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
众人被吓一跳，陈瘸子拿来糯米，塞进奶奶的嘴里。
她的牙一颗一颗脱落，一股恶臭味，直冲天灵盖。
村长带着村里的壮汉，拖来一口棺材。
这是奶奶下葬时的棺材。
如今棺材上面，泼满黑狗血。
奶奶被壮汉合力抬起来，扔到棺材里面。
棺材盖合上的瞬间，臭气冲天。
“布置一下灵堂，放三天，再入土为安。”
陈瘸子抽着旱烟。
一脸愁容。
我和耀祖晚上守夜，陈瘸子说我奶尝过小孩味。
要是我俩不守着，她不会老实。
我娘和二婶，留下来陪我俩。
爹和二叔，跟陈瘸子重新挖坑去了。
奶奶尸变，不能入祖坟，不然会影响后代气运。
我娘挺着大肚子，昏昏欲睡。
二婶忙着安抚耀祖。
“大妞，你来。”
村长站在大门口，对我比画一个“嘘”的手势。
我背着大人，蹑手蹑脚来到村长旁边。
“陈瘸子和你二叔，要害你爹。
“他在老槐树下埋了一个东西，你去挖出来。”
陈瘸子为什么要害我爹？
村长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关系到我爹的生命安全。我也不愿意冒这风险。
一口气跑到老槐树下，看见一个小土坑。
喘着粗气，直接用手挖。
挖到一半，陈瘸子将我拎起来。
“疯了，这是捆住你奶的阵。”
“村长说，你要害我爹。”
“原来是他。
“哎哟，坏事了，快去你家。”
我拽着陈瘸子，飞奔回家。
7
大院内，我爹将我娘护在身后。
村长拿着刀，指着我娘。
二叔试图开棺。
“哥，你享受这么久的富贵，该轮到我了。”
“大嫂，做人不能太自私，肚子里要还是赔钱货，这么多钱有啥用？”
二婶怀里抱着耀祖，满脸贪婪。
“炼制金钱煞，煞吃得晚辈越小，聚财效果越好。
“他们是想刨开你娘的肚子，取胎。”
陈瘸子的话叫我心急如焚。
我太蠢。
信了村长的话。
二叔费好大的劲，才将棺盖挪动一点。
“老二家，还是你孝顺。”
黑色修长的指甲，从棺材里面伸出来。
陈瘸子快步冲上去，将拐杖砸在棺盖。
棺盖闭合，硬生生夹断奶奶的指甲。
“死瘸子，你敢坏老子的好事。”
二叔气急败坏，嘱咐二婶开棺，他去收拾陈瘸子。
村长因他的话失神，我爹找准时机，用木棍敲掉他的刀。
村长和我爹，还有二婶，三人扭在一起。
我娘“哎呀”一声。
我爹爱妻心切，因此分神。
村长一人和他纠缠。
二嫂趁机推棺盖。
她使出吃奶劲，没把握力度，一下子将棺盖推开三分之一。
没有注意，站在棺边的耀祖。
奶奶坐起身，一只手抓住耀祖，将他送到嘴边。
嘎嘣脆声，再次响彻整个院子。
一颗带着鲜血的人头，滚到我的脚边。
是耀祖的。
他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奶奶用牙，将耀祖从脖颈处咬断。
“老二家的，娘就爱吃胡萝卜。”
奶奶将耀祖的身躯丢到地上。
二婶冲上前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奶奶将棺盖推开，站起来，
她花白的头发，变得乌黑。
看我一眼，又看我娘一眼。
最后拖着僵硬的身躯，朝我娘走去。
8
“快成了。
“好日子，要来了。”
二叔将二婶怀里的耀祖尸体，扯出来扔到一边。
满不在乎讲道。
“有钱了我们再要，你去和我一起按住大嫂。”
二婶没有回应，将耀祖重新抱在怀里。
“我的儿。”
她声音很轻。
“以后我们有钱，孩子一大堆。”
我爹拖住村长，陈瘸子将一大把糯米洒向我娘。
奶奶被糯米烫得发出嘶吼声。
吃不到我娘肚子里的孩子，奶奶朝我扑过来。
我被她扑倒在地，她抓住一根手指，露出两排尖牙。
“大妞，你手指有没有耀祖嫩啊。
“奶尝尝，奶尝尝。”
我被吓得浑身发抖，身体僵住。
手指马上要被奶送进嘴中。
陈瘸子从后面，朝着她的脑门，贴上一张符。
奶奶发出惨叫，抖动不止。
二叔一脚将陈瘸子踹倒，想将奶奶头上的符纸撕下来。
二嫂却窜出来，抱住他。
“你让这个老太婆赔我儿子。”
声音歇斯底里。
两人争执起来，陈瘸子刚爬起来。
二叔就将符纸撕掉。
形势混乱，奶奶趁机溜走。
“娘，朝村里跑去了。”
9
奶奶跑进村里，全村人找了许久，什么都没找到。
大家聚在一起，人心惶惶。
陈瘸子安抚众人。
“她尝过人味，抵不住诱惑，还会出现。
“必须得吃人。”
他话音刚落，众人将视线集中在我和我娘身上。
“我不同意，别拿我老婆孩子引。”
我爹脸色铁青，将我和我娘护在身后。
“大哥，先抓到娘再说，你别自私。”
“就是啊。”
