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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俞盼就住在学校附近,这么近还需要专门送过来吗?

俞盼摇摇头,解释道:“那不是我哥,是以前……我哥生意上的一个合作伙伴,碰巧遇到的。”

“哦,这样啊。”余一铭了然地点点头,没再多问——

作者有话说:盼盼[三花猫头]:去登山啦[星星眼]

第66章

香山的红叶季已过, 山道上游客稀疏,文学社的登高活动安排得颇为用心,并非枯燥的爬山,社长和几位学长学姐在沿途设计了不少小互动。

比如爬到半山腰一处开阔的平台, 大家围坐在一起, 就着眼前的冬景进行诗词接龙。

又比如走到落叶铺满地的路时,社长会让他们分散开来, 去捡形状颜色各异的落叶, 带回学校做社刊的拼贴画素材。

俞盼脖子上挂着沈砚舟给他买的傻瓜相机,走走停停,兴致勃勃地记录着。

他拍了上山路上见到的奇怪枝桠, 也拍了自己和同行社员的合照, 心里想着回去把照片洗出来,等沈砚舟过来再给他看。

爬到山顶,视野豁然开朗,虽然很累, 不过迎着山风, 俯瞰脚下的景象, 俞盼脑子里顿时就冒出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这句诗来。

学长又给大家伙们拍了集体照后, 大家伙们便开始分享各自带来的零食, 俞盼也被塞了两颗甜丝丝的水果糖。

活动结束,回到学校已经是傍晚,在校门口和余一铭分开后, 俞盼径直回了家,冲了一个舒舒服服地热水澡。

也许户外运动就是会让人感觉愉快,俞盼洗完瘫在床上, 心情是许久未有的轻松。

到了晚上,沈砚舟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

“哥!”俞盼开心地跟沈砚舟说,“我们今天爬山可好玩了!做了游戏,还在餐厅里一起煮饭了!”

“嗯,”沈砚舟的声音带着笑意,“累不累?”

“有点累,”俞盼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晃着脚丫,“我跟你说,我捡了好多叶子,等你过来了我们一块做书签……”

俞盼絮絮叨叨地跟沈砚舟说着今天的趣事儿,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早上那个小插曲,便随口道,“对了哥,早上在校门口集合的时候,我碰到秦宇了。”

“秦宇?”电话那头,沈砚舟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一些,“他怎么会在那儿?”

“不知道啊,我没问他。”俞盼没察觉出什么,继续说着,“他开车停在我们集合点旁边,认出我了,就降了车窗跟我聊了两句,后来我们社团要出发了,我就走了。”

“聊什么了?”沈砚舟问。

“没说什么呀,”俞盼回想了一下,“就问我现在读大学了吗?是在京大?然后说他也是京大的,又问我们是不是社团活动……就没了。”

沈砚舟“嗯”了一声,再开口时语气也恢复正常,陪着俞盼聊了会儿其他的,等俞盼开始打哈欠了才说:“今天爬山肯定累了,早点休息,照片哥下周去看。”

“好噢,”俞盼确实困了,翻了个身,缩进被子里,声音也变得软绵绵的,他枕着手机说:“哥,等我睡着了你再挂电话……”

“好。”

一整天都处于情绪激动的状态确实累,没一会儿,俞盼就睡着了。

沈砚舟握着手机,静静地听着俞盼的呼吸声,想起去年在京市饭局上,秦宇看似随意,实则带着探究打听俞盼来历的情景。

那次饭局之后,沈砚舟也让人去到俞盼之前流浪的小镇上打听他的来森*晚*整*理历。

俞盼是从溪山村更南边的小镇辗转到溪山村的,那个镇平日里溪山村的人都不爱去,太远,溪山村的村民平时要买卖点什么东西,更多是习惯去云溪镇上。

而沈砚舟那次也并没有打听出什么来,一个小乞丐,也没人关注他会不会说话,是不是个哑巴,什么时候来到镇上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那年头自个儿活着都费劲,谁会关注呢。

是啊,谁会关注呢,沈砚舟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来,更别说秦宇了。

果然,在沈砚舟探查完后不久,之前派去调查俞盼的人打电话过来说,镇上最近有几个人来调查俞盼。

周姨也曾提过有人上门问她俞盼的情况,她没说。

这回听见俞盼说碰见秦宇,再想到他可能暗中窥视调查俞盼的人,即使他查不出什么都足够让沈砚舟烦躁。

原本沈砚舟就计划周六去京市,但他改了主意,通宵赶工,周五中午便坐上了飞往京市的航班。

沈砚舟没提前告诉俞盼,因此当俞盼背着书包从图书馆出来,一眼看到站在路灯下那道熟悉的身影时,还以为自己是太想沈砚舟出现的幻觉。

“哥!你怎么来了!”因为太过激动,俞盼的音量也不自觉地拔高,把旁边的余一铭吓了一跳。

余一铭也终于见到了俞盼口中常常提起的“哥哥”,对方身姿挺拔,穿着黑色大衣,神色沉稳,确实如其他室友八卦时描述的那样,透着股精英范儿。

沈砚舟的视线始终落在俞盼身上,眼里带着笑,“不是答应了这周要来看你?”

“你也没说是今天啊!”俞盼开心得简直要跳起来了,只不过碍于在学校,才勉强按捺住扑上去挂在沈砚舟身上的冲动。

见沈砚舟看向余一铭,俞盼连忙介绍,“哥,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我的室友,余一铭。”

沈砚舟朝余一铭微微颔首,“谢谢你平时对我们家盼盼的照顾。”

余一铭有些不好意思地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俞盼也经常帮我的。那个……俞盼,你们聊,我就先回宿舍了。”

“嗯嗯,明天见!”俞盼笑着跟他道别。

等余一铭走远,沈砚舟很自然地接过俞盼肩上的书包,掂了掂分量,眉头微蹙:“天天背这么重的书?”

“没有啦,”俞盼跟在他身边,眼睛黏在沈砚舟脸上,“今天刚多借了几本书,所以才显得沉。”

此时刚过六点半,北方的冬天黑得早,这会儿已经是黑得透透的了。

眼看快走到小区门口,俞盼忽然拉住沈砚舟的手,将他往路边一条没有路灯,光线昏暗的胡同口带。

“怎么了?”沈砚舟任由他牵着。

黑暗中,俞盼扑进他怀里,仰起脸,声音又软又黏,“你亲亲我。”

沈砚舟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再走几步就到家了。”

“我等不及了嘛,”俞盼搂住他的脖子,“我都感觉好久没见到你了。”

“嗯,是哥不好。”沈砚舟不再多说,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托住他的后脑,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一次在室外无人角落里湿吻,双方都有些激动。

分开时,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俞盼嘴唇也被沈砚舟吮得嫣红水润,在微弱的光线下格外明显。

心满意足后,俞盼才乖乖让沈砚舟牵着,重新走回人行道。

一进家门,俞盼可怜的克制力全都消失不见,他从背后抱住沈砚舟,脸在他背上蹭来蹭去,又转到前面,一下一下地亲沈砚舟的下巴和喉结。

沈砚舟也被他撩拨得不行,反手将人搂紧,直接抱着人进了浴室。

……

一番胡闹完,再彻底清理干净躺回床上时,已经是深夜。

俞盼累得眼皮打架,浑身酸软,却还是执意要趴在沈砚舟身上,说要听他的心跳。

两人什么都没窗,贴在一起,没一会儿火又起来了。

但沈砚舟顾及他刚才承受得有些过量,怕他受伤,便用毛毯将俞盼裹成毛毛虫,搂在怀里哄道:“乖宝宝,睡了。”

俞盼身体里那点躁动还没完全平息,也知道沈砚舟是为他好,只好努力分散注意力。

他把脸埋在沈砚舟颈窝里,找了个话题,因为刚才流了泪,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哥,你还记得我之前老跟你说的那个总被认错的‘吴崇之’吗?”

