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人言谈甚欢,相拥分别。
那些人,对他客客气气,甚至礼貌相加。
全然没有对梁宴的轻视冒犯样。
那边热热闹闹。
这边冷冷清清。
梁宴落在最后一个。
人散的差不多了。
陈玄生单手插兜。
他转身,梁宴就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陈玄生表情稀松平常,没有多看他一眼,如同以前那样拍拍他的肩:“自己努力。”
说完,他也走了。
以往,陈玄生拍他的肩膀,是加油,是鼓励。
梁宴能从中感受到他的真心实意。
现在,他依旧拍自己。
但是那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半点真情也不剩。
梁宴慢慢抬手,摸着自己被拍过的地方。
他只知道,很难受。
刻骨的难受。
梁宴要联姻的消息放出去,千金们涌了上来。
他是女人堆里的香饽饽。
传启唯一的继承人。
无父无母,说明以后就没有婆媳跟财产分配不均的问题。
得到梁宴,就是得到传启这个千亿集团,那是多么至高无上的光荣荣誉。
关键是,这个人还很努力。
上进、帅气、前途无量。
梁宴成了傀儡。
他今天跟哪位千金吃了饭,又跟谁见了面。
进展怎么样,都有专人跟进。
梁宴在不断换着场合和餐厅跟人见面的时候,陈玄生跟蒋方橙在公寓里,爱得难舍难分。
陈玄生在厨房炸鱼。
蒋方橙笑着躲开油溅。
陈玄生过生日了。
她坐在桌边,拿了蛋糕的奶油,涂在自己的两点上,让站在自己腿间的男人,埋头躬身来吃。
她依旧爱跳《爱的华尔兹》,虽然跳的随心所欲。
黄昏落日的瑰色,铺满整个家。
红酒交杯。
他带着她慢慢共舞一曲。
夜晚他伏在自己身上完事了以后,陈玄生说:“圣诞节,去见小芸吧。”
她高兴的翻身反骑上去,问他:“怎么怎么,是不是要见你的家人了?”
他们恋爱,已经四个月了。
陈玄生靠着床头柜,拨开她被汗打湿的头发:“应该的。小芸问了我好几次,说我是不是谈恋爱了,我还没告知她真相。”
“她很期待,也很盼望。”
“如果我谈恋爱的对象是你,我想,她应该会高兴。”
蒋方橙听激动了,抱着他,以面对面的姿势,又来了一回。
边抱着人的头,边摇:“死男人,我去就是了。”
陈玄生吻她脖子:“死了你就没男人了,以后别这么骂我。”
她看在他撑得自己很舒服、脚趾都爽得抓紧的份上,咬着他耳朵道:“嗯,不叫你死男人了。叫你——老公。”
他浑身一颤,差点没把住关口。
她盘着他腰更紧,老公老公老公老公的叫。
蒋方橙爱死他了。
陈玄生,又何尝不是呢-
第十五个。
这是梁宴近三个月来,见的第十五个联姻对象。
对方是绝世科技创始人唯一的掌上明珠,叫李达拉,Dora Lee。
毕业于美国院校,口音ABC,养尊处优,在时尚圈还有娱乐圈,有很强的资源。
李达拉看着对面的男人,皮肤冷白,眉眼精致,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来的贵气。
李达拉翻着菜单,偷看了对方一眼,又一眼。
“李小姐,你有什么想吃的?”好听微磁性的声音响起。
李达拉反应过来,梁少在主动跟自己讲话。
她答:“跟你一样就好。”
梁宴内心已经有些疲倦了,毕竟这样的流程,他已经经历过至少十四次。
但他还得保持明面上的绅士风度。
梁宴点头说好,叫了Waitress过来,点了菜。
李达拉看着对方点单的侧脸,下颌线分明,五官英挺俊美。
她趁梁宴点单间隙,在桌下拿着手机,同自己的好闺蜜们传消息。
【姐妹们,他真的好帅。手指骨就跟名模一样,性感到爆。】
【好想让他拉我的手啊。看起来好有安全感。】
【我真的快被他迷死了。】
那边也传:【达达你要加油。争取把他拿下,给咱们争光。】
梁宴的名声,在名媛圈里都传开了。
谁能拿下他,谁就是新一代的QUEEN。
李达拉整晚信心满满,她同梁宴相谈甚欢,自己抛出去的话题,这个内涵极佳的男人,不仅能完美的接住,还能用自己的风趣幽默,把自己逗得很开心。
他像是天生的深情浪种,眼里都是所有女人都拒绝不了的迷情沉溺。
李达拉陷进去了。
梁宴送她回家。
她问:“梁少,下次我做东,请你吃饭吧。”
梁宴微笑:“我的荣幸。”
李达拉身上还披着他先前脱下来给自己挡风的外套,她捏着袖子,不是很愿意脱下来说道:“这衣服我刚刚喝果汁的时候,不小心滴了几滴在上面。”
实际上没有,她就是想找个借口。
“我想拿回去帮你洗干净,下次再还你。”
“可以吗?”
梁宴看起来没犹豫:“可以。”
李达拉下车了。
她冲车内的人,弯腰,笑意满满地说再见。
车开走了。
李达拉迫不及待地在群里发:【我觉得他对我有意思,你们看,他主动绅士帮我披的衣服。】
好友们看到闺蜜当真穿着梁少昂贵的外套,个个羡慕不已。
【我靠!达达出马,一个顶十四个。】
【这不把你的死对头们都气死。】
【以后你就是聚会里最闪亮的那颗星。】
李达拉被吹捧,她很享受这份荣誉。
李达拉继续在群里畅聊,同时心满意足地踩着小高跟,回自家别墅去了。
殊不知,那辆车,开了没多远,就突然停在了路边。
梁宴变了脸,脸如缺氧般青筋涨起,一把扯开领带,解开自己的扣子。
他从副驾的储物箱里,拿了消毒喷雾出来,不断地在车内喷。
哪怕把车内喷成‘仙雾缭绕’,肺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也在所不惜。
那衣服,给那女的就给了,他本来也没打算要。
他嫌脏,也嫌自己脏,更嫌这辆别的女的坐过的车脏。
他是姐姐的。
从里到外,从身到心。
他不喜欢跟这些女人吃饭,更不喜欢,她们用那种爱慕自己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样会让梁宴觉得自己被玷污了。
陈玄生却在此时打了电话过来。
梁宴接了。
陈玄生开门见山。
“见面见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梁宴,你没多少时间了。”
“你在急什么呢。”
这话又像是回到了那年罗镇,他逼着他离开蒋方橙时,他的反问。
梁宴突然感到一阵好笑。
原来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还是被陈玄生压制,一点反转的原地都没有。
陈玄生要带蒋方橙去见小芸了。
这意味着他正式把她介绍给家里人。
这代表珍重、正式,甚至承诺。
他不可能就一直这么让橙子‘躲着’。
蒋方橙,是陈玄生的女朋友,也将会是自己的妻子。
两人的关系,浮出水面,是迟早的事情。
他需要保证。
保证两人的公开,没有任何人为因素的打扰。
是以,梁宴,必须联姻。
陈玄生在电话里虚情假意道:“这并非我急。而是你的——责任。”
梁宴听了,头疼。
陈玄生下最后的通牒:“你给董事会承诺的时间,是三个月。到现在为止,还剩半个月。”
“李达拉父亲所在的公司,市值正猛,对你开创Alvain的领域,也有极大的帮助。”
“你现在能见到的联姻对象,都是我同你父亲生前的挚友精心挑选的。”
“你已经筛选掉了14个。最近外界对你的争议,不少。”
“我相信你是聪明人,李达拉李小姐,或许,就是你最后的机会。”
再拖下去,他在公司里的处境,只会是举步维艰。
月色凉如水。
梁宴举着手机在耳朵边,车水马龙映在玻璃上,又映在他那张毫无表情的酷脸上。
梁宴感到心在一点点下沉。
良久,他才对着陈玄生开口暗讽道:“我是不是该为你没有说一句‘都是为了你好’,而感到幸运。”
陈玄生顿了下,接着:“不客气。”
说完,他挂断电话。
绝情、冷淡。
梁宴看着渐渐熄灭掉的手机界面,窒息感涌上。
都逼他。
都不放过他。
都不让自己好过。
脸突然被手电筒照亮,导致梁宴虚晃了眼。
有人敲车窗。
他降下。
是交警。
“你好,同志,请出示证件。”
这辆车停在路边太久,引起了过路两名交警的怀疑。
梁宴把证件拿出来。
其中一个交警认出了他:“您是传启集团的梁总吧?”
梁宴恢复严肃脸:“警官,查完了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一番确认。
“查完了。警方友情提示你一下,这里,这段时间,晚上会有很多运渣土的大货车路过,为了梁总您的安全着想,还是尽早开离这条主干道好。”
证件被交警双手递还。
梁宴不近人情的应了声嗯。
交警看着他的车开走,直到消失。
其中一个人问:“这什么情况?这有钱有势的人,大半夜靠在路边干什么呢?”
