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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冬鹤系好包袱,转身看见夫郎眼里的不舍,语气不由得放软,“我快去快回。”

何云闲跟着他送到院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忙折回去,从厨房取出个小布包塞进他怀里。

“带着路上吃。”

谢冬鹤捏了捏,里面是刚热好的馒头,暄软,还透着温热。

日头刚偏西,谢冬鹤便背着行囊下了山。

何云闲站在院门口,一直目送那道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等看不见人影了,他才进了院里。

既然要请人上山做工,那他作为东家可有得忙了,要多烧点水给人家解渴或是洗手洗脸用。

他们这儿还有个规矩,谁家请人做工,是要包伙食的,至少要有一道像样的荤菜,让人家吃得满意,否则就不肯用心下苦功。

何云闲从院里摘了两篮子菜,预备明天烧了吃。

荤食好说,他叫谢冬鹤回来时顺道买上一只鸡一只鸭,都是杀好的,晚上就先剁成块,备在灶台边上。

剩下的就是做面条了,他们上山时带了不少白面,何云闲做饽饽还剩下一些杂面,本来还打算慢慢吃,这会儿就直接掺进白面里,加水揉成面。

汉子们吃得都多,何况还是要下苦力的行当,吃得就更多了。

何云闲直接拿上快有他脑袋大的海碗,一口气舀了几碗,面袋子一下降了不少。

他虽然有些心疼,但也知道这是必须要有的。

人家给自己干活,总要给人吃饱喝足,这才能踏踏实实地卖力。

足足弄了两盆面,何云闲估摸着差不多够了,要是还有余下的就放在外面晾干了,做成干面条,他们自家慢慢煮着吃。

谢冬鹤晌午没回来,何云闲一直忙到下午,才发觉已经过了用午饭的时候了,就自己随意煮了碗米粥喝。

天色渐晚,何云闲烧着柴火煮晚饭,忍不住时时抬头往院外面看。

谢冬鹤不回来,看不见他,何云闲心里就总七上八下的,怕他出事儿,也觉得院里安静得不习惯。

柴火快烧灭了,院外总算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何云闲喜出望外,连忙放下手里的柴火棍,出去接他。“相公,你回来了,晚饭也烧好了。”

谢冬鹤手里提着杀好的鸡鸭,先交到他手里,一看到夫郎面上的喜色,眸子也亮晶晶的,就觉得心底也被一阵说不出的温暖填满了。

他老远就看见家里灶上的火光了,就忍不住加快脚步,才一走近,就看见门边等他的身影。

有人在家里等他的这种感觉,确实很好。

吃完晚饭,何云闲边收拾碗筷边听谢冬鹤说着明日的安排,工人上午就会来,他得早早准备午饭。

说着说着,谢冬鹤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已经进屋了。

平时他洗漱都要慢一些,今天倒快,何云闲以为自己想着明天的事,动作慢了,连忙洗漱完跟在他后脚进屋。

甫一进门,就看到谢冬鹤手里拿着个很眼熟的黑木盒。

“正好,我们今晚就先试试练一回。”

第46章 挖鱼池 是男人就要做好前戏

明天他们就要忙起来了, 请人挖鱼池这事儿怎么也得忙个两三天,根本没空做这种事。

谢冬鹤面色坦然,打开盒子亮出里面的东西。

何云闲之前看过两次, 只是他只匆匆扫了一眼, 完全不敢细看,连有几根都不知道。

这回才大着胆子, 仔细观察盒子里装的那些东西。

木盒里放了一排药杵,打眼一看, 长度都差不多,从左到右按粗细排了一排。

约莫有七根,都是做竹笛通竹节的好东西。

何云闲没想到这东西还真叫他看到了,整个人都臊得慌,双手捂住自个儿发烫的脸。

“……那、那不是我的!”

谢冬鹤没有莫彦玉那么多心眼, 也不逗他, 直白地问他:“那要不要试着用一用?”

何云闲到底是个哥儿, 又未经人事,被他这么个汉子问这种事, 哪里敢回话?心里慌乱极了。

别看他之前还那么积极,上山前一夜,他切身体会到谢冬鹤的厉害后,就再不敢吱声了。

只是眼前这人不是旁人, 是他夫君, 他们做那回事是合情合理的,想到这一重, 心里就慢慢安稳下来了。

谢冬鹤伸手解他衣裳时,他虽有些害怕,却也极力忍住不闪躲了。

做笛子是有门道的, 选的一段竹子要不粗不细,才能吹得响亮,音调优雅。

谢冬鹤没什么经验,选的一段竹子就有点小了,他先按照小画上说的,用手指伸/进去试探。

这一段竹节,洞口约摸只有两指宽,里侧长着一层竹膜,因为指头上涂了润化的香膏,手感滑滑的。

做竹笛要先将竹皮削去,再将竹节打通,才能吹出音来。

谢冬鹤只是这样试探一下,何云闲就已经羞得浑身发烫了,把脸埋在被子里不敢看他,猫着腰缩成一团。

发现他想拿出通竹子的石棍,何云闲连忙夺过来。

“我……我自己来……”

他抖着手选了根最细的,毕竟谢冬鹤准备的这段竹子确实太细了,不小心些,把笛子弄坏了可不好。

何云闲先用手指塞/进竹子的一端洞口里,比着大小想确认大小是否合适,到底眼力不好,细竹筒的口也小,他自己塞了半天也塞不进去。

谢冬鹤看着他艰难的模样,便忍不住出手帮忙,他眼力好,手掌稳稳地扶着,一段段通进去。

他手劲大,有时粗鲁,通的太快了,快伤到竹筒里侧的竹膜,何云闲腿一软,忙拉住他的手,提醒他轻一点通。

只是竹笛做起来很麻烦,不是一天就能成的,得这样来回好几次,开孔、打磨竹筒里侧,这样一点点完工,如此才能保持音色纯正。

谢冬鹤只能耐心等待。

香膏渐渐被暖化了,谢冬鹤专注地看着那节渐渐通透软化的竹子,因为太过于专注,不自觉地就伏低身子,几乎连鼻尖都要埋进去。

闻着鼻端那阵香膏融化的香味,他没忍住,舔了一口竹筒里淌出来的甜水。

何云闲被他灼灼的目光都快看化了,顿时一惊,“别舔,那儿还涂了香膏,多脏啊。”

谢冬鹤却一点也不觉得,他是亲眼看着何云闲把竹筒细细洗过的,闻着也只有竹子的清香。

何况这本就是何云闲为他准备的笛子,早晚要给他的,他提前试吹一下也没什么。

竹子里的竹节才通了一回,何云闲便累得腿软手酸,几乎要站不住,虽说他只是帮忙扶着竹筒,真正出力的人是谢冬鹤。

而谢冬鹤同样不好受,却不是因为干的活更多累着了,而是心里满足不了。

看着怀里已经累的睡着的夫郎,眉眼低垂,实在惹人怜爱。

谢冬鹤搂着怀里的温软,既觉得怀抱被填满了,心里满足,又觉得还缺了什么。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三个壮工便扛着锄头铁锹上了山。

何云闲和谢冬鹤也早已收拾妥当,站在院门口接他们,还备了几只碗和一桶水,方便他们喝水或是净手用。

为首的汉子四十来岁,皮肤黝黑,一见谢冬鹤就爽朗地笑道:“谢兄弟,咱们这就开工!”

