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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摸鱼抓虾 亲了

要是看见有鱼, 拿背篓在水里一捞,水透过背篓空隙漏下来,背篓里就只有鱼了。

许是因为山里的水肥, 也没人捞, 河里河鲜又多又肥。

何云闲没一会儿就捞到许多对虾,长得比山下的要肥许多, 这虾白灼或是清蒸都很好吃。

对虾也算比较稀罕了,好吃但不好活, 很少有人能摸到这么多,但相对的,价也更高,很好卖。

还有一些指头大的小螺,没什么肉, 但爱吃酒的人喜欢拿来下酒, 炒上一盘, 喝点酒慢慢嗦螺。

这东西不算值钱,不过何云闲想着要是谢冬鹤要吃酒, 可以给他炒一盘下酒。

说起来他似乎没怎么见过谢冬鹤吃酒,中秋去舅舅家,汉子们多少都吃了一些酒,连舅母和林莲花都吃了半杯, 他却一点没沾。

他们俩成亲那会儿, 何云闲也没闻见他身上有酒气。

但汉子们多少都会吃酒的,只是有些人不常吃, 兴许谢冬鹤也是如此。何云闲就预备留一些螺,等他吃酒时再做。

谢冬鹤也摸了不少对虾和青螺,这一片河段摸完了, 他们就慢慢趟着水往上游走,边走边摸。

昨天下雨河里才涨过水,有不少螺被冲到岸边,何云闲随便一捡就是半筐。

石头底下往往会藏一些螺,何云闲也翻了翻,还翻到了好多小螃蟹,没几两肉,有的人喜欢泡酒做成生腌,也是个不错的下酒菜。

太阳升到头顶上时,他们二人已经往上游走了很远了,各自都摸了好多青螺、对虾。

谢冬鹤往筐里看了看,已经装满了,何云闲也差不多装满了一筐。

“不摸了,回去看看渔网里的鱼多不多。”

何云闲点了点头,就趟着水往岸边上走,这会儿大太阳晒得水里也暖和了不少,出水时也不觉得冰冷难忍了。

顺着河流往下游走,没一会儿就看到他们下的那两处渔网了。

他们俩一人拉着渔网一边,用力往岸上拖,结果网里也不知道多少鱼,使劲扑腾起来劲儿可大,差点把何云闲拽倒。

谢冬鹤一把扶住他的腰,说道:“我来吧,你到岸上拿着筐装鱼。”

何云闲也没逞强,上岸把岸边上放的两个竹筐拿近了,等他把网拖上来。

这一网鱼沉甸甸的,谢冬鹤估摸着应该有不少大鱼,他知道这条溪里有不少鱼,偶尔来网鱼时,基本都能抓上七八条大鱼。

但今天这分量可远远不止七八条,连他拉起来都有点吃力。

等他吃力地把网拖上来,就看到网里的鱼堆在一起胡乱扑腾,密密麻麻的,打眼一望,少说都有二三十条大鱼。

泥鳅和黄鳝灵活难抓,所以数量不多,大都是白鲢、翘嘴和鲫鱼这种常见的河鱼,虽然不算特别值钱,但胜在个头大,现在又是吃这些鱼的时候。

这还不提那些巴掌大的鱼苗,要是放在鱼池里养养,没几个月也能卖了。

这么多鱼,谢冬鹤看得也激动了,都顾不上歇,立马又下水把另一处下的网也拖上来,果然也有不少鱼。

本来只是试一试下网,想着能摸点鱼虾,要是数量太少没法卖,自家吃了也不算亏,却没想到今天能捞着这么多,更别说那两筐对虾和青螺,实在是意外之喜。

何云闲见此也很惊喜,“怎么网了这么多?”

