你跟个难民似的。”

章怀瑜目光深深望着何以宁,笑了笑:“宁宁,我是真心的, 我从来没这么认真过,你相信我一回好不好?”

何以宁回望他:“我现在挺乱的,你让我冷静冷静。”

章怀瑜抹了一把脸,带着疲惫道:“我上去收拾下。”

明亮的客厅里只剩下父女二人, 面面相觑。

片刻后, 骆应钧忍俊不禁:“看把你吓得。”

何以宁拿起茶几上的红茶,灌了一口压压惊:“他,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骆应钧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了翻:“心倒是真的。”

何以宁干瞪眼。

骆应钧把文件扔回桌子上:“不需要因为感动或者其它原因勉强自己,喜欢就复合, 不喜欢就拒绝。别管会不会伤害他, 你自己的感觉最重要。”

何以宁苦笑了下:“我大概真像他说的那样,是个薄情的人, 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 我对他已经没当初那种喜欢了,不然怎么会试着和邵韩接触。”

骆应钧望着她, 慢慢笑:“如果这算薄情的话,作为父亲, 我觉得是个优点,总比耽于情爱的好。”

作为从小看着章怀瑜长大的长辈,他都不免失望生气。要是她为了个男人做到这一步,自己非得失望透顶。

何以宁叹气:“那我待会儿直接跟他说了。”

十几分钟后,章怀瑜冲了个澡刮干净胡子回来,又恢复了往日七八分风采。

骆应钧站起来,特意经过章怀瑜身边,重重拍他肩膀:“不许胡闹,我就在外面。”

章怀瑜的心一沉到底。

高大的人站在灯光下,竟有种莹莹孑立的荒谬感。

何以宁有些难过,他应该是潇洒张扬的公子哥儿,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章怀瑜。”

章怀瑜循声抬眼,直直凝视他,眼神透出哀伤。

何以宁回望他,无论是神情还是声音都清晰坚定:“说实话,我挺感动的,我相信你的真心了。”

章怀瑜扯了扯嘴角:“但是你不接受。”

何以宁轻轻点头:“和你是不是真心,和你妈,都没关系了,只因为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很抱歉,辜负了你的真心。”

章怀瑜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其实有预感的,只是不到最后一刻难免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万一呢?

现实就是没有万一。

她已经收回对自己为数不多的喜欢。

章怀瑜神情有些空:“因为那个男的。”

“和他没关系,”何以宁怕他迁怒无辜,认真道,“无论有没有他,都不会改变。和你分手后,我就在努力让自己从那段感情里抽身。这个世界那么精彩,不是只有感情才能带来快乐,不是吗?”

“你也该抽身了,做回从前那个潇洒的章怀瑜。你现在这个模样,你自己都陌生吧。”

章怀瑜嘴角颤了颤,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沉沉坠在喉间。

“阿瑜。”

熟悉沉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章怀瑜机械转头,就见章怀琛大步走进来。

章怀琛在悉尼出差,本打算明天回港过年,接到骆应钧的电话,立刻赶来。

上一次见面还是弟弟的女朋友,这次见面就成了继妹。

他面无异色,带着笑意地朝何以宁颔首示意:“给你添麻烦了,我带他离开。你安心和谦叔过年,有空来港城玩。”

何以宁愣了下,回以微笑:“好的。”

章怀琛上前,瞥到桌上文件,恨铁不成钢地刮一眼憔悴的章怀瑜:“不早了,别打搅谦叔他们休息,去我那。”

他的别墅就在不远处,不然也不能这么快赶过来。

章怀瑜面无表情看着他。

章怀琛眼神凌厉地警告他,转头便走:“跟上。别让我派人押着你走。”

章怀瑜看着何以宁。

何以宁眸光平静无波。

章怀琛向骆应钧道好别,见弟弟还站在原地,神色一冷,正要吩咐保镖动手,就见他终于动了,一步一步走过来,只走得恍恍惚惚,没了魂似的,恨不得一脚踹过去,没出息的东西!

章氏兄弟离开,客厅再次恢复空旷平和。

骆应钧对何以宁道:“没事了,上去休息吧。”

回想章怀琛一闪而逝的铁青脸色,何以宁有一点点担心:“那边没事吧?”

“亲兄弟能有什么事,”骆应钧淡淡一笑,“顶多踹两脚,不可能打断腿。”

他是继父没法动手,章怀琛如兄如父,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这小子越来越不像样,是该狠狠教训一顿让他清醒清醒。

何以宁:“……”

*

章氏兄弟沉默无声地坐在车内,一个颓丧麻木地看着窗外,一个翻看带出来的财产赠与协议。

资产不少,厚厚一叠。

看完了,家也到了。

章怀琛屏退左右,扯了扯领带,抬手把文件砸章怀瑜脸上:“你行啊,要美人不要江山,几百亿的资产说不要就不要了。”

纸张满天飞,划过脸颊有点疼,章怀瑜闭了闭眼睛,淡淡道:“结了婚,我的,她的,有什么区别。”

章怀琛冷笑:“你跟我说没区别,转到她名下就是她的了,跟你有半毛钱关系。爷爷奶奶要知道你把他们留给你的东西拿去讨好一个女人,你看他们生不生气?”