他看见何云闲,知道他是谢冬鹤的夫郎,便主动介绍道:“俺姓王,这两个是俺本家侄子。您放心,我们拿钱办事,保管今天太阳落山前给您挖出个像样的池子!”

何云闲看见这三个陌生汉子有些紧张,但面上看不出来,大大方方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谢冬鹤就领着他们往后院选定的地方去。

那处地势低洼,离溪水不远,引水方便。

王工一看就是个懂行的,他拿着木棍在地上划出一圈线,商量了一下,三个汉子便立即抡起家伙干起来。

谢冬鹤站在边上,见他们忙得热火朝天,自个同样也没闲着,他也挽起袖子,抄起自家的一把铁锹过去帮忙。

一人多,活儿自然干得也就快了。

他先把表层的草皮整块铲起,仔细堆在一旁:“这些草皮留着,等池壁修好还能铺回去。”

工人们见东家亲自下场,个个都不敢偷懒。

王工一边刨土一边笑道:“谢兄弟真是实在人,俺们走南闯北给人做工,还是头回见东家跟着一起干的。”

日头渐高时,几个汉子都有些热了,浑身是汗,何云闲提着一个木桶过来。

“相公,快叫几位大哥过来喝口水,解解渴吧。”

谢冬鹤就和忙碌的几个大汉说了一声,一群人灰头土脸地从坑里爬出来。

何云闲拿了几只碗出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

“这是黄芩水,清热解暑的。”

年轻点的汉子小李咕咚咕咚连饮三碗,抹着嘴笑:“嫂子真贴心!这黄芩水喝着回甘,比糖水还舒坦。”

另一个汉子老张也打趣道:“谢兄弟好福气啊,娶了这么俊俏又贤惠的媳妇!”

何云闲被几个汉子说得不好意思了,忙低头收拾碗筷。

谢冬鹤虽不言语,但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看夫郎悄悄脸红的模样,就忍不住想到昨夜看到的风光,他捧着碗连喝了两碗黄芩水,依旧压不下心底的火气。

晌午的炊烟袅袅升起时,鱼池已经挖出个像样的深坑。

何云闲煮了一大锅鸡汤面,站在院门口朝后院那边招手:“各位大哥,先用饭吧!”

汉子们闻言,就在水桶边洗净手上的泥,说笑着往前院走。

饭桌上挤得满满当当,三样炒素菜,两道荤菜,实在丰盛。

正中央的海碗里堆着酱色油亮的土豆烧鸡,鸡块带着金黄的鸡皮,在日光下泛着诱人的油光。旁边陶盆里奶白色的老鸭汤飘着翠绿葱花,汤面还浮着层薄薄的油花。

三道炒素菜也不寻常,清炒小白菜碧莹莹的,醋溜土豆丝根根分明,油焖茄子紫亮亮地闪着油光,显然下了不少油。

最边上竹筐里摞着杂面饽饽,每个都蒸得蓬松饱满,冒着热气。

王工见此,局促地在衣襟上擦手:“这这怎么好意思寻常东家包饭,顶多做个猪肉炖白菜”

这话都算说得好听的,请工本来就是一笔大开销了,寻常人家哪有闲钱请他们吃好的,说是包饭,能肯管他们吃饱就不错了。

村里顶多让吃几碗面,再捞点下饭的咸菜,若是镇上的人家能稍微富裕点,就会做一锅猪肉炖白菜,让他们沾沾荤腥,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李到底年轻,直勾勾地盯着烧鸡直咽口水,被旁边的老张拽了拽衣角,他这才收敛了一点。

何云闲正给众人盛面,闻言笑道:“各位大哥辛苦,吃饱才有力气干活。面管够,汤也管添。”

他们院里的桌子小,不过几个汉子也不什么讲究人,随意找了个凉快地方,大咧咧地蹲下开吃。

王工小心地捧起陶碗,热汤下肚,他眼睛一亮:“这汤鲜!”

“煮了几个时辰呢,鸭肉都炖化了。”

何云闲笑着又给他添了勺汤,“多喝些,汤还多。”

谢冬鹤直接把烧鸡碗往工人面前推:“别光吃面,吃菜。”

见东家这般,工人们这才动筷。小李夹了块鸡腿,咬了一口就瞪大眼睛:“这鸡烧得入味!”

“用的是自家晒的干菇,”何云闲解释道,“比鲜菇更挂味。”

老张舀了勺土豆,发现土豆都炖出了沙,裹着浓稠的汤汁,比肉还香。他一口气干空一碗,看大伙都还没吃完,不好意思再去吃。

何云闲立即接过碗,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土豆管够,锅里还多着呢。”

就连那筐饽饽也不一般,本以为杂面饽饽会拉嗓子,没想到掰开一看,里面竟掺了白面,吃起来暄软中带着嚼劲。

就着鲜美的一碗鸡汤面,小李一口气吃了三个。

王工喝着暖融融的鸡汤,感慨道:“走了这么多村子干活,头回遇到这么实诚的东家。”

这顿饭吃得格外酣畅。最后连汤汁都用饽饽蘸着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工人们抢着帮忙收拾碗筷。

下午开工时,王工带头脱了褂子,赤膊挥锄,嗓门洪亮:“主家这么厚道,咱们可得对得起这顿饭,都好好干啊,别让俺瞅着谁敢偷懒。”

“这还用王叔说,晓得的。”

三个汉子甩开膀子,干得热火朝天,原本要一天半的工程,太阳才偏西就挖好了池坑,甚至比最初说好的还要深上半尺。

收工时,王工握着谢冬鹤的手再三保证:“谢兄弟,往后家里有什么活计,捎个信就行!”

几个汉子扛着铁锨锄头下山时,都还忍不住咂摸咂摸嘴,回味着晌午那顿饭。

送走了几个汉子,谢冬鹤和何云闲这才终于歇下来。

“烧一锅热水吧,白天钻坑里弄了一身土,得洗洗。”谢冬鹤说着就已经开始解衣衫了。

何云闲点点头,便去灶台边上起锅烧水。

他一个人烧大半锅就行,但谢冬鹤走过来一看,又往里加了小半锅。

何云闲正困惑他今天怎么用这么多水,便听他说:“两个人一块洗,更方便。”——

作者有话说:[求求你了]

第47章 挖鱼池 他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何云闲闻言, 耳根唰的一下就红了,紧紧抓着手里那根烧火棍,磕磕绊绊:“一、一块洗?”