另一个洞察人情世故,想起刚电筒光打量里面人脸那一刻,所谓梁总的脸,从破碎、压抑、愤怒,一下子转变成相安无事。
想说还真是变脸的本事大大的。
拍拍身旁同事的肩:“谁知道呢。不过老弟,我还是坚信,一山还比一山高。这有钱人的日子,也不见得比咱们好过。”
说完,两名交警,骑上自己的摩托车,继续巡逻去了。
第46章 第 46 章 重逢(上)
李达拉接收到梁宴的第二次邀约的时候, 受宠若惊。
那时,她,她的好友, 她的父母, 都觉得这段美好佳缘, 十之八九,是八竿子铁定打得着了。
梁宴给了回复, 试着跟绝世科技的千金继续接触。
董事会喜闻乐见。
也暂且安了一部分心。
陈玄生再加一把火, 当即提出建议, 何不趁此机会,举办一次隆重的晚宴, 让梁宴邀请李小姐,以他正式女伴的身份出席, 宣告外界,两人郎有情,妾有意,说不一定,等这场盛大的晚宴结束,两人的感情, 会更贴近一步。
好, 好,好。
大家乐意至极。
除了一个人。
办公室的门关上。
Tracy看着梁总从之前的稳重,一步步被逼疯。
“问过我的意见吗?”
“谁来关心我!”
“我就是不人了吗?”
梁宴就快要气到失去理智。
文件被他扬的满天飞。
回落时, 又如白鸽般乱蹿。
他快支撑不住了。
Tracy想不出安慰的词语, 全程只能担心的眉眼,静静陪伴。
她算是渐渐看出了端倪。
陈总跟小梁总之间,似乎有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在无声打响。
她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之前,陈总对小梁总,可谓是尽心尽力的扶持。
可现在却——
唉。
这让人怎么说好。
美凤接到了晚宴的单。
拿着贺卡,美凤头疼。
设计主题,到布置会场,她小心翼翼又小心翼翼的在电脑上模拟。
上次橙儿帮忙,算是救了她一次。
这一次,美凤为了打安全牌,还是不得已,又给蒋方橙打去了电话。
蒋方橙在逛街。
茉茉过来陪她逛的。
茉茉怀孕了。
蒋方橙快当姑姑了。
她高兴的同时,又羡慕不已。
两人在著名的母婴广场,不知疲倦的逛了一层又一层。
蒋方橙比茉茉还开心。
茉茉都累了,她还逛得津津有味。
还是茉茉假装呻吟,橙姐,我的脚有点疼了。
“ 哪儿呢,哪儿呢。”
蒋方橙忙让茉茉坐下,自己给她揉揉,免得抽筋。
茉茉看着她姐的着急样,逗得不好意思笑。
蒋方橙打趣:“东子可是再三打电话,出来就让我照顾好你。”
“怎么样?怀孕的感觉,是不是很——”
蒋方橙问得细无巨细。因为她向往。
茉茉看出来了,所以点点滴滴都给她讲。
从验孕棒验出来的那一刻,到东子高兴到无以复加,抱着自己在院子里大跑,甚至这会儿已经开始胎教让喊爸爸
去咖啡馆吃了点东西,补充了下.体力,她们继续逛。
蒋方橙看到婴儿的衣服,走不动道。
她看茉茉在那边挑鞋子,于是拍了自己喜欢的一套小孩儿的衣服,给陈玄生发去。
【喜欢哪件?】
【旁边蓝色的。】
【你喜欢男孩儿?!】
陈玄生顿了顿。
【这是婴儿的衣服?】
【对啊。别说你老花了看不懂。】
陈玄生再次被她贫嘴说老,男人的自尊作祟:【昨晚三个套,是不是白用了,嗯?】
蒋方橙一看,当即咬着指甲,看四下无人,给人发了条赔罪的语音:“不老不老,老公最棒!老公最猛!”
陈玄生打字:【发这个干什么。】
蒋方橙试探:【你当真喜欢男孩?】
陈玄生感觉到了什么,这次他郑重的用语音回:“橙子,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蒋方橙,要笑爆炸了。
但是她劝自己冷静,还在外面呢,别笑得那么招摇。
嘘。幸福要悄悄过。不然老天会嫉妒自己的。
她心里绽放开了花的同时,感慨,你说自己男人有时候,怎么就这么让自己喜欢呢。
想起三哥的那句质问,蒋方橙到底喜欢他什么?
在跟陈玄生相处的这些日子里,蒋方橙渐渐清晰了答案——他懂自己。
懂自己的情感,懂自己的欲望,懂自己的一切。
她不单单是个女人,也是个女孩。
陈玄生就是这般,让她找回了做女孩子的感觉。
尽管她没有怀孕,但是她还是为那两件婴儿的衣服,一件粉,一件蓝,买了单。
她喜滋滋的买回去,打算在老男人面前炫炫。
她喜欢孩子,打算跟陈玄生养两个打底,三个最好。
头胎就女孩吧。
她已经抚育过一个男孩了,暂时没那么想要一个男孩。
就生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妹妹。
提着购物袋高高兴兴回家,陈玄生还没回来。
她洗了澡。
美凤的电话来得很及时。
美凤说了晚宴的事情,还邀请她来一起忙活。
蒋方橙迟疑:“美凤你知道的,我家那口子,不是很想我再动手去做这些事情。”
美凤,当然知道了。
蒋方橙的圈子,都知道她跟那晚在酒吧出手相助的男人在一起了。
很配。
美凤也祝福。
美凤还知道,那个尊贵男人的身份,就是传启公司的副总。
美凤也懂,公私分明。
可能人家那口子也是心疼自己的女人,不想她那么操劳。
并且人家的身价,现在也不用在乎这家花店的股份。
不差钱。
可是美凤,不愿意放弃劝说。
她说:“那你来监工,不动手,就当创意总监行不行。现在不是流行那个什么叫,”
“主理人,对。就是主理人。”
“来嘛,我的橙儿姐姐。我的好姐姐。”
“妹妹需要你。”
蒋方橙今天心情不错,经不住劝,兴头上,答应了。
美凤感动说好。
挂断电话。
蒋方橙仰头,把柔软的婴儿衣服搭自己脸上,闻了闻,都是棉的舒服味道。
那时的她,绝对想不到,这声好,会是把她重新拉回地狱深渊的第一步。
如果她知道。
她铁定会重新劝告那个时候的自己,大喊一声:“不要!”-
晚宴正式开始那天。
来参加的宾客有很多,都是得到消息来祝贺的贵宾。
现场金碧辉煌,数不清的豪车,还有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当真是全市的盛况,都在今晚这里发生。
美凤半个小时前,就同自己的工作人员一起,布置好了现场。
她该松口气了。
可是有几个提前进场的纨绔,在旁边打打闹闹的时候,打碎了几个花瓶,连带插花也毁坏。
“这,没事儿吧?多少钱,我赔。”
美凤上前赔笑:“没事。”
实际心里骂道,你妈生你们几个兔崽子的时候,是不是没保胎。闹什么闹。操。
骂归骂,空缺得补。
美凤求助蒋方橙。
蒋方橙还在店里没走。
喝了口奶茶,蒋方橙说安啦。我开车给你立刻送几个替补的过来,把场面给遮过去。你等等。
加长黑色林肯在红毯边缓缓停下。
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来处聚集。
镁光灯不停,多少记者都在等着拍下明天新闻劲爆的头条。
车门被戴着白手套,身穿燕尾服的工作人员打开。
梁宴出现。
他一只脚先下来,边下车,边举止从容地抻了抻外套,接着慢条斯理地扣上西装扣子。
那时的他,光辉万丈。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同李氏千金一同出席。
谁知,他竟然是一个人出现。
陈玄生站在大厅里,黑色大背头,身穿黑色西服外套,肩宽劲腰,戴着红色温莎公结的他,单手插兜,缓缓回望过去。
两人隔空对望。
梁宴违背了陈玄生的意愿。
前一秒,他答应说好。
后一秒,他背着李千金,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会场。
而李达拉,现在还在化妆休息室,美滋滋的等着人来接。
梁宴打了所有人的脸。
像是傀儡脱离了摆弄自己的十字架线,梁宴眼里流露出报复的畅快跟得意。
1:1。
他觉得扯平。
梁宴接过香槟杯,开始独自跟同宾客谈笑风生,杯酒言欢。
全然不顾众人眼里的诧异跟疑惑。
李达拉在休息室发了火。
她看到好友传来的现场图,当即站起来:“什么?梁少竟然已经到了。”
她提着裙摆,匆匆上了车,再赶去会场。
李达拉家里的通稿都发了出去,甚至在众人面前,早已经显摆过,自己跟梁宴,是情投意合,今晚也一定瞩目登场。
结果事实却把他把自己唯一的女伴扔下,这算哪门子态度。
明明前几天都是他主动邀约自己。
李达拉在车上快委屈哭了。
她的母亲安慰自己就差临门一脚的女儿,训诫:“小不忍则乱大谋。别哭,我女儿的妆不能花。”
“给我争气点。别让在场的人,看你的笑话。”
李达拉在母亲的劝说中,渐渐收了情绪。
对啊。
不能哭。
哭了,她就是输了。
她是预定的QUEEN。
梁家未来的女主人。
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就是装,她也要装出来,今晚自己风光无限、半点地位都没有被撼动的样子。
李达拉到了宴会现场。
旁人看着身穿粉色晚礼服的她,窃窃私语,评头论足。
李达拉视而不见。
她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提着裙摆,只认定梁宴,朝着梁宴步步生莲的走过去,眼含春光,两眸甜美。
待走近。
她轻声喊道:“梁少,我来了。”
都杵到面前了,梁宴不可能无动于衷。
为体面也好,为绅士法则也好。
梁宴支出左手手臂。
李达拉顺势挽上。
其他人摸不着头脑。
此前梁氏发出的消息,是7点半,梁宴会和李达拉两人同时抵达。
以集团名义放给公众的消息,怎么会有假。
就算是有临时改动,也会有专人通知。
毕竟,这事关到集团面向公众的信誉。
可就在刚刚7点,梁氏少总,是一个人到的。
且全程没提自己女伴一个字。
李达拉如果是被临时踢掉,被这么丢份的对待,那么现在,不该是撕破脸?
