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疼,林初言忍不住皱起眉,但好歹呼吸顺畅不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眼前银光一闪,一把锋利的短刃军工刀抵在了他脖子上。
男人开口:“小少爷,还记得我吗?”
林初言脖子一动不敢动,额角细汗密布,再次打量了眼前的人。在对方的目光下小幅度摇了摇头。
他是真的不认识对方,如果是原身又或者会给出另一个答案,但他不是,甚至没有太多原身的记忆。
林初言不想错过谈判的机会,他主动提到:“赎金?”
男人木然地笑了笑:“赎金?你觉得你值多少钱?恐怕几个亿都不够,更别说你名下林氏的股份。”
林初言仿佛抓到了什么点,缓缓道:“股份、也可以。”
男人眯了眯眼睛,刀锋从林初言的脖颈缓缓移到他眼睛一两毫米的地方悬停。
“小少爷,你当我是傻子呢?上市公司股份过渡是有锁定期的,恐怕你有心给,我还没有这个命拿呢。”
林初言看着他:“你、到底、要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目光阴恻恻地扫过他的脸:“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双眼睛和你妈妈几乎一模一样?”
第66章 炮灰的绝地求生 “为什么要杀她?”……
林初言怔了怔, 竭力忍住想眨眼的感觉。因为刀尖实在太近,近到他的眼球也产生了一丝幻痛。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原身母亲?
男人似是在回想一件很久远的往事,麻木的脸部时不时抽动着。
“真的很像……你们真不愧是亲母子, 话也很多。明明怕得要死, 以为多说几句话就能掌握主动权。”
林初言心跳越来越快,想往后退却被人掐住了脸。他的手掌异常粗糙, 就像铁丝网刮过皮肤, 疼得让他微微抽气。
男人如吐信毒蛇,字字森然:“她死之前也是这样看着我的。一个可怜的母亲, 嘴里不停念叨着她有个心肝宝贝儿子, 求我放过她。”
“你亲眼看见了不是吗?她就这么在你面前摔下来……”男人抓着刀双手比划了一下:“嘭的一声。”
“你……”林初言脑袋嗡了一下, 眼前闪过一些片段, 让他喉咙一阵艰涩麻木。
在叶司明的心理康复训练后,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原身母亲死亡的场景, 也不会产生应激反应。
到现在他又开始控制不住发抖, 脸色苍白羸弱,连说话也变得困难。
这个人竟然就是杀害原身母亲的凶手!
林初言瞳孔震动:“为什么?”
男人仿佛没有听清, 凑得很近了些:“什么?”
林初言眼神里止不住地愤怒, 像只毛发竖起的小兽, 一字一顿质问道:“为、什、么、要、杀、她?”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到底是什么样的恨让他要这样狠下杀手,明明……明明她都已经这样苦苦哀求他了。
男人听清他的话后,低低笑了一声:“她挡路了就得死。你也是一样,谁挡住我们的路谁就得死。”
说完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拿出手机随便拍了几张照片:“不过你死之前,问你老公拿点钱花花不过分吧?我想想要多少比较合适?十亿?还是二十亿?”
林初言在心里暗骂一声,他一开始就打算杀了自己, 还想敲诈周榷之?二十个亿给你你花得明白吗?
“拿到钱之前,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男人停下话头,捏着他的下颌左右打量:“M国的红灯区很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生,我废了你手脚卖过去,应该比直接了断你更有意思。”
可惜了,这张脸的确很漂亮,不过他对男的不感兴趣。
林初言胃里翻涌起一股恶心,脑海却飞快运转起来。
M国是三不管地带,充斥着各种肮脏违法的交易。这人估计在那边长时间待过,心理早已畸形变态。说起自己杀害过的人丝毫没有歉意,反而津津乐道、反复回味,简直令人发指。
不过……他刚才说到,原身两母子挡了他们的道,“他们”都包括谁?
林初言思绪流转,他想起差点忘记的一个人,继母沈媛和这个杀人犯是认识的,甚至是同伙!
等等——说到眼睛,其实他也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睛很熟悉,尤其是冷笑恐吓自己时,越看越像一个人。
……还有黎永年的死,真相呼之欲出,很多事情渐渐形成闭环。
林初言心跳从没试过这么快,他平缓呼吸正准备开口,就在这时,屋后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男人停下动作回头,嘴里骂了句臭娘们,提着刀走进了小屋里的另一个房间。
因为那道门从进来就是掩着的,林初言没想到这里除了他竟然还有别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激烈的争吵从里面传出来,伴随着东西打砸的声音,听不太清在说什么。
林初言现在没有时间去管对方是谁,他抿着唇四处环顾,寻找可以把手脚绳子割开的东西。
看来看去,只有门边的一个生锈铁片能勉强一用。他悄悄挪到那个位置,背对着把手腕对准铁片磨动。
他怕那个男人随时回来,一边磨一边警惕地盯着那边的动静。
因为太慌张了,绳子半天才被割开一点,还差点划伤了皮肤。而且因为被绑得太久,手腕已经出现渗血的勒痕。
林初言顾不得这么多,加快磨绳子的速度,这疯子杀了这么多人,根本无所谓再加一条人命。
终于——手腕上桎梏感消失。林初言激动得差点流下眼泪,来不及感慨太久,他赶紧把脚上绳子也解开。
现在行动自由了,那下一步呢?打开门跑出去吗?可是他不熟悉地形,很可能立刻就会被追上。
短暂思考间,林初言惊觉争吵声好像渐渐平息了。那种脊背生凉的感觉又出现了,他有预感那疯子马上会回来。
跑还是不跑?
林初言脑海里浮现周榷之的样子,今早出门前他们还甜甜的拥抱亲吻,短短几个小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大反派一定急坏了吧,肯定发散所有人到处找他,又或者想法设法准备赎金,甚至很可能已经在来救他的路上了!
