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顶的恨意几乎要将林知夏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抖，都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作为一名警察的理智又让她立刻反应了过来。

她迅速往后退了两步, 右手悄无声息地伸进了手提包里。

但是，在她按下紧急报警按钮的那一瞬间, 有一只比她速度更快的手, 将手机从她的包里抽走了。

小巧的手机握在沈听肆的手里被高高举起，林知夏试图抢夺回来，可尝试了好几番都未曾成功。

就像是小时候玩游戏一般, 她因为身材矮小，够不着东西, 急得跳脚, 而其他的三个少年却只会在旁边哈哈大笑。

可时光荏苒，即便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情景, 却再也没有当初的那份快乐和纯粹了。

现如今除了入口处的保安以外, 整个烈士墓园里面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人, 就算林知夏喊破了喉咙，声音也不可能传到那么远。

不愿再去做无用功, 林知夏放弃了抢夺手机, 只抬起一双盈满了泪水的眼, 直勾勾的盯着沈听肆。

眼前的青年和她记忆当中的模样无甚区别, 就仿佛这八年的光阴从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可旁边那冰冷的墓碑, 已经化为了一掊黄土, 再也没有办法活过来的齐肃, 无一不在提醒着林知夏。

一切都回不去了。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疼她, 宠她的哥哥，而是手上沾满了鲜血，和那些罪犯同流合污的叛徒！

那双瞪大的眼睛当中充斥着种种复杂情绪。

埋怨，痛恨，不解，憎恶……

阵阵火焰，片片煎熬，几乎都要快将林知夏给灼烧殆尽了。

但她却并没有说话，昔年满是崇拜的瞳仁当中失去了所有的温柔，只死死的盯着。

八年的时光，如刀削斧劈急速地掠走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情感，更何况这中间还隔着齐肃的一条命。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的对峙着，没有只言片语，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日头一点一点的降落下去，整个烈士陵园里头变得昏黄一片，橘色的光芒照在林知夏的侧脸上，映出斑驳的泪痕。

像是一个囚牢般，将她困在了过去。

在沈听肆的记忆里面，林知夏是一个乐观开朗，总是微笑着露出一对酒窝的活泼姑娘，可此时的她却死气沉沉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干瘪的脸颊，以及那毫无神采的双眼都使得她在苍老的好像是耄耋之年的老者。

沈听肆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打破了这长达近一个小时的沉寂，“齐肃他……”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齐肃两个字如同刀子一般，戳在了林知夏的心上，使得她整个人顿时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刺猬一样，无比尖锐的弓起了背。

她虽然在怒骂着，可声音却哽咽的不成样子，“你有见到过他的尸体是什么模样吗？！”

“你亲眼瞧见过吗？！他浑身上下全部都是伤，我翻遍了他的尸体，找不到一块好肉，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到头来却那么脏……”

“他泡在江水里头，杂草垃圾缠了他满身……”

林知夏说的这话的时候，又回忆起了自己在解剖台上，亲手割开齐肃尸体的样子，眼眶里的泪水再一次滚滚落了下来。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哆嗦着手指扶在了齐肃的墓碑上，这才使得自己没有就这样摔倒下去。

她十分艰难的搀扶着，一步一步，蹒跚着。

林知夏那满头的黑发中掺杂上了无数的白丝，变成一片灰蒙蒙的。

齐肃是她喜欢的人，是她想要共度余生的对象，也是她从小就崇拜着的人。

齐肃一直都是林知夏心里头的骄傲，少时就格外聪慧，那时他们在一个教室里面上学，老师所教的东西只用教一遍，齐肃就能够完完全全地记下来，而且还会举一反三。

因为宁州省靠近多国边境，犯罪分子格外的猖獗，林知夏曾经自私的不希望齐肃做一名刑警。

她害怕面对失去，她害怕面对牺牲，她害怕齐肃像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永远的躺在烈士陵园里面，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她希望齐肃就如同她一般在派出所里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和这世上大部分的普通百姓一样，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可齐肃终究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置身于危险当中。

林知夏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刚满十八岁的年轻人，身子挺的那样的直，目光是那样的坚定，“家园被毁，亲朋罹难，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将其挫骨扬灰！”

“夏夏，作为一名刑警的儿子，我见过太多的家庭支离破碎，见过太多的百姓颠沛流离，既然我有这份能力，那就一定义不容辞！”

