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我的女人(上)
一觉睡到下午。
从来没这么舒服过。
东子跟茉茉在门口商量谁来叫她, 已经过了饭点了。
两人谁都不敢。
毕竟打扰到橙姐睡觉,要是她没睡饱,火爆的脾气, 谁扛得住。
蒋方橙心情好, 朝外面叫了声:“不用划拳决定谁来叫我了。我醒了。一会儿我自己起来吃饭。”
外面的两人, 拍掌,松了口气。
还好, 还好。
蹑手蹑脚下去。
蒋方橙在床上翻了个身。
她拿出手机, 发了条消息。
【睡醒了。】
那边回:【。】
切。
蒋方橙继续发:【有病是不是。谁让你发那么短的。】
这次听劝:【起来。吃饭。】
吃就吃。
她捧着手机, 开始洗漱。
陈玄生把黑色皮夹拿回去了,条件是得把他的联系方式给蒋方橙。
陈玄生给了。
她醒来的第一时间, 就是给他发消息。
他现在在干什么?
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了。
是在开会,还是在批文件?
蒋方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露出一个娇羞还迎的笑容。
传启集团。
陈玄生的办公室。
他才坐下,就有人没敲门的直接进来。
陈玄生不耐的沉黑目光扫过去,想看清谁这么没规没矩。
结果竟然是梁宴。
梁宴难得屈尊降贵下楼来这儿一趟。通常都是陈玄生上去跟他汇报。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陈玄生警惕的说着场面话。
梁宴张开双手,走路姿势摇头晃脑地同陈玄生笑道:“老师,你已经一个星期, 没跟我交心谈话了。我很想念,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
梁宴瞥到旁边忠心耿耿站着的丽娜,眼神忽变凌厉,赶人的意味:“你, 出去。”
陈玄生默不作声地皱了下眉。
看小梁总针对自己, 丽娜把目光寻求般地看向陈玄生:“陈总,我”
陈玄生淡然安抚:“没事儿,丽娜, 你先出去。”
丽娜得到自己直系上司的允许,这才路过梁宴,垂首点头,极度忐忑地走了。
门关上。
梁宴绕到陈玄生桌前。
陈玄生稳坐办公椅内,梁宴则是没大没小的靠坐在陈玄生的办公桌沿旁,接着慢慢弯腰,抚摸上陈玄生的脸。
他流露出于心不忍的表情:“老师,这是抓伤吗。”
陈玄生偏头,错开,有些不习惯一个成年男性的主动触碰,拿下他的手,没否认:“嗯。”
“谁抓的。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那一刻,他眼里露出狠毒的精光。
陈玄生已经放开了他的手,但是梁宴又生怕错过的反握住他的手,肉眼可见的心疼道:“可惜老师如此俊朗的一张脸,被抓成这样,这让那些下属,怎么看你。你的威严又何在。”
他再凑近了些,仔细观看那些结痂的痕迹:“看起来,好像是女人抓的。”
“所以老师这一个星期没理我,就是跟女人在一起吗。”
“那个女人是谁?”
“不是。”
陈玄生出声否认。
梁宴看起来不信,他平静中透着疯感地笑道:“当真?”
陈玄生抬起眼眸:“侄女养了猫。我不得章法的喂它,有些生疏,被它抓伤,是我理所当然该受的。”
“侄女?”他佯装不知道,天真反问。
陈玄生没了周旋下去的闲情逸志,突然合上文件夹,往桌上一扔,直指锋芒地说:“你不早就知道,我有个在京大读书的侄女。说起来,年龄也跟你差不多。”
梁宴抿笑:“老师说笑了,我怎么会知道呢。”
陈玄生拿起旁边的水杯,优雅的低头抿了口。接着,他悠悠道:“怎么,你派去查我的那些人,难道没告诉你吗?”
“倘若真这么失职,那我就得好好问一问,都是拿钱办事的,他们怎么那么废物,连这个重大的消息都没告诉你。”
“还是说,他们,隐、瞒、你?”
陈玄生责问的眼神扫过去。
梁宴见被揭穿,陈玄生也冷了脸。
他从没大没小的坐在他办公桌上,一下子站好。
梁宴突然紧张道:“老师,不是的,我不是故意派人去查你的。我只是”
陈玄生没给脸面的打断:“关心我?爱护我?”
“啊,我竟然不知道,你都能关心到我这种程度上了。”
“不!不是这样的。”
陈玄生没再听他狡辩,拉了脸,呵斥:“你好大的胆子。”
梁宴最怕陈玄生对他失望的眼神,他像石头上油煎的鱼,现在百般不是滋味。
原本那些小伎俩,是背着人来的,他也没料到,自己的一切,原来早就在陈玄生的眼皮子底下,被看得一清二楚。
被戳破后,才有种诡计败坏的后悔。
“老师,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梁宴被骂得狗血喷头,气急败坏,咬牙切齿,两手捏拳。但面上还得要保持隐忍。
陈玄生站起来,扣上一丝不苟西装外套扣子的同时,看着面前这个开始跟自己生异心的学生:“我告诉你。你一日叫我师父,我就一日在你之上。查我的人,你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侄女是我唯一的后代血脉。你胆敢碰她试试。”
“你不仅不能碰她,你最好也告诉你派去监视她的那些人,把心给我提到嗓子眼。”
“她要是磕着了,或者伤着了,我都拿你是问。”
“毕竟,现在就你把她看得最紧,跟踪的最密,不是吗。”
“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滚。”
陈玄生发了火。
这也算是一种震慑的手段。
梁宴被那声滚,给吼得喉咙紧了紧。
他忙慌里慌张的拉住陈玄生的手臂:“老师,我错了。对不起,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你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我的身上。”
“老师,你别不理我。”
他开始当着陈玄生的面,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老师,原谅我好不好。”
一个巴掌下去。
陈玄生忙拉下他的手,不敢相信:“你到底干什么?”
梁宴祈求,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老师,你还是怕我疼的对不对?你还是在乎我的。”
“学生就做错了这一次,再也不敢了。”
“你就原谅我吧。”
陈玄生看不下去的痛心疾首:“你该问问你自己,把我当什么了。你的敌人,嗯?你开始把枪口转向我的那一天,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这一局面。”
“不!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是我糊涂,我该死!”
梁宴惊慌失措,还要赎罪般的扇自己。
陈玄生一把扔掉他的手,转过身,不愿再多看这荒唐的局面一眼:“滚出去,好好思过。”
没动静。
良久,衣服下摆被人轻轻扯了扯。
身后的人,如同小兽一般,红着眼睛,可怜说道:“老师,你真的不理我了吗?”
陈玄生闭眼,平息:“出去。”
即使他被他这副可怜的样子给弄得心软,但是男人依旧不能回头。
梁宴见老师无动于衷,只好点头说:“好。我会把监视的人都撤掉。”
他无可奈何地走了。
陈玄生缓缓睁开眼。
落地窗映射出这个男人复杂担忧的眼神。
没过多久。
手机响了。
下属来报。
小梁总把监视芸小姐的人都撤了,一干二净,一个都没留。
陈玄生听完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忧愁。
他今日翻脸这招,不知道能规训打压梁宴多久。
日后还得多加小心,不然让他一旦嗅到不该嗅到的东西,恐怕自己也无力回天。
想说继续办公,结果手机又来了一条消息。
蒋方橙发的。
对镜自拍。
爆乳、长腿、性感。
她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一向大胆爱撒娇。
陈玄生没料到点开就是这么新鲜刺激的画面。
脑门充血,他差点没压住升起的枪。
索性在丽娜重新进来办公之前,自己翘了二郎腿,遮掩。
【好不好看呀,快点回人家呀~真是的,老东西,你可真会磨人。】
她等得不耐烦。
上一条消息发了那么久,这人都没回。
他要敢冷处理自己试试。
明明今天早上,把自己抱的死紧,说什么自己要是敢勾引别人,就干死自己。
说的那么大男子主义,那她不勾引别人,只勾引他,总行了吧。
蒋方橙拿着手机,等得百无聊赖。
这次等到了。
【在工作。】
【晚上来吗。】
【来干什么。】
蒋方橙咬唇一笑。
【舔_。】
垂眸看着手机的陈玄生:""
折磨死自己算了。
这两姐弟,一个比一个,抽他老命-
夜晚。
小巷车内。
车窗关闭得很严实,玻璃上还起了朦胧的雾。
外面的温度,其实很秋高气爽。
但因为车内打得火热,频频升温,所以温度差很明显。
蒋方橙跨坐在陈玄生大腿上。
两人已经接了一个小时的吻。
他吻技竟然很好。
起初蒋方橙知道他来,上了车就有些急不可耐。
陈玄生阻止她脱衣服。
她火急火燎:“干什么呀你。你行不行呀。”
陈玄生帮她把外套重新从光洁圆润的肩膀,慢慢撩上去:“激我没用。”
被看穿了,蒋方橙戳人心窝:“那你不干这个,想干什么。”
她凑人耳朵边:“真想_ _ 啊。”
她重复自己在短信里发的那两个字。
陈玄生扇了下她屁股,教训:“以后别再说这两个字。”很不好。
她掐着嗓子叫了声,然后纳罕:“那你就是想让我给你……?"