怎么还,两人相处的,就跟无事发生一样。
这下众人是真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对内幕好奇到,急的团团转。
是以别看都在走动热聊,但这些上流社会人的嘴脸,却是时时刻刻关注到两人身上。
梁宴趁低头云淡风轻摆弄袖扣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挺能忍。”
李达拉目光同其他人点头微笑,也不着痕迹回:“过奖。”
豪门就是这般忍辱负重。
她妈妈、小姨、奶奶哪个不是经历过男人的轻视、出轨、背叛,最后熬到了对方回归家庭。
要想笑到最后,就看谁能熬的本事大。
梁宴纵然还未全然倾心自己,但现在自己的机会最大,她不也得抓牢才是。
中场休息。
奥地利著名的钢琴家开始在水帘旁边演奏钢琴。
琴声悠扬浪漫。
李达拉才出了风头,其他名媛纷纷围了上来。
多的是攀谈讨好,但也有几个不服气的,开始夹枪带棒的调侃。
“达拉小姐,我们都该向你学习学习。”
“都还没正式交往呢,就开始练忍功了。”
“我瞧着梁少那样,不像是想跟你多说话的样子。”
“你说你怎么还,倒贴呢?”
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那舞会的长舌妇般,阴阳怪气。
李达拉强颜欢笑:“谁说的。那是你们眼拙。”
“好了,我母亲在叫我了。”
“失陪。”
她走到母亲身边。
母亲拉着她去休息室。
李达拉变脸委屈,又想哭哭啼啼了。
母亲不愧是过来人,冲女儿当机立断道:“既然梁少不仁,拂了咱们李氏的面。那就别怪我们两母女不义,要把里子给找回来。”
蒋方橙开着车来到晚宴现场。
美凤在焦急的等待。
“橙儿,这儿!”她挥手。
蒋方橙跟着美凤一起把那几盆替补搬进去。
蒋方橙瞅着这大厅里已经热闹非凡,有些好奇。
美凤解释:“主家的人,提前到了,活动被迫提前开始。咱们补上,就撤退。”
蒋方橙说好,跟着美凤从工作人员通道,七拐八弯的进了去。
等把花摆好。
美凤拍手:“搞定。”
“橙儿,走吧。”
她去拉蒋方橙,蒋方橙却站在原地,看着前方舞池的中央,一动不动。
两人所在的位置,是在一根巨大的大理石后面。
美凤贴上去:“看什么呢?”
蒋方橙目光中有盈盈零碎闪烁的光。也许是被大厅璀璨的灯光,给照耀的。
梁宴正挽着一个气质出众的漂亮女人,他举杯,她婉言。
看起来,很登对。
蒋方橙眼里闪过瞬息万变。
等再一眨眼,陈玄生就从梁宴身前路过。
蒋方橙的目光顿时被自家男人给吸引了过去。
他没女伴,哪怕是那个叫丽娜的秘书,也没有陪他出席。
就一个人。
她要求的。
蒋方橙小气、还小心眼。
她得知以往都是丽娜穿得漂漂亮亮,挽着她男人的手臂出席这种隆重的场合,她就不高兴,吃些陈年老醋。
参加晚会的前一晚,她夹着他,捧着他情动的氤红脸道:“要参加也得是你一个人参加。我就不愿意其他女的靠近你。”
“以前是没我。现在有了我,你就得是我一个人的。碰也不准给别人碰。”
“听到没有啊。”
她有心折磨他,就夹得更紧点。
她要让他舒服,就夹得松些,再打圈。
陈玄生被她闹得一边大掌扶稳她的细腰后背,让她小心点,一边无可奈何的宠溺笑:“好好好,都听你的。别折腾我了,让我出来,行吗。”
他一把年纪了,还找了个磨人的小妖精。
虽然小妖精已经三十了,但是精力足到他快肾虚了。
蒋方橙吧唧一口亲人脸上:“这还差不多。老公,别生我气哦。”
陈玄生嘴角从和她在一起,就没下来过。
他知道蒋方橙怕自己反感她插手工作的事情。
但陈玄生也安抚:“不会生气。我今天四十了,职业生涯已经有二十年。有没有女伴,都不会撼动我的地位。”
“真要有人问我为何独自出席,我倒乐意直接点明:我陈玄生的太太,不允许。”
他在她耳边咬出这句结伴终生的话。
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担当。
他这是要把自己介绍给自己同事好友的节奏。
蒋方橙当即就大抱住他的宽肩:“老公,我真的好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你啊啊啊啊啊啊!”
他笑着搂着她入怀。
然后一起渡过一个难分难舍的夜晚。
现在。
白色衬衫,红色温莎领结,黑色西装外套,手腕上戴着千万钻石名表,手臂上结实的老肌肉,撑起袖子那块,壮得刚刚好。
她常常抱着这个部位爱不释手。
因为真的好有安全感。
陈玄生同人碰杯,再同人游刃有余的交谈。
“我说你在看什么呢。原来是看你男人。”
“怪不得这么痴迷。”
“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美凤探个脸,从后面来打趣。
蒋方橙比了个:“嘘。他不知道我来。我弄花都是背着他的。”
美凤问:“为啥。”
蒋方橙:“他虽然没明说,但好像不喜欢我出现在他的正式工作场合。”
美凤:“这又是为什么。“
梁宴跟他的女伴分开了。
他的女伴被其她女人围住。
梁宴则是独自上了楼。
蒋方橙看着梁宴的背影。
也许陈玄生是不想她跟梁宴,有接触吧。
不过,她也正好,不愿再跟过去扯上一丝一毫的联系。
蒋方橙潇洒转身,拉着美凤的手说:“走。他忙自己的,我也正好,可以跟你喝点小酒去。”
美凤当然是说好,求之不得。
才走出去,就看到有其他工作人员,在布置外面花园的烟花会场。
问了人,才知道一会儿9点,今晚就在这场宴会上,会放世界级的烟花,跟迪斯尼烟火表演的级别差不多。
蒋方橙心动。
美凤看出来了,一个合格的好友,当然是劝她及时行乐:“好姐姐,心动不如行动。花园那么大,你如果不想让你男人知道你来过,那咱俩就去楼上,找个合适的观赏地方,留下来看看。”
蒋方橙欲拒还迎:“可以吗?”
美凤扑哧:“当然可以!等会,我先进去拿两杯酒。忙了一天了,咱们取他们这些有钱人两杯香槟不过分吧。”
说干就干。
她们拿着高脚杯,也朝着楼上走去。
第47章 第 47 章 重逢(下)
休息室。
黑色沙发。
梁宴倒在地上。
威士忌杯被碰翻在地, 鲜红的酒液,洒了一地。
昂贵的羊毛地毯,吸了音。
这酒里有什么?
他用力扯了领口, 试图把身体滚烫的热气降下去。
腹部传来异样的感觉。
梁宴想撑着自己起来, 却发现手臂完全无力。
没撑住。
他半边脸, 很重的打在地毯上,脸颊抖动, 瞳孔扩大, 眼神也开始溃散。
他再度试着站起来, 有气无力地叫着原本该寸步不离自己的贴身心腹。
“高宗,高宗?“
楼下。
高宗越过人群, 直接走到陈玄生面前耳语。
——梁总去休息室了,但是李达拉的母亲, 提前买通了人,在梁总的酒里,下了药。
他查了,是快乐剂。春.药跟听话水的结合。
恐怕
要制止吗?
陈玄生当即沉了脸。
这混账母女,好大的胆子!