当初那样带着满腔热血的一席话，让林知夏放了手，看着自己的爱人，走上了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

这条路很难走，流血牺牲都是常有的事。

林知夏知道齐肃被俘虏的这段时间里面受了很多的苦，可无论如何，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当初那个激情澎湃，义愤填膺的青年，最后化为了一抔黄土，掩埋在这小小的墓碑之下。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声音哽咽了起来，她偏了偏脑袋，却依旧阻挡不住眼底汹涌的泪水。

所有佯装的坚强，在这一刻彻底的分崩离析。

之前当着严重华等人的面，她不敢表现的太过于崩溃，就怕他们担心，此时在沈听肆面前，倒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了。

“砰——”

猝不及防的一拳头砸在了沈听肆毫无动静的胸膛上。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宋时归，”林知夏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喊出这个早已经刻在她脑海深处的名字，“我们兄妹一场，我从未觉得我和齐肃已经阿序有做得对不起你的地方，甚至于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更为听你的话，把你当成亲哥哥一样的尊敬崇拜……”

“齐肃向来争强好胜，卯足了心似的想要超过你，但那也是因为他把你当成榜样，想要和你看齐，他从未想过要害你的。”

林知夏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双眼睛红的厉害，“你在动手的时候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年的情分吗？”

仅仅八年的时光，那些金钱和地位，就可以将一个以打击罪犯为己任的警察，变成她再也认不出来的样子？

所谓的钱财就真的那么的重要吗？

林知夏攥紧拳头用了十成十的力，如此，还不觉得足以发泄自己心中的痛苦和恨意，见沈听肆没有反抗，自己也未曾阻拦自己，直接抓起他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上去。

沈听肆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微微低头，看着这个深陷绝望，满是崩溃的姑娘。

直到血色从伤口处涌现出来，有腥又涩又咸的滋味弥漫在林知夏的口腔里面，又低落下来，淌在林知夏的衣襟上，最后渗入黑色的丧服中。

她才终于松开了嘴巴。

看着这滚烫的，刺目的，鲜红色的血，林知夏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讽刺又苦涩的笑，“原来你这种人的血，也是热的啊……”

可为什么，她所触摸到的齐肃，却是通体冰凉呢？

沈听肆察觉不到疼痛，却觉得整张脸都有些木木的钝。

他没有为自己解释的打算，只是低下头，定定的望着林知夏，盛着灯火的眼眸里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没有悲伤，没有难过，没有激动，没有痛苦。

仿佛是一汪沉寂多年的幽潭，彻底的死去了一样。

空洞的让人害怕。

沈听肆薄唇微启，一字一顿，说的格外认真，“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动手，便从未将他当做我的弟弟了。”

“这些年的情分……”沈听肆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后带着几分玩味和嘲讽的开口，“夏夏，你都已经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这么单纯？，你觉得这个玩意，在这南城能值多少钱啊？”

“宋时归！！！”林知夏怒吼了一声，一口气卡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她单手扶着桌子的边缘，咳嗽了好半晌，几乎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了。

沈听肆就这样一直静静的看着，丝毫没有上前要去帮忙的打算。

最终还是林知夏自己熬了过来，她强忍着干涩发痛的嗓子，抬头望了一眼完全事不关己的沈听肆，顿时觉得心中阵阵发凉。

那股凉意一直从心底不断的往外渗，传递到四肢百骸，渗透进骨头缝里。

这就是他们曾经崇拜至极，甚至是当做目标和信仰的兄长。

太可笑了，简直是太可笑了！

人命在他的面前竟是如此的轻贱！

林知夏对沈听肆彻底的失望，她沉默地盯着沈听肆的侧脸，许久未曾说话。

半晌过后，林知夏单手撑着齐肃的墓碑艰难的站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下，照得她的影子一阵微颤。

“我不想见到你，我想齐肃也不愿意看到你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脸面来见他，但我告诉你，我一定一定会把你缉拿归案！”

说完这话的林知夏不再想着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直接转身，大踏步的朝陵园出口走去了。

他们所会的格斗技巧，都是眼前的这个人一招一式的教出来的，林知夏有自知之明。

即便她再不愿意让这人在齐肃离世以后还添堵，但她也知道，在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下，动手的话，她只会自取其辱。

林知夏现在已经看清楚了，当年的兄长早就变了，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之前在医院里，严序和她说的时候，她心里头还抱着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可直到亲眼瞧见，她才发现他究竟有多么的愚蠢。