“嗯,记得。”沈砚舟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俞盼的后背,像在给猫顺毛。

“今天我和余一铭在图书馆看到他了。”俞盼的声音带着点困意,“不过没打招呼,就看了一眼。”

“嗯,然后呢?”沈砚舟顺着他的话问。

“余一铭也说,侧面看是有点像我,怪不得之前那么多人会认错。”俞盼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沈砚舟听出他话里有情绪,低声问道:“盼盼在想什么?”

“唔……没什么,”俞盼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哥,毯子裹着有点热,我想挨着你睡。”

“好。”沈砚舟看出他不想多谈,也不再追问,把他从毛毯里放出来“明天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俞盼闻言,嘿嘿笑了两声,手脚并用地缠住沈砚舟,“就在家里玩,行不行?”

话里什么意思都不用明说了。

沈砚舟被他这直白又可爱的模样逗笑,把他抱得更紧了,“行行行,都听你的。”

“嗯呢,你这么久才来见我一次,本来就该听我的!”俞盼说得理直气壮。

沈砚舟认错:“是哥的错,哥没想到突然来了个会议,这才耽误了。”

“这次就原谅你啦。”俞盼一副大发慈悲的语气,“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你就…你就……”

没想出合适的,能威胁沈砚舟的词,俞盼卡壳了。

“我就在你床边打地铺?”沈砚舟给他补上。

“想得美!”俞盼龇了龇牙,语气凶狠:“你就自己一个人睡大床吧!我去书房睡!”

“哎哟宝宝,我错了,”沈砚舟把头埋进俞盼颈窝,“你不要去书房睡啊……”

俞盼被他这话逗得直乐,“哥你现在咋这样了啊?”

“不喜欢?”

“喜欢的!”俞盼脚丫勾上沈砚舟小腿,“就是感觉,有点像小时候了。”

刚被捡回去的时候俞盼害怕,沈叔沈婶和沈砚舟就会这样逗他笑。

“好了不逗你玩了,”沈砚舟摸摸俞盼的腰,“哥下次一定准时来陪你。”

“这还差不多……”俞盼往他怀里又钻了钻,安心地闭上眼——

作者有话说:盼盼[三花猫头]:俺哥来啦[三花猫头]

盼盼[三花猫头]:想得美,要去书房和书睡的只能是我[好的]

沈砚舟[裂开]:[小丑]

第67章

可惜俞盼睡前想好的周末整天都和沈砚舟待在一块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第二天一大早, 沈砚舟的电话就响了。

俞盼昨晚被折腾得厉害,此时睡得很沉,沈砚舟小心地松开怀里的人,披上睡衣, 走到客厅接电话。

“沈总。”

沈砚舟眉头一挑, “原来是秦总,怎么, 最近有什么生意要和我谈么?”

“谈是有事要谈, 不过不是生意。”秦宇缓慢说道,“我要谈的是你弟弟俞盼的事。”

不等沈砚舟回答,秦宇便直接了当地说道:“现在出来吧, 我在你家楼下了。”

“行。”沈砚舟应道, 回了卧室换衣服,恰好看见俞盼撑着床坐起来,莹白的肩头在外露着,“睡醒了?”

俞盼靠在沈砚舟怀里摇头, “你不在, 好冷。”

沈砚舟把被子底下暖着的睡衣拿出来给俞盼套上, 边套边说,“盼盼, 哥约了人出去谈点事情, 你在家等哥回来好不好?”

俞盼本来没睡好就烦,一听到沈砚舟要谈事,当即就哼哼起来, “怎么又要谈事,就不能陪陪我吗!”

沈砚舟给俞盼套好小裤衩,吻了吻他的鼻尖, “是哥不对,等会儿哥回来给你买巧克力蛋糕,好不好?”

俞盼从沈砚舟怀里挣出来,躺在床上赖皮似的蹬了几下腿,没回答,但动作足以表达不满。

“盼盼?好盼盼?”

俞盼扯过被子蒙住脑袋,不听不理不看。

沈砚舟跨上床,半伏在他身上,亲俞盼露出来耳朵尖,耳背,“好盼盼,宝宝,看看哥好不好?”

“不想看!”俞盼闷在被子里回道。

“宝宝,哥回来给你带你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好不好?”沈砚舟俞盼耳边说着话。

俞盼耳朵最敏感了,被沈砚舟在旁边这么亲这么说话,整个人是一阵一阵的发软,但他还是忍着不动!

“再给你买豆汁,你最喜欢的豆汁,嗯?”沈砚舟继续说,“还有路口的大肉包,喷香流汁的大肉包,哥给你买仨好不好?”

“哼哼……”俞盼被他磨得受不了了,闷声说,“还要一碗小馄饨。”

“好,回来都给你买,”沈砚舟应下,扯了扯被面,“好盼盼,让哥看看你?”

俞盼这才从被子里抬起头,一样一样地数,“你说的,巧克力蛋糕,豆汁,三个大肉包,小馄饨。”

“嗯,哥说的。”沈砚舟看着俞盼在被子里闷得红粉的脸和嫣红的唇,还是没忍住压下去亲了好一会儿。

一个湿吻接完,沈砚舟撑起身,额头抵着俞盼的,“在家等我?”