“可能是我这回下的饵好,掺了点杀鱼的内脏进去,混了麸子皮。我以前听别人说的,也是头一回试。”

何云闲一想也是,他以前也听说过这种方法,掺内脏后鱼饵就更腥了,诱鱼的效果更好。

他俩就蹲在河边解网里的鱼,又把竹篓放在水里,让水透过竹篓缝隙沁进去,这样鱼放到竹篓里就不会干死了。

家里虽然有水桶,但桶不如竹篓能装,家里也没几个,就干脆用竹篓装鱼了。

反正这条溪离小院不远,提着竹篓回去的这小会儿干不死,等回去倒进鱼池里养着就行了。

他们俩麻利地捡完鱼,像麦穗和白条这种只有指头大的鱼,没几两肉,都不稀罕要,直接丢回水里。

本来想着有个五六十条就不错了,没成想比预期的还多了快一倍,这么多鱼都能把鱼池装满了。

岸上两个空竹篓根本装不下,他俩就先把两筐虾螺倒出来,这些离水一会儿死不了,就先紧着鱼装。

四个竹筐装得满满当当,谢鹤冬背了俩,还抱了一个。

连他都觉得沉甸甸的,就更不提何云闲了。

只是一看到这么多收获,就不觉得累了。谢冬鹤本就是个毛头小子,年岁不大,身上一股冲劲,急吼吼地跑回家。

何云闲也咬紧牙跟在他身后,一筐鱼沉得很,他半路上不敢歇一下,怕过了这个劲儿就再背不动了。

等把鱼倒进鱼池里,压在身上的大山骤然消失,他们憋的那口气才松了。

这一松气儿,一下子就觉出累了,谢冬鹤更是浑身大汗。

反正这会儿也没旁的人在,他干脆脱了上衣,大喘着气,这会儿才觉得累了。

只是身上累,但看着满池的鱼,就高兴地笑了,心里一点不觉得疲惫。

何云闲也忍不住坐在鱼池边歇息,喘了一会儿就渐渐平静下来。

只是一扭头,看到身边那个赤着上身的汉子,一身精壮凶猛的肌肉,身上的汗水在阳光下亮亮的,笑得比这太阳还热烈。

他顿时又觉得脸上热了,胸口一阵阵鼓噪,让他喘不上气。

但又忍不住盯着谢冬鹤结实的臂膀和滚着汗珠的胸膛,看了好一会儿。

谢冬鹤光着上身吹了会儿风,终于凉快了,他以前身边都是汉子,要不就是娘和妹妹,就没那么多忌讳,习惯了这样。

这会儿注意到何云闲的目光,那目光像被烫到似的,一对上眼,就慌慌张张地撇开了,连耳根都红得透亮。

谢冬鹤心里一动,忽然觉得这样光着膀子,在夫郎面前确实有些不妥。

他抓起衣服,却没有立刻穿上,只是胡乱披在肩上,也在何云闲身边坐下。

两人并肩看着满池的收获,一时无话。

耳边只有鱼尾摆动水花的哗啦声,夹杂着鸟雀叽喳的叫声。

谢冬鹤的手随意搭在身侧,不小心碰到了何云闲的手背,很软,但又因沁过溪水染上彻骨的凉,谢冬鹤忍不住用手盖住他。

暖了一会儿,本打算等暖热了就放开手。

只是摸了一会儿,也许是因为他的手太柔软,好像一捏就要碎在他手里了,肌肤又涂了香膏一样细腻。

谢冬鹤粗糙的手掌一碰,他就忍不住轻轻抖着,谢冬鹤耳力过人,连落羽的声音都能分辨出,自然没错过他压抑的轻喘。

这和夜里亲密的感觉不同,夫郎似乎更拘谨一些,但这种青涩局促的反应都很让谢冬鹤心痒。

或许是这静谧的午后阳光太醉人,又或许是这丰收的喜悦让人心防松懈,谢冬鹤看着夫郎低垂的、绯红的侧脸。

鬼使神差地,暖着的手就顺着那截纤细的手腕,慢慢滑上了小臂。

何云闲浑身一僵,臂弯处那块软肉被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揉捏着,激起一阵陌生的战/栗。

他猛地想抽回手,这个抗拒回避的动作,却让谢冬鹤下意识地收紧了手,圈得更紧了。

何云闲似有似无觉出他的意思,就更不敢回头看他了,根本不敢对上他的眼睛,怕他劲头上来,又要莽撞。

这大白天的,而且他们还是在外面,虽然荒郊野岭的没外人在,但何云闲的廉耻心也不容他做这种野/合一样的事。

再说万一真有打柴或者采药人呢?

头顶日头亮堂堂的,他心里始终安不下心。

披在身上的衣裳啪嗒掉下,谢冬鹤实在忍不住了,单手箍着夫郎的腰就要亲上去。

何云闲慌忙用手抵住他压近的胸膛,声音发着抖,“不行!”