身为一名警察，她竟然蠢到怀疑犯罪分子有不得已的苦衷，甚至还在心里头替对方狡辩。

如果罪犯有苦衷的话，那那些受害者呢？难道他们都是活该吗？

林知夏的脚步越发的加快了。

她不清楚沈听肆究竟是怎么样躲开了别人来到了这个地方，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的通知局里，在沈听肆逃跑之前将他缉拿归案。

沈听肆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林知夏渐行渐远的背影。

灯火摇曳中，那双宛若琉璃般的眼眸里，仿佛带着股无言的不舍。

最终也只化为了一道沉沉的叹息之声，“罢了。”

沈听肆从怀里掏出一只被保护的很好的白百合，轻轻的放在了齐肃的墓前，又放下了林知夏的手机。

【宿主，】9999有些不理解，【之前你每做任何一件事情，都会用沈先生的这个身份让主角团得知，怎么这次就悄无声息的做了呢？】

“沈先生”为主角团付出的越多，做的越多，当这个身份死遁的时候，才会更加的刺激主角团心中的怒火。

这不是沈听肆一向的手段吗？

可为何这次却只愿意当一个背地里的好人呢？

除了已经死去的齐肃，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份证据是沈听肆耗费了多少努力才拿到手的。

沈听肆转身，一步一步的踱进黑暗里，清冷的月光消失在他身后，只留下一句浅浅的叹息，“齐肃，我已不配算计。”

那样一个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护得百姓们安全的人，那样一个将家国大义刻进骨子里的人，那样一个面对犯罪分子毫不畏死的人。

沈听肆用他的死传递证据是万不得已。

可若要让他再用齐肃的躯体来换取自己的利益，他何德何能？

此间千言，只落得一个不配罢了。

9999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宿主，这个世上，最后一个无条件崇拜你的人，也不再相信了。】

踽踽独行，众叛亲离。

会累的吧？

沈听肆对此却接受良好，并没有什么悲伤难过，他抬头望向黑沉沉的天际，嗓音低到几乎听不见，【这原本就是我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宋时归并不需要旁人的认可，也不需要任何人的信任。

在他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自己的生命和声名全部都抛到脑后去了。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宋时归不在乎的。

——

走到沈听肆的视线之外，林知夏突然撒丫子狂奔了起来，一路跑到出入口的保安亭处，连脸上的泪痕都未来得及擦干，便焦急不已的说道。

“把你的手机给我，让我打个电话，事情紧急……”

保安还记得林知夏，知道她是刚刚那位入驻烈士陵园的烈士的亲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将手机递了出去，还很贴心的打开了拨号界面，“给你。”

林知夏颤抖着手拨下了严序的号码，其实她更想直接打给严重华的，但很可惜，她的手机不在身边，她也没能记住那11位数字的号码。

当严序接起来的一瞬间，林知夏忍不住吼出声，“阿序，我刚才见到宋时归了！”

“他回来了，他一定是知道齐肃怎么死的！他心有愧疚，才会来这里看齐肃！”

林知夏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但还是很快的将事情说了个清楚，“你告诉严伯伯，让他派人来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

林知夏的话让严序吃了一惊，但他也知道林知夏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这件事情百分之百就是真的。

而且严序比林知夏考虑的要更多一些，如果他回来了，那么前段时间的行动中逃走的诈骗集团的首领泰森是不是也出现在了华国？

他们会不会继续危害华国百姓的生命？在那般重重严格的围堵之下，他们竟然能够偷渡入境，华国境内是不是还有他们的同伙？

这一系列的问题让严序的脑袋都有些抽抽的疼，他甚至有些不敢去想这后面究竟要牵扯多大的利益集团，那个结果，一定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的慌张，“夏夏，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尽快通知我爸，但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你待在那里不要动，等我安排人去接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如果林知夏成为了泰森等人的俘虏，那他们的行动势必会缩手缩脚，想要彻底的将这群犯罪分子一网打尽，那就会变得更加的艰难了。

林知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在保安亭里，这里有监控，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你别着急，你的伤还没好呢，你也要保重好身体。”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柔和了起来，“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严序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他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的，你放心。”

挂了电话，他迅速回拨给了自己的父亲严重华，“爸！”

隔着听筒，严重华都听出了严序那激动无比的嗓音，“发生什么事了？”