虽说成亲这些时日, 他们早该习惯了亲密, 可那都是在夜里吹了灯后。

如今天还亮着,这般光景下赤诚相对, 光是想想就让他脸颊发烫。

谢冬鹤见他连脖颈都泛起了粉色,心下微软, 改口道:“你先洗。”

何云闲如蒙大赦,连忙提着热水躲进屋里。

木门合上的轻响传来,谢冬鹤在灶前坐下,捡起烧火棍,听着屋内隐约的水声, 不自觉地抓紧了手里的棍子。

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 他却想起方才夫郎羞赧的模样。

湿润的眼眸, 微红的耳垂,还有那截在衣领间若隐若现的白皙后颈。夫郎不喜欢他亲他的脖子, 一亲就要脸红,这是谢冬鹤昨晚知道的事。

只是夫郎的脖颈又白又香,实在好亲,这也是谢冬鹤昨夜知道的事。

屋内, 何云闲匆匆擦洗着。

他仔细关紧房门, 却总觉得门外那人的视线能穿透门板似的。他匆匆擦洗了一遍,待到换上干净衣衫开门时, 发梢还滴着水珠,整个人都带着皂角的清香。

“我洗好了。”他低着头从谢冬鹤身边经过。

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瘙得谢冬鹤心里也发痒。

待谢冬鹤提着水进屋时, 发现架子上整齐地叠放着给他擦洗用的干净布巾。

他唇角微扬,快速擦洗完毕。等再出来时,就见何云闲正坐在院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半干的头发,黑亮的头发披散在肩头。

夜深人静,两人并肩躺在床榻上。

谢冬鹤习惯性地将人揽进怀里,鼻尖萦绕着夫郎身上清新的皂角香,混着某种独有的温软气息。

他宽厚的手掌无意识地在何云闲腰间轻轻摩挲,感受到怀中人微微一颤。

“相公”何云闲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些许无措,实在怕他又做什么。他并非不愿,只是想起昨晚的生涩,手脚就忍不住发软。

谢冬鹤收拢手臂,将下巴轻抵在他发顶:“睡吧。”

黑暗中,两人各怀心事。

何云闲听着耳边略显急促的心跳,困意渐渐袭来。而谢冬鹤则望着黑漆漆的房顶,盘算着下一回该是什么时候,该练什么。

*

晨光初露,山间还萦绕着薄雾,两个背着竹篓的泥瓦工就踏着露水上了山。

走在前面的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师傅,古铜色的脸上布满风霜的纹路,一见正在院里洒扫的何云闲,立即露出笑容。

“这位就是嫂子吧?昨儿王老哥回去可把您和谢兄弟夸上天了。”

跟在后面的年轻徒弟约莫二十出头,憨厚地挠着头。

“可不是嘛,昨晚工棚里都在传,说章山村的谢家兄弟最是厚道,嫂子不仅人俊俏,手艺更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黝黑的脸上满是真诚。

何云闲被这番直白的夸奖说得羞了,谢冬鹤平时在外人面前都板着脸,但这话实在顺耳,他忍不住搓了搓手,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更多的还是得意。

不过谢冬鹤面上不显,稳重地引他们去看后院的鱼池。

老师傅绕着池坑走了一圈,蹲下身抓起把土在指间细细捻磨,又用烟袋杆敲了敲坑壁,这才点头。

“土质细腻带黏性,最适合砌池子。”说着利落地卸下背上的篓,“小顺子,拌灰浆要三分石灰七分沙,水慢慢加。”

叫小顺的年轻徒弟应声而动,铁锹在灰槽里翻飞,很快拌出一堆匀净的灰浆。

老师傅接过灰板,边做工边教导他。

“灰浆要抹得薄而匀,石块要错缝垒,这样才吃得住力。”只见他手腕轻转,青石在他掌间服服帖帖地落在该在的位置,灰缝宽窄一致,仿佛用墨线量过般齐整。

小顺连连点头,接过师傅后面的活儿,认认真真干起来。

日头渐高时,何云闲在柴房里忙活开来。

他把昨日剩下的半只鸡加了点干菇和土豆,重新炖过,又特意用猪油炒了盘鸡蛋韭菜。

今天只有两个人,所以鸡汤面也少煮了一点。

正要端菜时,看见篮子里还有几个谢冬鹤前日从镇上带回的咸鸭蛋,便顺手切了两个摆盘。

师徒俩蹲在水桶边洗了手,到前院用饭,看见桌上竟全是荤菜,老师傅连连摆手:“这太破费了!有个荤腥让咱解解馋就行。”

“应当的。”何云闲给他们盛上一碗满满当当的鸡汤面。

“师傅们干活辛苦,得多吃些。”

老师傅夹起块炖鸡,鸡肉炖得骨酥肉烂,吸饱了干菇的鲜香,一抿就化。他细细咀嚼着,吃得满足。

小顺也是埋头扒饭,水都顾不上喝。

他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说话含糊不清,“这要是让我那帮兄弟知道了,肯定更羡慕我了。”

“我认识几个专会搭梁架柁的好手,都是建房子的行家。可惜您家不是要修房,下回要是还要请工,他们肯定都抢着来!”

日头偏西时,一圈齐整的青石池壁已然成型。老师傅用抹刀细细勾完最后一道灰缝,退后两步端详成果,满意地捋着胡须。

“再晾上两日,灰浆干透就能蓄水了。”

他下意识从腰间掏出旱烟袋,正要放到嘴边,才想起来这会儿不是在自个儿家里。

老师傅习惯干完活抽点烟,平时也就算了,他们身边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要不就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只是这回,人东家家里还有这么个俏夫郎。

他放下烟杆子,不好意思地问道:“能在院角抽一袋不?怕烟味熏着嫂子。”

得到准许后,他蹲在院墙边的石头上吞云吐雾,望着在菜园里浇水的何云闲,对收拾工具的徒弟感叹:“瞧见没?这样知冷知热的媳妇,可是修来的福分。”

小顺回味着晌午那碗鸡汤面,立刻赞同地点头:“是嘞,嫂子长得可俊,我看着比镇上的官家公子小姐还好看。”

谢冬鹤端着一盆烧过放凉的水过来,“装点水吧,路上也解解渴。”

谢冬鹤将晾凉的开水仔细灌进两人的水囊,顺口问道:“老师傅这些年,都接过哪些活计?”

老师傅磕了磕烟袋,如数家珍:“盖房砌墙、盘灶修炕,这些自不必说。前年还给镇上粮栈砌过三丈高的风火墙,去年在李家沟建过碾坊。”

他又指了指徒弟,“这小子跟着我修过两进的大宅院,连县太爷后衙的暖阁都是我们盘的。”

小顺骄傲地挺起胸:“师傅盘炕的手艺全县都有名,下回您家要修灶台、盘火炕,保管一夜到天亮都暖烘烘的!”

“镇上李员外家去年请师傅盘炕,光赏钱就给了半贯呢!”

谢冬鹤默默听着,盘炕这事儿,他确实有打算。

眼看着要冬天了,天气愈发冷,要是新房来不及修,至少要先盘个炕出来,好让夫郎冬天暖暖手脚。

他本就打算年前盖间新房,只是不知手上银钱可够,加上一直没空去找人问问。

这会就顺势问道:“若是盖上一间青砖房,要多少工钱?”

老师傅沉吟片刻:“若是寻常的土屋,工钱约莫三贯。若要青砖到顶,再加两贯。”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盘算着,“买料最是费钱,梁木、椽子、青瓦、石灰少说也要三贯。再加上些零碎开销,十贯钱才够宽裕。”

见谢冬鹤若有所思,老师傅又添了句:“真要盖房,咱们相识一场就是兄弟,工钱给您算便宜些。”

他望着菜园里忙碌的何云闲,烟圈悠悠升起,“等谢兄弟你往后添了娃娃,咱再来给盘个暖炕”

暮色渐浓时,师徒俩背着工具告辞。

小顺走到半山腰还回头挥手:“下次要想修房子,一定记得找我们啊!我一定叫上我手艺最好的几个兄弟来!”