男人抿了口酒,脑子飞快运转。
这俩母女应当是想生米煮成熟饭。
真做了, 梁宴这个金龟婿恐怕是跑不了。
高宗是梁宴培养的人。
但梁宴不知道, 高宗也是陈玄生反手安排在他身边的间谍。
在陈玄生没彻底退出传启集团前,陈玄生的势力,就是深不可测的稳固。
他自以为是的安排, 包括上次让高宗找人查自己的私人生活, 在陈玄生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姜, 永远都是老的辣。
高宗在催了:“陈总,请给个指示。”
现在,一分一秒,都很急。
梁总应该是发作了。
所以,救?还是不救?
陈玄生突然悠悠反问高宗:“这种事,你为何来问我?”
高宗是明白人,就差拱手报告表忠心:“陈总大张旗鼓的让董事会施压,替梁总举办晚宴,不就是为了让梁总尽快佳偶天成。”
“尽管李小姐手段是急切了些,但——”
后面的话,两个男人都懂。
结果是一致的,又何必管过程。
早点跟晚点,没区别。
仰头把杯中的酒畅快喝完,陈玄生一不做,二不休地下命令:“那就当不知道。你们撤退。”
一切都是为了传启。
Cheers!
“是。”
高宗领命走了。
也带走了梁宴的保镖。
现在,梁宴背水一战。
在哑着嗓子叫了无数声高宗,结果没有回应。手机更是掉落在远地,自己没办法够着的情况下,门被推开了。
李达拉身着清凉的走进来。
她阖上身后的门。
看着地上没法动弹的男人,开始有些手抖的宽衣解带:“梁少,别怪我。”
“是你给了我希望,又给了我失望。”
“你侮辱我在先,让我差点成了这个圈子的笑话。”
“不过你放心,我会是一个合格的当家夫人。等咱们有了孩子,你依旧可以出去花天酒地。”
“我知道,你们成功男人都这样。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的叔父长辈们,也盼望着你有个后代。”
“别挑了,就我吧。”
她把自己脱光了。
然后跪下来,替梁宴翻了个身。
多俊的男人啊。
眉眼、鼻梁,就连唇形,都透露着精致跟性感。那么干净清俊。
她低头,在梁宴的脸上,落下一个欣赏的吻。
她抬起梁宴无力的手,覆盖在自己白玉般的胸脯上。
她带着他的大掌,感受自己的美好。
“舒服吗?梁宴。”
她要覆上来了。
梁宴表情痛苦,更是感到一阵恶心。
他疯狂的想靠意志力,冲破药劲。
终于,他动了。
勉强靠着惯力推开李达拉。
他咬着牙,朝着前方,蜿蜒的爬。
靠着拉黑色门把手,把自己拉起来。
门开了。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去。
9点,烟花正式开始。
美凤跟蒋方橙来到这一层楼的开放式大露台上。
这里没什么人,还是观赏烟花的最佳地点。
嘭!嘭!嘭!
每次巨大的烟花声响,都绽放出盛大灿烂的烟火。
“太美了。美凤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见者有运。好事发生。”
“咱俩快许愿。这么好看的美景,平日里可不多。”
“行。”
像虔诚的信女。
蒋方橙祈祷,自己能同陈玄生余生做一辈子的夫妻。
等许完,两人头靠着头,肩靠着肩,举着手机,看烟花,看得不亦乐乎。
梁宴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逃。
左墙壁撞了,撞右墙壁。
他庞大的身躯,步伐虚晃,快看不清路了,神智也模糊。
李达拉穿好衣服,从身后急忙追过来。
她妈妈也从一直偷听的隔壁房间出来:“这点事都办不好。你还怎么成事。快拉进去。”
两人拖着浑身无力的梁宴往后。
可突然,被架着的梁宴,看到了什么。
前方宽阔的露台处,蒋方橙的脸,被绚烂的烟火,照得那么清晰。
她在笑。
还在拍照。
梁宴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
结果,在一组烟花暂停,等待另一组间隙时,那时所有的喧闹都歇息了,只留蒋方橙的声音那么清晰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美凤,我这样好看吗?”
“帮我拍得美美的,谢谢。”
“这里真的好漂亮啊。”
梁宴眼里顿时迸射出力量:“不——!”
是姐姐。
是她!
他没听错!
当真是她!
高宗骗自己!!
拿了一个虚假的女人资料,报告给自己,说这就是陈玄生这几日藏着的女朋友。想来也是这个女人的声音,让梁总你听到了。
他明白了!
他们沆瀣一气。
他们都是一起的。
只有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他要往前去,他要去找姐姐。
他试图撕裂喉咙大喊;“姐!姐!是我,我是随宴。”
结果新一组烟花的轰隆绽放,完全遮盖住了他的声音。
李达拉母女拉着他奋力往后。
“快把人拖进去,别让外人看见。”
“事情没成还败露,你跟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被重新关上。
蒋方橙就在那一瞬间,突然回头,拉了拉旁边人的手:“美凤”
“啊?”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美凤左探头看,右探头看,走廊都是空空。
她确信:“没有。”
蒋方橙看着某一处,眨眨眼:“那好吧。可能是我听错了。我们继续看烟花。”-
一个小时后。
血,顺着手腕,滴答,滴答。
再滴在白色的盥洗壁上,坠出一道曲折的红线。
梁宴躬着腰,左手腕,被碎掉的玻璃杯片划破的伤口,还在流。
房间现在站满了人。
身后,李达拉母女互相瑟瑟发抖地抱紧自己。
她们怕了。
她们只想生米煮成熟饭,但不想搞出人命。
她们也没料到,梁宴那么洁身自好,被拖回来后,竟然找准机会,把玻璃杯砸碎,直接割伤了自己来保持清醒。
血流出来的那一刻,李达拉瑟缩了。
她求母亲:“妈,妈,他流血了。我怕。我们不搞了,行不行。”
梁宴摁着手腕,一步一步朝着墙壁爬,最后大汗淋漓的半坐起,靠住。
他一丝不苟梳上去的黑色头发,已经狼狈垂下,遮住他阴沉的眉眼,但遮不住他眼里的决心——他宁愿死,都不愿意跟李达拉媾和。
李母看出这人竟然是个心狠手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角色。
李母愣住了。
李达拉趁此间隙,忙用座机拨通了服务人员的电话,说有人受伤了!快来人。
高宗该出场了。
他推开门,装模作样:“李小姐,你对我们梁总做了什么?!”
医生赶到。
给他打了清醒的药。
等药效减退,梁宴拒绝医护人员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请求,让人扶着来了洗手间。
他打开水龙头,拿冷水不断冲脸。
他需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陈玄生最后一个出场。
那时所有人都畏惧的看着从门口进入的他。
李达拉看向母亲:“怎么办,妈,他会不会处理我们两个人?”
李母摁住女儿的手,让李达拉别怕。她小声同女儿道:“听说逼着梁总联姻的幕后指示人就是他陈玄生。我当不见得他今日能拿我们母女俩怎么样。”
即是逼,就不见得有多尊重。
指不定这事儿真成了,陈玄生还能反过来感谢她母女俩头脑灵活。
可惜,败就败在,梁总竟然是个不近女色的硬骨头。
连送上门的都不要。
李母猜对了。
高宗当着所有人面演戏,表现的义愤填膺:“陈总,就是这对母女给梁总下药,差点酿成大祸。是否报警,让警察来接管?”
陈玄生微微抬手,轻飘飘盖棺定论:“诶,不过是年轻男女之间玩的情趣。梁李两家,都是名门望族,传出去,对彼此的名声都不好。”
他扬了扬手指,连个正眼的眼风都没给这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一点。
“出去。”
李达拉不敢相信没事了。等看到陈玄生的私人守卫让开,这才拉着母亲逃命般走了。
那个一直躬着背,脸在水龙头旁冲洗的人,这下终于动了。
他起身,镜子露出梁宴惨白的脸,跟潋滟的唇,还有滴水的线条。
他不敢相信,陈玄生就这样把他差点被迫失身的事实,变成了男欢女爱、求爱不成的下场。
他抬起湿淋淋的黑色眼睫,跟陈玄生对视。
陈玄生从始至终稳如老狗,甚至凛然表情都没变。
梁宴看到了,他斜眼睥睨自己时,那漆黑眼底对自己的轻视、鄙夷、还有那般瞧不起。
他玩他,就跟玩狗一样。
无声撕破脸后,他连起码的尊重都不给自己。
陈玄生在集团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此时的梁宴,如同年轻的质子,在父亲留下的军师面前,除了被垂帘听政,甚至还越俎代庖。
两个半小时前,他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小小的反抗,能换来一席之地。
两个半小时后,他狼狈的一塌糊涂,甚至还得出了一个要命的真相。
原来,那层导致自己跟陈玄生之间水火不相容的毛玻璃,竟然是——姐姐!
不是1:1,而是2:0。
看起来,他好像又输了。
第48章 第 48 章 偷来的东西
圣诞节的那天晚上, 小芸充满忐忑与希望。
她生疏的化了一个妆。
对着镜子描眉,她突然想到了橙子姐。
自己初始学化妆,就是被橙子姐带进门。
怎么打底妆、修容、上散粉, 一举一动, 都有橙子姐教自己的影子。
现在, 念故人。
她怀念。
可是时过境迁,她既选择了自己家人, 就不该再回头看。
小芸伤心了一会儿, 就劝自己强行打起精神。
毕竟叔叔已经提前打过电话, 说今晚会把自己的女朋友介绍给自己。
那么出于尊重的礼节,自己就该拿出最饱满热情的一面。
外面雪花覆盖, 把北京城衬托的像是这个世界最洁白的天境。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声音。
因为隔着一道门, 所以不清晰。
只知道一个女声在有些焦急地担心说:“陈玄生,我这样穿,合适吗?”