看见谢冬鹤眼神都变了,凶狠得要吃了他似的,何云闲有点害怕,绞尽脑汁才想了个借口。

“有……有人,不是,有鸟在看呢,可能还有别的动物……或者有打柴人路过……”

他磕磕巴巴的,总算让谢冬鹤找回了一半的理性,谢冬鹤放开他的手。

然而还不等何云闲放心,谢冬鹤弯腰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衣裳,猛的披到他们身上,盖住头脸。

何云闲眼前骤然一黑,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笨拙又带着些许急躁的吻率先落了下来。

眼睛看不到,耳朵和鼻子就变灵敏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谢冬鹤滚烫的呼吸,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汗水与阳光的味道,还有缠住他嘴唇的舌头。

谢冬鹤的吻很拙劣,喜欢咬住夫郎的唇舌轻轻咬着,但亲密了几回,多少有点长进,所以他学会了伸舌头。

何云闲还不适应他的吻,舌头一进来,他就慌慌张张地要往外推,只是那舌头水似的灵活,一推,反而顺着舔上舌根,把整个口腔都填满了。

一股酥/麻感顺着舌头,让何云闲手脚都发软发麻,瘫在谢冬鹤怀里,嘴巴更是喘不上气。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何云闲很困惑,光透过头顶薄薄的布料,照在脸上。

也许是晦暗不明的光线让他安心了一些,相比白日宣/淫的羞耻感,居然是舒服更多一些。

何云闲对他的吻没那么抗拒了,不再推拒,但依旧不敢主动,由着谢冬鹤放肆地舔/弄,直等他亲得满意了才罢休。

不知过了多久,顶着的衣衫被掀开,刺目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一同涌入。

何云闲气喘吁吁,脸颊酡红,眼神湿润地望着同样呼吸不稳的谢冬鹤——

作者有话说:咪的天,这章怎么这么多需要加分隔的民感词[眼镜]

第52章 卖鱼 收获满满,越累越高兴

那目光胶着着,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最终还是何云闲先败下阵来,他慌乱地垂下眼睫, 感觉脸上的热度刚刚被风吹散一些, 此刻又轰地烧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想逃,撑着发软的身子刚要动, 却被谢冬鹤一把按住了手腕。

“我……”

谢冬鹤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只是过了刚刚那股劲头,他也觉得荒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夫郎绯红的耳尖,心头那股刚压下去的躁动又有复燃的趋势。

他猛地站起身,嗓子紧绷:“……我去河边把虾螺背回来。”

谢冬鹤到底是个年轻力猛的汉子, 才背了那三筐沉重的鱼, 歇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背上背篓要去河边。

何云闲也忙要跟上他,只是刚刚坐着还不觉得怎么样, 一站起来就双腿发软,又栽了回去。

“你再歇会儿,我去背回来就成。”

谢冬鹤黑亮的眼里带着笑意,脸上也挂着笑。

他今天脸上的笑比平时要多, 收获了那么多鱼自然是喜事, 只是又蒙头抱着夫郎亲了好一会儿,脸上更是春风得意。

何云闲确实站不起来, 只好红着脸,点了点头,看他带上两个竹篓大步离开。

步伐矫健, 丝毫不见疲惫,似乎还比寻常要快了不少。

这山里一般没别人,因此他们才敢把那么多虾螺丢在岸边上,谢冬鹤去的时候,那些东西一个都不见少。

怕虾螺被鱼吃了,谢冬鹤就没把它们倒进鱼池里,而是直接把竹篓放进去,再把竹篓穿上绳子绑在池边上,这样就能和鱼分开养了。

忙到这会儿,已经过了晌午了,何云闲就热了热早上剩在锅里的稀粥。

吃完饭何云闲去池边洗碗,家里有鱼池,也就没必要特意再用水缸里存的水,等洗碗再弄点清水冲冲就行,能省不少水,剩饭剩菜还能顺带喂喂鱼。

他边洗碗边看着池里的鱼,一闻到饭菜的香味,鱼全都游上来了,扑腾着要往碗里跳。

这么多大鱼,怎么都能卖上七八百文了。

谢冬鹤也过来了,见有条活泼的鱼差点咬住何云闲的手,就拿根棍子敲下去。

“这么多鱼,池里养不下,我明早就下山把大鱼卖了,鱼苗就留着养一养,长大了再卖。”

