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卡忍着火气，“没事，打游戏嘛，有输有赢的都很正常，咱们再来一局就行。”
“好好好，是是是。”沈听肆连声应下，再开一局以后，那手指突然就不灵活了，眼神也变得不好使了，走位乱七八糟，攻击也落不到敌方的身上，几乎就是站在那里等着被人打死。
一局游戏刚开还没一会，昆卡那边就赢得了胜利。
就算是没玩儿过游戏的，小白也都能够看得出来，沈听肆放水严重，完全就是主动的在送昆卡。
昆卡被噎的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的，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却根本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发。
是他发语音让沈听肆让着他一点，可对方真让了，他却感觉比不让的时候还要让他憋屈。
“既然都已经这么晚了，小宋也就别打游戏了，早点睡觉吧，”昆卡状似关心的话语几乎是从齿缝里面挤出来的，泼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你觉得呢？”
沈听肆十分乖巧的回答，“昆哥说的对，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晚安~”
最后一字还带了些许的尾音，气的昆卡差点直接将手机给摔出去。
沈听肆全然不管昆卡的暴躁，自顾自的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昆卡气急败坏的打开了沈听肆房间的监控，看到对方躺在床上安详睡觉的模样，他的心里面更加的气愤了。
自从沈听肆来了以后入了泰森的眼，再加上前段时间救了泰森一命以后，他昆卡在集团的地位表面上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可手里面掌握的实权却已经被分走很多了。
甚至连网络诈骗这个最值钱的项目都被分给了沈听肆，明天还要去交接，他心里不畅快，就想着打打游戏，结果到头来在游戏里面也被沈听肆虐。
昆卡咬了咬牙，眼底恶意流淌。
从他手里分出去的权力，可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
夜深人静，连月亮都好似睡了，沈听肆蹑手蹑脚的起了床，他没有开灯，就着那微弱的月光，拿出了一堆四处薅来的零件，并且尝试着将这些东西组装在一起。
9999只是一个辅助系统，是不能够帮助宿主做任务的。
而且，9999很明显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如果它参与过多的话，会直接被世界意识排除出去。
所以，沈听肆除了从9999那里购买一些可以学习的工具书以外，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
9999一开始以为沈听肆只是稍微研究一下，可这一晃就又是两个多小时过去，都已经快要凌晨三点了。
为了不添乱，它只能选择让自家宿主“单打独斗”。
只不过……这宿主是不是有点太拼命了？
【你就不能白天的时候弄吗？！！！】
9999一时之间又被沈听肆这种“敬业”的精神给弄无语了。
它有些看不下去，不停的在沈听肆的耳边劝解着，【现在是晚上，天黑了！要休息呀！】
但很可惜的是，9999的关心丝毫没有起到作用，沈听肆只觉得它吵闹，他右手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你有没有觉得你有点吵？】
大晚上的，这么嘶吼真的很容易把耳膜给震破的。
9999委屈极了，它只不过是担心自家宿主的身体罢了，可宿主不仅不体谅他，竟然还嫌它烦。
它的命真的好苦……
【嘤嘤嘤……】
9999说话的嗓音带着一股机械之感，当它夹着嗓子开始假装哭泣的时候，那简直宛如魔音贯耳，就算沈听肆努力的想要忽略掉9999的声音，静下心来继续研究技术。
可奈何9999本身就存在在他的脑子里，这声音根本没有办法被忽视掉。
沈听肆颇感到无奈，直接拿出杀手锏来威胁，【你再嚎一句，你信不信我不做任务了？】
9999：【……】
不带这么玩的，谁家好人发出这种威胁啊？！
可9999深知自家宿主执拗的性格，它知道，如果自己依旧如此的话，沈听肆真的很有可能会直接罢工。
最终的结果就是9999选择了妥协，它缩在角落里面，整只统看起来可怜极了，【我闭嘴，我闭嘴还不行嘛……】
没有了吵闹的声音，沈听肆耳朵也清静了下来，他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继续研究怎么组装出一个通讯设备了。
9999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沈听肆，生怕他又像上个世界那样劳累过度，直接撅过去。