送走师徒俩后,谢冬鹤看着何云闲的背影,不自觉就停下来,神游天外。

想着老师傅和他说过的话,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大概就是普通农家人一辈子的追求了,谢冬鹤也不例外。

十贯钱他默默盘算着这些时日的积蓄。

卖獐子皮得的钱还压在箱底,前日卖山货又得了半贯,中秋卖的栗子,一半归公给了他娘,剩一半在他手里。

再加上他这段时间攒下的私房钱,他手里约摸有五贯多,若是秋后多打些猎物,年前攒够十贯不算难事,再添两贯的话还能修个暖炕。

“相公?”何云闲提着空桶走过来,见他握着石块出神,笑道:“这是怎么了,累着了?”

谢冬鹤回过神,随手扔掉手里的石头,“没什么。”

“我去河边下两副网,你去不?”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过两日来收,正好赶上池子能用。”

何云闲自然不会不答应,他点了点头。

两人踏着夕阳的余晖,往溪边走去。

路旁的狗尾巴草在晚风里摇曳,草尖上的露珠闪着晶莹的光。

谢冬鹤肩上扛着渔网,何云闲提着木桶跟在身后,桶里放着几块饵料。

饵料是谢冬鹤抓了点蚯蚓,碾碎混着麸子皮做的,闻着很腥,但鱼虾都爱吃这个。

溪水在落日映照下泛着橙红色的波光,一群野鸭从芦苇丛中游过,划开道道涟漪。

谢冬鹤选了处水流平缓的回水湾,将渔网展开。

他正要抛网,站在岸边看着那花花的水流,手臂的肌肉不自觉就绷紧了,只是不想在夫郎面前丢脸,不动声色地下了水。

何云闲挽起裤腿,也跟他一块进去,站在及膝的溪水里,和他紧贴着。

两个人一块下水,到底能多一分安心。

“要压得深些,不然夜里涨水会冲走。”他对何云闲说道。

何云闲乖乖听着,点了点头,学着他也找了几块石头压住网子。

正好家里的水也快用完了,本来还够吃上两天的,只是他们昨晚擦洗了一回,水就用得快了。

谢冬鹤提起空木桶舀水,清冽的溪水哗哗注入桶中,惊散了水底的石斑鱼。

回家的小径上洒满斑驳的树影,脚下踩着干枯的落叶,晚归的雀儿在枝头啁啾。

谢冬鹤挑着两桶水,扁担在肩头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声。

何云闲跟在他身侧,不时弯腰采几朵路边的野花。

这花叫不出名字,像是菊花,花瓣是浅浅的粉色,星星点点的缀在地上,一大团一大团的长,好看得紧。

“鱼池要晾两天才能用,现在还不着急蓄水,我明儿去打猎,你得空了再把渔网收了。”

何云闲将一束野菊别在衣襟上,闻言,抬头看见高大的男人,走在他前头,头也不回地同他说话。

他拿起一朵小花,踮起脚尖,悄悄插在男人的发髻上。

看谢冬鹤顶着这么一朵小粉花,忍不住偷偷笑了——

作者有话说:好可爱,自己写的时候都被萌到了[可怜]

第48章 捕鱼 下雨天最适合温存

天光透过薄雾, 将小院照得亮堂。

他们用完早饭后,谢冬鹤利落地收拾好行头,说道:“我进山看看。”

何云闲跟着起身, 往他行囊里备好干粮和水囊, 里面是才新蒸的馒头,他肯下料, 所以那馒头各个都扎实,一个能顶两个。

因为谢冬鹤胃口大, 他足足装了六七个。

“我晌午不回来,你自己吃。”

何云闲一听,得知自己中午要一个人吃饭,一股子浅浅的落寞涌上心头。

送走谢冬鹤,小院骤然安静下来。

山风穿过竹林, 发出簌簌的轻响。何云闲站在院中怔了片刻, 耳畔只闻得自己的呼吸声, 这寂静让他心头莫名发慌。

何云闲一直目送那道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林间,这才转身开始一天的忙碌。

他挽起袖子, 强迫自己忙碌起来,提着水桶先往菜地里走了一圈,该浇水的浇水,该施肥的施肥。

才过了几天, 黄瓜藤又窜高了不少, 上面新长的嫩藤垂在半空中。

何云闲就去取了点麻绳,把新长的藤绑在架子上。他数了数那些将开未开的花苞, 估摸着再有半个月,就能摘下第一茬嫩黄瓜了。

倒是要是天还不算太冷,可以弄个拍黄瓜, 吃着酸辣爽口。要是天冷了,就煮个汤暖暖身子,也好喝。

院里的鸡鸭也长大了不少,个头更大了,因为是散养在山里的,天天在外边跑着到处刨食,家里也会额外喂,因此各个长得膘肥体壮,几乎和肥山鸡的个头不相上下。

何云闲喂完鸡鸭,随手捧起一只小鸡抱在怀里,抱在手里也沉甸甸的,比一般家养的鸡要重不少。

摸了摸小鸡的鸡冠,又肉又凉,有种类似肉冻的奇特触感,颜色也比前些日子鲜艳了许多。

“要下蛋了呀。”

就看这鸡的个头,估计下的蛋也差不到哪去,肯定比一般农家养的鸡更好吃。

他眉眼弯弯,转身去柴房抱来一堆干草,堆在鸡圈里,以防它们最近要下蛋。

鸡鸭都爱下在草堆里,所以何云闲打算再多弄几个暖和的鸡窝出来。又多抱了点干草,堆在鸡舍里。

日头渐高,小院里静得只剩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何云闲望着空荡荡的院门,心里忽然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怅惘。这深山里的日子虽好,够清静,也够闲,是何云闲从前羡慕不来的闲。

以前他天不亮就要早起做饭烧水,晚上别人家的狗都睡着了,他还得先给何家那俩父子打水,伺候他们洗漱完才能休息,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稍微喘口气就要被娘和后爹骂偷懒。

如今能得到这样难得的清闲,何云闲是高兴的。

他喜欢吃完饭后,能和相公依偎在一块的时候,耳边没有让他恶毒的谩骂或责备,而是鸡鸭和鸟雀的叫声,阳光照在身上也懒洋洋的。

尤其是一想到下午也没什么活可做,人就更懒了。

可每当谢冬鹤进山家里只剩他一个人,这份寂静便格外漫长,何云闲就不喜欢这份清静和清闲了。

何云闲晌午自己一个人吃饭,谢冬鹤不在,他都没劲头起锅烧菜,随便热了个馒头,又把做饭剩的炒萝卜也热了热,这就算吃了。

在柴房里吃完,他洗碗筷的时候一扭头,就看到角落里那一堆萝卜。

林莲花之前给他们带的萝卜还没吃完,剩下好多,虽然萝卜耐放,随便挑个阴凉地堆着就行了,不怕放坏。

只是家里萝卜一多,就得可劲吃,不然什么时候才能耗完?因此这段时间他们天天吃萝卜,不是炒萝卜就是炖萝卜。

只是吃了这么些天,柴房里那高高的萝卜堆还是没怎么下去。

虽然谢冬鹤没说什么,他是不敢和家里掌勺的夫郎提这茬的,只是他现在一看到桌上有萝卜,就忍不住皱眉,何云闲怎么可能没发现?