既然决定明早要下山,这些天攒下来的猎物也顺道一块带下去。

何云闲想着就有点可惜,他们回来时,他看到路上有许多枸杞子熟了,还有一些连翘和酸枣,瞧着品相都不错,这些医馆都收,也有很多人买来泡水。

虽然这些药材都很常见,卖的人多,价格也便宜,但晒干攒一攒的话也能卖不少,明天下山那一趟是赶不及了,只能等下回一块拉到镇上卖。

“那我和你一块儿去,明天我们早点起。”

因为鱼太多,谢冬鹤自己一个拉板车也费劲,就没有拒绝。

他看着何云闲在池边忙碌的侧影,忽然开口道:“卖完鱼,我们去集市上逛逛。”

“正好能去狗市上看看,要是你有相中的狗,咱们就买下来。”

何云闲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

天还未亮,小院里已经有了动静。

何云闲一开门,迎面就是一阵冷风,忍不住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连哈口气都是白雾。

他和谢冬鹤两人都有自己的棉衣,平时都放在衣箱里,何云闲冷得穿上了自己的那套棉衣,还多穿了一双袜子,还是觉得手脚冻僵了。

棉花很贵,布料也不便宜,一般乡下人一年能做一身新棉衣就不错了,缝缝补补能穿好几年,何云闲这身还是嫁过来时带的嫁妆。

因为何大伟抠门,连嫁妆都要克扣一层,不肯给他用好棉花做衣裳。

因此这身棉衣看着厚实,实际里头大都是芦花充数,根本不保暖。

往年冬天何云闲要么是穿何玉杰不要的旧衣,要么就是自己想办法,拿一些干草、芦花充到薄衣里。

这么些年下来,何云闲都已经习惯了,是以也未曾想起过要给自己做一身冬衣。

谢冬鹤正套着板车,看他脸都白了,说道:“我还有套棉衣,你去穿上吧。”

他反正身强体壮,这会儿还没入冬也就没觉得冷到难以忍受。

何云闲见他确实不冷,就依言回屋里,从衣箱里翻出来他那身穿在身上。

谢冬鹤体格大,这件棉衣也很宽大厚实,是林莲花塞了足斤足两的新棉花做出来的,又轻又暖和,一下子就把何云闲严严实实地从头罩到尾。

再一出门时,带着露水的山风完全吹不透他外头那件厚棉衣。

何云闲走了两步,冰凉的手脚也渐渐暖和了。

因为要带着那么多鱼下山,鱼是离不了水的,他俩就把家里的桶、盆和锅,所有能装水的器皿全用上了,这才装得下那百来条鱼。

车上连水带鱼分量可不轻,谢冬鹤还带上了自己抓的几只野兔野鸡,加上山路也不好走,就更费劲了。

谢冬鹤在前面拉车,何云闲就在后边帮忙推一推,多少能出一份力。

这会儿倒是想着,要是家里能养头驴或者牛的话,可以拉拉车,就方便多了。

虽然对于他们家现在这个条件来说,多少有点痴心妄想。

中途他们休息了一会儿,何云闲看谢冬鹤满头是汗,就给他递了水囊和干净的布巾,“喝点水,擦擦汗吧。”

他看谢冬鹤那么辛苦,忍不住说道:“要是能有个牛车或者驴车就好了。”

谢冬鹤一听,“是啊,要是有的话,天天上山下山卖货都不嫌累,方便多了。”

这事儿只能想想,但光一想就已经很令人开心了,心里似乎冒出来一种让人觉得有干劲的盼望。

谢冬鹤一仰头猛地灌完水,就干劲满满地站起来。

那一车的鱼还等着他们拉到镇上卖呢,累归累,但只要一想到这车东西能换上多少钱,再累也高兴。

何云闲也同样如此,为了给谢冬鹤减轻点压力,他还用背篓装了几只山鸡和野兔,自己背着。

太阳渐渐升起,他们出来的很早,拉着一车鱼回家时林莲花才起床。

一看到那么多鱼,两个人也都累得不像话,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瞧你俩累成这样,快,回屋里歇歇。”