林初言把门悄悄打开,深吸一口气,他决定做一次赌狗。
……
“老板,绑走夫人的歹徒我们已经查到背景了。这人中文名岑勇,M国华人,半年前持M国护照进入国内。他应聘林氏保洁的身份资料都是伪造的。”
蒋橙把平板递过去,屏幕中的岑勇一脸阴鸷,和绑架林初言的监控视频中的人无论身高体型都高度相似,几乎可以确定为同一个人。
周榷之已经看过林初言失踪前后的监控。一开始脸色只是沉冷,当看见小哑巴被人重重扔在面包车厢上时,漆黑的眼底渗着骇人的寒冰。
“查一下这个岑勇和林家有没有来往。他目标明确,比起要钱更像是寻仇。另外查一下他近期有没有去港城的记录。”
如果有……那么黎永年的死十有八九也是他做的。
周榷之抿直唇线,小哑巴面对的不是求财脱身的普通绑匪,而是混迹M国多年的手上人命无数的杀人犯。
一想到他可能遭遇的恶劣情况,周榷之心口就一股躁动暴戾的气息,时间久了竟然隐约感觉到了血腥气。
“我们查了附近的道路监控,显示他们从地库离开后往海城郊区方向去了。但前面是大片废弃工厂区、未开发的山林,全都是监控盲区。”
蒋橙打开屏幕上的地图,圈中其中一片区域:“这地方太大,地毯式搜索至少需要两天。”
周榷之几乎没有犹豫:“搜。”
蒋橙领命颔首,他知道夫人对自家老板意味着什么。别说是搜这一片区域,哪怕是天涯海角他也得翻个底朝天。
李淮匆匆推门进来,递给周榷之一张手机照片。
画面中没有人脸,只有一张手脚被捆住的特写,绳索深深陷进皮肉里,几乎要把他纤细的双手勒断。指尖因为血液不通,呈现出一种青紫色。
周榷之下颌线绷紧,心口仿佛插了无数把尖刀。不用看脸他也能确定是林初言,这双手他曾经捉在唇边,细细亲吻了无数遍,哪怕破个皮都心疼不已。
李淮说道:“照片是五分钟前由一个海外邮箱发到天晟官方邮箱的。里面提到了赎金数字。”
周榷之:“多少。”
李淮停顿了一下:“二十个亿。分别打入十个国内账户。这些一级账户收到钱后会迅速转出到二级三级账户,哪怕是二十个亿的庞大数字也会瞬间蒸发。我们根本查不到资金最后的流入。老板……”
周榷之打断了李淮:“给他。”
蒋橙和李淮对视一眼,这张照片拍得很险恶,没有露出人脸,就无法确定拍照时林初言到底是不是活着。
周榷之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但他赌不起。二十个亿他可以创造无数个,但林初言只有一个。
李淮只好照办,但是准备这么庞大的金额也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需要走的流程和关节非常多。
蒋橙让人去查岑勇近期的出入境有了回应,并且还有意外收获。
周榷之垂着眼眸翻看收到的资料,他和林初言去海城调查黎永年那天,岑勇的确也在港城,看来他很早就盯上他们。
“这是无意中查到的一份医疗记录,岑勇有多年的躁郁症。所以近期有在海城医院取药的记录。另外当天帮他预约挂号的人,监控拍到了高清的人脸。”
……
林初言缩在小屋的铁架后,看着那男人捡起地上的绳索,狠骂了一句脏话,拎起墙角的铁斧就往外追。
事不宜迟,现在就得跑——
林初言从铁架后探身出来,这个位置非常狭窄,只容得下身形纤细的人。没想到原身小骨架也是派上用场了。
刚跑到门外,房间里冲出来另一个人,衣着同样肮脏凌乱,脸上的精致妆容早已糊成一片,脚上甚至连鞋子都没穿。
两人惊慌失措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声音:“是你?”
第67章 炮灰必须要下线吗? “他不能就这么死……
林初言从未想过有一天, 会在这种情况下和继母沈媛打照面。这个剧情的发展实在太魔幻了!而且,他俩不是同伙的吗?怎么还闹掰了?
沈媛目光惊恐:“他、他竟然把你也绑来了……真是疯了。”
林初言不知道她被关在这里多久了,看起来也不好过。
她向来姿态优雅, 这些年在林泓升身边养尊处优, 脸上也没有太多岁月的印记。
现在她不仅模样狼狈不堪,身上各处都是刚才砸窗户时的伤口, 还有和人搏斗过一番的痕迹。
这节骨眼林初言没空和她叙旧, 看她的样子至少他们现在不算敌人。趁着那个疯子跑出去,他们也必须马上逃。
只是一到外面, 林初言就分不清方向了, 目之所及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这些未开发的野山连山路都很少, 而且到处都是树枝泥块, 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沈媛一直跟着他, 她脚上连鞋子都没穿, 双脚已经伤痕累累,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岑勇有没有追上来。
林初言跑得气喘吁吁,他的体能一直很差劲, 跑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喉咙在像被火灼烧。
而且被绑到这里大半天, 他一口水都没喝过, 身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感觉心跳快得都要炸了。
林初言扶着树喘息,他回头远眺小屋的方向,惊觉他们其实也没跑出多远。
整座山林看起来哪哪都一样,所以他不确定这个方向能不能走到大马路边。更重要的是,那个疯子也可能在附近,他们很可能一不小心就碰上。
林初言决定绕远一点,至少先找个地方躲藏, 歇一歇恢复体力。
沈媛快撑不住了,远远跟在林初言后面,一个不注意还摔了一跤,两个膝盖擦掉了一片肉,她疼得没忍住叫了一声。
安静的树林里惊起几只飞鸟,树叶簌簌落下。两人顿时浑身紧绷,生怕岑勇下一秒就出现。
他看着摔在地上的沈媛,她也在看自己,表情复杂却没有开口求助。
林初言犹豫了片刻,回头把她扶了起来,让她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两个人搀扶着慢慢往前走。
他知道沈媛不是好人,但是他也确实没办法坐视不理。
如果能活着出去,他一定会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接受法律的制裁,替原身和他妈妈出一口气。
因为实在太不熟悉山路了,再加上他们身上有伤,体力也到了极限。
两人找了一个废弃的小棚子休息。不过棚子里四面漏风,什么都没有。旁边还有个面积不大的坑洞,有一些空的塑料瓶子和食物垃圾。
林初言猜测他们跑出来的小屋子是护林员用过废弃的。所以里面有基本的工作用具和水电。
也就是说,他们还是有机会遇到别的人求救,哪怕机会很渺茫。
沈媛目光呆滞地坐着,满脑子想着岑勇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把她抓来这里,还想……还想带她回M国。
谁想要去那个鬼地方?
他手上这么多人命以为还跑得掉吗?甚至还抓了林初言。
她不由地看向坐在另一头的哑巴继子,岑勇把他抓来才是最错误的决定。
她太清楚周榷之的为人了。睚眦必报、手段狠毒,他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功的。
这哑巴要是真有什么事情,岑勇带着她别说是M国了,连海城都出不去。
林初言看她在盯着自己,别过脸去看远处的天色。感觉天快黑了,而且阴沉沉的像要是下雨。
山风吹得猛烈,铁皮棚子上的螺丝钉都生锈了,吹得整个棚子嘎吱作响,感觉随时会砸下来。
看来不能再待在这个地方了,林初言抿着干涩的唇瓣,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继续往前走。
沈媛生怕他扔下自己,嘴里哎哎哎地忍痛跟上去。
她从前是很讨厌这个哑巴,这么多年也确实没给过什么好脸色他。甚至撺掇林泓升对这个亲儿子也不闻不问。
但是现在,跟着林初言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她要是被岑勇抓回去,指不定怎么虐待自己。
他就是个神经病!要是真被他带去了M国……沈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地狱。
林初言沿着山林另一边走,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更大的坑洞,而且位置比较高,不会有雨水淹没的风险。
他和沈媛各自占据了一个角落。
他们关系本就不好,现在不过是因为逃难暂时和解,所以坐下来也没话说。
不过沈媛看起来依然很害怕,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外面,手里攥着不知道哪里捡的木棍,害怕那疯子忽然出现。
天色渐渐暗了,洞外雷声响起,酝酿已久的大暴雨终于落下。
丝丝点点的雨水从外面飘进来,凉凉的,林初言伸手去接,擦了擦自己脏得像只小花猫的脸。
他皮肤白,手腕上紫红色勒痕看起来触目惊心,而且碰到水就更疼了,疼得他忍不住小声抽气。
呜呜,真的好疼。而且他身上脏兮兮的,衣服都已经不成样子。
要是给大反派看见估计得心疼坏了。肯定抱着他不停安慰。他得收拾收拾自己,至少看起来不是那么惨不忍睹。
清理完伤口他又接了一点雨水喝。其实味道喝起来很奇怪,但是他太口渴了,再不喝水他可能会脱水。
雨这么大,那疯子估计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
林初言又蜷缩回角落。他其实很累,逃跑身体里的肾上腺素飙升到极致,跟打了鸡血一样。
现在暂时安全下来,他的四肢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被摔到满是淤青的身体也隐约有种钝痛。
林初言抱紧双腿,把脸颊轻轻蹭在膝盖上,眼皮重得不停在打架,好困好累,要是能抱着大反派睡觉就好了……
……
林妙语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丝毫不见往日高高在上的神态,她越过站在面前一排凶神恶煞的黑衣保镖,看向坐在深色真皮沙发上的周榷之。
他黑眸幽冷,周身仿佛覆着一层极寒严霜,长腿交叠着,一举一动都酝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我不认识那个男人是谁,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帮他医院挂号是因为我刚好路过。他说他不懂我才顺手帮了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绑架小言……可能、可能是你们自己得罪过什么人……”
林妙语的脸毫无血色,嘴里胡乱解释着,她知道听起来非常拙劣,甚至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说辞。
可是她不可能承认自己跟岑勇有关系!她是堂堂林家大小姐,怎么能有这么低劣肮脏、穷困潦倒的父亲?