这会儿既然得闲,何云闲就打算把剩下的萝卜腌了,换换口味,免得谢冬鹤一看见萝卜就要发愁。

说实话,他自个儿顿顿吃萝卜,也快要吃得够够了。

家里原先只有一个腌菜坛子,还装了水芹酸,他掀开腌菜坛子看了一眼,见上回做的水芹酸所剩无几了,加上他们上山带的两个空坛子,可以弄上三坛腌萝卜。

何云闲留了今晚要吃的两根萝卜,剩下的就要全做腌萝卜了。

萝卜洗净后全都片成均匀的薄片,再撒上粗盐轻轻揉搓,待萝卜片微微发软,挤去涩水。又加入辣椒粉和蒜末,最后滴上几滴山花椒油。

调好萝卜后再放进坛子里就行了,他仔细码进陶罐,压上一块重石后就成了。

弄完三坛子腌萝卜,柴房里的萝卜堆一下子就耗完了,腾出一大片地方,何云闲看着总算用完的萝卜,心里实在轻松了不少。

真好,总算不用顿顿吃萝卜了。

忙完这些,日头已经偏西。

何云闲烧着晚饭,时不时用烧火棍挑一挑火,这样火烧得更旺。

眼看天色渐黑,目光忍不住就往院子外面看,山林寂静,连鸟鸣都稀少了。

打猎早归晚归都是常有的事,并不稀奇,何云闲也遇到过好几次谢冬鹤晚归,已经有些习惯了,可心里那份牵挂却无论如何都习惯不了,心里的不安随着暮色渐浓而愈发沉重。

要是遇上野猪怎么办?要是跌下山崖怎么办?

各种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涌,直到听到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何云闲眼睛一亮,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迎到院门边。

看见谢冬鹤提着两只山鸡归来,肩上还扛着一捆柴,他一颗心才终于稳稳落地。

晚上谢冬鹤一看到桌上那一盘拌萝卜,脸不自觉就绷紧了,抿着唇,看样子有些不乐意。

何云闲往他碗里夹了几筷子,“这是最后一次吃了,剩下的萝卜我都腌了,以后就不用吃了。”

谢冬鹤并不言语,只是默默吃起了那盘萝卜,脸色也好了很多。

至于过个十天半个月,腌菜开坛后还得再吃上好久的腌萝卜……

他看了看谢冬鹤吃着挺高兴的样子,就先不和他说了。

*

山间的秋雨来得悄无声息。

何云闲是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的,雨点打在屋顶的茅草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他披衣起身,推开半扇木窗。

湿润的凉风挟着雨丝扑面而来,院里已积起浅浅的水洼,雨点落进去,漾开一圈圈涟漪,院子里的菜苗也都被雨水洗得碧绿。

“下雨了?我去把渔网收了。”谢冬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何云闲回头,见他正往身上披蓑衣,“溪水一涨,网就该冲跑了。”

何云闲想和他一块去,谢冬鹤拦住他,“你在家等我,外面雨太大了。”

他只好点点头,“早点回来。”

谢冬鹤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何云闲倚着门框望去,院里的鸡鸭早已乖觉地躲进鸡舍里,要不就是在屋檐下躲着,淋不到雨。

昨天他多放了点食料,因此鸡鸭还不急着喂,就是等雨停了也来得及。

衣服被子都才洗过晾过,院里也没有晾晒的东西要收,菜园更是不用浇,确实没什么可忙的。

何云闲索性在门槛边坐下,取出针线筐,准备补一补谢冬鹤那件被勾破衣袖的旧衣。

他整日在山里钻来钻去,时常被树枝和灌木勾破衣服裤子,何云闲前两日就看到他袖子上的破洞了,一直想着有空补一补。

虽说谢冬鹤自己并不在意这事,毕竟他们在山上也见不着什么人,不嫌丢脸。

只是何云闲好歹是他的夫郎,怎么能看着自己相公每天穿一件破衣服?这要是让别的媳妇知道了,都得笑话他是个懒夫郎。

雨越下越急,豆大的雨珠打在篱笆上,劈啪作响。

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山风卷着雨雾扑进檐下,何云闲往屋里缩了缩,免得被雨打湿。

他借着外面的光补了一多半,就见谢冬鹤提着装满鱼的木桶回来了。

“网被冲歪了,”谢冬鹤在檐下卸下蓑衣才肯进屋,怕雨水滴下来弄湿屋里头,“好在鱼没跑。”

这一场雨来的不算坏,他们的鱼池还没来得及引水,今天正好下了场雨,鱼池能蓄不少水,能省他很多功夫。

“有条大的草鱼,咱们今天烧了吃,剩下的小鱼就放盆里养几天,等它们适应了再放进池里。”谢冬鹤说着把桶放在门口。

何云闲看他脸上和衣襟都湿了,忙将早就备好的干净布巾递过去:“快擦擦。”

谢冬鹤胡乱抹了把脸,也在门槛另一端坐下。

两人并肩看着屋外的雨落下,房檐上缀下一串串连成线的雨滴,谁也没有说话。

雨声哗哗,却衬得这方寸天地格外安宁。

何云闲低头继续缝补,谢冬鹤偏头静静看着他专心补衣裳的样子,忽然伸手,捻起他颈侧一撮散落的发丝,替他别到耳后。

微凉的指尖碰到耳廓,何云闲手一颤,针尖差点扎歪。

他抬起眼,正对上谢冬鹤热烈的目光,那眼神和平日有些不同。他心口一跳,慌忙又低下头去,只觉得被他碰过的耳朵热得厉害。

谢冬鹤看着夫郎骤然红透的耳尖,和微微颤抖的眼睫,他想起上一回夫郎在他怀里,也是这般又羞又怕的模样,心里那点念头便再也压不住。

下雨天是做不了什么的,只能在屋里睡觉。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上半天肯定是没法出去打猎了。

但看这势头,即便下半天雨停了,路上泥泞湿滑,也是没法进山的。

他有心想和自己的漂亮夫郎做些什么,只是青天白日的,不好意思开口说得直白。

嗓子紧了紧,沙哑道:“雨下大了,外面冷。”

他说着起身关门,门扉合拢,屋内最后一点天光也被隔绝,彻底暗了下来。

何云闲眼前一花,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差点被地上的针线篮绊倒。

谢冬鹤眼力好,在昏暗中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何云闲被他扶着坐在床沿,谢冬鹤也顺势坐下,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狭小、昏暗、只闻雨声的小屋里,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我、我衣裳还没补完……”何云闲攥着手里的布料,小声找着借口,心跳得又快又响。

谢冬鹤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摸索着,将他攥紧的手指轻轻包拢在自己掌心里。

那手掌宽大又干燥,暖极了,叫何云闲懂他的意思了。

昏暗中,他感觉到谢冬鹤的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额发、脸颊,最终,轻柔地落在了他的唇上。

何云闲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这次你要、要做什么?”

他说话都有点结巴,对这种事实在没法适应。

但论真心,他其实也不想拒绝,他喜欢和相公亲昵,只是因为他们俩都太生涩,他尝不到爽利。

昏暗中,何云闲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胸口上?