但幸好，沈听肆没有像之前那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在凌晨六点钟的时候收起了掌上电脑，沉沉睡了过去。
差不多再有一个多星期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向国内发送信息了。
第二天早晨八点，沈听肆准时出现在了园区的大广场主席台上。
整个园区所有的人每天早上都会在这里集合，先是由每个部门的管事做一下昨天工作的总结，完成的最好的和最差的都会得到应有的批评或表扬，紧接着就是一堆看起来高大上，打着鸡血却毫无含义的口号。
“想要富！先发疯！不顾一切向前冲！”
“想要强！使劲闯！拼命才能当老板！”
……
一道高过一道的口号喊的震天响，沈听肆站在高台上面，看着下方的人群。
有的神情麻木，了无生气，几乎已经被折磨的半死不活。
可却也有瞪大眼睛，满是兴奋和喜悦，带着满是对于金钱和欲望的憧憬。
在一阵慷慨激昂的发言致辞过后，连着三天表现最差的几个人就被带了下去。
这里奉行的是丛林生存制度，适者生存，物竞天择，要么拼尽全力不顾一切往上爬，要么就落到尘埃里，连命都保不下。
泰森依旧穿着一件简单的二道背心和人字拖，整个人看上去如同村口散步的大爷一样，充满着慈祥与和蔼，他的双手背在后头，笑眯眯的盯着下方的人群，“我知道大家来到这里啊，都是为了一个钱。”
“但是，我也不能够白养着你们，让你们在这里白吃白喝，不努力赚钱的，就像他们！”泰森右手一指，被拖下去的那几个人瞬间被推搡在地上，一群打手们围着他们拳打脚踢。
拳脚接触到□□之后，发出阵阵闷响，震的在场其他人一个个的就心跳加速，缩着自己的身体，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趁此机会，沈听肆站到了泰森的身边，接过他手里的喇叭，对着底下的人开口，“不过大家也尽管放心，我们并不是那穷凶极恶的匪徒，只要大家都努力工作，我相信我们都能够获得我们想要的东西。”
“论是权力，金钱，亦或者……”
一段话说的施恩并重，再加上沈听肆又格外的年轻，站在他们的立场上面考虑问题，导致这些本就没有多少脑子的人，瞬间就激动起来，要跟着他干了。
【啧啧啧，】9999在一旁不断的啧着嘴，【宿主，你这是在Pua他们吧？】
【怎么能算？】沈听肆可不承认，【我只是如同那些企业的老板一样，画个饼罢了。】
【那我觉得我吃的有点撑。】
【没关系，】沈听肆唇角微微勾起，清风吹着他额前的碎发，衬的他整个人愈发的温柔了，【他们愿意吃这个饼就行。】
如此一来，电信诈骗的这一个项目，就彻底的交到了沈听肆的手里。
不少人都还挺高兴的，尤其是云舒，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应当会好过很多了。
但唯独有昆卡，嘴巴几乎咧到了太阳穴上，笑得比谁都灿烂，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漆黑的瞳孔深处，带着森然的冷意。
“行，今天话就说到这，”沈听肆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工作吧，只要大家都加油，干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训话结束，聚集在一起的人群，朝四面八方散去，云舒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个人往前走着，可才走了两步，跟前就凑过来了好几个男男女女。
“云舒啊，我比你来到园区的时间要早一些，你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云舒，我刚才从食堂拿了点零食，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一些？”
……
此前她从未受到的关切，就好似山洪爆发一样扑面而来了。
甚至是昨天晚上被关了小黑屋的七个人，即便是吃尽了苦头，精神萎靡，现在却不敢给她任何一点脸色。
黄晓彤一改往日的跋扈，缩在角落里面，不发一言，头也不敢抬。
更有人主动上前破冰，说什么之前大家都是大学同学，一个舞团的，来到陌生的地方，要互帮互助。
能够相安无事，云舒自然也是不想撕破脸皮的，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也就只有我们几个人之间最熟悉，只有互相帮助，互相依靠，才能够过得更好。”
在几个人忙不迭的点头的时候，匀速将目光投向了黄晓彤，唇角噙着讽刺的笑意，“晓彤，你觉得呢？”
黄晓彤牙关咬紧，牙根都在发抖了，回想起昨天被关到小黑屋里所受到的惩罚，终究还是忍下所有的怒火，努力的扬起了一抹笑脸来，“云舒说得对，我当然也是这样认为。”
在即将彻底离开广场的时候，云舒扭头看向广场中间那早已经空无一人的高台，眼睛微微眯了眯，闪烁着莫名晶亮的光。
那是对于权力与地位的野心和向往。