蒋方橙不以为然,觉得互相这种事情,很是理所当然。
她抬手把自己脑后的头发束成马尾,说着就要俯下身去。
“橙子。”
陈玄生心疼地把人一把温柔拉起来。
“你叫我什么?”她猛地抬头,愣了下。
陈玄生有些拘束的生涩,但还是在她期盼的目光下,很郑重地重复了这个称呼:“橙子。”
她憋不住内心的喜悦,嘴角翘起:“再叫我一次。”
“橙子。”
“还要还要。你再叫。”
他觉得无理取闹。
蒋方橙扯人脸颊,跟玩泥人一样。老男人的皮,还挺紧致。
陈玄生随她玩,但是就是不能往下。
“陈玄生,我喜欢你这么叫我。”她喟叹一声,心里盛开了花。
橙子,多可爱的称呼。
你说从他嘴里念出来,也好听。
她往前,顺势依偎在人怀里:“你说你这也不干,那也不干,那你来见我干什么。”
陈玄生托着人往上,让她跟自己的眼睛平视。
他专注地看着她,说得认真:“要不要接吻,跟我?”
她眼里的喜悦跟烟花一样散开,觉得他问这个问题,好老式。
同时也搞不懂。
“切,不就是接吻,吻就是了,为什么还要问。”
陈玄生一本正经:“因为我在等你的同意。”
她从未听过这般尊重的话语。
她也没想过,还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陷入恋爱的女人,先是怔愣了下,等缓过来,眼里就透出羞涩道:“好呀。那我同意!”
陈玄生目光停留在她粉嫩的唇上。
他慢慢低头。
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蒋方橙听到自己心跳加快。
他用气音提醒她道:“闭眼。”
蒋方橙听话,闭上眼睛。
温热的柔软,覆盖在自己的唇上。
先是很轻的吸允,再是慢慢的摩挲。
她是急性子,总觉得下一步就是伸舌头进来,不断用力加深。
只是陈玄生似乎不着急。
他吮了一遍又一遍,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
用大掌抚摸她的脸,后来再是她性感的背。
陈玄生单手解开了她的扣。
她当时心里得瑟的想,看吧看吧,甭管正式开始前,装的多么正人君子,但是感觉一旦上来,还不是变身混蛋禽兽。
男人都是一个样,她混了那么多年,没看走眼过。
可是,这次,她当真错了。
陈玄生只是贴心地为她解开了束缚。
她在同他接吻的过程当中,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舒服的呓语。
按她的经验,大掌这个时候,该往前了。
可他没有。
蒋方橙现在不用再穿菜市场二十块钱的批发的维多利亚的秘密。
她不仅不用穿,她还成了Victoria secret的门店VIP尊贵用户。
家里衣柜间,闭着眼睛,内衣成套的买,价格也不用看。
她身材姣好,但是世间再好的内衣设计,一天之内穿得时间久了,也会让她皮肤上留下若隐若现的勒痕。
陈玄生手法得当,或轻或重地为她揉解酸痛。
半个小时过去。
她额头抵着他的,说话有些嫩得出水的嗲:“这是前戏吗?”
他温声安慰,连气息都那么迷人:“不是。”
“那这是什么?”
“自己感受。”
接吻继续。
那个在床上喜欢闹出惊天动地的蒋方橙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跟人竟然谈起纯爱,还一吻就是两个小时。
尤其是两个人的平均年龄,还是35岁的前提下。
她要醉吻了。
后来抱着人结实的脖子,平复呼吸。
“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后来明白,这种肌肤相亲,不带任何欲望,仅仅是为了让她放松和轻惬。
陈玄生看着怀里脸白皙泛粉的女人:“我要用她们,是不是得好好讨好她们?”
“这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蒋方橙听乐了,好想翻白眼。她坐直同人理论:“神经。你是不是没玩过女人。”
哪儿美色就在眼前,不吃的份。
陈玄生帮她顺背抚摸的动作未停,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慢慢说:“那你喜欢现在的感觉吗?”
蒋方橙止了笑,明明是嘴硬逗他,但是身体反应假装不了。
她不得不承认:“嗯~是喜欢的。”
他也徐徐绽开一个斯文的笑:“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喜欢看着她慢慢在自己掌下绽放的过程。
他带着讨好,带着服务。
希望蒋方橙慢慢感受了由两人之间产生的奇妙化学反应的曼妙,而不是在荷尔蒙激素的作用下,脑子里只想着速战速决。
陈玄生拉长了这种美妙体验的战线,延长了两人之间那种浪漫生理反应的舒适。
直到她开始切身体会到,光是与爱人的肌肤触碰,也是能让自己心跳加快、羞涩不已。
蒋方橙从一开始的不理解,慢慢变成了接受,再后来,是享受。
什么都不做,就抱着,彼此依偎。
偶尔接吻,偶尔说说情话。
他白天忙,晚上就回来巷子口同自己约会。
她笑容越来越多,女儿家的爱恋神态,再也藏不住。
后来有一天,她看着他的车离开,挥手再见。
等到车汇入道路,完全消失。
她转头,就那么一瞬间,看到身后的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说:ABCD,选第二个。
第42章 第 42 章 我的女人(下)
廖三脸色不好看。
他认出刚在车里, 跟蒋方橙卿卿我我的是谁。
蒋方橙知道该摊牌了。
她双手垂在身前,紧张的绞着手指,踩着人字拖, 别扭的走过去。
在东子跟茉茉面前, 她是不可一世的橙姐。
但在廖三面前, 她永远都是那个他护着的小妹。
蒋方橙自动走到廖三面前,她喊了声:“三哥。”
廖三站在风中没动, 喉结有些颤:“多久开始的?”
她说:“一个月前。”
“从认识到亲嘴, 就一个月?”
“不是。认识是四个月前。”
廖三沉默。
他人生经历丰富, 把过去四个月,蒋方橙稍微反常的点, 给串了下,得出结论:“你雅思班的那个女同学, 还有那次半夜撞车?”
廖三逼问感很强。
蒋方橙遮掩不住。
她缓缓点头,嗯了声。如实告知。
她讲完了,廖三也听完了。
接着,廖三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
蒋方橙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她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嗡嗡响,眼前也有金星冒。
廖三没收力, 那一巴掌, 扎扎实实。是恨的,恨透地心,脑子里恨不得能杀人。
单薄的女人, 往后狼狈地趔趄了几下, 忙伸手扶着墙才没倒下。
廖三依旧稳站不动。
他看着眼前的人,憋着怒气:“你缺男人缺到这种地步了,去跟他玩, 你贱不贱。”
廖三气到失言。
他现在看蒋方橙,就跟看自己精心养护的闺女,大半夜出去跟让她堕了好几次胎的精神小伙鬼混,是一样的心情。
“我没有,三哥。”
趔趄中,她人字拖脱离了脚。
蒋方橙扶着火辣辣的那边脸,一边脚步打偏的用脚去找人字拖,一边头有些晕的跟廖三好声说:“我不是玩。我是认真的。”
廖三更气,直接喊她全名:“蒋方橙,你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你要死要活的时候,哪个管得你?”
“你想谈恋爱,跟谁都可以,天下的男人还没有死绝,但你就是不能跟他!”