第49章 攒钱盖房 夫郎的胸,好软

谢冬鹤老早就盯上何云闲的两颗红/果了, 觉得很像他喜欢的山楂。

听到何云闲羞怯地问他想做什么,他想也不想,张口就说:“想吃山楂。”

何云闲一开始还不懂他意思, 一脸困惑, 不过很快他就懂了。

谢冬鹤不懂那等花招,却从那本小画上见过人家都是怎么弄的。

他虽然愚笨, 但也知道照猫画虎,都说笨鸟先飞, 他可不得更勤勉一些,才能比得上人家,好让自己的夫郎也爽利爽利。

光天化日之下,吃山楂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且,他是极爱吃山楂的, 何云闲给他留的山楂虽然小, 只能在舌尖放上小小一粒, 味道却是独一份的甜。

何况这还是何云闲红着脸主动送上来,非常贴心地喂到他嘴里……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的。

何云闲见他咬/住的时候就已经慌了, 身子直往后栽,只是被他紧紧地搂住腰,他这样挺着胸,反而更像是主动迎上去了。

谢冬鹤就更不会放过他了, 痛快地吃起来。

山楂的皮偏肉, 口感柔韧多汁,他一咬, 就是一股酸甜交错的芳香,酸的他涎水流到山楂肉上,山楂艳红的皮上湿润润的, 就更鲜艳了。

他嘴巴生疏收不住力,吃的很猛,一口口时轻时重,不小心咬到何云闲的手。

何云闲吃痛,轻轻叫了两声,小声叫他吃慢点,别又咬到他。

谢冬鹤是体谅他的,就依言小心地抿住山楂肉,避开他的手,舌头轻轻拨/弄,想要弄开山楂外面那层柔韧的皮,专心吃里面的果肉。

只是山楂的皮和肉都长在一处,他是分不开的,只能徒劳地剥了半天皮。

何云闲喂他吃着山楂,开始还有些抗拒,因为他从没给人家喂过,做这种事让他脑袋都不敢抬,死死低着头,因为被咬住时还有些细微的刺痛,就更怕了。

他实在不明白谢冬鹤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被掣肘着,山楂和手都在谢冬鹤嘴里,他怕又被弄疼,一点都不敢动,浑身僵硬地躺在谢冬鹤怀里。

可是渐渐的,那股细细的疼不太明显了,到后头甚至觉得有点舒坦。

这事儿何云闲是绝不敢和谢冬鹤提的,一来他要脸,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怎说得出口,二来是怕谢冬鹤听后得意,变本加厉对待他。

不管心里是疼还是痒,甚至后面的舒坦,他只好全都咬牙忍着,想着等谢冬鹤自己吃够了就了事。

只是那双手也不自觉地抱住谢冬鹤的脖子,心里似有似无的期许,他自己就没注意到了。

谢冬鹤也吃得满意,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甜的山楂。

他吃得差不多了,问何云闲喂够了吗,何云闲红着脸点了点头,收回他吃剩的山楂,正要仔细裹在衣服里藏着。

只是谢冬鹤的吃相太差了,给山楂核上和他手上都弄了好多涎水,何云闲有些抱怨。

“都弄湿了。”

谢冬鹤嘴上告饶,脸上却乐开了花,直哄着人擦干净手。

“下回我一定不会这样了。”

何云闲看他乐得跟个傻子一样,没忍住瞪了他一眼,把布巾甩到他手里,“什么下回!没有下回了,害我还要多洗个布巾。”

其实他心里已经没那么抵触了,相比头一次亲密,他现在已经习惯一点了,而且今天没有用“药杵”,他没那么难受。

除了一开始有点不适,到后面连他也觉得有点爽利了。

“我洗就成。”

谢冬鹤说着,往屋外看了一眼,见雨已经停了。他就从柴房里拿来个木盆,把弄湿的布巾丢进去。

既然要洗东西,他顺手就把家里脏衣服也一并洗了,抓了一小把皂粉轻轻搓洗着。

一般农家人都是家里的媳妇和夫郎洗衣服做饭,要是汉子还没成亲,也有姐妹和娘给洗衣,汉子们就是在家闲着也不会动手洗,留给家里的女人哥儿就是。

只是谢冬鹤常常在山里打猎,自己一个人多少都会洗几次衣裳,不然等他下山了,身上得臭得像叫花子一样。

何云闲来了后他也还是能自个洗就自个洗,洗衣服伤手,这冷水泡上老半天手皮再厚都得泡浮囊,现在天也冷了,他有时碰了冷水都嫌冷,就更不提何云闲一个哥儿了。

而且……

谢冬鹤蹲在院里搓衣服,抬头看了一眼,看见何云闲正坐在门槛上,对着从乌云里破出来的日头缝补衣裳。

做针线是个精巧活儿,离不了一双巧手,何云闲又是会绣花的,就更不用提了。

都说哥儿往后要嫁人,会洗衣做饭就成,亲爹何贤明偏要让他读书识字,半点粗活没叫他做过,他是到了红溪村的何家后才开始当奴当婢,受那父子俩支使。

因此这么些年下来,他因为要做苦工手上多了不少茧子,但底子太好,手指纤细,阳光下白得直晃眼,捏着还有点软。

这样一双好看的手,谢冬鹤可不忍心让他的夫郎洗衣服,泡在水里可不好受。

那几件脏衣裳何云闲本打算过几日就洗了,因为不是很脏,不急着洗,见谢冬鹤拿去洗,他就继续捡起早上的针线活。

在何家脏衣服、被褥都是他洗的,张霜花有时会和他一起洗,有时忙了,就让他一个人洗。

那父子俩成天往地里钻,又不爱洗澡,衣服被子往往没两天就发黑了,臭得能熏死人,村头养的那条黄狗路过都得捂着鼻子走,他得额外搓上一两个时辰。

天气热的时候还好说,一入秋,他一天有半天手都要浸在冷水里,偏他皮肤薄又嫩,秋天就能生出冻疮,又疼又痒,挨到开春才能好些。

听说镇上有些讲究的人家,天冷了会烧热水洗衣,这样不冻手,衣服也能洗得更干净。

只是那柴火也不是凭空多出来的,不是自家砍就是买别家的,何大伟连冻疮膏都不肯给他买,怎么可能让他挥霍柴火?