林莲花看着他们俩辛苦的模样,着实心疼,“正好,你俩还没吃吧,我去弄个早饭。”

她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热水,才去厨房里忙活,馒头饼子先放上蒸屉蒸着。想了想,又拿了三个鸡蛋也蒸上。

蒸蛋要会儿功夫,林莲花这才有空去看院子里那一车鱼。

“怎么抓了这么多鱼,怨不得你俩累着,也太拼命了。”

她既心疼又欣慰,这些鱼看着应该有百来条左右,能卖上很多钱了。

这样一思量,心里就更高兴了。

“娘,你看要怎么卖?”谢冬鹤说道。

平时只要不是逢年过节,不赶大集的话,谢冬鹤卖猎物都是自己去镇上,卖给相熟的老顾客。

只是那百来条鱼实在太多了,他也不认识收鱼的大主顾,两个人在集上摆摊得卖到什么时候,这才拉回家,要和林莲花商量。

林莲花一听,思索了一会儿就有了主意。

“咱们吃完早饭就去镇上,在集上占个摊位,这么多摆摊肯定卖不完,咱一边摆摊一边在各处酒楼食肆问问,肯定有收的。”

这时谢温温也已经起来了,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一听到娘说两个哥哥回来了,她瞌睡虫立马跑了。

“哥哥!云哥哥!”谢温温笑得牙不见眼,头发还没梳好就跑出来。

哥哥说要下雪才回来,现在还没下雪呢他俩就回来了,她少等了一段时日,占了便宜,怎么能不高兴呢?

“瞧你这样,哪像个姑娘家,脸也不洗头发也不梳的。”

林莲花说着就把她拉过来,仔细穿好衣服。

谢温温被娘训了一句就不乐意了,脸上的笑立马落了下来,一脸委屈。

何云闲笑了笑,“来,我给你梳发吧。”

小姑娘还没十岁,梳不了什么复杂的发髻,何云闲就是简单扎起来再弄个小辫子。

末了,往辫子上插了几朵好看的小花。

是之前他往谢冬鹤头上插过的那种小粉花,星星点点缀在乌黑的发辫上,也好看得紧。

谢温温本来还不高兴呢,一看到那漂亮的辫子,眼睛立马就亮了,哪里还想得起来被娘训过的事。

“真好看,云哥哥你好厉害啊,编的比娘好看,娘每次都给我梳得可丑了。”

谢温温偷偷瞥一眼,看见林莲花拿起桌上缝了一半的鞋垫子,作势要打她屁股,连忙哎呦哎呦地躲在在何云闲身后。

林莲花也不是真的生气,笑骂了两句,说一句不管她了,让她以后自个儿梳头去,就去厨房里忙了。

吃饭时林莲花只拿了两个鸡蛋,夫夫俩一人一个。

“娘,怎么我没有鸡蛋啊?”谢温温瞪大了眼。

“你娘我说了,以后不管你了。再说了,你两个哥哥今天可劳累了,该补补,你干什么了就想吃鸡蛋?”

谢温温吃饭前也看到那一车鱼了,她瞧着也高兴,也知道哥哥们肯定很累,他们那么辛苦地挣钱,是该吃鸡蛋。

她只好忍着嘴馋,吃完干巴巴的大饼,但还是忍不住瞧何云闲手里那白嫩嫩的鸡蛋。

林莲花怕他心软,说道:“你别惯着她,她在家里都吃多少鸡蛋了,不差这一个。看你瘦成这样,在山上肯定吃不好,快多吃点补补吧。”

何云闲只好顶着谢温温眼巴巴的目光,一口口吃完了鸡蛋。

谢冬鹤这个亲哥哥更是不惯着她,先剥好问何云闲要不要吃,他不要,才塞进嘴里两口吃完。

吃完早饭,谢冬鹤见桶里的水洒了一些,就补了一些,那些乱七八糟的器皿也全换成家里的水桶。

一家四口锁好院门就出发到镇上了。

第53章 卖鱼 一下子入账几百文

山下的路要平坦好走很多, 这会儿还有林莲花帮忙推车,谢温温虽然人小,也帮着背了几只猎物。

谢冬鹤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拉起车来也更有劲儿了。

镇口的早市正热闹着, 卖菜的、卖肉的、卖针头线脑的摊子挤挤挨挨摆了一路。

林莲花眼尖,很快在集市角落寻到一处空位。

谢冬鹤刚把水桶卸下, 隔壁卖针线的老汉就凑过来,蹲下身拨弄桶里的鱼:“哟, 这鱼精神!肚皮银亮银亮的。”

