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5

但是姜堰并不打算放我走。

他把我安置在客房，找来了许多大夫为我诊治。

他的举动让我感到困惑，也让我心生烦躁。

“姜堰，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

他站在窗前，背对着我，没有回答。

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着他的发丝，显得他有些孤寂和落寞。

他转过头，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痛苦。

“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

“依依和我说了，黎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就不会......”

他低声问道，话语中充满了惋惜。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我淡淡地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习惯了。”

姜堰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开口道：“对不起。”

我轻笑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苦涩。

他的道歉，似乎来得太迟了些。

他眼神微暗，“你恨我吗？”

我摇了摇头。

“......依依呢？”

我继续摇头。

我是对不起黎依依的。

所以那时她想救出小猫，我答应了。

其实黎依依为何不解释，不外乎是性格胆小，担心遭受责备。

我从未对她未能向众人解释而心生抱怨。

这无疑是五岁时我所犯错误的代价。

我问他，黎依依怎么样了。

他说，休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休了她。”

姜堰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为什么？”

“她不该瞒着我，而且，她间接伤害了你。”

奇怪。

我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16

姜堰每天都会亲自为我上药，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我。

其实我根本没有感觉。

如同我内心一样，一片平静。

过了几天，管事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问我：“你想见林逸吗？”

林逸？

他继续道：“从那晚起，他就一直想见你，都被我拦下了。”

“我那时先入为主以为你们......你现在想见吗？”

“好。”

林逸跟那晚一样，还是站在木槿树下。

微风轻拂而过，身旁的木槿花瓣随风飘落，轻轻洒落在他的身侧。

实难想象，如此温润如玉、举止端方之人，竟与我有着相识之缘。

他见着我，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院内寂静无声。

我们相对而坐，在石凳上默然相望片刻。

他轻叹一声，缓缓开口：“小雪，见你一面可真难。”

我淡然一笑。

“要是我知道你找我，早就来见了。”

林逸闻言，眉头微蹙。

他沉声道：“黎雪，我今晚便可带你离开此地，至于那卖身契，我会设法取得。”

我轻轻摇头

“不必了，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满意？”

林逸眉头紧锁，“姜堰囚着你，显然非正人君子所为。你留在他身边，只会受尽委屈。还是随我离去......”

我打断了他的话，“林老板，我留在你身边，只会让林夫人误会更深。这对您、对我，都不是好事。”

林逸愣住了，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悲凉。

其实林逸跟我有着诸多的相似之处的，我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呢。

在幽州的三年间，我亲眼见证了他救助无数困苦之人——

上不起学的孩童、受欺凌的孤儿寡母、无人照料的老者。

然而，世人却只在意他救助窑姐儿的传闻。

以至于他背负了虚情假意、装模作样、为夫不忠的骂名。

“林老板，当初你说，救我是因我性格坚强、骨子里透着倔劲。这样的人，不能不帮。对吗？”

林逸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继续道：“如今的我，倒是很享受与姜堰相处。”

“黎雪！”

林逸脸上掠过一抹怒意：“你无须故意激我。难道我不清楚你的为人吗？”

我轻笑一声，缓缓揭开衣襟。

消瘦苍白的肩头，布满了姜堰留下的痕迹。

夜风微凉，吹散了林逸脸上的惊愕与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