“你对不起你自己!你对不起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蒋方橙知道这个结果三哥不能接受。
换做以前,她也不能接受。
可是,她控制不住。
三哥骂她贱,她也觉得自己贱。
爱上当初伤害自己很深的仇人,还跟他耳鬓厮磨。
从两看相厌,到心生欢喜。
你说她喜欢陈玄生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她文化浅,就是觉得跟这个男人安心,跟他待在一起,也高兴。
她吃的苦够多了。
所以才拼命抓住那点甜。
忘本也要。
蒋方橙捂着脸,垂下眼。
廖三激烈的骂她。
巷子都是粗矮男人,雷鸣般的吼声。
骂到东子跟茉茉在里面听到不对劲,忙跑了出来,但是看这激烈的架势,暂时谁也没敢上前劝。
廖三指着她的鼻子骂,说她忘恩负义,说她烂泥扶不上墙,说她要是缺男人,就去路边找乞丐,免费的还不要钱。
他骂了她很多难听的话。
蒋方橙起初还能忍,后来被骂哭了。
一个女人家,被骂成这样。
她擦了把氤氲的眼泪,跟廖三红了眼睛,哭着反驳:“你是救了我,但是你把我骂成这样,你于心何忍?”
“你侮辱我就算了,我没贱到那种地步,让你说的烂婆娘还不如。”
她赌气,抽噎,不去看廖三的脸。
茉茉看不下去,跑过来,心疼的扶着蒋方橙的手:“橙姐,好了好了。”她给她顺背。
东子就是顶着被师父打的可能性,也要过来笑着哄师父:“三哥,咱们回家。关上门再说。橙子姐不是小孩儿了,咱们坐下来谈。”
“谈你妈个锤子!”
廖三愤怒扬手,挣脱开东子的束缚。
东子被甩得一屁股往下坐,尾椎骨立马生疼。
“老子跟你说,你要跟他成,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明天,要么你喊他过来,老子跟他当面谈。要么,老子提刀去他公司找他。”
“妈卖批的野男人,几十岁的老不死,跟他妈偷情一样,天天跟你在这儿巷子吼头乱搞。”
“你们太不像话了!”
“蒋方橙,老子命摆到这儿的。你这辈子要跟他能在一起,你就把老子的头剁下来,给你下酒庆祝。”
廖三原本话少,这还是头次一口气激动地说出这么多话来。
他当真是气极了。
三个人被骂的不敢开腔。
廖三说完,转身就走。
茉茉扶好蒋方橙,又去扶自己的男人。
“小东,你怎么样。”她心疼。
东子脸色青幽,捂着屁股,哎呦哎呦,疼的倒吸气:“嘶!师父的力气真的好劲道。”
别看四十多了,蛮劲儿十足。
自己一个成年男人,那也是被轻飘飘掀翻在地。
蒋方橙立在原地,脸色苍白,好久都没反应。
两个小的,去拉她回家。
气不得。
要是再气疯回去,得不偿失。
三哥回自己房了。
屋子里暂时安宁。
东子甩眼神,示意茉茉帮着蒋方橙洗漱。
后来茉茉看蒋方橙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独自发神。她有些担心:“橙姐,要不,今晚我挨着你睡吧。”
她还是看着她点好。
东子给她讲过以前的事。
她不是当事人,体验不到其中的辛酸。
但茉茉不想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乌云笼罩。
蒋方橙后来被她扶到床上去。
蒋方橙终于发了话:“茉茉,你走吧。我想单独呆会儿。”
明天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捂着耳朵,脑子一片空白。
三哥的性子那么烈,真把陈玄生叫过来了,他会不会动手。
陈玄生呢,他会来吗?会不会觉得她这一家都是神经病,莫名其妙,大老粗。
手机响了。
消息,他发的,【晚安。】
他其实不会那一套。生硬古板的要死。
还是蒋方橙强烈要求他每天早安晚安不能少。
他听话。
从此准点没少过。
蒋方橙倒在床上。
她想听他的声音了。
打了电话过去。
他接了。
“橙子。”
没声儿。
温柔的一声:“喂?”
听出不对劲。
“怎么了。”
陈玄生原本已经换上了墨蓝色的睡衣,靠着床头在看书。
他握着电话,现在开始坐直。
他耐心等着对面的人叫他。
良久。
“陈玄生。”
她哭过。嗓子都是哑的。
陈玄生掀开被子下床。
“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他总是这样,自己还没说完,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说不出来。
三哥骂的太脏。
她只无声的流眼泪。
躺平,拿手臂遮眼睛。
泪水从她眼角,划过耳朵,再滴进发丝里。
自己爱的人,今天把自己的尊严,踩进泥里。
她难受。
电话一直没挂断。
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然后再是换衣服的悉索声。
他轻声开了门,看小芸熟睡,再悄声退出。
他握着电话,单手留了张便签给小芸,说自己有事出去,不用担心叔叔,明早司机会送你去学校。
写完,他贴在冰箱显眼的位置上。
穿好鞋,他走出门口,拿了钥匙开车。
开了一个多小时,他重新回到了巷子口。
下车,走路。
这个时候,他抬头忘向客栈二楼的那点光亮,徐徐开口道:“橙子,我来了。你别怕。”
那一刻,蒋方橙泪已决堤。
她泣不成声地把事儿全讲了。
她没辙了。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只能找人分担。
陈玄生听完,说:“没事。你先睡。我来处理。“
她半信半疑地起来,走到窗户边。
掀开窗帘一看。
他一直在楼下。
黑色风衣,衬托得男人肩宽腿长,也孑然一生。
见她看下来,他抬手,冲她挥挥,露出一个安心的浅笑。
“睡吧。不用担心。”他再次哄她。
蒋方橙深呼吸一口气。
放下窗帘,重新回到床上去。
她盖好被子,准备休息,然后再接受明天的命运。
第二天起床。
早餐吃得很梗塞。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蒋方橙下来,半边脸肿得跟包子一样高。
茉茉欲言又止。
察言观色,觉得没自己说话的地儿,后来还是垂下头,继续吃饭。
门外有人敲门。
叩,叩,叩,三声。
节奏深沉。
东子立刻机灵的抬头:“谁?”
这么大早就来拜访。
蒋方橙端着饭碗,紧张的抿了抿唇。
廖三收回看蒋方橙的老辣三角眼,他吩咐:“小东,去。开门。”
茉茉有预感。
气氛开始提到嗓子眼。
廖三进了厨房一趟。
茉茉看两个男人离开方桌,立刻小声拉着蒋方橙的手,满脸紧张道:“怎么办,橙子姐。”
会不会打起来。
茉茉怕到胃抽疼。
东子把门打开了。
露出门口三个高大的人,黑压压一片。
陈玄生站在最中间。人高马大,气势威严。
身后是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
他漆黑的目光,第一眼就看到了蒋方橙的左脸。
陈玄生默不作声,但是嘴角也是抿了抿。
他的目光,重新看向眼前的东子,礼貌道:“你好。廖三在吗?”
三哥从厨房里走出来了。
他气势汹汹:“你爷爷在此!”
茉茉真的怕了,甚至顾不上欣赏陈玄生那张斯文、帅气、好看的脸,忙躲到蒋方橙身后,摇摇她的手,哆哆嗦嗦道:“橙子姐,我怕。我真的怕。你快说说话呀。”
蒋方橙没动,甚至眼神放空,僵坐。
廖三冲到门口。
陈玄生颔首:“初次见面,我是陈玄生。”
“这个,是见面礼。”
他示意身后的保镖,把四只手里沉甸甸的礼盒,送进去。
冬虫夏草、两盒茅台、一大盒武夷山红袍、两条利群、两条和天下。
名烟名酒。
东子看了眼三哥的脸色:“那、那、那我拿了?”
这都是好东西。
东子伸手。
才接过一半。
廖三直接踢飞,上手全部往外扔掉。
东子立刻缩回手,站到一旁。
保镖看不下去出声:“你别给脸不要脸。”
陈总昨晚在外面站了一夜,第二天又亲自去采买,现下礼数周全的上门问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陈总这样尊贵的对待。
“欸。”
陈玄生一个斜侧眼神责问,出声制止,保镖知趣后退闭嘴。
廖三指着这人骂:“你要有种,单独跟我谈。小茉,把你姐带出去!”
茉茉突然被点名,慌乱,她把寻求的目光看向自己男人。
东子背靠门板。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也是握拳,咬牙。
妈的!他当然是站在自己师父这边。
眼前这个男人,哪怕表面功夫做得再好,但也别忘了, 7年前的那场悲剧,就是由他引起。
师父要收拾这个男人,那就收拾!