而且,岑勇竟然还敢绑架林初言!
他是不是有病啊?她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林氏做清洁工!
所以这几天她都不敢去公司,就怕一不小心和他打上照面。
万一被公司的人知道她是他女儿,那她这辈子就彻底完了,她会成为整个海城豪门圈的笑柄!
周榷之一抬手,保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出生证明的复印件递过去,上面写了林妙语的名字和出生日期,而父亲的一栏赫然写着岑勇的名字。
林妙语好像看见什么肮脏恐怖的东西,眼睛睁得极大。这个怎么会在他手上?
她不想承认上面任何一个字,就像是世界上恶毒的诅咒,她厌恶至极却又没办法反驳。
周榷之缓缓走近,语气冷得像恶鬼的低语:“岑勇在M国恶事做尽,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你觉得一个杀人犯的女儿,还能享受现在的一切吗?”
林妙语咬着唇:“就、就算我是岑勇的女儿,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他不会听我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周榷之没有说话,抬起眼皮淡淡扫了一眼为首的保镖。对方接收到指令,上前就捉住林妙语的手臂一扭。
“啊!!”疼痛让林妙语立刻哭叫起来,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不自然的下垂,完全使不上力气。
她的手……是不是断了?
恐惧让林妙语无法思考,捉着手臂一边哭叫着一边想跑到楼下。然而没跑两步就被高大的保镖按回椅子上。
周榷之声线很淡:“只是脱臼就怕成这样了?放心,我们带了专业的正骨医生,随时可以替你接上。”
林妙语疼得浑身发抖:【还好、还好没有断,不然我就会变成像林初言那样的残废,我才不要做废人……】
周榷之听见她的心声,很轻地笑了一下,唇角却冷得淬了冰:“不过在你说真话之前,我们不介意替你多卸几遍,你说到最后手臂会不会真的废掉?”
话音落地,林妙语捂着手臂打了个冷颤,那种钻心的疼她不想再经历一遍了,而且她相信这个男人真的做的出来,他为了林初言已经走火入魔了。
林泓升听见上面的动静,在客厅急得团团转。然而一群保镖守在楼梯,家里的佣人全都围在角落里半点不敢吱声。
蒋橙从门外进来,身后带着一群穿着专业制服的人,手里还提着某种精密仪器,路过林泓升时被捉住问话。
“到底怎么回事?”林泓升隐约知道发生了大事,否则周榷之不会这么雷厉风行地杀到家里。而且沈媛去哪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不见人?
蒋橙看了眼楼上,言辞简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林泓升听完不可置信地定在原地,疯狂摇头。
“不可能……媛媛的前夫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会忽然出现绑架了小言?榷之是不是搞错了?”
“那个……蒋、蒋橙是吧。你能不能上去帮我和榷之说一下。都是一家人不要搞得喊打喊杀的。可能其中有什么误会了,等我联系上媛媛,问个清楚。”
蒋橙心里微不可闻地摇摇头,在这种时刻林泓升第一时间关心的竟然不是亲生儿子的生命安危,而是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实在让人心寒。
他不再多费口舌,带着一群人径直上了楼。
林妙语看见又来了黑压压一行人,吓得嘴唇不停哆嗦:“你、你们要做什么?我可以配合……”
蒋橙示意身后的人把带过来的仪器架上,开口道:“烦请林小姐打个电话给岑勇,尽量拖延时间,我们的人会通过电话信号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林妙语抬眸看他,又看着屋子里的人,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蒋橙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善意提醒,林小姐说话最好不要有任何破绽。否则我们夫人有什么危险的话,您后果自负。”
……
林初言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有脚步声靠近。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外面的天色依然黑沉,时不时传来虫鸣声,而发现沈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站起身,双脚麻得让他走不动道。他扶着山壁适应了一会儿,抬起头忽然看见洞口外面站着一个人影。
高大的、穿着清洁工的制服,手上握着一把生锈的铁斧。
林初言顿时如坠冰窟,腿脚抖得不受控制,向后退却半天没反应。
男人一步步走进,面目狰狞地拎起斧头朝他劈过来。
林初言瞬间惊醒——
蹲在他面前的沈媛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摔倒在地上,低低叫了一声。
原来只是做噩梦……林初言松了一口气,心口涌上一股无言的难过。
鼻子很酸,眼睛也涩涩的。
他伸手揉了揉,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他赶紧擦掉,眼角和脸颊都是红红的一片。
呜呜,好吓人,好可怕的梦……
入了夜山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哪怕他紧紧缩成一团也依然冷得发抖。
沈媛抿着唇看了他一会儿,说道:“你好像发烧了。”
其实她自己的状态也不好,哪怕保养得再看不出年龄,也是一把年纪了,就这么熬了一天一夜,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林初言垂着眼睫没说话,因为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脑袋晕沉沉的,眼前的物体还有一道道重影。每一次呼吸都觉得喉咙里一阵灼痛,气息也是滚烫的。
现在生病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还没有彻底安全,万一再遇上那疯子,他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
他又趴着眯了一会儿,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迟迟不见太阳出来,呈现出一种灰蓝迷蒙的状态。
沈媛拿叶子给他接了一些雨水,递过来,林初言静静看着她,忽然开口说道:“他、杀了、我妈妈。”
沈媛的手抖了一下,“你……是他告诉你的?”
林初言嗯了一声,眼睛依然盯着她,目光灼灼:“他、也想、杀我。”
沈媛觉得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整个人变得萎靡不堪,眼神也瑟缩起来:“不、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动的手。”
“我是不要脸的第三者没错,但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置你妈妈于死地。我只是想她自觉让位而已!”
她那时候着急上位,确实是想把那女人逼走,岑勇当时负债累累,跟过街老鼠一样到处逃窜,心想她傍上林泓升能拿到源源不断的钱。
谁知道那女人死活不肯离婚,就连林泓升离婚的态度也没最初那么坚决。
她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了,医院里最底层的护工,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岑勇也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竟然直接找上那个女人,争执间把心一横,就这么把人推了下楼。
她吓坏了,很长时间都会想起那个血淋淋的场景。后来她开始讨厌见到林初言,因为每次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就会想起那些不堪过去。
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是怎么上位的,又怎么害死了他的妈妈。
岑勇事后立刻就躲到了M国,这么多年她一直有偷偷接济他。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岑勇会回来——
他逃去M国这么多年,应该死在那边才对!为什么还要回来?
那些事情本来都已经烂在土里了,那个女人也死了这么多年,早已化成骨灰。他为什么还要回来破坏她的好日子!