“嗯。”俞盼小声哼哼。

哄俞盼费了些时间,出门前沈砚舟怕自己回不来这么快,又在厨房里闷了饭,煎了鸡蛋和培根才出门。

秦宇已经在车里等了四十多分钟,脸色难看,“沈总,你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不劳秦总费心,”沈砚舟拉开车门坐进去,“要谈什么。”

秦宇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让司机发动车子、

沈砚舟目视前方,淡淡补充道:“尽量别去太远,我答应我弟弟早些回去。”

秦宇在旁嗤笑一声,“放心,不远。”

确实不远,就在小区出门右转两公里左右的茶室,途中要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沈砚舟开口:“麻烦前面路口停车。”

司机从后视镜那儿瞅了一眼秦宇,见秦宇点头后,才缓缓停了车。

沈砚舟下车,很快就从路边的早餐摊子买了三个大肉包回来。

“沈总真是接地气。”秦宇说道。

沈砚舟把包子放好,“味道很不错,秦总有空可以下凡尝尝。”

秦宇:“……”

两公里的路程,不卡红绿灯也就一脚油门的事儿。

秦宇下了车,带着沈砚舟来到一个茶室,早晨的茶室人很多,秦宇显然约好了,一进门便有服务员上前,带着他们到了一处环境清幽僻静的包间里。

沈砚舟看着包间里的一处假山竹林造景,寻思着有时间带俞盼过来瞧瞧。

两人在桌前坐下,秦宇没有迂回,他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神锐利地看向沈砚舟,“沈总,我看到了。”

沈砚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静待他的下文。

“那天晚上,在胡同里,”秦宇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厌恶,“你和俞盼……你们那种关系,是不正常的。”

沈砚舟放下茶杯,杯底和托盘相触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他抬起眼,视线落在秦宇脸上。

“我们什么样,是我们之间的事。”沈砚舟开口,神色平静,没有被撞破的惊慌,语调也没有任何起伏。

秦宇被他这幅理所当然的态度激怒,“他年纪小,心智还不成熟,更何况你们是兄弟!你们这是乱……”

“秦先生,”沈砚舟打断他,“我们是不是亲兄弟,你不是查过么?况且我还想知道,你是以什么立场,来对我说这些话?”

秦宇所有准备好的道德批判和说教,瞬间被沈砚舟问的这个问题堵在了喉咙里。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脸色也从愤怒激起的红润转为青白,他什么立场?

一个看不惯的路人?还是……一个知晓了某些真相,便自以为拥有了审判资格的旁观者?

沈砚舟看他语塞的样子,不再多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秦宇一眼,声音冷淡:“既然你没有合理的立场,那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告辞。”

说完,沈砚舟转身出了包间-

推开家门,俞盼正在卫生间里刷牙,听见声音从里面出来,含糊着对沈砚舟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哥不是跟你说过很快的。”沈砚舟换上拖鞋,把答应给俞盼买的吃的一一摆到餐桌上,俞盼这时也刷完了牙。

不过他没有急着去吃饭,而是搂住正在脱外套的沈砚舟,揽着他的腰蹭他。

沈砚舟任他抱着自己,身前挂着个人,颇为艰难地把外套挂起来后,才拍拍俞盼的背,“怎么了?还委屈呢?”

“不委屈了,”俞盼说完,仰头看着沈砚舟的脸,“哥,你不开心吗?我感觉你好像有点累。”

沈砚舟低头和他接了个牙膏味儿的吻,“没事,是外面太冷了,冻的。”

他揽着俞盼到餐桌旁,“肚子都瘪了,先吃饭。”

俞盼点点头,拿起肉包子掰开,“一人一半!”

“谢谢盼盼。”沈砚舟把那半个包子接过来,还是温热的。

饭后,俞盼比平时更加黏人,挨在沈砚舟身边,一会儿喂他吃水果,一会儿又跟沈砚舟说自己上课时的事。

还窝在沈砚舟怀里,引经据典地讲述了几段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缺少站起来的勇气的故事。

沈砚舟听着乐得不行,逮着俞盼地唇狠狠亲了一通,呢喃着说:“盼盼,你怎么这么好。”

俞盼被他亲得脸红嘴巴红,闻言也小声说:“哥,这都是你教我的,你也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许久未见的恋人待在一块儿,有些事也不是非得等到天黑了才能做。

沈砚舟的动作比往日更加温柔,却也比从前的每一次更强的占有欲。

他细细吻过俞盼的眉眼,俞盼予取予求,彻底沉溺。

最后体力耗尽,俞盼嵌在沈砚舟怀里,沉沉睡去。

卧室里拉了窗帘,只余下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沈砚舟却毫无睡意,他侧躺着,手臂被俞盼枕着,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俞盼光滑的脊背。

白天里秦宇那番话在他脑海里反复浮现。

不对劲。

秦宇的反应,已经超出了对一个仅仅是“长得像邻家弟弟”的关心。

在秦宇偷偷调查俞盼的身世时,沈砚舟也怀疑过,秦宇和俞盼之间是否另有渊源。

他也查了秦宇口中那个“邻家弟弟”,只是当时查到的线索,明确指向了吴家独子。

后来听闻俞盼说,学校里有个人和自己很像,沈砚舟这才知道,那个和俞盼样貌相像的人,正是吴家独子吴崇之。

那时候沈砚舟的脑子里便出现了一个离谱的推测,只是还未等他琢磨,繁重的工作像山一样压下来,他只能先派人去查吴家的过去。

而今天秦宇的行为,更让沈砚舟确定了他的推测,可能是真的。

沈砚舟抽//出有些发麻的手臂,替俞盼掖好被角,然后起身去了书房。

关上门,沈砚舟拿着手机,找到那个当初他派去调查吴家的人,询问情况。

然而吴家到底是在京市多年,树大根深,那人查了一个多月,也仅仅是探到些众所周知的皮毛。

沈砚舟挂了电话,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名字。

林思远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家境优渥的阔少,也是沈砚舟现在合伙人,照理说对京市这些盘根错节的家族旧事,了解得到底比一般人深得多。

沈砚舟起初是不愿让外人掺和进来,只是现在不得不这样做了。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那边传来林思远的声音:“喂,咋了?”

沈砚舟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你说。”

沈砚舟斟酌着用词,尽量让自己的打听听起来像是一时兴起,“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吴家?就是京市的吴家。”

“噢,那群老古板,肯定听过啊。”林思远回答完,有些疑惑,“你问吴家干啥?有他们的合作?终于舍得把他们老宅推掉重建了?”

“不是,只是偶然听到一些闲话,有点好奇。”沈砚舟声音淡淡地说,“好像听说,他们家十八年前出了事儿,好像是…小孩走失?”