他如今在山里头倒是不缺柴火,等天再冷点,以后可以烧些热水洗衣。

何云闲正出神想着,听到谢冬鹤搭衣服的动静,一抬头看到他已经洗好衣裳了,稍微拧干水就搭在晾衣架上。

这种场面他已经见过好几次了,但每回看,都觉得稀奇。

以往都是何大伟和何玉杰坐在院里,看他洗衣晾衣呢,何云闲那时候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这样。

手里的衣裳也补好了,何云闲不习惯自己干坐着看别人干活,就过去帮忙晾衣服。

湿衣服很沉,摸着手里也凉凉的,但和泡在冷水里刺骨的寒意不一样。

何云闲看到自己的一双手,往年他这时候手上已经生出冻疮了,但今年,直到现在他的手都还好好的。

以后每一年秋天,他的手都再不会生出冻疮了。

何云闲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心头涌上一股陌生的感觉,让他鼻子一酸。

谢冬鹤晾完衣服,看着天色也快晌午了,说道:“中午煮鱼吧,我去把桶里那条鱼杀了。”

何云闲自是答应了,点点头,去灶台那儿烧火。

谢冬鹤从桶里提出那条最肥的草鱼,拿了个大盆盛着,利落地剖腹取脏,这些内脏人是不能吃的,平常都要丢掉,不过现在家里养了鸡鸭,就可以剁碎喂鸡鸭。

鸡鸭也爱吃这难得的荤腥,多补一补,能长得更快,下的蛋也更好吃。

何云闲见柴火烧起来了,就放了几根细柴,这样火就能烧得更快更旺。锅里的水很快就煮开了,谢冬鹤提着杀好的鱼过来,剁成块丢进锅里。

因为是现杀的鱼,新鲜,没死鱼那么多腥气,就不用焯水腌制那么麻烦,直接水煮就很鲜嫩可口了。

何云闲从院里摘了一把小葱进去,再添上一点辣子和盐巴,这就差不多了。

鱼虾这类只要够新鲜,就是白水煮都好吃,做起来不麻烦,而且这还是养在山里吃着山泉水长大的鱼,肉质更好。

何云闲煮鱼的时候,顺道在上面放了个蒸笼热馒头,中午吃这些就够了。

吃完晌午饭,何云闲趁着锅还热倒了半锅水进去,冷水就被暖温了,洗锅碗时也就不冻手。

谢冬鹤和他一起洗,时不时撇过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和我说?”

先前挖鱼池时那师徒俩说的话,一直让谢冬鹤念念不忘,他想趁年前攒够钱建个新房,不是土屋茅屋,而是一间气派的青砖房!

谢冬鹤以前在镇上给人扛大包时,有个东家就是盖的青砖房,那会儿还是冬天,外头冰天雪地的,他穿着棉衣都觉得冷,可一进屋里就被热出汗了,脱了棉衣才觉得凉快。

他和几个工友都觉得惊奇,东家笑着说,青砖房就是暖和,屋里再盘个炕,冬天在屋里穿着薄衫都热!

谢冬鹤知道自己的夫郎身子骨弱,怕冷,所以他也想弄个青砖小房,这样冬天坐在屋里就不冷了。

这事儿谢冬鹤认真想了很久,只是盖房这种大事无论如何都要和夫郎商量,不能由他做主。

他说道:“我想着,咱们年前盖个新房,盖个青砖房。”

何云闲闻言一惊,盖房这花销可大着呢,乡下人比不得镇上的生意人,一年到头挣不了多少,很多人掏空家底,一辈子都攒不够钱盖一间新房,要不就是东借西借,还不上几十年的欠款。

何况是盖间青砖房,这比寻常的土屋还要花钱。

他们村里人大都是住的土屋,条件好的,能盖一间瓦房,就已经很了不得了,青砖小房也就在镇上见过,气派的不得了,村里人谁不羡慕?

何云闲就经常一边洗衣服扫地,一边听何玉杰在家里抱怨何大伟没钱给他盖个青砖房,怕他心仪的姑娘瞧不起他。

现在一听到谢冬鹤说要盖,他竟然有些惶恐,没想到自己能住上这样好的房子。

只是他想到另一件事,又有些担忧,问道:“娘答应这事了吗?”

家里到底是林莲花做主,这么大的事,没有娘的同意何云闲是不敢应下的。

“我问过娘的意见,娘也乐意,说只要咱俩能攒下钱就成,不能借别人的钱。”

林莲花才还完欠人家的钱,家里刚好过一些,当然是不肯再负债的,免得到处看人脸色,但要是谢冬鹤有本事,自己攒够本钱,她半点意见都没有。

家里能添一间新房,谁会不乐意呢?

听到谢冬鹤的话,何云闲这才终于放下心,随之而来的就是激动。这笔钱攒起来肯定不容易,但怎么说都有了个盼头。

洗完碗筷,他俩立刻就兴致勃勃地商量起攒钱的打算——

作者有话说:人,你好,这里是咪。咪今天写得很开心,咪希望人也能看得开心。[猫爪]

第50章 攒钱计划 把他们两人的日子过好……

“我过两天下山买点工具, 以后自己割皮,把皮毛单独卖了。”谢冬鹤说道。

现在天冷了皮毛的价格也上来了,好卖得很。

他爹会取皮, 他以前也跟着爹学过, 只是他既要打猎又要顾着自己的衣食住行,没时间取皮毛, 就连皮带肉全卖给别人了,折价不少。

现在家里有何云闲打理, 他腾出不少功夫,一些肉不好卖的猎物他以前都不打,以后就专门打来取皮,有时失手打死的猎物肉自家吃了,皮拿去卖, 也能多赚一笔。

何云闲也有主意, 说道:“河里鱼虾都肥了, 咱们可以多捞点拿去镇上卖。”

入秋后天一冷,河里鱼虾、泥鳅和各种螺都肥了, 他在红溪村时,常常去河里摸鱼虾和螺卖给人家吃,卖的最好的是秋冬天。

冬天鱼虾少一般人吃不着,但镇上的富人家偏馋这一口, 所以卖的就贵。

还有就是秋天, 秋天鱼虾多还长得肥,正是吃秋的时候, 不管穷人富人都愿意吃来滋补身体。

之前何云闲去捞鱼的时候,就看到河里不少黄鳝和泥鳅,还有些大虾青螺, 都是好卖的,山里长得还更肥,更能卖上价。

要是有卖不完的,剩的他可以拿回家给谢温温和林莲花,自家吃,也能补补身子。

谢冬鹤看了看天色,估摸不会再下了,说道:“今天才下过雨,路不好走,咱们明儿再去下网。小鱼留着自己养,大鱼吃不完也能拿去卖。”

何云闲把那一桶小鱼倒进盆里养着,下午看了一眼,见都好好的就没管了。

因为这一场雨,鱼池也被灌了个半满,左右谢冬鹤今天无事可做,就先在鱼池边上挖了个引水渠,这样等明天捞完鱼,顺道就能通渠引水。

何云闲已经有段时间没做馒头了,晌午热馒头的时候,就见家里已经不剩几个了。

做馒头要揉面发面,一弄就是半天,比较麻烦,所以一般他都是抽一天空闲时间,一次性做上好多。

今天因为下雨,许多事都不用做,他去后院把鸡鸭放出来,任它们随意在附近吃草吃虫,就去柴房做馒头了。

他舀了几碗白面打算揉面,谢冬鹤吃得多,所以他是按加倍的分量算的,面袋子一下子降下一截。

现在天冷不好发面,就得烧火把锅热起来在锅里发。

谢冬鹤看见他又要揉面又要烧火,忙得额上冒汗,就搬了个板凳过来,接手烧柴火的事儿。

何云闲也没拒绝,有他帮忙,何云闲一下子轻松不少。

他一边揉面一边看着谢冬鹤烧火,叮嘱道:“火小点,别烧太旺了,面容易发过头。”