“藏着发财的法子不告诉别人就算了，现在人命关天，也这么自私。”
“平日里救助大家，都是装的吧。”
我爹被千夫所指，表情有些难看。
察觉到我娘想站出来，赶在她前面开口。
“我来引。”
“你这孩子别胡闹。”
她将我拽回去。
“就一赔钱货，你心疼啥？”
“就是，她在你家过得那么好，也该付出了。”
“还是小丫头孝顺，会心疼人。”
“也就你家，把小丫头当宝贝。”
“一个小丫头，死就死了。”
我娘想上去和他们理论，陈瘸子将他理论。
“放心，我会保护好她。”
爹娘得到陈瘸子的保证，勉强同意让我去勾引奶奶。
村里人都来到我家。
我站在陈瘸子给我画好的白圈，一动也不敢动。
壮汉潜伏在四周。
午夜，十二点。
耳边响起熟悉的欢笑声，我睁开眼睛。
孙二家的小花站在圈外，朝我招手。
“大妞，一起玩。
“你不是最喜欢丢手绢吗？”
小花挥挥手。
下一秒，她两只手的手指头，全都掉了下来。
她随机拿起一个手指头，朝我丢过来。
“快给我，丢回来啊。”
小花发出咯咯声。
我被她吓得全身血液仿佛凝固。
腿脚发麻，紧闭双眼。
不想看这可怕一幕。
眼前突然传来刺骨寒气。
我将眼睛微微睁开。
她小花天没能将我叫出圈子，表情狰狞，伸出很长的舌头。
是她吊死时的样子。
“大妞，你二叔为啥要骗人？
“骗我爹给我奶烧电器，说能发财。”
她声音里充满怨气。
踏进圈子，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恶臭味越来越重，忍不住干呕起来。
小花朝我扑来，我拼命后退，一脚踏出圈外。
撞上一副很结实的身体。
抬头一看，是我奶。
她一把抓住我的脖子。
“奶饿，要吃胡萝卜。”
我被她掐得要断气，两眼发昏，小花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老畜生，还不回去。”
陈瘸子拿着桃木剑，贯穿奶奶的身体。
她将我重重甩在地上后，把陈瘸子扑倒在地。
两人僵持不下。
一个小孩哭叫，打破诡异局面。
奶奶飞扑过去，将小孩提在手里。
小孩的一根手指，被她轻松掰下来。
放在嘴里，拒绝发出吱嘎声。
是王寡妇的孩子。
陈瘸子被我奶左肩刺穿，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我跑到他身边，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奶奶吃小孩，眼下竟无一人上前阻拦。
王寡妇大喊大叫，被两个大汉强行捂嘴。
苦苦挣扎，没有任何作用。
10
我爹从人群里挤出来，上前和奶奶抢孩子。
陈瘸子爬起来，过去帮助他。
很可惜，他去晚。
桃木剑第二次贯穿奶奶身躯的同时，我爹也被奶奶贯穿胸腔。
大量鲜血，从他的身体喷涌出来。
我娘从隔壁屋子跑出来，我和她一起扑到我爹身上。
“大妞，照顾好你娘。”
他留下这句话，从此与世隔绝。
“先别哭，需要三次封印。”
陈瘸子喘着粗气，很艰难，将桃木剑从奶奶的身躯拔出来。
她朝我娘扑过来。
关键时刻，竟然是二叔，挡在我娘身前。
陈瘸子趁机补了第三剑。
这次，温热的鲜血，溅在我的脸颊。
与二叔对视，他死不瞑目。
我转过头，瞧见村长站在人群正中央。
神情放松自然。
我娘趴在我爹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家瞧见奶奶彻底没了动静，依次从我家撤离。
不知谁路过，留下一句。
“挣那么多钱，有啥好哭。”
二婶跑到我娘旁边，还没说什么，昏过去。
村长走过来，表情沉痛。
“你放心，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人，肯定帮你家料理后事。”
陈瘸子身躯疲惫，跪倒在我娘面前。
“嫂子，实在是对不起。”
我娘表情麻木，只是摇摇头。
“他，就这命了。”
第二天村里人都来了。
没有帮什么忙。
反而打着帮忙的借口，在我家翻箱倒柜。
地里的蚯蚓，恨不得找出来挖出来，审问两遍。
我娘守在我爹的棺材前，眺望远方。
二婶被人拴在柱子上。
她先失子后丧夫，人直接疯掉。
不停地胡言乱语。
众人找了一番又一番，最后派出王寡妇。
“嫂子，你家发财的法子，就告诉大家呗。
“都是寡妇了，以后得靠村里人帮助呢。”
她怀里抱着孩子，露出淳朴的微笑。
我娘冷哼一声。
“我男人成家后，就开始赡养老人。
“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