师父今天就算要动手杀人,东子也能豁出命去给他顶罪。
东子也怒了。
他折身大步走回去,还不忘回客厅中央,给蒋方橙拿了一件外套。
拿好,他气冲冲地走到吃饭的方桌前,一手捞一个女人。
茉茉被他拉着。
呆滞的蒋方橙的手,也被他夹在手臂下。
他说:“我们走!”
他拉着两个女人,跨出客栈后门,雄赳赳往外走。
等走远了。
廖三直接出手,拉着陈玄生的前领,跟扯狗绳一样,不客气的往里拉。
保镖要跟。
陈玄生打了个手势,让人原地不动。
两扇门啪地一声,贴着保镖的脸,无情关上。
客栈院子里面。
陈玄生看着前面背对着自己的中年男人。
“听说你想见我?”他云淡风轻的掸掸被廖三刚动手弄乱的衣领。
他话音刚落地,廖三从裤腰带里,拿出刚从厨房里藏进去的尖刀,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着陈玄生招呼去。
陈玄生练过十多年柔道。
早年跟着梁诏国出生入死,打灰色天下的时候,那也不是吃素的。
是不是练家子,起式便知。
他要打,陈玄生没在怕。
空手接过白刃,就开始反击。
两人在院子里比划,招招都朝着对方的致命点。
拳拳到头,力度夯实。
后来还是陈玄生逮着机会,一个虎口擒拿,摁住廖三的后脖子,再从后反钳住廖三粗壮的手臂,这才把人往桌子上摁去。
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桌角在地上,摩擦出很重的拖拽痕迹。
陈玄生用力摁住挣扎的廖三,制裁人:“服不服。”
廖三满脸不服,朝旁边啐了口唾沫:“滚你妈的畜生。今天你要是不把老子剐了,但凡留一口气,都小心你的狗命!
“你抢我侄儿,睡我妹子。”
“这是血海深仇。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还有什么,能比灭门更惨。
好比当下。
蒋方橙打了自己的脸。
陈玄生羞辱了他的人。
廖三成了最冤大头的那个。
他错付了。
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
廖三咽不下这口气。
从罗镇到北京,自己视作亲情的守护,原来竟然比不过男女之间,那点子裤.裆事。
蒋方橙,你对你三哥好狠!
还联合外人来对付家里人。
廖三的心,被撕得稀巴烂。血流成河。
现在,他要报仇。
廖三半边脸被抵在桌上,目眦欲裂。
陈玄生瞧出他眼底的滔天恨意,知道今天自己不做出点什么,蒋方橙恐怕跟自己三哥的关系,也无力回天。
他把从廖三手里夺下的尖刀,猛地一声插进廖三眼前的桌面上,立住。
刀刃跟廖三黑色的眼球,不过一线之隔。
“你要干什么?!”
“廖三,你听好。”
雪白的刀刃,在光线的折射下,发出寒光。
伴随着陈玄生森冷的声线落下:“蒋方橙现在是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动手。”
“你言语侮辱她,扇她耳光,今日我揍得你鼻青脸肿,是你该受的。”
“但是”
陈玄生说完,把刀一把抽出来,身体退开一步。
廖三随即起身,警惕地防备他。
陈玄生说:“我也是替人办事。你恨我在抢走你侄儿这件事上,动了些手段。”
“我认。”
“橙子尊称你一声三哥,把你当心里唯一的亲人,我即选择跟她在一起,也不想你们因为我而横生间隙。”
“倘若你真要泄你心中的那口气,”
陈玄生举起左手。
没有犹豫。
一刀划过。
一声不吭。
血溅满天。
“这样,你可满意?”
他不是作秀,而是真的对自己下了狠手。
掌中划出一刀很深的口子。
血哗哗的往下坠,在地上洇湿一大滩,就滴在男人的皮鞋边。
都找他要说法。
那么,他给。
但你们也给我记住了——能给你们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可日后再拿这件事情来我面前说事,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连本带利,统统找回来。
刀被陈玄生一把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保镖冲进来。
“陈总!”
东子也马不停蹄的跟进来:“三哥!”
茉茉看见血了,站在门槛外,捂着眼睛,吓到哭。
唯独蒋方橙。
她靠在外面巷子口的墙上。
毫无情绪,毫无波动。仿佛人在这里,魂却早已飘离九天外。
“陈总,我送你去医院。”保镖忙道。
陈玄生脱了外套,熟练地裹在受伤的左手上。
廖三被眼前这一幕看得哑口无言。
陈玄生最后看了廖三一眼,走出去了。
他朝着门外的她走去。
走到她面前,再拉起蒋方橙的手,然后离开。
没去医院,车停到高级公寓前。
私人医生,早已经在家里等候。
给他清伤口,缝针,再裹纱布。
开了药,医生语重心长道:“还好没伤到骨头。玄生,你要小心养伤啊。”
医生看了旁边从始至终,神情恍惚的女人一眼,没多言语。
医生走了。
他会保密。因为他是陈玄生的人。
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了。
他说:“过来。”
蒋方橙走过去。
他抬手。
蒋方橙落入他怀里。
这一刻,她强撑了一天一夜的精神,终于可以放松了。
她眼里憔悴,红血丝生了几许。
他也看出来了。
蒋方橙抱着他腰腹,陈玄生让她像小孩儿那样,蜷缩在自己怀里。
两人耳语。
她脸色苍白的喃喃:“疼吗?”
陈玄生点头:“疼。”
蒋方橙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陈玄生弯了淡淡的笑:“你帮我吹吹。”
她鼓起嘴巴,给他吹伤口。
三下后,他把人从重新抱回怀里:“可以了,这样就不疼了。你安心睡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也没人知道我们会在这里。”
蒋方橙睡过去了。
睡了多久,她不知道。
梦里她梦到了随宴。
随宴哭着问她,是不是不要自己了。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她推开他说,你是不是要缠我缠到死。我不是你姐。你也别再来梦里找我。
随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事。
他的声音那么清晰,仿佛就是现实。
她跟着这道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还是在陈玄生的怀里,不过他在办公。
高层会议,他不能缺席。
梁宴在发话。
难怪蒋方橙觉得这声音那么熟悉。就像是声临其境。
陈玄生低眸:“吵到你了吗?”
她还未完全清醒,有些迷蒙。
陈玄生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抱歉。”
蒋方橙让他专心工作。
梁宴说完话,接下来就是下属汇报。
她看到陈玄生点了下光标,开始自己的工作陈述。
梁宴在听,还会精准的问陈玄生一些问题。
每次轮到陈玄生点开语音,到自己发言的时候,她都会紧张下。
这意味着她现在但凡发出一点声音,都会被对面的梁宴听到。
她不敢。
所以她嘴巴闭得死死,连动都不敢动。
陈玄生瞧出她的紧张,后来等他的发言过了,把语音的图标一闭,他就拉着她吻。
梁宴在跟他的员工讲话。
伴随着他的声音,她在这端,跟陈玄生吻得昏天黑地,偶尔还会发出滋啧的声音,那么暧昧,那么听了面红耳赤。
后来会议结束。
蒋方橙推开他,抹去两人拉扯出来的那缕黏腻的银丝:“你胡闹。”
陈玄生嘴角凝笑,手指刮过她光滑的脸颊:“好难得,竟然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从来都是她在旁边闹他,他突然调转下性格,她连招架的底气都没有。
蒋方橙咬唇,无声眼波流转。
陈玄生抱住她道:“我是会吃醋的。以后,你脑子里,只准有我。”
她原本还佯装生气。
这下是破功的笑。
这老男人说起情话来,还真是一套一套。
第43章 第 43 章 用力,再用力
办公室的门被一把踹开。
丽娜吓到, 抱着文件夹,反射性地退缩到一旁。
梁宴来者不善的走进来。
他几步冲到陈玄生面前,很是着急:“是谁伤的你?”
陈玄生手上的绷带, 是那么显眼, 才刚现身公司, 就已经传遍整栋楼。
老师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 还信他那套猫抓的, 梁宴就是傻子!
这次不用梁宴说, 丽娜瞧见局势不对,自己就逃出生天似地往外走。
办公室留给两人。
“陈玄生, 回答我,谁伤得你!”