“会不会太过隆重?”
“你快帮我看看,我这口红花没花?”
“你说我这头发。”
这是蒋方橙第一次以男方女友的身份见对方家属,尽管要见的对象,是个小辈, 但她还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
从早上起床开始就选衣服, 做头发,选礼物。
为了保持最好的状态,昨晚甚至拒绝了陈玄生的一次求欢, 把老男人晾到一边, 说自己要早睡了,不然第二天起来精神不佳,怎么见小芸。
陈玄生笑纳眼底, 也随她折腾。
这会儿取下一只黑色皮手套,高大的男人,抬手拾去蒋方橙头顶上的一片雪花,他深情低眸道:“不会,你的一切,都很完美。”
“别担心。”
被他这般哄着,蒋方橙才如释重负,嗔笑着抛给人一个眉眼,算是弥补了昨晚让他没泄火气的歉意。
陈玄生打开门,小芸早已经在门口等着的。
姑娘也是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还未待看清人,就想深呼吸一口气,举起手来,傻里傻气的比一个‘嗨!’。
然而和蒋方橙对上眼睛的那一刻。
“橙子姐?”她脱口而出。
时隔那么久再见,身份已经摇身一变的蒋方橙,这下是不好意思的应了声:”唉。“
“你、你、你”
小芸结巴了。脑子一时宕机。
还是陈玄生主动牵起蒋方橙的手,十指相扣,娓娓道来:“还不快跟你婶婶打声招呼。”
小芸捂住嘴尖叫:“啊!”
“叔叔,你说真的吗?”
“你,你们!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你的女朋友真的是橙子姐!”
看叔叔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这下小芸不用再是强打精神,而是从心底里生出十二分鸡血的激动。
她熊抱住蒋方橙,快激动雀跃的哭了:“橙子姐,我美丽大方又潇洒的橙子姐,你真的要成为我的家人了。我太激动了!叔叔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能抱得美人归。”
她呜呜呜的,有一堆箩筐的话想说给蒋方橙听。
蒋方橙好脾气的给小孩儿抚背,让她别那么激动,容易岔气。
陈玄生提起蒋方橙带过来的见面礼,后来看不下去的委婉提醒道:“还不快让你婶婶进屋。今天雪下得那么大,冻着她了,怎么办。”
“也对,也对,橙子姐,你快进来。”
小芸抹去眼泪,拉着她的手进去。
“这个,是送你的鲜花。我自己亲自包扎的。还是当初用你教我的手法。我差点以为,这辈子我都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她又想哭了。
陈玄生过去放东西了。
蒋方橙帮她擦掉眼泪:“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来了吗。”
激动归于平静后,小孩儿疑问就有很多。比如你跟叔叔之前不是看不对眼吗,怎么就在一起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
她对两人的爱情故事很是好奇,觉得里面肯定很是精彩。
蒋方橙抿了口红茶,觉得自己讲自己的爱情来时路很是奇怪。
索性就把这个问题,抛给这里在场的唯一男性,已经脱了外套,就穿着一件黑色优雅高领毛衣,自觉进厨房开始忙活的陈玄生。
壁炉被他已经点燃了。
旁边的圣诞树灯也已经明亮。
蒋方橙坐沙发里手里捧着热茶,小芸就紧紧抱着她,生怕她眨眼就消失了似的。
两人看着陈玄生一边观赏性十足的做西餐,一边讲着她和自己的爱情故事。
当然,两个大人,都默契的隐去了连接起两人的关键人物,梁宴。
屋内一片温馨。
屋外,车停。
车门开,脚踏出,皮鞋踩在深雪之上。
梁宴抱着一束鲜花跟礼物出现。
他还抱有最后的良心,看在过去七年,是陈玄生手把手把自己带出来的份上,无论之前两人生出了多大的间隙,但至少,节日该问候的,还是要问候。
毕竟尊师重道,毕竟他也曾是一个乖小孩。
他踏着积雪,一步一步的靠近别墅门口。
才抬手,试图敲门。
可是透过落地窗,他看到了什么。
姐姐跟他的侄女亲昵的靠在一起。
陈玄生则是在用刀叉切着火鸡。
该开饭了。
他们如同一家三口样,坐在一张桌子上,相谈甚欢。
姐姐笑得那样鲜活好看。
梁宴曾幻想,她跟陈玄生在一起,是不是另有隐情?
就像当初陈玄生逼着自己离开姐姐一样。
可今日一看,梁宴才发觉,啊,不是。
是他想多了。
姐姐从未笑得那般开心快乐过,发自肺腑的。
鲜花掉落在脚边。
寒冷的天气,冻得梁宴的脸,通红。
他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被曾经最亲近、最爱护的两人,抛弃在外面。
而那个女孩的位置,本该是自己的。
看着屋内和谐的画面,梁宴心里开始被刺骨的寒风利刃,割出一刀刀的伤痕。
所以,自己早就被排除在外了,是吗?
可是扪心自问,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梁宴转身离开。
风雪在他身后呼啸而过,衬托得他更形单影只。
他垂头,走得越来越远。
直到消失成了一个点……
那时是2025年的最后一个月。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过节。
新年新气象。
每个人心里都许下新的愿望。
国泰民安,好像大家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一个无人关心的人。
蒋方橙跟陈玄生刚约完会,两人才从一场音乐会出来。
车要朝着家的方向开回去。
才开到一半,公司来了电话。
陈玄生垂眸,挂了电话。
公司又打。
陈玄生还想挂。
副驾驶的蒋方橙疑惑:“不接吗?”
陈玄生温声解释:“按理来讲,公司的事情,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到我的私人时间。”
蒋方橙好奇:“你现在是完全放手的状态吗?
陈玄生自信:“我对公司的掌握,算得上百分之九十九。料想也没人翻得起风浪。倘若真是这样,我能让他们怎么上来的,就怎么下去。”
陈玄生有霸道狂妄的那一面。只不过,这一面,平日里都掩藏在斯文温和的外表下,不叫外人怎么看的出。
但最近,唯一一个能和自己抗衡的梁宴,早就被自己的手段,给整治的服服帖帖。
他如今在整个集团里,可谓是横着走。
是以这段时间,陈玄生才有时间,来多多陪伴蒋方橙。也笃定,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男人事业上的事情,蒋方橙懂事的不会多过问。
但是在第三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蒋方橙还是劝了句:“去吧。这么急着找你,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陈玄生看蒋方橙都发了话,于是淡笑着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行,听老婆的话,会发达。我这就去看看是什么事,竟然打扰到我跟你的相爱时光。”
她顺势掐了把他的老腰:“讨厌,谁让你叫老婆叫的这么熟练的~”
车开到传启楼下。
陈玄生下了车。
81楼灯火通明。
蒋方橙也跟着一起从车上下来。
她注意到,集团门口停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车辆。
女人穿得挺厚,但还是被夜风吹出了鸡皮疙瘩。
蒋方橙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陈玄生让她回车上去。
后来又改变了主意,他说:“算了,现在已经晚上10点半了,我也不知道事情什么时候会完。”
“橙子,你先开车回去。”
“不用我等你了吗?”
陈玄生把钥匙给她:“我舍不得你等。”
“去吧。”
蒋方橙心里不安心,突然拉住他大衣的袖子。
“怎么了?”
“我就是”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总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
但她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陈玄生也舍不得她,回身握着她的腰,就把她抵在车门旁边,一个法式深吻。
等吻完,他低语:“听话,回家等我。”
她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咬唇:“好。”
看她还是不放心,陈玄生拿出自己的黑色皮夹,往她包里放。
“你把这个给我干什么?”
“记得当初你怎么拿走的吗?”
她想起之前的大胆,不好意思娇笑,捶着自己男人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说这个干什么。”
陈玄生说:“它在你那儿,我就会来找你。”
蒋方橙听出了弦外之意,这算是陈玄生的保证,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蒋方橙这下是真的放心了。
她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陈玄生看着她开着自己的车走了,这才慢慢走进大楼。
81楼的电梯一开,气氛就很不对。
两边站满了保镖,这些人,他都不认识,很陌生。
梁宴就在办公室内。
他坐在桌后,手里拿着Ipad,目光沉浸在屏幕上,连陈玄生进来,他都没反应。
陈玄生不客气的敲了敲门:“这么急着叫我回来,是什么事。”
梁宴听到敲门声,这下肯抬头。
他冲着黑色皮沙发,朝着陈玄生比了个请的姿势:“老师,坐。”
陈玄生直言婉拒:“不了。还有,你也不用再叫我老师。”
梁宴听完,放下平板。两只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下巴放在手背上。
他十指微动,不疾不徐挑眉道:“那么,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呢?”