林思远在电话那头“嘶”了声,过了好几秒,才压低声音说道:“砚舟,吴家这事儿杂得很,不过确实丢过一个孩子,但我也不知道还算不算是他们家孩子。”

“什么意思?”沈砚舟笑道,“自己生的孩子还能说不算的么?”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林思远在电话里那头道,“当年他们丢的那个孩子,严格来说是吴老爷子的长孙。”

“只不过啊,那小孩生出来好像是个痴傻的,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小孩就被过继到旁支家去了,后来再听说的时候就是走丢了,不过啊,大家私底下都……你知道吧?”林思远话说得遮掩,不过意思也差不多能明白。

沈砚舟握着手机,指节都泛了白,语气依旧没太大异样,“嗯,这样,我还当那些人开玩笑的。”

“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林思远叹了口气,想起来什么,又叮嘱他,“我也是相信你才跟你说这事儿的昂,你别跟人说啊。”

“我你还不知道么?”沈砚舟说。

林思远“害”了一声,“得得得,是我的问题。”

挂断电话,沈砚舟站在原地。

之前所有零散的线索,在打完这通电话后串成了一条清晰的线。

他回到卧室,就着昏黄的灯光,看着床上安然熟睡的人身上,心里密密麻麻的泛着疼——

作者有话说:盼盼[三花猫头]:我很幸福[三花猫头]

第68章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沈砚舟又要回青屿了。

按照惯例,沈砚舟每次来看俞盼,一般都是周一清晨的航班离开。

而这个周日的夜晚,也如同过往每一次分别前夜一样, 在两人的耳鬓厮磨中度过。

只是这次与从前有些不同, 以往更多是俞盼黏着缠着沈砚舟不让走,这回却是沈砚舟沉默着, 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占有身下的人。

这一晚, 俞盼可以说是刚浮上水面,还没透几口气,就又被沈砚舟拽着沉了下去, 周而复始。

最后一次结束, 俞盼半睁着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沈砚舟压在俞盼身上,吮着他的耳垂, 两人都没说话, 静静享受着这温存的时刻。

过了好一会儿, 俞盼感觉沈砚舟动了动,在他以为终于要被抱去清理的时候, 沈砚舟一个挺身, 又霾了进来。

“唔……”俞盼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实在是太刺激了,俞盼晕乎乎地想。

又不知过了多久,俞盼觉得自己连哼唧的力气都被榨干了, 什么都没有了。

“盼盼。”沈砚舟粗重的喘息响在耳边,声音低哑。

“嗯……”俞盼无意识地应着。

“再给哥一点时间……”

俞盼累得眼皮都掀不开,脑子一团浆糊, 根本无法思考沈砚舟说这话时什么意思,却还是本能地应道:“嗯……”

第二天俞盼醒来时,身边的位置早已空了,尽管不是第一次在只有他自己的床上醒来,但每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俞盼心里头还是忍不住空落落的。

京市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平时周一到周五,俞盼除了雷打不动要回家洗澡之外,其余时间基本都缩在教室宿舍和图书馆,属于是能不出校门就不出的那一类人。

这周末,俞盼没有回家住。因为余一铭的女朋友来京市玩了,还带了几个同行的女生,于是宿舍几人一合计,决定周六一起出去逛逛。

俞盼本来不想去的。京市那些有名的景点,他早和沈砚舟逛过不知多少遍了,沈砚舟不在,他觉得出去玩也没什么意思。

结果就被室友们半开玩笑地说他“不合群”,要“多参加集体活动”。

虽然知道他们是玩笑,俞盼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周六一大早,俞盼就裹得严严实实,站在和室友约定好集合的校门口,脑子里郁闷地想着昨晚跟沈砚舟说这事儿的情景。

沈砚舟在电话那头听完,笑得不行,最后赶在俞盼炸毛前才把人哄住。

“多和室友们出去逛逛,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挺好的。”沈砚舟的声音带着笑意,“有些景区我们是夏天去的,冬天去又是什么景象,哥还没见过呢。”

“那你来,我们再一起去。”俞盼闷闷地说。

沈砚舟低笑,“可是哥来了,咱们大概率就出不了门了。”

这倒是实话,沈砚舟一来,他俩的活动范围基本就限定在家里,床上、沙发上……俞盼脸一热。

“所以啊,盼盼,”沈砚舟放柔了声音,“替哥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回头跟哥好好说说,等哥下次到了,一见到那个地方,就能想起来你描述的样子。”

俞盼这才被说服,勉强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在校门口会合后,俞盼揣着口袋走在大部队后边,尽职尽责地用眼睛记录着这片沈砚舟没见过的冬日景色,心里还寻思着要不要打个稿,修饰一下说出来好听一些。

晚上吃饭,因为人多热闹,年轻人又爱玩,便订了个饭店的包厢。

包厢有些狭小,中间一张大圆桌几乎占满了空间,拉开凳子后,人要侧着身才能从墙和椅背的缝隙里挤过去,里面也没有窗户,只挂了幅色彩浓烈的万里长城图作装饰。

等菜一上齐,众人开始说笑玩闹,各种饭菜味、酒水味、香水味便在空气里混杂发酵。

俞盼快速扒完两碗饭,见室友们正和同来的女生们猜拳喝酒,气氛热烈,那酒精味在密闭的空间里蒸腾,让他觉得有些闷,便借口上厕所,溜到饭店外面透气去了。

刚在外面站定,还没吸几口新鲜空气,就碰见秦宇也从饭店里出来。

见秦宇盯着自己看,俞盼也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转身回去了。

可以已经晚了,他点完头后,秦宇就朝他走过来,在他身边站定。

秦宇看起来是刚应酬完,身上带着浓烈的烟酒味。

两人就这么并排站着,谁也没先开口。俞盼望着前面叶子掉得精光的秃树发呆。

秦宇看着身旁年轻人被寒风吹得微红的侧脸,心里翻涌着的,还是之前和沈砚舟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

最终还是秦宇先打破了沉默:“盼盼,你和你哥……感情很好?”

俞盼原本正漫无目的地研究着树枝的走向,听见他提起沈砚舟,才把视线收回来,落到秦宇身上,“对啊,很好。”

秦宇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斟酌着用词:“盼盼,你知道……正常的兄弟之间,是不会像你们这样相处的吗?”

俞盼听罢,挑了挑眉,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反问:“我当然知道啊。秦总,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宇竟然从俞盼平静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属于沈砚舟的那种不动声色的神态。

既然俞盼都把话挑明了,秦宇也不再迂回:“我知道你们的关系。”

“嗯,然后呢?”俞盼睁着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然后……”秦宇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想说,你有没有意识到,你们这样……是不正常的?”

“啊?”俞盼歪了歪头,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疑惑,“那什么是正常的?找一个女朋友,结婚生子,这样就是正常的吗?”

“嗯,”秦宇没有否认,“至少这是社会主流认可的道路,如果你是被逼迫的,或者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

“你这人好奇怪啊,”俞盼打断他,眉头微微蹙起,“我们怎么样,为什么要你来管呢?”