梁宴快在崩溃的边缘了, 两手在桌上,震天响的拍了拍。这是绝望的呐喊。
但是陈玄生却是稳坐,连半点情绪起伏都没有。甚至无视他的问题。
男人如若无其事地翻看受伤包扎的手,接着掀起眼底黑成一片的眼帘:“你叫我什么?”
他一个凌冽的眼神扫过去,梁宴顿时就没了叛逆。
只是他痛苦,拍着自己的胸膛问:“我关心你, 倒成了我的错。你瞒着我,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瞒着我了。”
接纳自己的是老师,现在把自己剔除在外的, 也是老师。
您不能这样。
他被丢了一次, 又被丢了第二次,现在还要再丢自己第三次吗?
梁宴的表情,明明是在笑着让老师多看自己一眼, 却又像是在哭。
陈玄生垂眸,开始漫不经心的转起手上的腕表:“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你三天两头往我办公室跑。”
“你成何体统。”
梁宴看出陈玄生还在对着自己撒谎。
梁宴彻底没辙了。
他觉得自己跟陈玄生之间,隔起了一道毛玻璃。
他在那端,自己在这端。
明明看得见彼此,却又模糊不清。
可导致这层玻璃模糊的由头是什么,他暂且不清楚。
他希望自己搞清楚。
他也一定会搞清楚。
梁宴深呼吸几口,变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眼前淡然从容的男人。
他走过去,在他脚边蹲下。
陈玄生翘起的二郎腿,红底黑色的锃亮皮鞋,就在他脸庞。
他抬手,从陈玄生脚上套的黑色长袜上开始抚摸,顺着西装裤管,小腿的位子上,慢慢摩挲往上。
“老师。”
陈玄生睥睨蹲在自己脚边的他。
“我是梁宴。你忘了吗。”
他试图唤起陈玄生最初对自己的爱护跟关心。
“你怎么就不要我了?”
他把手的位置,慢慢停在陈玄生的大腿上。脸也放在陈玄生的膝盖旁。
他仰头,渴望、蹭。
像一只希望被人带回家好好照顾的小流浪猫。
陈玄生眼眸微动。
“我没有不要你。”前提是你听话。
可你现在,已经不听话了。
那就别怪我,远离你。
陈玄生秉着最后的良心,抬手,拉着他起来:“你这么大了,是否考虑过自己的婚事?”
“从未。”
陈玄生缓缓注视他道:“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父亲离世前,就交代我,让我为你挑选合适的对象,同你联姻。”
“我有这个义务、也有这个权利。”
梁宴决绝:“我不认为我的能力还需要靠通过联姻来证明家族的稳定。尤其是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
确实。
陈玄生承认。
但是。
“那你爱谁,嗯?”
爱你老师的爱人,爱你以前的姐姐?
——梁宴,今日的我,不会允许。
梁宴被他问得戛然而止。
他以为自己的秘密藏得很深。
但实际在陈玄生面前,却是很浅。
老狐狸跟小毒蛇的碰撞,谁会赢,谁会输?
“出去吧。我当真无碍。”陈玄生话已经说累了。
“那就证明给我看。”梁宴还未放弃。
陈玄生轻蔑的笑:“是谁给你的胆子,你还要求起我来了?”
梁宴一再卑微地抱住他的腿,甚至还晃晃:“老师,就一次,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今晚,来我房间。守着我,好不好?”
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般如同没断奶般的窝囊样子。
陈玄生无情拂开。
梁宴身子倒退。
男人斩钉截铁,扔下两个字:“不、好。”-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
长而空荡的走廊。
梁宴双手插兜,走路姿势随意,身形高挑而嶙峋。
偶尔有人从梁总身边经过,停下向他问好。
梁宴仿佛没听到,无动于衷。
眼神就看着前面的某个虚无的点,嘴里散漫而怪诞地吹着《杀死比尔》的同款口音哨。
他薄而紧致的冷白肤色脸皮,原本是面无表情,可是突然就开始露出微笑的轨迹。
他笑了,笑得那般狰狞。
不好
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梁宴脑子里开始24小时不断循环播放这句话。
是耻辱,是打脸,是羞辱,更是疏离。
嘶!
他倒吸一口气,都记着呢。
蒋方橙跟陈玄生在公寓里厮混。
不,不能说是厮混。
这叫正、常、恋、爱。
她暂且没回客栈,就住在两人的爱巢公寓里。
三哥气还没消,她脸上的扇痕,也还没消。
东子当间谍。
每天跟蒋方橙汇报三哥的心情。
喝闷酒,独自不言语,背着手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就在你男人血滴成团的那地儿,一看一个小时起。
我说橙子姐,你从哪儿找的男人,怎么这么刚的。手起刀落,都不带眨眼的。
把三哥震慑的半天都憋不出一个气来。那他么可是活生生的血淋现场啊。
蒋方橙躺床上,看着手机里传来密密麻麻的字。
看来东子的震撼也不少,不然也不会这么啰嗦。
她一本正经,这才是真正的汉子。你学着点。
东子迎合,是是是。不过,你当真不回来了吗?
蒋方橙说要回,你们就是我的家,我怎么不回。只是先等三哥想通了吧,现在回去,不过是添堵。
东子寻思,也对!
我不在,把家看好点。顾着点。知道吗。
嗯!知道。橙姐。虽然——
东子听起来欲言又止,皱皱巴巴。
她急。
嘛呢。有屁快放。有话快说。
东子交心,我跟三哥是一条心的,三哥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而且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什么不喜欢。姓陈的伤自己赎罪,说实话,让我挺刮目相看的,至少是知道愧对你的,还有点良心。
三哥那天,不是故意骂你那么难听。我要是有个女儿,或者有个妹妹,被个有血海深仇的人,拐跑了,我也会动手。
但是
橙子姐,我也心疼你。你一路过来,不容易。
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你要真能幸福,小东我,就祝福,决计不会废话一句。
但要是那混蛋辜负了你,你就告诉小东一声,小东看来打是打不过他了,但是往他车排气管塞钢丝球这种事情,小东还是做得到的!
蒋方橙被逗乐了,躺床上傻笑。
我让茉茉把你屋重新收拾了一遍,床单被套我也帮你洗了,你看,我媳妇儿每天都给你窗台上放鲜花,屋子里很香,还干净。等你回来,直接休息就行。
东子拍了段视频给她看,茉茉原来一直老实巴交的在旁边。
媳妇儿,来,给橙姐打声招呼。
茉茉入镜。
腼腆羞涩。
看着看着,蒋方橙眼睛就湿润了。
门口有动静。
蒋方橙放下手机。
陈玄生回来了。
她走出来。
陈玄生主动微微张开手臂:“过来。”
她笑着跑过去,一把跳到自己男人身上。
陈玄生稳稳接住。
两人抱得很紧。
她下巴搭人肩膀上,幸福的发牢骚:“你怎么才回来呀?我已经有8个小时40分钟,没见到你了。”
陈玄生托着她往衣帽间走:“我的错。工作结束后,我回别墅看了小芸一趟。丽娜现在代替我陪着她。”
蒋方橙搂着他脖子,同他质问:“丽娜?这是谁?”
陈玄生仰头道:“我的秘书。”
蒋方橙表情变了,吃味:“女的?”
陈玄生抿唇:“嗯。”
“放我下来。”
她要下去。
丽娜,丽娜,听名字都这么洋气。
还能整天跟他一起。
“放开啊。你听不懂话吗。”
“生气了?”
“我有资格生气吗?”