甚至……他还杀了黎永年!手段残忍得她看见照片就吐了,一边吐一边哭,骂他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林初言呼吸缓慢,心想哪怕不是你动的手,害死原身母亲这件事,你就是共犯没得洗。
一场对话就这么无言的结束,沈媛好像精气神一下就垮掉了,默默蜷缩在角落里出神。
因为下过一场大雨,山路变得异常泥泞难行。林初言抿唇站在地势稍高的地方观察了好一会儿,决定尝试着找路出去。
他还在发烧,浑身酸痛,小心翼翼地扶着树木慢慢走。沈媛跟在他后面,时不时警惕地回头看身后。
这片山林实在太大了,林初言都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走进来的。再加上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不知道出去应该往哪走。
林初言身上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得像纸,他觉得自己心跳很快,快到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巨大的眩晕感袭来,他忽然想起了原剧本里的设定,作为全剧唯一反派的炮灰妻子,难道他已经到了下线的时候吗?
可是,林初言咬紧嘴唇,真的必须下线吗?他走了大反派怎么办?他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第68章 老公是从天而降的 “他要开始告状了!……
“搜了整整一夜, 为什么完全没有夫人的踪迹?是搜得不够仔细,还是定位有问题?”
周榷之声线冰冷压抑,长时间没有阖眼让他双眸布满血丝, 连下颌线都越发锋利骇人。
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所有人都知道每拖延一秒, 林初言的危险就会增加一分。
更何况, 此刻的他是不是还活着也是个未知数。
坐在车厢一角的林妙语听见这话莫名抖了一下。虽然很不情愿,但她真的尽力拖延时间了。岑勇这个人疑心病重得很, 这么多年她从没有主动找过他, 更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
在她的心里, 林泓升才完美符合她心中父亲的形象。富有、儒雅, 对她也从没有因为不是亲生的而怠慢。
这一次她破天荒主动联系岑勇, 一开始他压根就没接电话。
铃声响了一遍遍都是忙音。
她终于知道周榷之为什么被称为活阎王, 因为他的确很可怕。无论她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脸色恐怖得像要杀人。
她急得都要哭了,肩膀脱臼被接上的地方疼得厉害, 如果再来几次她的手或许真的会残废。
后来又打了几次, 岑勇终于接电话了。
林妙语紧张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听见对面气喘吁吁的声音, 山风和树叶声呼啸而过,她只好磕磕巴巴地问他吃饭没。
岑勇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找你妈的是吧?她不会再回林家了,我要带她一起走。”
走去哪?M国?
林妙语瞬间就慌了神,她还以为沈媛这两天和朋友出去度假了,没想到竟然是绑架!
天呐!岑勇这个神经病不仅绑了林初言,还想把她妈妈带走……不可以!妈妈不可以就这么走了!
没有了妈妈她怎么在林家立足下去?继父肯定会有新的老婆, 到时候她一个没有血缘的继女就只有被扫地出门的份!
岑勇语气有些焦躁,像是在拼命寻找什么东西,根本也没心情说话。
林妙语知道他的躁郁症又要发作了,还想说什么就被对方挂断了电话。
通话时间虽然很短,好在技术人员依然获取到大概的信号定位。相比最初通过监控推测的大片区域,这次的范围缩小不少。
周榷之带着一行人直接去了目标位置。
林妙语也被保镖们强硬地架上了车,林泓升原本还想阻止,一看这架势话到嘴边又默默收回去,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这次搜索出动了上百架热成像无人机,盘旋围绕在目标位置的上方搜索。
然而飞了大半夜,竟然一无所获,盯着屏幕的周榷之脸色越来越阴鸷,每一次的落空都在挑战他的神经极限。
蒋橙主动解释道:“老板,这种热成像仪非常受环境因素影响。如果有遮挡物的话,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再加上山里下过雨,夫人和岑勇很可能并不在室外。”
周榷之没有说话,浑身笼罩着压抑的气息,已经一天一夜了,再不找到林初言,他会疯掉。
“继续找,飞低一点,一寸寸地找。”
飞手们收到指令继续操控着无人机盘旋,数十架穿梭进树林低空飞行。
这种操作十分考验技术,一不小心就会撞到树枝炸机。
蒋橙沉吟片刻,说道:“老板,我刚刚看了一遍航拍图,发现山里有几间小屋子,不如先派几队人上去一间间排查找夫人。”
李淮也点头赞同,毕竟最初收到要赎金的照片,背景是那种废弃小屋,夫人很有可能就被藏在这些屋子里面。
周榷之唇角微压,漆黑的眼眸一直盯着总控屏幕,上百个热成像仪的画面同时回放,哪怕是专业的人也会眼花缭乱。
忽然角落里出现的一高一矮的两抹人像让他眉心一皱。
……
林初言觉得自己可能烧糊涂了,耳边开始出现幻听。而且无论怎么走,眼前的山路和树木总是源源不断地没有尽头。
沈媛的体力也到了极限,拿来防身的木棍撑在地上做拐杖使用,但依然落后林初言一大截。
林初言又听见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他摸了摸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忍着胸腔巨大的轰鸣声,回头看过去——层层叠叠的树林后,高大的人影赫然出现。
他就像早早发现猎物的野兽,并不着急一口把人吃掉,而且抱着某种畸形变态的逗弄心理,不紧不慢地尾随着。
林初言收回视线,缓缓和沈媛对上目光,他的脸色因为高烧呈现着不正常的绯红,嘴唇干燥得脱了一层皮。
沈媛也看着他,表情有些迷茫,直到听见他轻轻说了一句:“跑。”
耳边仿佛出现了刺耳的警铃声,她心头一震,回头看见了浑身湿透的岑勇,手里拎着一把生锈的斧头。
林初言的噩梦照进了现实。
又或者说不是梦,是原剧情在他脑海里的投射,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了。
他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无数的树枝擦过他的手臂,心底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沈媛直接放弃了挣扎,她双脚已经走不动了,跌坐在地上,举起手里的棍子作徒劳的防卫:“你别过来……岑勇我告诉你,有种你就把我也杀了,反正你就是个神经病、变态、杂碎!”
“这么多年我也给了你不少钱了,你为什么非要回来?我前半生已经被你毁了,还要毁掉我后半生!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死了我和妙语就还有好日子过……”
岑勇扯过一把绳子把她绑到树干上,表情狰狞:“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这个贱人,背着我找了一个又一个男人,过着有钱太太的好日子。我呢?我他妈在M国连狗都不如!”