秦宇被问得一噎,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只是看不过去。”

“那你就不要看我们就好了啊。”俞盼的逻辑简单又直接,带着点不通世事的纯粹,“而且我哥他很好,根本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

“盼盼,人是会变的,你看到的沈砚舟,说不定和别人看到的……”秦宇试图解释。

“停!”一涉及到沈砚舟,俞盼的情绪就容易上来,他打断秦宇,语气变得有些激动,“秦总,你知道吗?我以前是个哑巴。”

“你怎么会是哑巴?”秦宇惊讶道,这不可能,他之前是调查过俞盼,收到的内容也确实是沈砚舟和一个哑巴弟弟,不过俞盼是打小就不爱说话而已,并不是哑巴。

因为不爱说话被人误认成哑巴,秦宇是这样以为的。

“怎么不会?我以前就是哑巴啊。”俞盼说得很认真,“不光是哑巴,我还聋过,又聋又哑。”

他看着秦宇震惊的表情,继续平静地陈述:“就算这样,我哥也从来没想过要放弃我。要知道,我还是被他们家捡回去的。”

“我第一次耳朵听不见的时候,我哥就带着我到处找大夫看,后来耳朵又好了两年,又坏了,他带上所有的钱和我去澜洲治疗,当时我们都没想过能不能治好,如果治不好该怎么办……”

“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反反复复地教我说的……”

俞盼见不得沈砚舟被人这样毫无根据地揣测和污蔑,他很认真地跟秦宇说着沈砚舟的好,为沈砚舟正名。

秦宇彻底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俞盼从前竟然过得这么艰难,毕竟在京市第一次见到俞盼时,完全看不出来。

俞盼没注意到他的走神,还在继续说着,“所以,我觉得我们这样再正常不过了,不正常的人是你,秦总。”

“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不是也应该尝试着,接受一下别人的不同呢?请不要因为这个,在工作上为难我哥了,好吗?”

“你哥……跟你说了?”秦宇迟疑地问。

“没有,”俞盼摇头,“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俞盼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沈砚舟出去一趟回来心情就不好了,他还以为是应酬不顺利,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些事。

等晚上回到宿舍,和沈砚舟例行通电话时,俞盼便把晚上聚餐碰见秦宇的事说了。

沈砚舟听完,声音都绷了起来:“他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俞盼话里带着不满,“不就是说我们不正常吗?”

沈砚舟听了俞盼这话,心里又一松,看来秦宇没和俞盼坦言他的身世,于是顺着他的话说:“嗯,他之前跟我谈,也是这个意思。”

俞盼一听,立刻哼了一声,连名带姓地喊他:“沈砚舟!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都直接喊全名了,看来是真气着了,沈砚舟放软声音道歉:“对不起,盼盼,哥只是不想你为这些无聊的事烦心。”

“我才不烦心!”俞盼反驳,“我就是生气!他凭什么那么说你!”

……

宿舍里,几个室友看着站在走廊尽头讲电话的俞盼,各自交换着眼神。

“我还是头一回见俞盼这样?是跟他哥吵架了?”

“听着像。”

“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谁说不是呢。”

俞盼这回是真有点恼火,拿着手机闷不吭声,听着电话那头的沈砚舟又是诚恳道歉,又是温言软语地哄他。

直到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俞盼知道沈砚舟明天还要早起工作,他才不情不愿地出声原谅了他,挂了电话。

在这次的事之后,沈砚舟本以为吴家的人很快会顺着秦宇这条线找到俞盼,他暗中做好了各种应对的准备,却没想到,京市那边迟迟没有动静,风平浪静得有些反常。

直到年前,在澜洲的一次商业宴会上,沈砚舟再次见到了秦宇。

两人避开喧闹的人群,站在相对安静的露台,秦宇抿了口酒,态度已然不像当初质问沈砚舟时那般尖锐,反而带着几分释然。

“知道你在怕什么,”秦宇看着远处的灯火,声音平静,“放心,我不会跟吴家人提这件事的。”

“为什么?”沈砚舟有些意外,审视着他。

“不为什么。”秦宇笑了笑,笑容里夹着些复杂难辨的情绪,“我只是认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慢慢赎罪吧。”

沈砚舟沉默着,没有接话。

“你知道么,”秦宇忽然转过头,看着沈砚舟森*晚*整*理,扯了扯嘴角,“盼盼小时候,也是叫过我哥哥的。”

沈砚舟眼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就当是……”秦宇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作为一个哥哥,对他最后的祝福吧。”

沈砚舟神色沉沉,冷淡地说:“你不过是住隔壁……”

“邻家哥哥也是哥。”秦宇打断他,脸上又恢复了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而且当年要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说不准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我了。”

沈砚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开个玩笑。”秦宇见好就收,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沈砚舟的杯子,准备转身回会场。

走了两步,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对沈砚舟说,“对了,盼盼今年应该是21岁,他的生日是腊月十七。”

说完,他不再停留,融入了会场的人群中。

……

宴会散场时已经是深夜,沈砚舟回到家,书房的灯还是亮的。

俞盼一手撑着下巴,漫无目的地用笔戳着桌上的稿纸,听见声响就知道是沈砚舟回来了,笔一摔跑出去扑进沈砚舟怀里,下一秒腿已经利索地缠上他的腰,“哥,快来帮我看看我新写的稿子!”

俞盼放寒假才一周,从回家第一天起,就在捣鼓他这个新故事,这是准备开学后投稿到文学社和戏剧社的,万一被评选上,就能着手编修成剧本进行排演,他对此充满了干劲。

沈砚舟托住他的臀腿,稳稳抱着他,抱着俞盼往书房走,应道:“好,现在就去帮你看,不过……”

“不过什么?”俞盼搂着他的脖子,疑惑地眨眨眼。

沈砚舟看着怀里人的眼睛,想起秦宇那句“邻家哥哥”,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他凑近俞盼耳边,压低声音,“以后你要偶尔喊喊我的名字。”

“为什么?”俞盼更疑惑了,喊哥不好么?沈砚舟也很喜欢自己喊他哥啊,每次嗯嗯的时候喊哥他都停不下来。

“因为……”沈砚舟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我想听。”——

作者有话说:盼盼[三花猫头]:啊?[问号]

第69章

每年春节前这一个月, 沈砚舟总是忙得脚不沾地,赶工期、谈合作、结算款项……仿佛所有事情都挤在了这个时间段。

对此俞盼早就习惯了,每天窝在家里捣鼓自己的稿子,偶尔再和远在美国的凌洛通一通电话, 说一下彼此的近况, 晚上等沈砚舟回来,就絮絮叨叨地和他聊自己今天的日常, 日子过得也还算乐呵。

只是这天下午, 书房窗户外传来了熟悉的汽车引擎声,俞盼探头一看,沈砚舟竟然提前下班了。

这还不算, 等沈砚舟开门进来, 俞盼一眼就注意到他手上拎着的那个蛋糕盒,看那方方正正的盒子,里面的蛋糕肯定不小。

沈砚舟平时不太让俞盼吃太多甜食,一来俞盼口味本来就是偏甜口, 再吃甜的沈砚舟怕他糖分摄入过量, 二来也是最要紧的一个, 怕他蛀牙,为此, 俞盼没少软磨硬泡求他买蛋糕。

所以当俞盼见到沈砚舟手上的蛋糕盒时, 惊讶得不行,快步走到沈砚舟边上围着他转了一圈,还不信邪地用手探了探沈砚舟的额头, “哥,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买了蛋糕?”

沈砚舟被他问的问题逗乐, 把蛋糕盒放桌上,“什么怎么了?今天下班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俞盼指了指蛋糕盒,“你竟然给我买蛋糕!”往常不得是他求着才肯买吗!