“你知道我的职场称呼是什么。”
“啊,我明白了。陈玄生。以后,我就叫你陈玄生吧。”
陈玄生听出这话,带点.火.药和下马威的味道。
但他无所谓。
现在,他双手插兜,倒要问问眼前这人:“直说什么事。”
梁宴手指骨节在桌上有节奏的轻嗒了两下,眼底闪过几分悠然自得:“你好像,很急?”
“急着跟我切割,急着跟我划分楚河汉界,还急着,让我从你的生活里退出?”
“嘶,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尾音带着轻佻。
陈玄生目光深沉的看着梁宴,没回答,而是看他继续装腔作势。
梁宴耸耸肩:“这样吧,你帮我看看一个人。”
他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一个人被扔到陈玄生脚边。
高宗被五花大绑,眉青眼紫,脸上找不着一块好的地方。
陈玄生肉眼可见嫌弃的抬了下脚,避免自己的皮鞋,被高宗给碰脏。
梁宴目睹对方的一举一动:“这人,你熟吗。”
“不是你的手下?”
“啊,你也知道是我的手下啊。”
“可是——”
梁宴好整以暇地拿出从高宗身上搜出的手机:“那他怎么,会向你汇报我的一举一动呢。”
那些已经删掉的短信,被梁宴找技术人员给复原了出来。
他把屏幕对着陈玄生,翻着那些如同监视自己的文字,上下滑动,势必让他看清楚。
陈玄生无动于衷,掀唇道:“跟我无关。”
啧。
梁宴就佩服陈玄生这心态,死到临头,还嘴硬。
陈玄生仿佛是失去了耐心,没时间陪一个小孩儿在这儿浪费时间。
他转身要走。
才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梁宴不耐烦的声音。
“我让你走了吗?”
梁宴单手撑着太阳穴,歪着头,狭长的眼睛,阴冷地盯着那道伟岸的身影。
保镖立刻堵住门。
陈玄生不敢相信的转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
梁宴听了,讥讽一笑,他从办公椅上,长身玉立的起来。
年轻的男人身材高挑,慵懒的走了几步,绕到桌前,接着靠住自己的办公桌沿,长腿交叠的支着:“好没新意的骂法。你也该进步些了。怎么老是这种陈词滥调。”
“今晚你是主角,您要是走了,我这戏,还怎么唱下去。”
梁宴抬手往下压:“Peace,Peace。”
“您从前叫我遇事要冷静,怎么自己倒着急起来了。”
陈玄生预感他在戏耍自己,气愤地拿了手机出来,就要叫自己的人过来。
第49章 第 49 章 始终要还
然而。
“生哥。”
雷富不知道什么时候, 从后面出现。
高宗被提溜出去了。他已经完了。梁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自己的人。
陈玄生见雷富大半夜出现在总部,眯了眯眼:“你怎么在这儿?”
梁宴不着调的抢话:“他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因为, 我啊。”
“有几样东西, 我想让你看看。”
梁宴在桌上摆了一只录音笔、一叠文件、几张照片。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我父亲临终前,让我进重症监护室, 看了他最后一眼 。他可是交给我好多好东西。”
“这个”
他指了指录音笔。
“香港回归前年, 港市鱼龙混杂。你随我父亲南下寻求投资, 因为一个名叫李家明的地头蛇吞了我父亲的货,于是他便派你把货至找回。”
“那晚你伙同我父亲的手下, 骗李家明到公海谈判。半路反水,一枪崩了李家明和其手下, 将其丢进海里喂鱼。”
“这笔里,全程都有你的讲话录音。”
这沓文件。
“2005年,我父亲需要一块地。你贿赂当时的政府市长,以三千五百万的高价,拿下两亿的工程。其中一千五百万,便是那市长拿了去。”
“这中饱私囊的文件上面, 可有你陈玄生亲自签下的大名。”
这几张照片。
“时间来到2018年, 那年为了报复,你让曾经看不起你的仇人之子染上了毒瘾,再将其带到楼顶, 让你手下推下去, 营造出这人是自己嗨了之后,产生精神幻觉,自己跳了下去。”
“我说完了, 你——,可有什么想法。”
梁诏国防得就是这一手。
他老谋深算,自己的人,越厉害,当然也要提防,以防有一天,被以下犯上。
梁宴终归是自己的血脉,那时候羽翼尚未丰满,所以才需要陈玄生事事亲为。他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学会藏锋。
但他也告诉梁宴,这世界上谁也信不过,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我走之后,忌惮你的人有很多。想把你拉下马的人,也有很多。
留给儿子的这些证据,是怕陈玄生带头松懈不作为,想让儿子用作来约束他的手段。
没曾想,现如今,竟然成了两人斗争,最后让梁宴胜出的关键性证据。
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1:0,1:1。
只不过那时候梁宴还抱有人性的幻想,任陈玄生无论怎么对自己,都还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些,他就会重新接纳自己。
谁知道,在他还在做梦的时候,他竟然跟自己的姐姐,苟合在了一起。
你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陈玄生脸颊抽了抽:“你在威胁我?”
“不是,我是在告诉你,你,过了。”梁宴说完,裂开嘴,凉薄的笑着。
雷富这个时候拿帕子擦着脸上的汗,开口哆哆嗦嗦地说了话:“生哥,真、真的,你这次,真的过了。小宴明明做得很不错,但你这段时间,针对他太明显。”
“我们在他这个年纪,还不如他做的那么好。”
“你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陈玄生突然大手一扬,他压迫感很强的逼近雷富,暴跳如雷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来教训我。”
梁诏国生前评论雷富这个属下——猪头猪脑,鼠目寸光。没开拓精神,只有规矩守成的份。看在忠心耿耿,老实巴交的份上,倒也可留。
雷富在董事会上,不是顶权,顶多就是在传启十几年上,混了个中高层,起中流砥柱的作用。
但就是这个人,现在成了关键的一角。
“生哥,你一开始就看不起我,我知道。但是小宴做错了什么?”
“你在公司里打压他,就因为想让他联姻,滥用职权,把所有董事会的人一天之内,都召集到了总部。”
“你联合那几个老东西,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下马威。他差点被女的…,你也助纣为虐。”
“你忘了梁老对你的遗嘱了吗。他是让你辅佐,不是让你夺权。”
“我今儿个,还就说了!你变成这样,还不就是因为那个女——”
陈玄生怕他说出蒋方橙的名字,直接一把推倒雷富。
雷富狼狈倒地,还碰碎装饰的一只瓷瓶。
他不敢相信陈玄生竟然对自己动了手。
他对陈玄生现在的情感很复杂。
以前是崇拜生哥,惟生哥马首是瞻。但现在,却是痛心不已。
“啧,啧,啧。”
梁宴看完了一场好戏,觉得好可惜。
这还是自己那个斯文有礼的老师吗?简直就是把他在自己心里神圣的一面,打碎了滤镜。
“雷叔,你先出去吧。”
雷富被梁宴的人,恭敬的扶起来。
雷富出去了。
陈玄生看向梁宴,他几步走近,两人的轮廓,一线相隔。
陈玄生口不择言的开始压低声音放狠话:“才出茅庐的愣头青,以为拿了点证据,就来恐吓我,觉得我会怕,嗯?”
“你是不是忘了,我替传启做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大可以把这些东西,交给警方。但我也告诉你,我有最顶尖的律师团队,警察局局长也是我的坐上宾。最高人民法院审判长,亦是我的昔日同窗。”
“你拿什么跟我斗?”
他说得太急,太烈,气息全扑在梁宴脸上。
梁宴偏头,抬手,笑着拍拍他的肩,让他别那么激动。
“我还没说我要怎么样,你就把你底牌全亮了。”
"你说你,easy ,别那么激动。"
两人的距离靠得太近,近到梁宴能闻到陈玄生身上那股幽幽香气。
那不是陈玄生的。
从蒋方橙跟陈玄生在楼下出现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摄像头拍下,同步显示到梁宴的ipad上。
他对着自己姐姐又是亲,又是抱,又是搂,又是摸。
梁宴眼底开始漫延出一缕黑气,最后笼罩住整个人的灵魂。
那缕黑色,是不共戴天,是刻骨的仇恨。
没有他,陈玄生又怎么会有机会跟姐姐接触。
“你在想什么?”陈玄生不客气问。
梁宴突然靠近陈玄生的胸膛,他盯着陈玄生的唇,痴迷的看:“我姐姐的滋味,好吗?”
“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别装了。她在北京,你还跟她搞在了一起,不是吗?”
几乎是笑着咬牙切齿:“你还真有本事,骗了我那么久。难怪迫不及待的这么针对我。想独占我姐姐啊?”
陈玄生见秘密败露,也不甘示弱:“她爱的是我。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祝福我们吧。我们要结婚了。”
陈玄生一句话,直接点燃了梁宴的妒火:“我祝福你妈逼的,混蛋!”