“要不是为了你我会把那小子的妈推下去?别得了好处翻脸不认人!”岑勇严严实实打了个结,拍了拍她的脸颊:“你他妈在这给我等着,我去把那个姓林的臭小子处理了就轮到你!等我把你卖出去,你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林初言感觉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慌不择路跑进一条更偏僻难行的山路。
他真的好累好累,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几乎就要晕倒在地。
然而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会塞牙,山路横倒的树枝把他绊了一下,紧接着膝盖一弯,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让他忍不住低低抽气,接着再也无法使出力气。
他估计是崴到了,还好昨晚下过了雨,泥土松软,身上其他地方不至于很疼。
但是他爬不起来了,只能一脸痛苦地坐在地上慢慢后退,手里没有任何反击的器物。
岑勇已经追了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初言,眼前的人羸弱得就像只小鸟,不需要大费周折,只要手指轻轻一捏就能把人掐死。
处于极度惊恐的年轻男生,一双眼睛亮得出奇,脸颊上的绯色更让人充满快感。
他兴奋地用拇指摩挲着斧柄,似乎在丈量那纤细的脖颈,紧接着高高举起斧头,朝着地上的人正要劈下去——
林初言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心跳得极快,脑海里一片空白。
原来人在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是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的,只能静静等死。
忽然一阵狂风袭来,伴随着呼呼的螺旋桨声音。所有树木都被吹得簌簌作响,风力大到几乎要连根拔起。
林初言的头发飞舞,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岑勇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天空,巨大的直升机悬在半空中,他瞬间意识到什么,狠狠啐骂了一声,想要拎起地上的林初言。
下一秒,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穿梭而来,精准地射中他的四肢。
是麻醉枪,剂量大到足以放到一头大型野兽。
手里的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浑身僵硬地瘫倒在地,眼睛依然死死盯着林初言,手指扒着泥土想要捉住他。
劫后余生的林初言像是被定住了,眼睛迷茫地看着从悬梯上下来的周榷之。
直到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身体仿佛要被融入骨血般紧紧抱着,他才渐渐回过神来,他想说话,想告诉他自己没事。
但是眼皮太沉了,耳边的声音好吵,他只好轻轻把脸颊靠在周榷之肩膀上。
天空渐渐放晴,是一种很漂亮的蓝色,一朵云也没有,干净得像大海。
……
林初言在直升机上就已经做了简单的检查和治疗。他因为长时间高烧和精神高度紧绷,身体机能几乎消耗殆尽。
至于身上的皮外伤,除了大大小小的擦伤外,最严重的是脚踝和手腕上的勒痕。
因为他皮肤白皙,无论多么细微的伤口都异常明显。
医生处理的时候,周榷之像被人掐紧心脏,那种呼吸的钝痛又开始出现。
哪怕将林初言轻轻捧在手里,也害怕他会碎掉。
林初言吃了药就沉沉睡去了,只不过短短一天一夜,脸颊竟然瘦了一圈。原本就精致的脸就更小了,像个陶瓷玩偶。
密匝纤长的睫毛垂着,闭起眼睛安静地躺在周榷之怀里,包着厚厚纱布的双手只露出了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服。
周榷之依然不敢阖眼,手指一遍遍轻轻抚过他的脸颊、鼻子和眼睛。漆黑的眼底翻涌着无声的眷念和沉溺。
他的……小言,他的小哑巴。
如果再晚来一分钟,或者一秒钟,他不敢想象那个后果。但他可以确定,他一定会杀了岑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林初言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梦里一片白茫茫的雾,他找了好几圈,都不到出去的地方。终于尽头出现微弱的光亮,他循着亮光奔跑而去……
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卧室天花板的灯,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做梦。
他回家了,他和大反派的家。
身上依然软绵酸痛,好像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他轻轻动了动手指,立刻就有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他。
熟悉的木质调香钻进鼻子,紧接着温柔的吻落在了他的眼皮,耳边男声低沉沙哑:“小言不怕,老公在。”
林初言眨了眨眼睛,鼻子一酸,滚下大颗眼泪:“呜呜,老公。”
他要开始告状了!
第69章 炮灰和反派也有真爱 “我不会让你走。……
在山里逃亡时, 林初言都是尽量忍着不哭。因为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必须坚强,活下去才是他的目标。
现在回到周榷之身边,他就再也绷不住了, 包着纱布的双手搂着他脖颈, 眼泪鼻涕全都蹭在他脸上。
太可恶了,那个疯子太变态了!全剧唯一大反派凭什么是周榷之, 明明应该是他才对!
周榷之看林初言小脸忿忿, 低头吻掉他的眼泪:“我们小言受委屈了。”
林初言呼吸一抽一抽的,用力点头, 表情委屈又可怜。他还有好多话要说, 但是快两天没吃东西, 胃里空荡荡的难受。
行吧, 告状也得先吃饱才有力气。
林初言的脚踝崴得很严重, 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走路了。为了避免挪动, 周榷之给他弄了小桌板在床上吃东西。
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 再加上生病,脾胃变得很脆弱, 所以现在只能吃一些清淡到极致的流食。
林初言吃了几口就小脸恹恹的。呜呜, 他想吃大鱼大肉, 山珍海味……
周榷之一边哄一边喂, 还承诺这两天陪他一起清淡饮食:“小言吃什么,老公就陪你一起吃什么。”
林初言抿唇,看着这两天都没怎么阖眼的大反派,眼睛里的红血丝很多,眼窝好像越发深邃,甚至下颌角都更锐利。
明明以前再怎么卷工作也是容光焕发的人,现在又憔悴又粗糙, 连胡茬也长出来不少,看着更爹系了……
林初言心底又泛起委屈的情绪,开始磕磕绊绊地控诉岑勇的恶行。
“他、拿刀子!”
周榷之拿纸巾擦了擦他嘴角,眼眸黑沉,气息克制:“拿刀子想伤害小言是不是?老公……知道。”
林初言用力点头,把岑勇想把他眼睛戳瞎的事情说了。他声音沙哑,说的话断断续续,后来干脆用心声表达:
【他杀了我妈妈,也根本没打算放过我。可他竟然还想利用我去敲诈你,而且狮子大开口,二十个亿!这么多钱他干脆直接去抢好了!他还把我扔到垃圾桶里,太臭了,我这辈子都没这么臭过……】
周榷之静静听着,下颌线无声无息间绷紧,他怕自己的表情吓到林初言,于是轻轻把人抱进怀里,手掌抚摸着他瘦削的脊背:“小言一点也不臭。”
林初言在他胸口趴着,刚见面的时候肯定是臭得没边,那个味道别提多酸爽,他自己闻了都觉得受不了。
虽然恍恍惚惚的,但是在直升机上周榷之好像还亲了自己……
“就是身上沾了些泥土和树叶。”周榷之的语气像在哄小朋友:“老公已经帮你仔仔细细清理过了。”
林初言听了有些难为情,手指揪着他的衣襟,这些事情他都没什么印象,但是能想象到那个场景。
安静了一会儿,周榷之哄着他吃完剩下半碗粥,林初言又想起许多过分的事情,皱着眉头在心里道:
【他还说要把我卖到M国的红灯区,他说那边的人喜欢我这款男孩子……那我时候想,就是死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周榷之唇角下压,黑眸冷戾:“他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的音调很冷,林初言忍不住仰头问:“他会坐牢吗?”