沈砚舟“唔”了一声,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想买就买了。”

俞盼更纳闷了,掰着手指头数:“什么好日子啊?又不是什么节日,离过年也还有段日子呢。”

“那你要不要吃?”沈砚舟笑着看他。

“要!”俞盼立刻把疑问抛到脑后,飞快地跑去洗手。

等他擦着手回来,沈砚舟已经打开了蛋糕盒。看到蛋糕上的字样时,俞盼更疑惑了。

蛋糕是简洁的白色奶油底,周围裱着一圈精致的花边,中间用红色果酱写着醒目的“祝你生日快乐”六个字。

哥,这是生日蛋糕啊。”俞盼指着那几个字,抬头看沈砚舟。

“嗯,哥看到了。”沈砚舟说完,拿起盒子里配着的小蜡烛,“点燃插/上去看看?”

“好!”俞盼吃过不少蛋糕,但这种正经要插蜡烛的生日蛋糕还是头一回,觉得新鲜极了,“我来点火!”

看着火苗在蜡烛顶端燃起,沈砚舟转向俞盼,嗓音温和:“要不要许个愿?”

“怎么搞得真跟过生日一样啊……”俞盼忍不住笑了,他看着沈砚舟含笑的眼睛,也来了兴致,“行吧!那我们一起来许愿!”

说罢,俞盼便学着从前在电视里看到的,双手交叉握紧抵在下巴上,闭上眼睛,一本正经地许起愿来。

沈砚舟看着闭上眼的俞盼,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以前带俞盼出门,总有人说他看起来显小,谁能想到他是真小呢。

俞盼的年纪定得草率,那时沈砚舟才9岁,个子挺高了的,他们那儿有“小孩一年蹿一个头”的说法,当时瘦瘦小小的俞盼被捡回来,比沈砚舟矮了整整三个头,爸妈就很粗暴地定下了他六岁这件事。

至于生日?在那个吃饱饭都勉强的年月,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只要能吃饱,每天都是生日。

俞盼在心里默默许完愿,睁开眼,发现沈砚舟正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咋了呀?”

没事。”沈砚舟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把那些情绪藏得很好,“吹蜡烛吧,然后吃蛋糕。”

“哥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像小孩了。”俞盼笑着,正要一口气吹灭蜡烛,又停下来,“你也一起吹!”

“好,一起。”沈砚舟凑过来。

两人一起吹熄了蜡烛,终于可以享用蛋糕了,俞盼挖了一大勺,满足地塞进嘴里,奶油香甜绵密,蛋糕胚松软,他一口蛋糕一口奶油,吃得眉眼弯弯。

沈砚舟破例让他吃了大半块,直到看见他靠在椅背上,满足地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才出声制止:“好了,剩下的放冰箱,明天再吃。”

把蛋糕收进冰箱,沈砚舟回到客厅,就见俞盼瘫在沙发上,一边打嗝一边揉肚子,像只餍足的猫,“开心了?”

吃到心心念念的甜食当然开心,俞盼毫不犹豫地点头,声音都很甜,“嗯!”

“坐一会儿缓缓,”沈砚舟在他身边坐下,温热的手从他衣摆下钻进去,覆上他圆鼓鼓的胃部,“等会儿哥和你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好~”俞盼懒洋洋地应着,身子一歪就靠进沈砚舟怀里,“抱我。”

沈砚舟顺势搂住他,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这么坐着不难受?”

俞盼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很舒服。”

不过这个步到底是没有散成,俞盼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靠近沈砚舟就不想离开,只想赖在他怀里不动。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等俞盼回过神时,他们已经吻在了一起,从客厅沙发到书房的书桌边,再到二楼的浴室,最后是卧室那张大床,他们几乎没有分开过。

其实俞盼也隐隐感觉到,沈砚舟最近似乎有点不安,每次亲密时都很急切,仿佛是在确认些什么。

俞盼不明白他的这种不安从何而来,只能凭借着本能更紧地拥抱对方,用生涩却努力的回应告诉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停歇下来时已经是深夜,沈砚舟用拧干的热毛巾,擦拭着怀里昏昏欲睡的人,温热的触感让俞盼即使在睡梦中也舒服地哼哼了几声,脸还无意识地在沈砚舟胸膛蹭了几下。

沈砚舟每次看到他这副全然信任的模样都会心软至极,低头吻了一下他的泛红的眼角,“生日快乐,盼盼。”-

寒假转眼就过完了。俞盼开学报到的日子,正好和沈砚舟一个紧要的出差行程撞上,这回他得自己一个人飞去学校了。

这还是他上学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沈砚舟没能陪在身边,俞盼都到了机场办理完值机,沈砚舟的电话还追了过来,在那边事无巨细地叮嘱:登机牌收好,书包背前面,到了出口别乱走……

俞盼听着,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无奈,他都在京市独立生活一个学期了,沈砚舟却还把他当成第一次出远门一样。

等他忍不住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时,电话那头的沈砚舟低笑出声:“好,嫌哥啰嗦了是吧?”

没办法,只要是关于俞盼的事,他总是忍不住多想。怕他在机场迷路,怕飞机晚点他一个人无聊,怕他落地打不到车……

“没有没有,”俞盼赶紧否认,嘴角却翘着,“我要是嫌烦,早就挂啦。我最喜欢你这样了,像个……嗯,操心的小老头。”

“行,哥知道你能自己处理好的,应该快登机了吧?”沈砚舟在那头问。

俞盼说:“没呢,延误了,我正看着书呢,你就打电话来了。”

“嗯,我安排了车在那边机场接你,”沈砚舟那边传来纸张翻动和低声交代秘书的声音,片刻后他又对俞盼说,“还是老地方等,车牌号是京XXXXXX。”

“好噢。”俞盼乖乖应下。

沈砚舟“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听筒里传来他翻阅文件的细微声响。

俞盼也重新拿起摊在腿上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这种通着电话各干各的相处模式对他们来说太经常了,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动静,知道那个人就在电话那端陪着,就很安心。

直到机场广播响起,提示俞盼乘坐的航班开始登机,沈砚舟才适时出声:“好了,收拾好东西准备登机吧。

俞盼的思绪从书中的世界被拉回,他把书塞进背包,拉好拉链,对着电话说:“好,那我去登机啦。”

“下了飞机记得给我电话。”

“知道知道啦——”俞盼拖长了声音,“我挂了啊。”

“嗯,一路平安。”-

上大学后,俞盼在课余时间依然坚持写稿,投稿,如今已有几家固定的杂志社会收他的稿子,基本上寄过去都能过稿,收到的稿费他都仔细攒着,等沈砚舟来看他的时候,再一股脑地全部给他。

沈砚舟那个专门存放他稿费的小铁盒,里面的金额已经从最初的一百五十四块,慢慢变成了六百八十二块。

从他第一次过稿到现在,也才一年时间,平均下来每月能有五十六块八毛的收入,对于一个学生而言,这已是相当不错的收入了,要知道这年头一个普通职工的月薪也才两三百块出头。