“你们背叛我,踢开我,把我当傻子玩。你是不是跟她上床了?你不要脸,你玩手段玩到我身上来,我曾经那么尊敬的对待你,我把你当成我唯一信任的人。”
他眼睛气红了,不断激动地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胸膛,咬牙切齿:“那他妈是我姐姐!你当初在罗镇,怎么下手对她的,又是怎么逼我回来的。”
“你敢对她说实话吗?你敢吗?”
“你不敢!”
“你们都瞒着我,抛弃我!”
“贱人,都是贱人。你们就是一对奸夫淫.妇!”
他猛得靠近,愤怒的眼神发直:“我姐玩起来很爽是吧,啊?爽到你为了她,对我下狠手?”
“我告诉你,陈玄生。你抛不掉我,你们这辈子都抛不掉我。”
“你以为我给你看这些证据,是为了让你进警察局吗?我当然知道你很厉害,你他妈厉害到,即使我揭穿了你,你还能钻空子逍遥法外。”
“但是,我得谢谢你啊。谢谢你,教会我,你用什么手段,针对我的,我就能怎么针对你。”
“你不是无法无天的。你记住。”
他看着陈玄生的唇良久。
他并不是在垂涎陈玄生的唇,他是脑海里不断想起在楼下时,跟陈玄生激吻的姐姐。
他身上有姐姐残留的香气。
那他跟姐姐缠绕的舌呢?
姐姐。
姐姐。
他真的好想她。
想到她要发疯了。
她怎么能来北京了不找自己,还跟最不该在一起的男人,搅在了一起。
她不要自己了吗?
她躺在这个男人身下的时候,又会不会想到自己。
梁宴开始发笑。
在陈玄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摁住陈玄生的后脑勺,然后用尽全力,吻了上去。
他不顾陈玄生的反对,撬开陈玄生的唇,然后舌头直接闯了进去。
姐姐。
滑腻的舌体,是不是也舔遍过你的口腔。
你的唇,是不是也被他含着吸吮过。
他开始咬,开始拖拽陈玄生的舌头,然后再用力缠绕。
他憋了七年了,也该解解馋了。
他要汲取姐姐的香气。
陈玄生吃痛,挣扎。
然而被逼急的梁宴,力气大到根本无法反抗。
终于,陈玄生一拳打上去,梁宴被迫分开。
他弯腰,捂着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低低哂笑。
笑声渐渐大到在整间办公室里回荡。
好爽。
终于跟姐姐,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联系。
“你疯了吗?”陈玄生拿手背死命擦嘴,他大声斥责。
然而梁宴还没完。
梁宴站直,舔了舔意犹未尽的唇。
他做了一个决定,突然打了个响指。
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进来,并且关上了门。
陈玄生感受到这气氛很不妙,往旁边警惕的撤退:“你们要干什么?”
雇佣兵出身的肌肉型保镖,从后将陈玄生摁住动弹不得。
梁宴再度走近,顺着他的裤子往下摸。
等摸进去,梁宴掂掂,发出冷硬的声音道:“你这儿,没少往我姐身体里钻吧?”
陈玄生预感到他要做什么,突然撕心裂肺,大喊一声:“不!”
第50章 第 50 章 只杀不渡
一整夜都没接到陈玄生的电话。
蒋方橙只当他是在忙。
可是第二天, 陈玄生也没回来。
蒋方橙有些急了。
她打电话,却没人接。
小芸那边也没消息。
为了不让小芸担心,蒋方橙谎称没事, 就是问问。
等到第三天, 她终于坐不住了。
直到这时候, 她才发觉,自己能去找陈玄生的地方, 少之又少。
她唯一能去找的地方, 就是传启。
她刚火急火燎的收拾好要出门, 电视新闻播报里,就传来一则重磅消息。
所有新闻都爆了, 传启的副总,第二掌权人, 毫无预兆的,在今日一早传来辞职的消息。
陈玄生致传启集团全体员工的函写道,因传启集团有限公司全员股东就本人在梁诏国董事长离世后,对传启集团经营管理的合理性提出质疑,致使本人无法继续履行对传启集团及其持股公司的管理职责。
因此,本人决定自即日起辞去传启集团副总及总经理职务, 不再参与领导管理。
特此函告。
落款是陈玄生手写的钢笔签名。
很熟悉。
不会错。
那天铺天盖地都是媒体在猜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实在是太突然, 在社会上还引起了不少广泛的关注。
蒋方橙不关心他是不是还能继续当这种副总,她爱他,爱的不是他的名和利, 她爱他, 仅仅就是爱他这个人。
她关心的是陈玄生人在哪儿里。
她背上包,刚把门打开,就看到门口出现一个人。
“三哥?”
廖三黑着脸出现在她跟陈玄生的爱巢公寓门前。
廖三开口就是一句话:“收拾东西, 跟我回去。”
她坚持要出去:“我要去找陈玄生。”
廖三手一抬拦住:“回去。”
“我不,你让开。”
然而廖三的铁臂,任她怎么推搡,都纹丝不动。
“三哥,他肯定出事了,我得去找他。你让开!你让开。”
蒋方橙看廖三执意如此,她也生气了,拿下包就要朝着三哥面门打去。
廖三开口:“就是他让我来的。你先跟我回去。”
蒋方橙一下子愣在原地。
后来她乖乖收拾自己的东西,廖三帮着搬东西,回客栈的路上,蒋方橙抽着烟,看着窗外,问旁边开车的人:“他还说什么了吗?”
廖三:“没有。”
蒋方橙把车窗打得更开,风吹过她迷人的眼。
她信他。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他的守则从来都是小事随自己折腾,大事他拿主意。
他是个成熟稳重的人,肯定不是无缘无故交代这样做。
那么,她等他。
她祈祷,陈玄生相安无事。
烟头丢掉,车窗摁上。
蒋方橙蜷缩回三哥的副驾驶上,预感风雨来到,但她不怕,她就这样听话的等他。
同一天的早上。
这是董事会的再一次集体召见。
雷富这次没有迟到,相反,他还是第一个到。
他支持梁宴,跟他有相同想法的,还有另外一群人。
忠诚两个字,在任何年代,都有这样的手下存在。
也许他们不是尔虞我诈的佼佼者,亦不是天之骄子的拥有者,但是,仅凭自身稳打稳扎的努力和良好的品行,也能走到台前,成为’国之重器‘者。
这一次,没有人谁敢再抱怨为何短短之内,又开第二次全员股东大会。
因为来之前,就已经收到风声,这次讨伐的对象,是那个德高望重的陈玄生。
局势开始变得前所未有的波云诡谲。
但意外的,是陈玄生不在。
董事会统共68名成员。少了陈玄生,现在到场的有67名。
梁宴出场,所有人都起身迎接。
每个人的手机都被上缴。再不情愿,也得做。
窗帘拉得严丝密缝,甚至在人齐了之后,庄严的门,被重重的关上。
梁宴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和上次被阉割的情况不同,这次的他,目光犀利,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他把陈玄生的犯罪证据摆出来。
他要在场的人选。是共存亡,还是求异?
陈玄生被弹劾革职,刻不容缓。
诚然如陈玄生所说,这些事情发生过去那么久,能不能立案都不可说,更何况,他有的是能力,让自己最后相安无事。
但是他算漏了,梁宴如果把这些东西一点点的公之于众,传启染上这种有关人命、黑.道、帮派的负面新闻,不用明天,今晚就能蒸发至少1126亿的港元以上。
他可以不在乎这家公司。因为他原本就是空手荡荡来。
他只要姐姐。
如果姐姐要不回来,他拿这家公司,还有什么用。
股票,就是在场各位的养老钱。
尤其是那几个老东西。
梁宴说:“今天把各位叫到这里,就是想说这件事。”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雷富带头,54个人举手赞成。
剩下几个不愿意,觉得梁宴此举,就是不把公司的老前辈放在眼里。
此人很重的拍了下桌面,把茶杯拍碎:“你这是忘恩负义!玄生对你那么好,你竟然翻脸不认人!”
梁宴轻哂:“好?你一口一个玄生,那我倒要问问你,你的好玄生,好到因为一己私利,把间谍安插到我身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好到在我被人下药的时候,差走我身边的所有人,让我差点失身。”
“这笔账,谁来算?”
他走到那人身边,伸手慢慢揪住人的领子,再慢慢收紧,最后俯身在人耳边,毫不留情面笑着说:“老东西,你儿子在美国吸毒开车撞人残疾的事情,要不要我联系一下媒体,顺道让你跟陈玄生一起上个头条。”
他拍拍人的脸颊,拍得微微响:“你也七老八十了,别在我跟前拉帮结派。说到底,这家公司,姓梁。”
说完,他起身。
看向那几个都没举手的人。
挨个目光过巡:“你呢?你呢?还有,你。”
他是有备而来。
梁宴梭.哈。要么死,要么生。
没有谁愿意陪他玩命。
后来不甘不愿,一只只手,都相继举起来。
梁宴满意了。
从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太他妈给这些人脸了!