周榷之亲了他额头一下,唇瓣温热,语气却极冷:“他会死。”
岑勇被当场控制住,移交警方之前安保队“不小心”让他滚下了山坡,等下去找到他的时候,已经磕得头破血流。
身上肋骨断了好几根,还差点被树枝戳破了肺部,吊着最后一口气,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最终审判。
警方怀疑周榷之是故意让手下做的,不过没找到确凿证据。
天晟集团这么多年屹立于海城中心,铺桥修路、助学救灾。这是周榷之再怎么恣睢暴戾也无法抹去的事实。
唯一的夫人遭遇绑架命悬一线,坏事做尽的岑勇这点“意外”,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也无法再追究。好歹还留着一条命,已经算是很收敛克制。
林初言听完低低“嗯”了一声,这样也好,他这种人确实死不足惜,也算是给原身母亲一个交代。
填饱肚子后周榷之撤掉了小桌板,把林初言靠在床头边给他的手腕换药。
换药是有些疼的,哪怕他动作已经很轻很小心,林初言也忍不住嘶嘶抽气,眼睛也红红的。
回想这两天就跟做噩梦一样,他当时只顾着怎么逃跑,岑勇的威胁恐吓就这么全盘抛在脑后。见到大反派以后,那种后怕和委屈才慢慢爆发。
而且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林初言稍微撑起身体,眼眸湿润,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老公,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榷之轻轻在他手腕上打了个蝴蝶结,捉着手指放在自己脸颊边。
“已经没事了,现在很安全,不会再有坏人能靠近小言。”
林初言望着他,酝酿片刻,决定把所有事情毫无隐瞒地向周榷之坦白。
他有些紧张,磕磕绊绊道:“有件事、要和、你说。”
周榷之眼神专注:“嗯。”
【其实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是穿越者。原身这个角色在剧情里是个早死的炮灰。所以这一次我以为自己真的要下线了。按理说剧情是无法被改变的,否则这个世界就会乱了套。】
【我不知道下线后我会去哪里,原本我应该很想念自己的世界,可是我不想死,我不想和你分开……】
哪怕现在没事了,林初言心里依然觉得很不安,如果……周榷之不是大反派,他不是炮灰就好了。
哪怕就只是剧情少得可怜的路人甲角色,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平凡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周榷之闭了闭眼,把他重新抱紧:“老公知道,什么都知道。”
如果林初言本应死于这一次绑架,那么他已经改变了剧情。小哑巴现在依然好端端活着,安稳地被他抱在怀里。
而且他本来只是剧本角色,却能够意识觉醒,拥有读取心声的能力。
那说明这个世界存在一切可能性,他们为什么不能书写自己的命运?
林初言怔怔地被他抱着,原来周榷之一早就知道他是穿越者了。他还以为自己的秘密藏得很好。
也是,从一开始他就能听见自己的心声,知道了也不奇怪。呜呜,看来他的人设崩得比想象中更彻底。
这也解释了大反派过于强烈的控制欲,他也在害怕失去自己。
周榷之垂着眼睫,深深嗅着林初言的气息,像溺水之人抱紧唯一的浮木:“我不会让你走。”
永远也不会。
林初言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手掌的颤抖,苍白着一张小脸去安慰他:“我在呢,我不走……”
【其实也不用过于担心,我现在不也是好端端在你面前吗?或许这个世界早就剧情崩坏了,我们不会分开的。】
周榷之不放心,问道:“小言还有东西是老公不知道的吗?”
林初言摇头:“真的、没有了。”
【这件事我一直藏在心里,是因为怕你担心。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再说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嘴唇抿起:【你能读取心声也瞒了我很久好叭。】
周榷之喉结一动,生怕林初言开始翻旧账又要吵架,贴着脸颊去含他圆润漂亮的耳坠肉。舌头灵巧,林初言被舌尖搅得耳朵又痒又湿,也顾不上生气。
亲吻耳朵又亲眼睛和嘴巴,就这么胡乱一通亲一下来两人都有点情动,互相对视着微微喘息。
林初言眼睛亮亮的,舔了舔嘴唇,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周榷之拒绝了:“不行,你刚刚才退烧。”
好吧不行就不行,他只是很想大反派而已。但他知道自己被人珍视着,就像呵护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想到这里他就杏眼眯起,唇角也勾着笑容,周榷之捏了捏他脸颊,想让他躺下再睡一会儿。
林初言看他的架势,估计还想强撑守着自己,撅起嘴巴让他陪自己一起上床睡,也不看看都熬成什么样了?
好好一个混血感大帅哥,年上感越来越重了。他们本来年龄差也挺大的,差多少岁来着……
周榷之依言陪他躺了下来,从身后抱着他,哑声道:“怎么,嫌弃你老公老了?不够帅了?”
林初言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他刚过了二十一岁生日,和大反派之间相差整整九岁,再差多几年,怕是也够辈分喊叔叔了。
周榷之听见了心声,抱着他的手臂收紧:“叫什么叔叔?只能叫哥哥或者老公。”
林初言心里吐槽:【第一次见面见你老公的时候,有人好像不太情愿哎……这种是不是叫打脸啊?】
周榷之无可反驳,那时候的他不相信任何人,更别提林家这个以利益为交换条件的联姻对象。
林初言吃饱就开始犯困了,眼睛半睁不睁,心声也断断续续: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真是坏人……想着跑路的……】
周榷之当然知道,那时候的小哑巴满肚子都是怎么扮演他的乖巧妻子,心里却根本不信任自己。
缘分真奇妙——
虚假的剧本世界、设定好的角色也能滋生出真实的感情和血肉,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也能爱到骨肉相融。
……
林初言在家里修养了好几天,周榷之把工作都带回了家里陪他。虽然他被绑架的消息封锁了,但是天晟员工多少也嗅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后来他们知道自家夫人获救的消息,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都清楚夫人在老板心中的地位,要真出了什么事,恐怕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网上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有人拍摄到海城郊区有上百台热成像无人机盘旋,甚至还出动了直升机。
一开始还以为是在拍戏,后来许多小道消息流出,虽然不能证实真伪,但是也不妨碍网友们在线吃瓜。
@呆小猫:这一次没人喷周总了吧?不管他为人怎么样,爱老婆这个事情没的说,路人祝99。
@咩咩摘星星:真的假的?一天一夜就把人救回来了?姓周的有两把刷子啊!黑转粉了。
@开朗奶黄包:我朋友在天晟工作,这件事绝对是真的。其实吧,仔细想想周榷之也不是很坏,至少他对海城的商业和慈善贡献是实打实的。
林初言没想到周榷之的风评经过这次,竟然有所好转,高兴得整天抱着手机冲浪。还有许多颜粉来他账号下留言:
老婆老婆没事吧?
呜呜我这么美的一个老婆不能出事啊!
周榷之这个狗东西,你怎么保护我老婆的!
一群人老婆老婆叫的欢,直到某天周榷之的大号出现在评论区里,冷漠无情地回复了一条:你再叫一次谁老婆?
本尊亲自下场,所有吃瓜群众纷纷作鸟兽散,生怕走得晚了,天晟法务部的律师函就来了。
静心修养下来,林初言的手腕和其他细微擦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陈医生给他仔细检查过,应该不会留疤痕。
周姨和欢姨悄悄总是借着送饭的名义,悄悄在门口看他,眼睛红红的,就像看见自家孩子被欺负一样难受。
好在没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就连老爷子也在说,林初言就等于栓住疯狗的铁链。虽然拿疯狗来比喻自家孙子,多少有点不留情面。
林泓升来探望过林初言,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他整个人苍老了十来岁,坐在周家偌大的客厅里惴惴不安。
林初言没有下来见他,因为知道他过来也没什么好事,十之八九和沈媛有关。
沈媛虽然没有直接杀害林初言母亲,但是种种因素显示她有唆使杀人的嫌疑。
包括当初的证人Mandy,以及岑勇在M国的朋友也可以作证。哪怕她撇得再清,也能躲不过法律的审判。
至于林妙语,亲生父母的恶行和丑闻早已传遍海城。她在家里几次哭晕过去,既害怕母亲真的要坐牢,又害怕继父把她赶出去,几天时间就瘦得不成样子。
从前和她还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消失了,发出去的信息全都是红色感叹号。她最害怕的东西都成了真。
原来跌落谷底的滋味是这么难受的。
她不禁恨起林初言,然而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就想起了周榷之的眼神,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林初言和周榷之迟迟没有出现,老爷子给林泓升泡了一壶茶,幽幽说起了自己有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当初在公司里搅弄风云,让周榷之一脚踢去了德国。上次回来还不死心,最后断了一条腿送回去彻底就偃旗息鼓了。
“林先生是小言唯一的亲人了,老头子我多说两句,希望你不要见怪。”
老爷子抿了一口茶,“小言母亲的事情自有法律去裁决,我不便再评价什么。小言是个可怜孩子,年幼失去了生母,甚至落下哑巴的毛病。但这些年你不仅没有关心他,还纵容后妻和继女轻视他也是事实。”
“树大有枯枝,很多家族都是内部开始开始腐烂的。很多人说我偏心孙子,连亲儿子都不救。因为我深知有些烂根不狠心拔掉,只会酿成更大的灾祸。”
老爷子顿了顿,苍老的眼睛却异常锐利:“所以一开始你就做错了,现在还要一错再错吗?”