俞盼为这次文学社和戏剧社的联合投稿构思了很久,社里对投稿题材没有限制,唯一的要求是内容要积极向上。

他思前想后,最终决定从自身的经历中汲取灵感,创作了一个名为“阿福”的角色。

故事里,不会说话的阿福跟着大哥来到一个小镇,遇到了和蔼的书铺老爷爷,慈祥的房东太太,与他们之间发生了许多温暖的故事。

书铺老爷爷教会他如何朝着梦想出发;大哥言传身教,告诉他不要因一时失败而怯步;房东老太太则让他体会到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温暖。

阿福的信稿一封封投出去,退稿信也一封封收回来。

故事的结局自然是圆满的——阿福在一次次失败后终于过稿,生活也越过越好。

或许是因为书写的是亲身经历,除了少数几处为了戏剧效果需要斟酌修改外,整个故事俞盼写得异常顺畅,几乎是一气呵成。

俞盼还记得,自己从前还不会说话,跟着沈砚舟去厂里的那段时间,他靠着看连环画,自学了用简单的火柴人来讲故事。

这次创作,他对自己笔下的这个故事也充满了画面感,俞盼没多想,只是凭借着感觉,将脑海中浮现的一幕幕场景画成了简单的草图连环画,并配上了旁白文字。

忙完开学领取新书等一系列杂事,俞盼便抽空带着稿子去了文学社提交。

社里大部分社员都参加了这次活动,投稿量很大。评选结果需要一个月后才能出来,与一些略显焦躁的社员不同,俞盼的心态相当平和。

嗯,这还得归功于家里那一箱子退稿信,俞盼的心态已经被锤炼得十分的稳定,在他看来,一次不成,下一次再好好改进就是了-

沈砚舟最近为了一个重要的收购项目忙得不可开交,会议和应酬连轴转,这个月又不能履行和俞盼的半月见一次的约定了。

这天刚结束一场漫长的会议,沈砚舟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晚上还有两场应酬等着他,就在这时俞盼的电话打了过来。

“哥!”电话刚一接通,俞盼兴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沈砚舟听见他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只觉得活过来了,“嗯,什么事这么开心?”

俞盼在那边嘻嘻地笑,卖着关子:“你猜!猜对了……嗯,猜对了也没有奖励!”

“好好好,让哥来猜猜。”沈砚舟对俞盼的各种事简直是了如指掌,能让他这么兴奋的,大概率只有一件事了,“是不是稿子过了?”

“bingo!猜对啦!”俞盼雀跃地说着,“接下来就是把它改编成话剧剧本,然后组织排演,青年节那天要在话剧社公演!”

“宝宝,你很棒。”沈砚舟毫不吝啬他的夸奖,由衷地为他高兴。

“还有哦还有哦!你再猜猜下一个,这个你肯定猜不出来!”俞盼的语气更加神秘兮兮。

沈砚舟很配合地放慢语速,装作思考的样子:“嗯……让哥好好想想……嗯,哥猜不出来了。”

“哈!我就知道你猜不出来!”俞盼在电话里那头很乐呵,“我可以参与到话剧本编写里,还有还有,我之前不是画了这个稿子的连环画嘛?”

“哥记得。”沈砚舟应道,他记得俞盼那些画,虽然人物线条简单,但动作和表情抓得很准,看着很有趣。

“稿子被选中的时候,我就被邀请参与后续的筹备了。”俞盼继续说,“然后我看到他们画的舞台调度草图和人物走位图,就把我画的连环画也给他们看了。”

“然后呢?”沈砚舟饶有兴致地问。

“指导老师夸我画得很好,很有画面感很合理!”俞盼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还问我有没有学过这方面的知识,给我推荐了好几本相关的专业书~”

“这位老师很有眼光。”沈砚舟如是说。

“啊,不能跟你说了,我要去忙了!”俞盼说,“我现在每天下午都要去话剧社那边,周六日也要去。”

“好,你去忙吧,哥等会儿也要忙了。”沈砚舟说。

沈砚舟,”俞盼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是罕见的严肃,“你听着,不许太拼命工作,要注意休息,听见没有?”

沈砚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警告弄得心里一暖,失笑道:“好的宝宝,哥知道了。”

俞盼在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阵。

“沈砚舟。”

“我在。”

“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说:盼盼[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上一章有修改,增加了一千二百字

第70章

剧本的编写工作进展得如火如荼, 与此同时,也有了新的名字——无声。

故事的主角阿福,在话剧中的表演形式,最终确定为手语与旁白相结合, 饰演阿福的演员需要通过丰富的面部表情和肢体俞盼来传递情绪, 并做出相应准确的手语动作。

即便观众看不懂手语也没事,旁白会同步念出对应的台词, 确保观众无障碍理解故事情节。

然而当剧本初稿终于敲定, 大家准备进入排练阶段时,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才后知后觉地浮出水面。

没人会标准的手语啊!

此时距离青年节演出仅剩两个月,话剧社的社员们平时课业繁重, 一周最多挤出周末两天还有少数几个没课的下午来进行排练。

饰演阿福的是一位大二的学长, 本身时间就很紧张,更别说专门抽出大量时间去学习与台词对应的手语了。

就在大家为此犯愁,讨论着是不是得赶紧去请个手语老师时,俞盼说:“我会啊。”

这话一出, 周围几个正在讨论的社员们立刻安静下来, 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俞盼身上。

“俞盼!你为了写这个稿子, 还特地去学了手语吗!?”社员A又惊又喜道。

社员B也投来钦佩的目光:“你也太厉害了吧!考虑得太周到了!

俞盼只是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他并不打算让旁人将这个故事与他自身的过往联系起来。

于是, 俞盼平时除了上课,肩上又多了一份“手语教导”的工作。

在接下来的每一次话剧排演中,他都准时出现在排练厅, 耐心地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纠正“阿福”的手语。

排练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俞盼站在台下,看着自己笔下那个和自己有着相似命运痕迹的角色, 在舞台上被赋予生命,被诠释,被演绎,这种感觉对他而言,非常奇妙。

在距离青年节仅剩一周的时候,话剧社完成了《无声》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完整的带妆彩排。

青年节前三天,校园里的节日气氛逐渐浓厚起来,各个社团都热火朝天地开展着赠票活动,话剧社也不例外。

他们不仅邀请了文学院的各位老师,还成功邀请到几位在京市小有名气的作家前来观看指导。

青年节的话剧公演将持续三天,共有九个剧目轮番上演。俞盼的《无声》被安排在了第二天的晚上。

作为剧本的原创者,俞盼自然有资格邀请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前来观看这场对演出。

俞盼第一个,也是理所当然地想到了沈砚舟。

而现在的沈砚舟,也正处于事业的一个新阶段,他的公司在上一个月刚刚完成了整体搬迁。

搬迁当天恰好是周五,俞盼下午没课,特意买机票回了一趟青屿,他仰着头仔细数了数那栋办公大楼,足足有二十层。

再看着眼前规划整齐,绿树成荫的街道,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过这里最初荒凉的模样,俞盼根本不敢相信短短两年间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公司规模壮大的同时,也意味着沈砚舟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来京市陪伴俞盼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时常响起,多半是工作上的事。

不过好在那些日子里,俞盼也全身心扑在社团活动上,白天沈砚舟在家中处理工作,俞盼则背着书包往话剧社跑。

到了晚上,两人便安安分分地窝在沙发里,看看电视,聊聊天,做点爱做的事儿,谁也不说谁。

谭明有次和沈砚舟一块儿来了,见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笑都笑不出来,说:“不是,你俩这样见了面有啥意思?跟搭伙过日子似的,搁这儿玩默契呢?”