如今是只杀不渡,谁挡道,谁就被除掉。
他彻底没了善良。
陈玄生和蒋方橙的联手背叛,让他泯灭掉最后一丝人性。
辞职信一发出来,丽娜看着陈玄生空空如也的办公椅,也敲下了最后一个键盘。
她向总裁办申请了离职。
总裁办秒批。
梁宴发了话,有想继续追随陈玄生的人,直接走,不会有任何人拦。
这次,是真的变天了。
丽娜收拾了东西,抱上棕色纸箱。
一路走下去,一路都有人出来不舍地道:“丽娜,再见。”
丽娜得体的微笑:“再见。”
她不后悔。
跟陈总的这几年,是她职业生涯里,最幸福的几年。
陈总要不在这儿了,她干着,也没意思。
还不如趁着年底,回家好好休息,等年后,再重新出发。
丽娜走了。
但是陈玄生,去了哪儿里,仍旧是一个没解决的问题。
李达拉母女得知这件事,也是当即坐上私人飞机,急匆匆地跑去了国外。
陈玄生失势,梁宴重新获得实权,没陈玄生挡着,她们不知道梁少会不会旧账重提,追究那件事。
李母想起梁少那天的眼神,这次不敢赌,为求保命,拉着女儿就飞走了。
一个星期后,蒋方橙脚边堆积了一大堆烟头。
东子小心翼翼的靠近。
他把橙子姐手边的凉茶换成热的了。
茶,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她再也忍不住,给那人发发消息:【我听你的话好好回了家,那你也能不能听我的话,让我见见你。】
【至少让我知道,你没事。】
发完,她继续在院子里的槐花树下躺着。
她以为没戏了。
可这次,陈玄生回了。
他发了一个地址。
【来这儿。】
来吧,我的爱人 。
蒋方橙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躺椅上翻下去。
她穿好外套,就开车直奔地方。
到了。
整间咖啡馆,只有他宽肩的背影。
周围也坐了几个人,但都没点东西,蒋方橙直觉,这些人可能是贴身便衣保镖。
可他以前从来都不需要这些阵仗。
所以,他消失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心惊胆战的事情。
她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走过去。
等自己在他对面坐下,陈玄生才回过神。
他勉强露出一个笑:“来了。要喝什么?”
“咖啡吧。”
陈玄生招手,让服务员做一杯咖啡,三分糖。他依旧记得她的喜好。
蒋方橙盯着他的脸看,瘦了,脸上有淤青的痕迹。
眼里的自信和笃定,也消失了很多。
瞳仁晦暗。
他穿着休闲的衣服,却是把全身上下,都裹得很严实,连一点肌肤都没露。
蒋方橙等着他自己说。
她在他身边,被他教会了倾听跟耐心。
陈玄生却从始至终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她试图伸手,去覆盖他的手背。
然而陈玄生却是猛的一下,把手下意识地收了回去。
她愣住,后来慢慢收回手,自己再尴尬的笑笑。
等了良久,陈玄生才喊出她的名字:“橙子。”
“诶,我在。”
“如果,让你在我跟梁宴之间选,你选谁?”
蒋方橙愣了下。
她说:“问这个干什么。”
陈玄生抬起眼睫:“你的答案?”
咖啡上来了。
蒋方橙拿起汤匙,低头慢慢搅动杯中的咖啡色液体,顾左右而言他:“我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代表她最真实的想法。
陈玄生收起失望的眼神:“好,我知道了。”
蒋方橙抬头:“你还好吗?”
“嗯。”他似乎不愿意多谈自己的情况。
蒋方橙却说:“你知道吧,我的客栈,最近收益还很不错。”
“嗯。”
“我又投资了一家医美诊所。你之前还帮我看过地段,觉得客流量不会少。你看得真准。确实,我拿到第一季的分红了,这么多。”
她冲陈玄生比了一个5。
“嗯。”
"我刚讲那么多,其实是想说,陈玄生,以后我养你吧。你不用工作,以后就帮我带孩子。正好,我也怕你出去抛头露面,被别的婆娘给看上。你学识那么渊博,耐心比我足。以后我开店,你就在家里,带我们俩的孩子。"
“我想头胎生女儿。生下来,女儿性格说不定随我,待不住,也爱闯祸。老师要是让叫家长,就你去,反正她老娘我,丢不起这个人,我也最烦跟老师打交道了。”
说着说着,蒋方橙不好意思的笑了。
她试图看陈玄生的反应。
陈玄生的眼睛红了。
她抬手,上半身越过桌子,拿指腹,去大大咧咧地擦他的眼泪:“哎呀,你哭什么呢。怎么,你又不是不孕不育。咱俩关起门来过日子,当一对最平平凡凡的夫妻,还能碍别人眼了不是。”
她还要讲:“女儿就叫陈——”
陈玄生突然打断:“橙子”
“当年在罗镇,找摩托车撞你的人,是我。我威胁你弟,你要是不走,我不能保证你还能安稳活下去。”
蒋方橙愣住了。
她预感陈玄生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把她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她呢喃:“不,不不,不要说了。”
陈玄生继续平静的讲述:“我把他带回来之后,他的父亲已经80多岁,垂垂老矣。梁宴过得不好。”
“梁诏国找他,并不单单为了回来继承。他生病,需要换血。梁宴被绑着给他换了三次全身血。”
“他那个时候,身心都受了不少的折磨。”
“我可怜他,所以决定对他好。”
“梁诏国的私生子其实不止他一个,他是被竞争出来的。失败的私生子,则成了器官移植的供体。”
“梁诏国换过三次肾,一次肝,一次心脏。你知道我说这话,代表什么意思。”
陈玄生此时顿了顿,那些残酷的画面,哪怕自己见多识广,现在想起来,还是会为之一颤。
蒋方橙突然站起来,去捂他的嘴。
“你不准说了,不准!”
她不要再回到过去。她只想好好过现在。
这世上,谁都过得难。谁他妈都不好过。
她顾不了那么多。
她只想抓住自己的幸福。
陈玄生温柔地拿下她的手:“这段时间,我们刻意去忽略他的存在。我也想过,让我们俩之间,就当他不存在。”
“但是,你养大的小孩,又怎么是懦夫呢。”
“他做得不错。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能厮杀出来。瞧,这次,我败了。”
蒋方橙开始崩溃地拍打陈玄生的胸膛:“你没有!你还有我。求你了,陈玄生,就让话题停在这里,好不好。”
“我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事。 ”
她捂住耳朵,疯狂摇头:“我不想!不想!你他妈有完没完!”
“你爱我,我爱你。我要跟你结婚。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做起来却很难。”
陈玄生拿下她的手,很认真的看着她道:“他已经知道你在北京了。”
蒋方橙眼里开始露出一点点的绝望:“所以呢?”
陈玄生问:“你为什么那么怕知道他的消息。”
“我不想,行了吧。”
她甩开陈玄生的手,生气地转过身去。
“不是。你不是不想。你是怕。”他说出真相。
“你是怕知道他过得不好,会重新心疼他。”
“陈玄生 !”
两人对望。
蒋方橙反过来,质问他:“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能再狠心一点。你已经当他不存在,跟我在一起了,就这样一直维持现状下去,不行吗?”
陈玄生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不能。
就像梁宴那晚对他吼道,这一切,都是他偷来的。
偷来的女人,偷来的时间,偷来的幸福。
梁宴是那个连接起两人的桥梁。
两人过了河,就想把桥梁拆了。
他不会善罢甘休。
陈玄生失去了职位,就是失了权。
梁宴现如今已经全盘接手了传启。
他的实力,势不可挡。
更何况,说到底,这里面伤害最深的,还是梁宴。
陈玄生承认道:“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没办法余生几十年,都带着这个秘密跟你共同生活下去。”
“你心里对他是什么样的,你也很清楚。”
“我把过去这些年,关于他的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你听。”
“然后,你再做决定。”
事无巨细,陈玄生讲完了。
蒋方橙被他安抚得冷静了下去。
梁宴是他们面前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她因为梁宴来北京。
他也因为梁宴,去的罗镇。
蒋方橙听得全程沉默。
后来,咖啡凉了,天也黑了。
蒋方橙的手都已经发冰了,她动了动手指后:“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她许多年。
陈玄生说:“请讲。”
“他的亲生母亲,是谁?”
刚刚好,命运是那么的凑巧。
咖啡馆里悬挂的黑色液晶电视上,放着当下最热门的娱乐新闻。
第二十八届金荷奖,在上海拉开了帷幕。明天将正式揭晓,最佳金荷奖影后,会是谁。
此次提名里面,最受关注的是中生代女星,王青黛。
王青黛18岁那年,凭借一部在西南偏远地区马拉镇拍得被拐女学生题材电影,而获得国际棕榈奖。
后在国内开始大放光彩,一路长红。
现如今四十岁的她,保养得当,未婚未育。
她就差一座金荷奖,就将得到演绎生涯里的大满贯。
王青黛在接受媒体的采访,眼波流转,星光熠熠,满身气场。
陈玄生把目光放在王青黛那张脸上。
蒋方橙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过去,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