章怀瑜垂着眼没应答。

“说不上话了,你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气人是不是,”章怀琛气极反笑,“竟不知道,我们章家出了一个情种,你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心灰意懒的章怀瑜提不起精神,晃悠到沙发上坐下,神色倦怠地靠在那,一幅随便你怎么骂的摆烂模样。

章怀琛怒上加怒:“你看看你这幅鬼样子,你之前不是最看不起死缠烂打的人,到头来你自己在死缠烂打。”

“我不想的,”章怀瑜抬了抬眼皮,“可我忍不住。她不在这些天,我一天一天的没意思透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哥,我放不下她。”

章怀琛愣了愣,一肚子火气被砸了下去,沉沉一叹:“放不下也得放下,过了这关,你才算是真正的男人了。”

他去酒架上拿了一瓶伏加特两个杯子回来,倒了满满一杯递给章怀瑜:“你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要什么没有得不到的,这是你人生第一个坎,跨不过去人就废了,跨过去海阔天空。”

章怀瑜闷头喝酒。

章怀琛给他续上:“几百亿资产给她,她都不要,那就真没戏了。软的走不通,难道你想来硬的,谦叔能打折你的腿。事到如今,那就只能放手,再纠缠下去,最后一点体面和情分都没了。你总要顾忌顾忌妈,闹得太难看,妈在谦叔那边不好交代。”

章怀瑜再次一饮而尽,怨念深重:“她坑苦了我,如果一开始就不分手,我不至于落到这地步。”

“说这个没意思,事实无法改变。”章怀琛再倒酒,酒可解愁,“听话,哥不会害你。把心思收一收,放事业上去。现下来看,你伤心欲绝。过上几年你再回头看,只会笑自己幼稚。”

章怀瑜仰头灌酒,辛辣的酒精刺激五脏六腑,带来细细密密的痛楚,可这几年他要怎么熬过去?

*

第二天,何以宁从骆应钧处得知,章怀瑜和章怀琛回港了。

“阿琛说,他会派人看住阿瑜。”

何以宁笑着点了点头,拿起对联剪纸:“真的要贴吗,风格完全不搭。”

骆应钧罕见地兴致勃勃:“团圆后的第一个新年,该热闹喜庆点。”

于是父女俩一起动手,为欧式别墅添加中式春节元素,既不伦不类又喜气洋洋。

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被霍兰熙吐槽审美感人。

一直到第二天,章怀瑜都没有点赞,何以宁觉得他应该是真的放弃了。真好,各自开始新生活。

这个年过得格外轻松快乐和圆满。

外婆去世后那些年,初中三年的春节在赵家度过,格格不入。

高中三年在霍兰熙家过年,一家三口对她很好很好,可毕竟不是自己家。

大学前两年在江家过的年,一度以为那会是自己的家。

现在她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在唐人街热热闹闹玩了几天,体验五湖四海的传统过年节目,转眼到了初四。

何以宁要回国参加同学会,骆应钧也要忙起来,国外春t?节可不放假,他且忙着呢。

邵韩舍近求远,从巴黎飞到悉尼陪她一起回国。

同学会定在初六,中间有一天的空闲时间。

何以宁决定回村里扫墓,初五是迎财神的好日子,回去给外婆烧点纸钱,保佑她在下面财源广进。

顺便看看之前捐钱修建的学校村路怎么样了,虽然林管家一直在关注,定期拍照片视频汇报情况,可还是想亲眼看看,多骄傲啊,对吧?

至于霍家倒不用去拜年了,因为霍父霍母在伦敦陪霍兰熙过年。

霍兰熙早已经开学,寒假拍的短剧已经上映半个月,收益喜人。霍导出马,马到成功。

既然又挣了大钱,霍兰熙就让父母闭店歇业来伦敦过年。

有钱底气足,霍家父母也舍得放弃饭店最挣钱的这个时间段。

大过年的回来,邵韩自然要回去看亲妈继父,想问她要不要上门坐坐,话到嘴边觉得太过唐突,毕竟他们才确定关系,遂又咽了回来。

“难得回来一趟,你晚上可以在家住陪陪叔叔阿姨,我这边有程英他们在。”她放了年假的,然而不堪催婚的程英知道她回国后,主动要求上岗,可见催婚的亲戚猛于上班。

“我到时候看,回来了给我发个信息。”

邵韩抬手调整她的羊绒围巾,老家可比悉尼冷多了,零下八度。

裹了严严实实的何以宁有一点点后悔回来了,她现在变得越来越娇气,不耐热更不耐冷。

“OK。”何以宁比了个手势,赶紧钻进温暖的汽车里。

村里过年气氛还算浓郁,不少人家挂着红灯笼贴着春联,见何以宁上门拜年,纷纷喜气洋洋招待。

嘘寒问暖,主动提起在修的村路和学校老年中心,才四个多月,都不算小工程,还没那么快修好,但是进度尚可。

说着说着说到赵家:“听说赵德海染上赌输了不少钱,你妈要和他离婚。拆迁的最怕遇上这种事,之前市里的城中村棚改,好多人家的拆迁款全输在了赌桌上,一夜暴富一夜返贫,那些拆白党专门盯着拆迁户下套。”

捧着久违的烘豆茶,一口一口在喝的何以宁瞬间来了精神,大过年的就该听点好消息嘛:“输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