俞盼听了,皱了皱鼻子,理直气壮地反驳,“你不懂我们。”

谭明被噎得一愣,随即举手投降:“行行行,我不懂,我不说了成吧?”

终于,到了《无声》正式公演的当天。

沈砚舟提前协调好工作,从青屿赶到了京市,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出现在京大礼堂门口,挺拔的身影和沉稳的气质引来了不少侧目。

俞盼早在后台的幕布缝隙里眼巴巴地张望了许久,一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预留的前排位置坐下,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投入到在最后的准备工作中去。

灯光渐暗,帷幕缓缓拉开,属于阿福的故事,开始了。

台下细微的交谈声也渐渐平息。

大哥出远门工作,家中只剩下阿福。

阿福是哑巴,但他也想为大哥分担,于是怯生生出门找活计。

置景转换,阿福停在了书摊前。

书摊老爷爷抬眼看了他,道:“想看什么自己拿。”

阿福看了很久的书,临走前,一直看着书摊爷爷的面前的稿纸。

见阿福一直盯着看自己,书摊爷爷拿起稿纸……

俞盼看着这一幕,仿佛就回到了多年前,自己站在书铺里问书铺爷爷,自己也能写稿子投稿吗时的情景。

受到鼓励的阿福开始写稿子,没多久就投稿了,也没有任何意外的受到了退稿信。

阿福低着头,将那封退稿信一下又一下地折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小方块,他没有哭,甚至在面对大哥时还在笑。

大哥注意到了,带他出门。

……

故事的最后,阿福收到了采用通知和第一笔稿费,他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手抖得厉害。

阿福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一直默默支持着他的大哥,书铺爷爷,房东奶奶,张了张嘴。

然后,抬起手,开始打手语,动作从一开始的缓慢,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配合着舞台一侧响起的属于阿福内心的旁白:

“我做到了,我不是累赘,我也可以用自己的笔,写出一个小小的世界。”

当最后一个手语动作定格,阿福望向大哥,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眼里带着泪光的笑。

大哥没有说话,他只是走上前,像从前那样,揉了揉阿福的脑袋。

音乐也在此刻来到高//潮。

幕布在掌声中缓缓合上,隔绝了舞台和观众席,俞盼还站在原地,心脏剧烈跳动着,耳边似乎还响着方才谢幕时那一阵热烈的掌声。

还没等他缓过劲,就听到人喊,“快准备一下,我们要上台谢幕了,全体都去的啊,赶紧准备准备!”

俞盼被几个兴奋的社员推搡着,汇入准备再次登台的人流中,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激动,还互相帮忙整理戏服。

厚重的幕布再一次缓缓向两侧拉开。

舞台上的灯已经全部亮起,将每一个人的脸都照得无比清晰。

他们站成几排,饰演阿福的学长站在最前面,他的眼眶还有些泛红,显然还没有完全从角色情绪中抽离。

比之前更加响亮的掌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全体演员齐齐向前,深深地鞠下一躬。

直起身后,阿福学长侧过身,目光在身后的人群中寻找着,很快锁定在略显局促的俞盼身上,他笑着伸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其他社员们也心领神会,纷纷让开位置,笑着将俞盼推到了舞台最前方,与阿福学长并肩站立。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俞盼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很热,很烫。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灯光下,面对着台下仍在鼓掌的观众,心跳得快要蹦出喉咙。

俞盼下意识望向沈砚舟的位置。

沈砚舟依然坐在那里,他不再鼓掌,静静地看着台上,舞台的强光在俞盼周围形成了一圈光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不真实。

他自然也看见俞盼望过来的眼神,那里面有紧张,有羞涩,但更多的是一种寻求自己确认的依赖。

沈砚舟对着这个曾经胆小爱哭,如今已然能站在大学的舞台上,接受众人掌声的俞盼,带着肯定意味地点了一下头。

只是这一个动作,俞盼却像是收到了全世界最棒的奖励,所有的紧张在这一刻消失。

他深吸一口气,面向台下的观众,和身边共同奋斗的伙伴们,再次深深地鞠躬。

演出圆满落幕,俞盼没有和社员们一起去聚餐,而是直奔沈砚舟。

他现在最想见,也只想见沈砚舟-

和心情激动的俞盼不同,他也没有注意到,刚才舞台下方的观众席里,同样坐着三个神色各异的人。

吴崇之被爸妈硬拉来接受文学熏陶的,他对话剧这些向来没啥兴趣,看得是昏昏欲睡。

好在这种校园表演时间都不会太长,在他即将要彻底睡过去的时候,演出终于结束,开始谢幕了。

吴崇之半眯着眼,百无聊赖地看着台上,直到那个被众人推到最前面,被称为原创作者俞盼的男生映入眼帘时,他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睡意全无。

是他?那个据说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俞盼?

吴崇之不是没听同窗提起过,说文学院一个名叫俞盼的,跟他像得离奇,老是认错他们俩。

他当时听完只觉得这些人少见多怪,天底下相像的人多了去,有什么稀奇的。

同窗却摇头晃脑地说:“你见了就知道了。”

吴崇之对此压根没上心,也没特意去找过,再加上学校这么大,人这么多,不特意找就能见到的几率几乎是零。

这次骤然一见,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嘀咕,还真挺像啊……

而比吴崇之更加惊愕的,是他身旁的父母,吴泽文和苏文君。

苏文君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一把抓住丈夫吴泽文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泽文,他……他是不是小远?他就是小远,对不对?”

吴泽文同样紧紧盯着台上那个年轻人,台上那孩子笑起来时的神态,尤其是那双眼睛的形状,确实……确实与妻子年轻时有几分说不出的神似。

但毕竟经历得多,吴泽文比妻子要沉稳些,他反手握住妻子冰凉的手,低声道:“文君,你先别激动,冷静点,我们找了这么久,相像的人也不是没碰见过,我们……我们还需要确认。”

只是他的视线,始终无法从那个正在鞠躬的身影上移开——

作者有话说:盼盼[三花猫头]: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好的][撒花][三花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