很快的，她们来到了一个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电脑的房间，云舒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
管事拿了一叠子名单和信息分发给大家，随后后他站在屋子的最前方，那里挂着一个大黑板，他手里拿着一根粉笔，十分用力的写下了“目标”两个字。
“都给我定好目标，今天干不完不许结束！”
“话术全部都背熟练了，让我看到有谁磕磕绊绊的，都给我小心一点！”
这样的场景早已经成为常态，云舒一边用耳朵听着，一边做自己的事情。
这里四周到处都是监控探头，还有拿着电棍的管事时不时的走来走去，别说有机会向外面发送一些信息了，就是在干活的时候不够认真都会被发现，一旦管事心情不好，手里的电棍那可就是一顿抽。
云舒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将沈听肆给的那个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号码用电脑键盘敲了出来。
对方似乎也是一个网瘾患者，很快的就通过了好友申请。
【你好.jpg】
云舒发过去一个可爱喵喵的表情包，继续打字：【我们就约在南华路的那家咖啡馆可以吗？】
【？？？】
【你是不是加错人了？】
对面很快发了信息过来，云舒对此早有预料，她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但打出去的字却带着几分慌乱。
【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搞错了，我再重新核实一下。】
【好的。】
看着屏幕上对方发过来的两个简单的字眼，原云舒久久的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直到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她才发过去了一个大哭的表情。
紧接着，云舒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生理性的泪水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
她点开语音模式，嚎啕大哭，“呜呜呜呜……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弄错了联系方式的最后一个尾号，可是我的朋友昨日竟然出意外去世了，我永远也不可能再加到她的联系方式了，怎么办……”
似乎是因为云舒哭的太过于伤心，对面也发了一段语音过来，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慰，“你别哭，你先别哭，你朋友去世了，我也感到很难过，我们的日子还要继续向前……”
两个人就这样有来有回的聊了许久，云舒终于被哄得破涕为笑，“谢谢你，我现在心情好多了，我之前还和她闹矛盾，拉黑了她，但以后我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将我的好朋友加回来了。”
“我们的这个联系方式……”云舒停顿了一下，带着些微的试探，“可以不删吗？”
“就当是给我最后的一个慰藉吧。”
“当然，我以为你刚才已经将我当成朋友了，”对面的声音带着一股年轻人独有的清透，“我叫巴善，今年二十一岁，你呢？”
云舒嘴角不自觉的荡起一抹弧度来，“我是云舒，也是二十一岁。”
“好巧哦。”
“是啊，真的很巧呢。”
这人，上钩了……
——
华国南城警察厅——
二十多个穿着警服的警员们围坐在会议室那张长桌前，目光严肃，略带愁容。
一个月前的那场行动损失惨重，不仅没有将受害者全部救下来，还牺牲了两名警员，受伤的警员也有好多个。
就连副厅长严重华的独子严序，也在这次任务当中被俘虏了。
被救回来的受害者们已经安顿好，警察厅也针对这次行动举行了好几次的会议，可到现在也没有商量出一个确切可行的章程来。
严序要不要救，怎么救，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去救。
这全部都是一个问题。
私心里来说，严重华是最为迫切的想要把严序救回来的那个人。
可作为副厅长的他，必须要为整个警察厅所有的同志们负责，他没有办法，为了一己私欲让这么多的人去牺牲。
“让我去！”作为和严序一起长大的发小，齐肃神情愤怒，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带着重量级武器过去，还搞不定那些宵小之徒！”
“别胡闹了，”严重华长叹了一声，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几乎是当成继承人在培养，严序生死不知，他一下子也变得苍老了许多，但终究是有好几十年工作经验的老警察，不会像年轻小伙那样的义愤填膺，“在别国的领土上面动用大型武器，你是想要直接让两国开战吗？”