陈玄生情绪稳定:“有。”
“我没有。”
“你有。”
“我哪儿有。”
“你怎么没有。”
“那你说,我是你的谁?你说呀,说呀。”
陈玄生还没回答,她就急性子推开他,不顾挽留地跳了下去。
但她跑不掉。
陈玄生坏,坏就坏在把自己堵在衣帽柜和他身体构成的三角角落里。
他的胸膛,坚硬如铁。
蒋方橙推不动,横眉冷调:“起开。”
陈玄生勾唇,看她一个人跟黄金矿工一样,费劲儿巴拉的白费努力。
男人语调平铺直叙:“用力。嗯,再用力点。还不够。”
他鼓励她推动他这座大山。
可是蒋方橙却突然停下,面红耳赤的责问他:“老东西,你说这些干什么。害不害臊。”
他不苟言笑:“不害臊。”
毕竟该害臊的,另有其人。
这都是她昨晚的台词。
从头到尾,高潮脚抬在半空中,就没放下过。被刺激的。
陈玄生手还没好,没办法直接做。
蒋方橙欲求不满,陈玄生只得满足她。
只开了一盏灯的卧室,她褪去睡裙,躺在他的枕头上,露出完美的胴.体。
她勾着他来。
陈玄生眉眼温柔:“别急。”
他想欣赏她的每一寸肌肤。
线条柔美,没一丝赘肉,侧躺时身前圆润叠坠,画面香艳到,简直就是要了男人的命。
她听到他喉咙里,随着注目欣赏的越久,发出越来越重的如同拉风箱的响声。
她掰开给他看:“快来。”
陈玄生低头吻了下核心,嗅着迷人的味道:“不急。”
蒋方橙对他的啰嗦,已经免疫了。
她翻白眼的放弃躺下,后来随他跟翻煎板鱼一样,把自己全身吻来吻去。
陈玄生吻够了,重新贴上她的后背:“想睡觉了?”
她百无聊奈,侧躺着,拿手机随意摆弄。贴了亮钻的指甲,把手机屏幕给敲得啪啪响:“不是。是你太慢了。”
———没有强烈的刺激一波又一波的迭起的话,她真的很难持续。
过去的粗糙恋爱,养刁了她的胃口。
当然也可以解释成,她的习惯,就是需要配上粗鲁的对待。
陈玄生没急着解释。
他拂开她背后的秀发,低头不厌其烦地吻下:“那我来了。”
说是来了,也是过门而不入。
只做肤浅的表面运动。
陈玄生这种,堪比有着最顶配的工具,却做着最低级的操作。
连开胃小菜都不算。
她实在看不下去暴殄天物,腿一松,转过身来,扯着人脸颊,不满说:“陈、玄、生,我不要这样!我要你扇我,捆绑我,最好是骂我。扯着我头发,拉着我往后撞。”
“这才是我想要的,你懂吗?”
陈玄生握住她的手,放唇边细细吻。
他不怪她还困在原地,而是慢慢引导她:“这到底是你想要的,还是你之前那些男人想要的?”
她看似占领爱情的高位,实则卑微的要死。
卑微自己的出身,卑微自己无父无母,卑微自己的学历。
她为了留住当时的男友,总是无条件的服从对方。
她任由对方羞辱她,在自己身上留下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越疼,配合度越高,她就觉得对方在其他女人身上找不到这种爽感,即使是出轨了,也得乖乖回到老娘身边。
蒋方橙被问愣了一瞬间。
她不承认,依旧嘴硬。
甚至生气:“关你什么事?”
这是她自以为是的独门秘技。
她留男人,靠得就是这一招。
因为她除了年轻,跟姣好的身材,她想不出,别人还能喜欢她什么。
陈玄生抚摸上她的脸,一下又一下的摩挲。他眼里流露出心疼:“橙子,对不起。”你到底遭了什么罪。
她还想狡辩。
陈玄生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像哄小孩那样,拍着她的背,只问:“疼吗?”
“你说哪种。”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凄凉的笑,这次是实话,故作爽快:“分不清了。”
事后带来的愉悦,跟被折磨的痛,在同一时刻发生,早已麻痹哄骗大脑,爱与痛同在。
此界限对她来说,模糊不清。她也不想厘清。
没勇气面对现实,对方爱自己比自己爱对方少。倒不如就一直这样,装聋作哑的烂下去。
陈玄生问她:“那你信我吗?”
蒋方橙嘲笑:“靠你慢慢腾腾啊?”
陈玄生总是纵容她的顶撞跟看不起:“慢慢腾腾,也有好处。”
蒋方橙固执不要。
直到她被温柔地送到眼神溃散。
不需要蛮力,而是徐徐适之。
她全程甚至只管享受,也能香汗淋漓。
太不一样了。
等结束,他深情地吻着她氤氲的脸道:“忘掉他们,现在你的男人是我。我是陈玄生。”-
蒋方橙被陈玄生养在公寓里一个月,叔叔无暇顾及自己,小芸自己过的很开心。
她没觉得叔叔疏远了自己,因为她跟丽娜姐姐,在别墅里,玩的也很好。
她悄咪咪问丽娜:“你说,我叔叔是不是谈恋爱了?”
丽娜在搅和面包的粉,神神秘秘的笑:“你叔叔没明说。但是,你凑过来。”
小芸把耳朵放过去。
丽娜说悄悄话。
等她说完,小芸笑容灿烂:“真的吗?真的吗?丽娜姐,快告诉我,我婶婶是谁?”
“你这小孩儿,改口还挺快。”
小芸高兴:“那是。丽娜姐,别打偏。你知道是谁吗?”
丽娜继续揉面团。
她现在公司里的任务分出去了。
陈总让自己来带她侄女,暂时的。
工作了那么多年,换点任务,找找新鲜感,也不错。
丽娜只知道从不迟到早退的陈总,这些日子,也迟到了那么几回。
不耽误做事的话,会拿手机出来看,然后嘴角流露出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还有,他衣领遮盖下,被遮掩的零星吻痕,老旧叠加。
看不出来,素来稳重的陈总上头了,也无法自拔。
丽娜看破不说破。
但对方是谁,她也不清楚。
丽娜摇头。
小芸有些失望。
然而叔叔有了携手相爱之人,她也庆幸。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
小芸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看。
丽娜凑过来:“哟呵,有人约我们小芸啊?”
小芸不好意思。
前几天她在京大图书馆自习的时候,对面坐下来一个人。
他戴着黑框眼镜,穿的格子衬衫,长相清爽,带点书卷气息。
那人说话,有些文静的木讷。
他像是忘了带笔,所以鼓足了勇气,才问对面的小芸:“你好,同学,请问有多余的笔吗?”
一来二去,两人聊上了话。
他说自己已经工作了,职业是才上班不久的程序员。
以前在国外读书,没有感受过国内大学的氛围,所以来京大自习。
为了感谢小芸的借笔之恩,他请小芸吃饭。
小芸说不用。
他分寸得当的淡淡笑说,要的。正好我也想感受下京大的伙食,能不能借用你的卡,然后我转钱给你,顺便请你。
盛情难却,小芸推脱不过。
这人谈吐不凡,却又礼仪得当,很尊重自己。
他似乎还很努力,不断地在考证。而且,也只比自己,大四岁。
小芸喜欢这么努力上进,却又干净存粹的人。
他邀约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多,当然,每次都约在学校里。
小芸觉得这样,好像并没有安全危险。
是以每次都答应赴约。
这次,也一样。
那个人约她了。
“丽娜姐,我能去一趟学校吗?”
“只是学校吗?”
“嗯嗯!”
丽娜想了想:“可以。”
小芸背上书包。
丽娜烤好面包,包装好两份,让小芸带去跟自己的朋友分享。
小芸出发了。
坐上公交。
怀着欣喜。
一个小时后,她到了学校。
柳树下。
微风拂荡。
熟悉的身影,那个人已经在等她了。
小芸小跑过去。
脚步声让男生听到了。
他背着双肩包,乖巧清瘦,徐徐转过身来,黑色眼眶,遮住他优越的眉骨。
当然,也遮去一部分,诡计多端。
小芸挥手打招呼:“随宴,我来啦。”
随宴扶了扶眼镜,看着慢慢走向自己的羔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说道:“你来了,就好。”
第44章 第 44 章 差点相见
嘟。
嘟嘟。
电话一直显示在通话中。
丽娜插着腰, 在厨房里走来走去。
打不通。
怎么办,怎么办。
小芸不是说出去自习吗。
怎么这个点都还没回来。
她有些担心。
打了电话给陈总。
陈玄生在公寓里,似乎在做饭, 有锅碗瓢盆的动静。
男人深沉的声音道:“什么事。”
“陈总, 我联系不上小芸。”
“什么时候。”
“三个小时前, 她说要跟自己的朋友去图书馆自习。我跟她说好7点来电话。她一直没动静。我打了电话过去,那边也显示通话中。“
陈玄生安慰:“稍等。”
他挂了丽娜的电话。
蒋方橙在衣帽间哼着小调换衣服。
两人商量好一会儿吃完饭后, 陈玄生会带蒋方橙去开车兜风。
蒋方橙很期待。
可现在, 陈玄生得先联系上自己的侄女。自己二十一岁, 青春靓丽的侄女。
他拨打了视频电话。
还好,响得第三声, 那边就接了。
只是接通的那一瞬间,待看清画面, 陈玄生脸瞬间就黑了。
对面的背景,黑乎乎的。光线暧昧不清。
“罗小芸。”
话筒被衣服摩挲到,发出沙沙的响声。
“叔叔。”终于传来侄女回应的声音。
陈玄生迫不及待:“你在哪儿?”
