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锴只会买一些名人书画收藏,也不懂得装裱、保养,还是参观他收藏的两位大师发现此事,提了出来。
不然他的那些收藏,放个两年就不知道要被虫蚁啃食到怎样的地步。
就这,他附庸风雅的钱还是从父皇的赏赐中出的。
我愈发看不上他。
李锴也厌恶我总是对他冷眼相待,有给我献殷勤的功夫,不如和他那温柔小意的妾室,通房聚在一起欢乐。
母妃有意抓李锴的把柄,可李锴唯一的长处就是伪装。
再加上父皇的偏袒,和离之事遥遥无期。
李锴的母亲杨氏,总是拿着长辈的架子训斥我。
乳母看不惯杨氏对我的屈辱,总是挡在我前面,和杨氏对吵起来。
不久,我的乳母被污蔑盗窃赶出皇宫,余下的宦官,宫女全部遣散。
一时间,我查看四周,却没有一人可以信任。
父皇在我和李家之间摇摆不定。
第一次,父皇看我实在痛苦,下旨贬李锴出京。
不过两日,他又推翻了自己的命令,将李锴召回京城,只罚了他两万的铜。
李锴连京城的门都没挨到就回来了,至于罚的那点钱不过是九牛一毛,和父皇给他的赏赐不值一提。
第二次,母妃派的人迟迟抓不住李锴的把柄,向父皇献计秘密鸩杀李锴。
父皇不说话,此事不了了之。
第三次,我和驸马已经生活了12年,父皇终于下定决心让我和离。
不过3月,父皇重病,我和驸马又复婚了,这一次的婚姻一直持续到我病逝。
我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生而甚惠。
朕所钟爱。
」
这是父皇亲口说的。
可是父皇,你害得嫣儿好苦啊!
我闭上双眼,脑中又浮现了那个穿着雪白素衣的佛子。
清徵,我来了。
我一睁眼,不是阴森的地府。
我重生到了十岁,刘太后还活着,父皇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3。
我十岁那年,父皇病重。
我跪在榻前,赤足散发,替父皇祈祷。
「上天有灵,我愿以身代父受罪,折十年寿命,惟愿父皇安康。
」
父皇醒后对我说。
「吾女,当为文帝。
」
我大喜,我知道父皇是想称赞我和汉文帝刘恒侍疾母亲一样孝顺。
前世我只想当一个孝顺父亲的好女儿,可我今生真的想当皇帝。
只要我逐渐发展自己的势力,并父皇灌输我继位的念头,那么今日这番话就会成为未来的印证。
父皇子嗣单薄,朝中大臣早就提议父皇过继宗室子弟为储君,但父皇总觉得自己还能有孩子,便回绝了。
重生而来的我知道父皇没有孩子,只有我一个女儿。
这个皇位就该我来坐。
刘太后病重,我每日跑去她的寝宫请安。
「咳,咳!
你日日来看我,多费心了。
」
六十五岁的太后躺在床上,裹着素色头巾,直起身和我交流。
我端着药碗用勺子搅了搅汤水,低下头微微一笑。
我连续来慈安宫有二十多天,每次都带着自己抄写的佛经,陪太后说说话,聊聊天,讲一下朝内的政事。
太后深受先皇宠爱,先皇去世前留下圣旨,准她辅佐皇帝处理朝政大事。
太后是个天生的政治家,独揽大权,直到父皇二十二岁才归还朝政。
史书记载,「当天圣、明道间,天子富于春秋,母后称制,而内外肃然,纪纲具举,朝政无大阙失。
」
喂完了药,我借口和太后独处,退避众人。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美艳,满头银发,皮肤不再紧致,眼皮耷拉下来,看起来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只有眼神中流出的一点精光,让人想到她就是掌握大权二十年的人物。
后世评价她说,「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
」
可我知道太后她,也是想当皇帝的。
「祖母,女子不能称帝吗?」
刘太后听到这话,一时没有回答。
当初她想穿天子的服饰去祭祀,被群臣阻止,最后穿了皇太后的改制冠服。
祭拜过后,她想命人将此记录下来,又遭拒绝,说天下当然没有太后祭祀宗庙的道理。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女子当真不能成皇帝吗?
我又问她,「女子之志未必短,男子之见未必长。
休言女子非英物。
为国牺牲敢惜身。
祖母您助我吧,让天下人看看,女子到底能不能当皇帝?」
刘太后思索了一番,当今皇帝子嗣绵薄,眼看我就是他唯一的女儿,上位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朝堂诸官......
她看着我眼底涌起的对权力的渴望,如野火一般,问我。
「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我答,
「敢为天下先」
她又问我,
「不见前朝太平公主之事乎」
我又答,
「吾当做李二」
刘太后听到此处。
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浑身散发出执掌天下、吞并寰宇的气势。
比起一个太后,她更像一个帝王。
可她做不成武则天,我也不是太平公主。
我只愿意当李世民,不管谁挡了我的路。
只有一个字,死。
刘太后抚掌大笑,自生病以来,她好久没有这么欢快了。
慈安宫上的乌云都被这笑声冲散了,显出几分明媚。
「好,好,你过来,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
你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记得给我报信」
她拿出床头的一个匣子,里面打开是一张纸,上面写满了人名。
「名单上的人你都可以差遣,遇到不配合的,你就自己处理了。
不要让我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