无论是要救人还是开火，他们都必须要踏上别的国家的领土，一言不合就可能上升到国际层面，所以他们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齐肃垂着头，双眼死死地盯着攥在一起的拳头，牙关紧咬，血腥味在口腔里面弥漫，“那还能怎么办？难不成阿序就不救了吗？”
这一次失败的行动，他们已经开会研究了不下十数次，明明所有的行动都是保密的，可在犯罪分子那里，却仿佛完全透明一样。
要么就是警察厅这边出了叛徒。
要么……就是他们获得消息的那个卧底，暴露，或者反叛了。
无论哪个，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救人也是要救的，但不能仅仅因为严序的身份特殊，就白白的浪费警力。
而且那边还有大批量或自愿或被骗走的华国百姓，更加的需要他们的拯救。
“大家也都辛苦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最后还是严重华拍板，“在任务失败的原因彻底调查清楚，拟订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章程之前，任何人都不要轻举妄动。”
“是！”
众人从会议室里离开，齐肃拦住严重华，“严叔，阿序他……”
严重华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我知道你也是担心阿序，但是你要明白，你既然穿上了这身警服，人民的利益就应该放在最前面，哪怕严序他是我的亲生儿子，也不能越过了去。”
齐肃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看到对方那满脸的疲态过后，终究还是放弃了。
严重华是严序的亲生父亲，又怎么可能不对严序上心？
他心里的苦闷，定然不会比自己少，齐肃点了点头，哑着嗓子，“我知道了。”
在严重华转身要离开的刹那间，他又开口喊了一声，“严叔，我听说……那天在行动现场，有人看到了宋时归。”
“他没有死，而是越狱以后去了那种地方，是不是？”
严重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严肃了起来，“你听谁说的？”
当天的那场行动，齐肃并没有去，宋时归出现在行动现场的事情，也只有零星的几个人看到，他已经十分严格的交代了那几个同志，万万不能够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可是……齐肃又是从何而知的？
齐肃站在原地，神情有些紧张，“不是咱们局里的同事泄露的，是我在安排那些被救回来的受害者的时候，有人告诉我的。”
严重华高悬着的那颗心稍稍的放回去了一些，他还以为是那几个同志出现了问题呢，不是就行。
行动失败的原因还得再仔细调查才可以。
他深吸了一口气，“阿肃，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齐肃心里一痛，话虽如此，可他又如何真正的能够放得下呢？
是那个如兄长一般的人，将他带上了这条路。
可最后又是他，率先拐入了岔路口。
而且，还背叛了他们的信仰！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亲自将那个人缉拿归案，问一问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这是他的执念。
甩了甩脑袋，将这些纷杂的思绪甩出去，齐肃开口安慰严重华，“严叔，你要保重身体，等……等阿序回来的时候，看到您这个样子，他会心疼的。”
严重华笑着点头，又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忙你的去吧。”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严重华伪装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有些崩溃，他抬起略显苍老的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湿润，眼神又逐渐开始变得坚定。
那是他的亲儿子啊，就这么一个儿子。
他又怎么可能不心疼，不上心呢？
可同时他也是一个人民警察，他没有办法长久的沉浸在这个思绪当中，他需要工作，他需要快点把被害的华国百姓们救回来。
轻叹了一声，严重华打开自己的电脑，准备办公。
可却突然发现，他的一个私密邮箱里面突然多出了一份信件。
“这……这……”
严重华的手指颤抖着，点了好几下，才终于将那封邮件给点开。
开头是一句严重华刻进骨子里的诗句：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而落款则是一个经过变体的“枭”字。
八年前，警校最优秀的学生宋时归卧底甸北，自此音讯全无，直到前段时间再次出现，却成了电笔诈骗集团老大跟前最忠心的狗腿子。
而他的代号，就是“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