严序迅速地将林知夏刚才所说的事情总结了一下，“烈士陵园是有监控的，或许宋时归的反侦查技巧确实不错，可他离开华国八年多，我们警局的设备也早已经更新换代了很多次，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攥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甚至连语调都拔高了很多，脑海当中又浮现其当时被诈骗困园区时的场景。

那个为了将他救出来，腹部中了一枪，却面不改色徒手挖子弹，甚至为了不让他担心半点不喊痛的沈先生……

从园区里带回来的每一个人，他都调查了一遍，可偏偏没有他要找的那一个。

或许……沈先生现在还在泰森手底下做事，但严序相信，拥有那样坚定的意志的一个人，心里头明白大义的一个人，绝不会真正的恶贯满盈。

甚至……他们可以策反他，让他将功补过，戴罪立功。

这样的话，应该也不会判很多年。

严序的唇角不自觉地上弯了一丝弧度，原本沉重的声音都变得轻快了些许，“爸，其实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了，也没有必要一直住在医院里头……”

“宋时归”三个字重重地敲在了严重华的心上，让他的呼吸都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严重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立刻安排警员去抓住沈听肆，而是心里头生出了隐隐的担忧。

——既然已经回到了华国，却并没有和他取得联系，是不是身份被怀疑了？

卧底警察暴露身份后会有一个怎样的后果，齐肃的尸体已经用血淋/淋的事实呈现在众人面前了。

严重华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他没有办法再经历一次丧子之痛。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沈听肆已经安全的回到了华国，不似以前那样的鞭长莫及。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宁愿放弃这个任务，也要保证沈听肆的安全才是。

严重华思索的间隙，严序的话也接连不断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叛徒”，“罪犯”，“走狗”……

一个又一个的形容词，接连不断的被安在沈听肆的身上。

严重华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心里头酸涩不已。

当初这孩子一去八载，毫无音讯，虽然他力排众议，觉得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并不会叛国，事实证明沈听肆所提供的情报也确实有用，警方的这一次行动取得了阶段性的突破，可只要犯罪分子逍遥法外一天，他们就没有办法公布沈听肆的真实身份。

这样做，既是为了能够尽快抓住那些犯罪分子，也是为了尽可能的保障沈听肆的安全。

“好了，”严重华实在有些听不下去，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说正事。”

严序语塞了一瞬，“那个……爸，我求您个事儿呗？”

严重华轻轻应了一声，“什么？”

严序有些迟疑着开口，“这次的行动能不能让我参与？”

严重华没有任何的思考，直接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严序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嗓门，“这个案子我才是参与最深的一个，我知道的情况比局里的任何一个警察都要多，而且我亲眼见过泰森和昆卡，就算他们乔装打扮的混在人堆里面，我也可以保证我一定能够认出来，我能够起到大作用。”

严序不停的解释着自己的能力，可严重华依旧丝毫不给他机会，“别喊我爸，我除了是你爸，我还是宁州省警察厅的副厅长，我要对整个宁州的百姓负责，你不要任性。”

听到这话的严序知道自己的确是没有机会了，满脸失落的躺回了病床上，只从鼻腔里面发出几个音节来，“我知道了，严厅。”

严重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我可以交给你另外一个任务。”

“什么？！”严序瞬间又满血复活，立马坐直了身体，“保证完成任务！”

严重华幽幽开口，“我现在命你去烈士陵园把林知夏法医安全的接回来。”

虽然这个任务有些简单，但不用整天呆在医院里头也是好的，严序应了一声，立马撑着身体坐到轮椅上，摇人去了。

严重华挂断电话，表情陡然间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按了按办公桌上的呼叫铃，片刻之后，秘书敲门而入，“严厅？”

“通知下去，来案子了。”

——

宁州省做为华国的边境案件频发，十几年前科技没有那么发达的时候，想要躲避警方的追踪也比较容易，可随着技术的进步，摄像头几乎已经布满了南城的每一个角落。

沈听肆避开了烈士陵园入口处的保安，进入到了里头来，可他翻墙的行为也被记录到了监控里，警局的技术人员很快就追踪到了他的身影。

一整面墙的监控器前，严重华面容严肃地喊了一个“停”字。

技术人员瞬间?*? 暂停，随后又将画面放大了来，沈听肆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了一众警员的面前。

查监控的那名技术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迟疑着开口道，“他这……”

“是在挑衅我们警方吗？”

只见放大的画面中，沈听肆的那双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前方，嘴角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右手微微上举，做了个开枪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