林泓升拿着杯子的手在抖,一张脸让老爷子说得涨红,他有心辩驳,但是又发现说什么都很苍白。
“我……就是想看看小言。听说他受了伤,也不知道他好些了没有。想告诉他爸爸心里还是有他的。”
林泓升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大概也觉得没有人会信。
他这次来确实也抱着能不能帮沈媛的私心,毕竟夫妻一场,哪怕她做了多错事他也想尽尽力。
老爷子微不可闻地摇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放下茶杯径直回房了。
要是真有心,林初言救回来那天林泓升就会出现,还能沉得住气得到现在才上门,真心假意一看便知。
林初言垫着脚趴在卧室外的阳台栏杆上,看林泓升拎着东西垂头丧气地走了,心情也挺复杂的。
结果一回头看见大反派推门出来,吓得眼睛都忘了眨。
周榷之唇角压着,表情严肃:“我有没有说过,想去什么地方叫老公抱你,不要自己蹦蹦跳跳。”
林初言眼皮抖了抖,辩解道:“刚刚、你不在……”
大反派现在对他的占有欲更强了,更借着他脚伤的事情,不管去哪都要名正言顺地抱着他去,包括但不限于:下楼吃饭洗澡上厕所……
虽然家里佣人都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只有天知道他有多羞耻!
周榷之:“我手机坏了吗?”
林初言:“没有……”呜呜。
周榷之:“没有坏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万一像上次那样差点又摔倒了,你让我怎么办?”
林初言说不出话了,因为他在大反派的眼神里看见了暗涌的钝痛。
其实那两天不仅仅是林初言的噩梦,也是他的,只是他习惯性强大地撑起来一切,不愿意在伴侣面前流露脆弱。
周榷之二话不说把他抱回房间,又拿着电脑做自己的事情了。
林初言装了一会儿乖巧,趁周榷之不注意悄悄去够床头的果汁。
他的饮食已经恢复正常了,不过果汁含糖量太多,大反派明确不让他多喝。这一杯还是周姨禁不住撒娇给他加量的。
林初言偷摸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很好喝。余光瞥见某人走近的高大身影,他正想把杯子放下,结果手一滑果汁就全部撒到了身上。
很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初言若无其事地眯眯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把他杯子拿走。
周榷之揉了揉眉心,没说什么就进浴室给他放水洗澡,又去衣帽间给他准备换洗的衣服和毛巾。
林初言坐床上看他忙碌,其实他的脚已经消肿很多,不过依然要用纱布仔细包着,不能碰到水。
周榷之把人剥了个干净,公主抱轻轻放到了浴缸里,又把他受伤的那只脚搭在旁边的软垫架子上。
这个姿势显得林初言一双腿格外修长,肤色在灯光下白得像瓷器。
周榷之打了丰富的泡沫在手上,从脚开始一点点清洗上来,经过莹润的小腿,微粉的膝盖再到大腿·根。
这个位置其实林初言自己也能洗,但是大反派乐意代劳他也挺享受的。
但是这一次有点不一样,时间特别漫长,动作也不太对劲。
偏偏大反派神色正常,没有半点狭昵,林初言依然忍不住哼唧出声,脸颊和耳朵也染上漂亮的红晕。
林初言手指攥紧浴缸边,眼巴巴地问:“洗、好了没……”
周榷之垂眸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话,手上的力道更深。
浴缸水清澈,林初言可以清晰看见水底下的情形。男人略微粗粝的手掌和粉嫩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很涩气的一幕,林初言却觉得很委屈,他现在好歹也是伤员一枚,周榷之还这样过分地欺负他……
林初言轻轻吸气,尾调颤抖:“周、榷、之。”再不好他真的要闹了,就算是他理亏,也不代表不能发脾气的!
周榷之擦掉脸上的水珠,伸手揉了揉林初言的泪痣:“这是偷喝冰果汁的惩罚,下次周姨再这样,扣她工资。”
家里的佣人都快忘了谁给他们发工资,一个两个纵容小哑巴随心所欲。
林初言简直不可置信,【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周姨一把年纪了这么辛苦,还要扣她工资!扣就扣,反正我有的是钱,我给她发大红包!】
周榷之掰过他气鼓鼓的脸,微叹了口气,“听话,等身体彻底好了,老公不会限制你任何饮食。”
林初言咬唇不说话了。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对方紧张太过,但是一看到他憔悴的眉心,又觉得自己把大反派折腾得够呛。
算了算了,还是不作他了。
大反派最近很辛苦,忙着工作还要忙照顾他,等以后再慢慢抗争!
周榷之把他从水里捞起来,放到早早铺好毛巾的床上擦干身体。再垂着眉眼仔细帮他穿好衣服。
林初言头发还有些湿,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周榷之拿着吹风筒调成最小档慢慢给他吹着。
屋外晚风和海浪声交织成轻柔舒缓的协奏曲。林初言枕着周榷之的腿,舒服得像只敞开肚皮的小猫咪。
他的额头饱满光洁,往下鼻梁高挺秀气,撩起刘海又是另一种好看。
周榷之捋了捋他的碎发,情不自禁低头亲了一下,语气沉沉:“言言,我们举行婚礼好不好?”
第70章 他来自地狱 “爱会成为执念。”……
关于婚礼这件事, 他们很早之前就决定了场地,现在许多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也是时候提上日程。
林初言被头发丝吹着脸颊痒痒, 用手背蹭了蹭, 他半眯着眼睛,看不见周榷之眼底此刻浓烈的情绪。
“唔, 好呀。”语调黏乎乎的, 还有一丝困意。
林初言觉得自己最近总是很容易困,大概是喝的药膳有催眠功能。
有时候真的喝不下去, 周榷之就故技重施, 一口口亲自“喂”给他。弄得他每次喝完都眼泪汪汪, 脸红心跳的。
周榷之手指抚过他的眼角因为打哈欠流下的生理性泪水, 问道:“伴郎人选小言都想好了吗?”
这其实是明知故问, 他很清楚林初言在这个世界的朋友不多, 真正交心的只有阮乔和程忻两个。
至于某些勉强说得上话, 不算朋友的人,譬如那个产品部总监余小阳, 已经被他调到了天晟在京城的分公司。
林初言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也没有打算说, 他不希望林初言的心思浪费在任何人身上。
林初言小小打了个哈欠, 如周榷之所想地说了阮乔程忻的名字,然后又说道:“花童、要狗狗……”
嘿嘿,最好胖乎乎的那种。
他以前参加别人的婚礼,花童就是一只超级胖的萨摩耶,嘴里叼着花篮晃晃悠悠地送戒指上台。
实在太可爱了,那时候他就想过自己结婚也要这样,虽然他当时连对象都没有。
不过做人还是得有梦想。那会儿他觉得是非常遥不可及的事情, 没想到有一天会成真。
还有一个问题……狗哪来呢?