小芸回应:“私人影院。”
陈玄生才松下一口气,又提上一口气。
“现在,立刻把电影停了。把灯打开。”
“啊?为什么。”
“我叫你做就做。”
叔叔看起来很着急。
小芸拿下3D眼镜,她偏头看向镜头外的人, 好像在跟人商量, 能不能暂时把电影暂停。
那人好说话,去关了。灯也打开。
背景登时看得一清二楚。
陈玄生脸色严肃:“为什么要去这里,你跟谁一起去的。”
私人影院, 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吗。
那里最容易让一些年轻男女,发生无法挽回的错误的地方。
小芸眨眨眼:“我们是来看一部科幻片,叫做《降临》的。只是在做对未来科技与人类文明共存的探讨。”
“你跟谁在一起。”陈玄生迫不及待打断。
小芸又看向镜头外, 出于礼貌,她问同行的朋友,愿不愿意出镜头,跟自己的叔叔打个招呼。
陈玄生眯了眯眼,倒要看看把自己侄女拐去这种地方的人,是个什么人模狗样的东西。
旁白你的人似乎点头同意了。
小芸把脸转回来,开口:“叔叔,跟我的朋友打声招呼吧。”
镜头一偏。
偏到一张年轻的脸上。
固然他戴着伪装的眼镜,固然他是笑着的,但那一刻,陈玄生的心,依然被无可避免的冰到了谷底。
“叔叔,你好,我是随宴。”他说的那么慢,尤其加重了随宴两个字。
陈玄生听出了挑衅的意味。
中年男人,愣在了原地。
这道声音,让经历过大场面的自己,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陈玄生,帮——“
嘟一声。
陈玄生主动挂断了电话。
那道娇俏的女声,顿时断了。
这边的小芸,也在惊呼尖叫。
因为原本拿在自己手里的手机,被随宴突然给大力抢了过去。
不可能!
不可能!!
那是姐姐的声音。
他没听错。他绝对没听错。
随宴疯狂的摁着手机屏幕,不断重拨过去。
他眼里露出狗对骨头的疯狂迷恋。
可是那边直接显示关机。
“随宴,你抢我手机干什么。”
小芸不解,还揉着有些疼手腕,看着旁边,不过短短一瞬间,就像换了一个人的随宴。
这可不像她刚开始认识的他。
“把我手机还给我。”她摊手去要。
随宴冷静了。
他希望自己没听错。
尽管有十万个为什么,但是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明白,为什么老师身边会有个女人。还是个声音跟姐姐很相似的女人。
所以他试探。
青涩的青年,重新换上笑脸,他把手机还给小芸,并体贴的讲明理由:“对不起,我刚刚只是太激动了。你叔叔,难道是那个常常上版面头条的集团商人,陈玄生?”
小芸看他眼里流露出对叔叔的崇拜,暂且原谅他刚刚有些粗鲁跟不理智的行动,颇为自豪道:“是啊。”
“听闻他不近女色,单身很久,刚刚那声名字的呼唤,难道是你叔叔的女朋友?”
小芸这次没那么快速的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叔叔的隐私,她不想暴露,也没有资格对外人讲这些事情。
所以她拐了个弯儿:“不是。是我叔叔的秘书。”
梁宴在脑海里想了想那个叫丽娜的贴身助理。
这声线可不像她。
那么,陈玄生到底有几个好秘书,是能够自由出入他家里的呢?
有意思。
他开始思考,一旦开始认真,那股子锐利带寒意的气息,就从这个人的眼底、嘴角冒出来。
小芸感到不适。她觉得是该听叔叔的话,回去了。
她站起来,背起自己的书包:“随宴,我走了。之后再约。”
随宴跟着起身,全程很是照顾周全的,帮她把书包背好:“好。今天跟你探讨这部电影很愉快,我也很喜欢。下次再见。”
小芸抿唇,点点头。
随宴护送她出去。
下了私人影院的楼。
一辆黑车早已等待在门口。
随宴不动声色的扶了扶眼镜,然后看着前面注目自己跟小芸的人。
心想,来的很是及时啊。
果然,我还是做对了。
原来一味的祈求,只能被人不断远离。
还不如踩着对方痛脚,让对方来求自己。
那人招手:“小芸,来。”
小芸听话跑过去,意外的惊喜:“叔叔!”
“先上车,叔叔跟你朋友说两句。”
小芸看看身后的随宴,再看看叔叔。
叔叔怕她不放心,当下也维持着平静的局面,同她温柔一笑:“上车吧。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好吧。”
司机给芸小姐开了门。
她坐在车内,透过黑窗,看到叔叔对着自己的朋友,礼貌的比了——请-
猝不及防。
楼梯的门被人用背顶开。
眼镜的黑色边框,被皮鞋踩在脚底,踩得稀巴烂。
梁宴碰到墙。
很痛。
但也很酸爽。
他从喘着粗气撑着膝盖,再到慢慢站直,恢复平静。
他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抬手,半手遮住脸,肩膀开始一颤一颤的诡异发笑。
“瞧瞧,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
“老师,这可不像你。”
陈玄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梁宴装作思考回忆的样子,他突然打了响指,就像是灯泡突然亮了那般,很是惊喜的说道:“老师之前不是说该让我考虑下私人婚事,联姻了吗?”
“我瞧着,你侄女就不错。”
“老师,你说这样,可好?”
陈玄生步伐一下比一下重,逼近:“趁我现在还能克制住我的怒气之前,收起你那些痴心妄想。”
梁宴突然装作受伤的样子,捂着胸口道:“老师,都是挑人,为什么我就是痴心妄想。难道我不优秀吗?我可是老师您一手调教出来的,你该信任我。”
他裂开笑:“你的侄女,很漂亮,也很天真,想必假以时日,叔叔如果肯对我们俩贴心扶持,我跟她,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再生两三个继承人,一定会把梁氏带领得更加蒸蒸日上,好圆了父亲的心。”
陈玄生彻底黑了脸。
然而渐渐,他不生气了。
生气的原因,是在乎。
可是他不在乎梁宴了。
因为梁宴一而再,再而三的底线试探,彻底让陈玄生寒了心。
他现在也不再把他当成自己的学生来对待。
变了。
一切都变了。
这是条养不熟的野狗,还是条咬人不见血的毒蛇。
专往自己的身体里钻。
陈玄生深刻的认识到,他该用对手、抵御、甚至必要时,下狠手的思维,来对待眼前这个小了自己十多岁的男人了。
陈玄生开始淡淡笑。可眉眼,却是警惕的看着梁宴。
他也不跟他吵了。
吵,没意思。
陈玄生神情松弛下来,然后帮梁宴整理好衣领,拍拍他的肩,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有种,你试试。”
蒋方橙在公寓里吃饭。
她刚穿衣服裙子,反手去拉拉链,没拉上。
其实自己也能拉上,但现在不是有男人吗,她就是想撒撒娇。
这种状态,近来在她身上,很是常见。
不得不说,老男人很会养人,也很疼人。
早上醒来,枕头旁必定会放着一朵新鲜含晨露的玫瑰。
她晚上睡不着,以前是老爱玩手机,要么就缠着他做。
陈玄生竟然会法语,他给自己讲故事,讲《小王子》的故事,哄她入睡。
蒋方橙现在是缺了他的声音,根本就睡不着觉。
每天无论他忙到多晚,她都把自己洗干净了,等他回来。
陈玄生在,她就不用进厨房一下。
陈玄生也不让她碰水。
这样的日子,甚好。
她觉得自己被宠爱回到十几岁的少女。
当小孩的时候,她没有好好当小孩。
她当少女的时候,又抚养了一个小孩,也没时间好好当少女。
现在三十多岁了,她终于能够停在驻足,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好好享受爱意的滋养。
安心、安宁。
就像是初春的太阳,薄薄一层,温柔地洒在她身上。
她喜欢。
蒋方橙觉得,自己有点想结婚了。
在恰当的时间,遇到恰当的人。
这个人,叫陈玄生。
他很会照顾人。
陈玄生再过几年,就四十五岁了。
考虑到精.子质量,蒋方橙觉得有必要,跟他快点生个孩子。
他会疼人,学历也高,性格该严肃时严肃,该温柔时温柔。
自己儿子或者女儿,要是有个这样优秀的爸爸,她做梦都要笑醒。
她是真的想定下来了。
现在,她穿着好看的裙子,在吃着陈玄生离开前做好的饭。
她当时从衣帽间出来,小鸟依人道:“陈玄生~帮我拉拉链子。我够不着。”
他正在外面打电话。
可听到她出声的那一刻,突然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回头看向自己的眼里,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
她眨眨眼,问:“怎么了?”