谢冬鹤就依言放了根粗点的柴火进去,火就慢慢被压小了。

两个人独处时,还是惯常的沉默无话,一时间只能听到烧火柴噼啪的声音,院子里鸡鸭踩着积水啪嗒啪嗒地闹,间杂着咕咕嘎嘎的叫声。

倒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如今的境地让他们彼此都已经心满意足了。

寻常人可能会觉得尴尬和无聊,但谢冬鹤白天在外打猎,平常只能在晚上看到他的夫郎,可晚上还要睡觉,这一算下来,他们俩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像现在这样白天相处,他也不用劳碌,可以安安稳稳地陪着何云闲,什么都不必做,也不用担心猎物的事,面前还烧着柴火暖身,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而何云闲也同样如此,谢冬鹤在山里打猎的时候,他日日盼着他平安,生怕他出事。

他自个儿在家里对着空落落的院子,心里也寂寞。

像这样能和谢冬鹤平淡地相处,何云闲已经很高兴了。

他揉面的时候,偶尔一低头看到坐在身边烧火的谢冬鹤,心里就止不住的喜意,面上也带着笑。

能这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把他们两人的日子过好,就已经很难得了。

谢冬鹤始终分了一份心思在何云闲身上,是以很轻易就察觉到他的目光,看到他眉目都染上喜色。

这些时日他似乎莹润了一些,皮肤更白了,脸颊还有点软肉,瞧着就更有种说不出的动人。

他一下子看愣了,傻了好半天,说不出话。

等发好面,何云闲利落地把面团分成拳头大的剂子,把表面稍微揉光整就能上锅蒸了,这倒不影响吃,就是揉不光蒸出来不好看而已。

谢冬鹤看得也手痒痒,何云闲就分了他几个面团让他揉,只是他揉的不好,面团弄得麻麻赖赖的,索性是自己吃,不嫌丢人。

“我一开始也做不好,多做几回,熟练了才做好。”何云闲温声安慰道。

一锅热腾腾的馒头出锅,何云闲小心避开蒸笼上的水汽,尽量不碰着蒸笼,用布巾垫着手去捡馒头,不然要是被烫到,那可真能弄出一个疤。

之前他们村里有个婶子就是蒸馒头时,不小心被冒出来的水汽烫到手。

刚开始就是有点发红,瞧着不严重,但那婶子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还没一刻钟,整只手都发红长满水泡,瞧着可吓人。

后来手上就彻底留下来一片难看的疤,擦什么药都不见好。

何云闲听过这件事,自己再蒸馒头或煮东西时都会格外小心。

刚出锅的馒头最好吃,何况还是白面揉的,宣软香甜,比复蒸要好吃很多。

两人趁着馒头还热,就着菜吃完一顿简单的晚饭。

肥山鸡闻着香味就跑过来了,在何云闲脚边不停打转,它平时也吃虫吃草,只是偏爱人的吃食。

加上它白天看鸡看鸭,晚上也守着鸡圈,何云闲就把它当狗养着,天天喂一些剩饭给它,它自己会找食儿吃,所以不用管饱,只给丢了半块馒头解馋瘾。

肥山鸡吃完馒头,又跑到谢冬鹤脚边,黑黝黝的豆眼盯着他手里的馒头看。

谢冬鹤不惯着它,用脚轻轻把它拨到一边,不给它吃,它这才死心离开。

“要不我们养条狗?”谢冬鹤问道,他看何云闲把这鸡当狗养,以为他是寂寞了,想养只狗作伴。

他打猎时就是何云闲一个人在家,整日对着这空空的院子,这样一想,确实容易寂寞。

而且山里到底不安全,秋天许多野兽都出来贴秋膘了,他最近在林子里看到不少野兽出没的踪迹,留何云闲一个人在家,他实在不放心。

有条狗的话,一有动静狗就会叫,多少能警醒一些,要是离他打猎的地方近,他还能听到后赶回来。

何云闲也想到了这一层,而且他喜爱毛茸茸的小动物,家里有条狗的话,也能热闹许多。

见他点头,谢冬鹤便说:“那行,我下山买工具的时候就去狗市看看。”

说是狗市,其实并不是只卖狗,也有猫、鸟雀和它们的吃用物品,听说有些富裕的地方还卖狐狸、貂一类的名贵品种。

何云闲以前去镇上买盐打油时,也见过狗市,那都是人家特意养出来的狗,各个长得油光水亮,品相瞧着就好,不是乡下人家剩饭剩菜喂出来的狗能比的。

价格就更不用提了,他听到旁边有人问价,起价就是几十文,要是稀罕一点的品种,更是得一百多文呢。

“还要特意买?”

何云闲有点忐忑,一般乡下要养狗都不会特意花钱买,管村里刚下狗仔的人家里要一只就成。

因为狗崽多养一天就要多吃一天饭,谁家里下了狗崽,巴不得早点送完,连米面都不用提,谁要都给。

“要买一只猎犬,这样我不在家也能保护你,现在山里野兽出没,我不放心你。”

有些猎户会养狗打猎,只是谢冬鹤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干活,又嫌养狗麻烦就没养狗,但现在不同了,家里有了他的牵挂。

猎犬野性大,一般乡下人都不敢养,怕伤着自家小孩,因此要到狗市上才能买到。

何云闲一听,心里的忐忑就慢慢放下了,转而是一阵喜悦。

他可喜欢狗了,尤其是刚下没几个月的小狗,胖嘟嘟跟个毛球一样,肥得脖子都看不见,也不经逗,一逗就嗷嗷叫。

以前在红溪村,村头那只黄狗下了崽,他还壮着胆子撂下手里的活,偷跑出去看。见大狗奶水不够,他那会儿自己都吃不饱,都要把饭留一点喂给小狗吃。

因此一想到能养只自己的小狗,何云闲高兴极了。

*

清晨,一层冷清的薄雾笼罩着小院。

阳光穿透薄雾,院里也渐渐有了动静。何云闲看了眼天色,才刚蒙蒙亮,谢冬鹤还睡着。

现在时候还早,何云闲就穿好衣服去灶台那儿忙活了。

数了五个馒头放上蒸屉,想着他们今天要出去捞鱼摸虾,没时间回来做晌午饭,他又抓两把米煮了锅稀粥。

早上喝不完,就留着晌午热一热粥,能省点功夫。

太阳又升起来一点,谢冬鹤也起了,洗漱完正好和他一块吃早饭。

谢冬鹤找了处水流比较平缓点的河段,下水撒网,何云闲也挽起裤腿一块下去。

虽然离上回下水撒网才过去几天,但这水里似乎又冷了不少,他进去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谢冬鹤看他脸色不好,说道:“冷了?冷就不下水了,我来下网。”

何云闲摇摇头,“不冷,过会儿到晌午就更暖和了。”

甫一入水是有点不适应,但等脚也凉了,就不觉得冷了,而且到晌午大太阳一晒,水里就暖和了。

谢冬鹤看他脸色好转,就不多说了。

何云闲还记着谢冬鹤教他的,搬来几块大石头把网压住,免得水流把网冲走。

因为渔网是专门抓大鱼用的,网眼有点大,鱼苗会从网眼里漏走,他们今天还要抓鱼苗,这网就不合适了。

谢冬鹤就把两张网叠起来用,这样网眼就密了。

因为还要摸虾摸螺,他们还带了几个背篓,一人背一个,剩下的就放在岸边上。

渔网放着要过会儿才能来收网,两人就弯腰在水里摸起虾和螺——

作者有话说:小狗崽真的很好逗[可怜]ps:明天更新后会开启防盗,最低档订阅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