林初言想起原身捡回来的小比熊,不过谢弈珩那厮现在和他关系这么僵,也不知道肯不肯把狗借给他。
其实上次的事情,谢氏也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林初言虽然不怎么关注商界,也听说谢弈珩消沉了一段时间。
穿进剧本之前,林初言也看过不少穿书的故事。有时候原剧情被破坏和扭曲后,原书主角的下场也会走偏。
他作为炮灰肯定不希望自己的结局按原剧情走,可他也从未想过男主角要因此而跌落泥潭。就当是互不交叉的平行线,各自拥有正常的生活不行吗?
林初言忽然有些沮丧,这当然是最美好的设想,可未必会如他所愿……思考被一个吻猝然打断。
周榷之捕捉到他的心声,低头咬住他的唇,沉声低喃:“不许胡思乱想,婚礼才是你应该想的事情,花童狗狗老公给你找,不许问谢家那个臭小子借狗。”
林初言的唇肉被人含咬着,他说不了话,唔唔地抗议着。
看来大反派和男主角是不可能和好的了,他们不给对方下绊子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林初言手臂搂着他脖颈,暧昧水声在卧室里响起,这个吻还在深入着。
回家这段时间他们没有做过,但是会不停的亲吻、拥抱去汲取对方的味道。
哪怕睡到半梦半醒间,也会迷迷糊糊地吻上好久。莫名其妙地开始,又莫名其妙地结束。
好几次林初言做噩梦,又回到那片跑不出去的山林,在梦里叫喊,只有落入周榷之的怀抱才能彻底安静下来。
周榷之开始思索着,婚礼前夕带林初言出去散散心。去更遥远的国度,去看白雪皑皑的山脉、冰天雪地的湖畔又或者瑰丽奇幻的极光……
他的小哑巴值得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景色,以及最珍贵的宝物。
林初言被吻到大脑缺氧,晕乎乎把人推开了。他知道周榷之下一步就是去洗冷水澡,这些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无论自己怎么说没关系,轻一点,就一次。对方也只是摸了摸他的脸颊,然后给他盖好被子睡觉。
林初言抱着枕头眼睛半垂,脸颊蹭着柔软舒适的布料,他总觉得大反派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
这种不一样在未来几天渐渐清晰起来——林初言发现自己没办法出门了。
虽然他脚还没完全好,但已经可以缓慢地行走。他和阮乔约了见面,却被告知不可以出门。
阮乔只好亲自杀到了周家,抱着林初言哭得稀里哗啦。那通电话挂断不久,他就听说林初言出事。
吓得取消了所有工作,心急如焚地求傅明琛帮忙。不管是什么忙,只要能尽快救出林初言就行。
结果傅明琛怕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直接就把人关在了港城一个私人小岛上,上面所有设施一应俱全,唯独没有离开的船。
阮乔简直气疯了,一边哭一边骂傅明琛不是人。对方也不作反驳,任他在自己身上拳打脚踢。
等阮乔发泄到累了,傅明琛才沉冷着声音说:“你如果真是为了小言好,就让周榷之去处理。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添乱,反而会适得其反。”
阮乔不说话了,他其实知道傅明琛说的有道理。在岛上待了两天,听说林初言被找到了,但是情况不太好,心心念念着要过来海城看他。
直到今天周榷之才松了口,不过不让林初言出门,哪怕带着整队安保和医护随行也不同意。
林初言还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因为他完全沉浸在和阮乔见面的喜悦中,两人一整个上午都在聊天,磕磕绊绊地把整个事情复盘了一遍。
阮乔从前听说林初言的身世,也知道他想找杀害母亲的凶手。
只是没想到这个凶手如此丧心病狂,杀了这么多人还不肯停手,还好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
林初言知道阮乔是真的关心自己,安慰他已经没事了,顺带提起程忻,把婚礼伴郎的事情也说了。
阮乔瞅着林初言苍白的小脸,犹豫了下还是说道:“程忻他最近不太好,也不知道得罪什么人还是想躲谁,让我帮他买机票飞T国去散心了。他说到地方会联系我们,原先的手机卡也停用了。”
林初言眉心皱起,程忻能躲谁?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谢弈珩。
毕竟他们俩是剧本官配,而且因为狗血剧,所以他们的感情路肯定也是跌宕起伏的。到底发生了什么,程忻还要跑到国外去躲人?
阮乔赶紧安慰他:“小言别担心,他总不能在T国一辈子,应该过几天就回来。”再说他经纪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林初言点点头,还是决定先安心等程忻的消息。
阮乔和他继续聊了会儿天,临走的时候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上次在广告公司,陈墨是不是和你说过有支广告很适合你?他昨天和我说最近有个公益微电影是关于语言障碍人士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出镜?”
林初言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张:“啊?”他没想到陈墨还不死心呢,不过公益微电影他还挺有兴趣的。
尤其是穿进来很长一段时间成了哑巴,他太清楚不能说话的痛苦了。
阮乔悄悄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压低声音:“说是微电影其实也很短,也就一分钟左右。他说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了,他可以等你的答复。”
林初言抿着唇没说话。他确实挺怀念当演员时的经历。相比于管理公司、出席各种冗长无聊的会议,他更适合在大荧幕上出镜,也更游刃有余。
不是这份工作有多么光鲜靓丽,而且他能在其中找到乐趣,并且实现价值。
话说回来他这段日子除了公司就在家里,都快宅出霉了。那时候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现在想想,好像他身边的朋友也寥寥无几,社交活动也接近于无。就连工作也大反派给他安排好的,一步一步,所有都按照他的想法去发展。
林初言发呆太久了,阮乔用手在他眼前比划了一下。
“小言在想什么呢?你不想拍直接拒绝就好了。陈墨这个人是这样的,他人不坏,就是工作至上。”
林初言想了想,没有直接拒绝:“我、考虑、一下。”
阮乔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其实我觉得这个微电影也挺有意义的,也能替林氏提升声誉。你也不用当做出道,就是一个跨界合作而已。”
……
阮乔本想留下来吃午饭,不过傅明琛亲自过来把他接走了。林初言挪了地儿,窝在玻璃花房里晒太阳。
佣人们在花房里种了一批颜色清淡的粉色洋桔梗。因为海城天气已经慢慢变冷,到了要穿薄长袖的体感了。
所以新栽种的花朵都在温室里培育,不需要面对任何风雨。林初言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和这些花朵没什么两样。
他在太阳底下眯了一会儿,周榷之就回来了。
大反派依然是贴身剪裁的高级手工西装,每一寸布料都完美贴合他结实健硕的身材,头发也一丝不苟的全部梳起,让他本就立体的轮廓更显凌厉。
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味……
“唔?”林初言刚准备伸手蹭进他怀里,被他身上的味道刺激得皱起鼻子,“你去、哪了?”
周榷之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他今天去了医院,在层层监护之下动用了些权力,见到了苟延残喘的岑勇。
他脸上罩着呼吸机,断掉的肋骨和与肺部只差几毫米的伤口让他彻夜疼痛,每呼吸一次都像玻璃碴刮过。
天亮了才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很快又被痛醒。睁开眼时好像看见床边坐着什么人,一袭锋利逼人的西装,脸色冷鸷得仿佛来自地狱的阎王。
他浑身猛烈地一抖,想张口说话却说不出来,走廊外时不时有人影路过,病房里寂静得落针可闻。
“岑勇。”男人语调沉缓,吐词清晰:“听说,你想把我夫人卖去M国红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