陈玄生稳定心神,暗暗握紧了手机,同她道:“没什么,来吧,我帮你拉。”
做完这一切,他说自己要出去。
“需要我一起吗?”
陈玄生摇摇头:“不用。小芸在外面玩太晚,我得去接她。”
说起小芸,蒋方橙想起两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为了小芸,他对自己可没少说那重话。
现在,她要一并找回来。
蒋方橙踩着人脚背,挂住人脖子,逼着人回答:“我跟小芸,谁更重要。”
陈玄生搂着她,在自己脚背上站稳,宠溺的笑笑:“你跟小孩儿计较什么。”
“那必须的。你之前,骂我骂的可凶了。那嘴脸,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她拿手指尖尖,猛戳人胸膛。别扭的,还有些委屈。
陈玄生看出来了。所以解释:“那是为了让你走。”刻意装出来的疏离冷漠。
“为什么要让我走?”
她一直没搞明白这个问题。
陈玄生喉咙滚了滚,没接茬。
他需要出发了。
蒋方橙的声音,不知道刚刚在视频电话里,那人听到了多少。
他得去收拾烂摊子,顺便警告那个人。
他太无孔不入了。
现在竟然伪装身份,跑去光明正大得跟自己的侄女接触。
陈玄生想到这儿,脸色无与伦比的正经。
蒋方橙看出他确实有正事要做,也不多拦着他。
不过。
“快说呀。我重要,还是小芸重要?”她扭着他闹。
陈玄生离开前,给了她一个拥抱:“你。”
她笑。
回报住人的腰身。
拿乔:“说说,为什么。”
陈玄生吻了下她的头顶。
——因为你将是我共渡余生的人,将会是我的妻子。
他没把说完。
而是深呼吸一口气,叮嘱:“我走了,把饭吃完,别挑食。”
他即使是离开,也会提前打点好,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蒋方橙幸福的快晕了。
觉得未来,可真可期。
第45章 第 45 章 逼宫大戏
星期一。
传启公司内。
今日所有的董事会成员都被召集了回来。
集团内部, 无一例外,气氛变得很是严肃。
厚重的红木大会议室门外,站着每个董事会成员的助理或者秘书, 红毯上站满了人。
他们全都严正以待, 不敢松懈。
丽娜绕后越过其他几个秘书, 特意跑到梁总的特助身边,一脸懵逼:“Tracy啊, 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次会议开得这么紧急。”
“连欧美分公司的董事会老总们, 都被召集了回来。”
传启大楼的楼顶, 有飞机坪。
现在的场面,夸张到什么地步。
从早上开始, 直升飞机的轰鸣声就没停过。
这不,又来了一架。
没过一会儿, 顶楼到会议室这一层的电梯门开。
众人看过去。
认出是掌管中部地区生意的雷富,雷总。
雷总边着急走,边掏出手帕,擦自己头顶的汗,嘴里还哆嗦着:“完了,完了。”
会议室门被门口驻守的高大魁梧的保镖打开。
雷总刚要进去, 自己的秘书就从后拉住他:“雷总, 包。”
雷总边擦汗,边短腿猛走,边苦不堪言, 更是紧张的不得了:“快!快拿来。你废什么话呀真是。”
秘书急忙把公文包递给雷总。
门彻底打开, 雷总刚露面,就冲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人,伏底做小的躬腰抱歉:“对不住, 对不住,飞来的路上,起了大雾,这才耽搁。”
雷总的道歉声,随着门被再度关上而消失。
Tracy收回目光:“我也搞不懂。”
“不过这场会议是由陈总发起的。按理来说,你应该最清楚才对。”
Tracy把目光重新放回丽娜身上。
丽娜惊讶,反指自己:“我?”
“你。”
“就是你。”
“对啊,就是你。”
其他几个老总的秘书,Jessica,Mary,小林,还有Bobbi,都围了过来。
这么大规模的董事会,一般是一年开一次。
可这还没到年底,就突然来这么一遭,所有人都被打了个始料未及。
大家对丽娜很熟。
因为每逢陪着自家分部老总进京来汇报的时候,丽娜都至始至终,站在陈总的身边。
丽娜被几双灼灼的目光盯着,也是很莫名其妙。
她摇头确信:“陈总并没有交代我任何关于此次会议的事项。我也从未执行过。”
所以,此次会议的主题,到底是什么?
无人知晓。
Tracy看丽娜不是撒谎的样子,陈述早上只看到的场景:“梁总今早也是进了公司才被通知的。当时脸色就不好看。”
Jesscia是传启日本分部主管的手下,她带着关西口音的英文亦补充:“我们稻田社长,是昨晚接到紧急邮件,被要求立刻来总部开会。署名是陈总。”
丽娜狂摆手:“这还真不是我发的。”
她是一级秘书,如果陈总要发邮件,那么也应该是通过她去执行这件事。
Tracy想了想,得出结论:“难道那些邮件,是陈总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亲自发的?”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即是亲自发,那保密性就是公司的最高级。
Tracy看向门口的保镖,再想想今早的盛大阵势。
她道:“完了,传启是要变天了。”
大会议室,有一百平米。
长桌看不到尽头,每个人面前都有个支麦。
说话的是老臣。
义愤填膺,拍桌鹤鸣。
“梁家就你一个明面上承认的独生子。你25岁,马上就要26了。你父亲在你这样年纪,也已经结婚,且育有一子。”
“我们奉献了一生,为传启打天下。只认定梁家的血脉。”
“你中途出现不说,平白无故一空降,就是接手老梁的位置。”
“老梁一撒手,那段时间,咱们都不好过。前有狼,后有虎。”
“你呢,开个会都要人辅佐,签个字都要律师看。”
“实话跟你说,我们那时候,都看不起你。”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又凭什么对我们这些长辈,指手划脚。又为什么要我们都听你的话。”
“要不是玄生挡在你面前,又是替你保证,又是帮你鞍前马后。”
“说实话,你今天还能坐在这里,都是烧高香拜佛。”
“你到现在,也没下个崽出来。更或者说,连个女人都没有。”
“今天,你就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梁宴被架到这个位子,就该明白,身不由己,不是说说而已。
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传启的未来命运。
他的婚姻,他的自由,他的明天,他的当下,都被献祭给了传启。
道叔叔,叫长辈,前提是对方有利可图。
倘若无利可图,翻脸不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众人现在聚在这里,算是陈玄生给他们通过气。
他们要这个年轻的少总,一个态度,一个交代。
梁宴目光梭巡一圈,个个都盯着他看,愤怒的、凉薄的、苛责的、逼问的、也有资格不够,滥竽充数的。
他像砧板上的食物。听话,就留。不听,就贬。
他又看向自己旁边的陈玄生。
陈玄生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甚至算的上冷眼旁观。
他当然可以一言不发。
因为他想说的话,要逼自己做的事,其他人已经帮他说了。
这招,好狠。
梁宴,败了。
1:0。
一个早上,梁宴被这群人批判。
没陈玄生挡,个个都可以拿问题来鞭挞他。
梁宴除了咽下这口气,别无他法。
他还年轻,怎么斗得过这些老狐狸。
他要成长,再快点,再狠点。
会议的结尾,以梁宴无可奈何,且没得选的承诺,自己会开始放出外界消息,同各大家族千金接触。
众人逼问。
“多久?”
“尽快。”
“尽快是多快?”
“下个月。”
“不行!明天就开始。”
“我”
没辙。
只得低头。
会议散了。
逼宫的戏,也演了。
陈玄生挨个送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