何云闲正弯腰摆弄水桶,闻言抬头笑了笑。

“叔您要不?草鱼、鲫鱼和白鲢都是八文钱,黄鳝和泥鳝贵一点,十二文。”

这个价格还算公道,老汉看着这些河鱼也确实肥, 就有点心动。

只是挠了挠头似乎有点为难, 又是搓手又是捋胡子, 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媳妇去打油了,等她回来, 我问问她要不要买。”

他脸上似乎有点难为情,怕被人笑话他妻管严,但何云闲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倒是林莲花听到这话, 和气道:“瞧您这什么话, 云闲,帮你叔留两条鱼。”

“我这儿还有好多对虾和青螺, 您要是想买,我也给您算便宜点。”

她这样一说,老汉就更没法拒绝了, 而且他确实也挺想买鱼的,就没拒绝。

“那给我留两条鲫鱼吧,我媳妇儿爱吃。”

老汉一提起媳妇就忍不住皱眉,面上满是愁容,他和媳妇这么多年都没孩子,前几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却意外没了。

整整五年过去,他们俩都几乎没说过一句正经话,不是哭闹就是吵架。夜里睡觉都是各睡各的,媳妇也瞧着越来越消瘦,他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谢家一来,老汉就盯上那些鲫鱼了,想起来他媳妇爱吃鱼,尤其爱鲫鱼。

媳妇娘家村里有河,格外爱吃河鲜,因为他们村里没有河,自嫁过来就很少吃过鱼虾了。上一回吃鲫鱼还是在怀孕的时候,想着给她多补补,好下奶喂孩子。

谢温温看谢冬鹤一声不吭地卸货,面色冷淡,一点没有家里那副憨傻的模样。就学着他的样子,把背篓里的山鸡挨个取出,小脸绷得认真。

“新鲜的河鱼嘞——”

林莲花亮开嗓子,顺手捞起条活蹦乱跳的草鱼展示,“今早才从河里网上来的!”

鱼尾甩出的水珠溅到谢温温脸上,惹得她咯咯直笑。

这时有个系着粗布围裙的妇人过来挑鱼,手指在鱼鳃里探了探:“是挺活泼,要两条草鱼。”

何云闲忙拿起草绳,利落地穿过鱼鳃。

那妇人接过鱼,又指着另一个桶:“那条黄鳝也给我称称。“

“黄鳝十二文。”因为黄鳝价格要贵一点,何云闲特意说了下,谢冬鹤就配合他的话提起鱼尾,鱼身还在扭动。

“便宜些,”妇人掏出钱袋,“三十五文两条我都要了。”

何云闲正游移不定,拿不定主意,林莲花已经笑着接话:“大嫂子您好眼力!这鱼是今早才离水的,吃我们章丘山上的山泉水长大的,肥的很,无论清蒸还是红烧都可鲜了。”

“这样,两条算您四十文,我再饶您一把青螺一块蒸着吃,您下回可还得来照顾我们生意!”

那妇人被她说得眉开眼笑,痛快地数了钱。

何云闲连忙接过钱,因为黄鳝没法和普通河鱼一样,用绳子串到鳃上,他就用干草把黄鳝裹成一个球,免得它们滑溜溜地钻出来,再绑上两根绳子,交由妇人提着就成。

林莲花说让人家下回照顾生意是客套话,双方都清楚这点,但客人听着这话舒心,自个儿也没亏。

青螺不值钱,又是白捡来的,河里到处都是,绕一把当添头也不吃亏,算是双赢。

何云闲学得认真,心里暗暗记下婆婆那套说辞,他虽然也算机灵,但到底不如林莲花有经验。

收下来的钱全交给他,那铜钱带着鱼腥和体温,落在他掌心,沉甸甸的,是挣来家用的踏实,而且这些鱼还是他和相公一块捞上来的。

又是抓又是运,一路的辛劳,终于在此刻得到回报,实在让人满足。

第一笔买卖完成,后面的买卖就顺理成章了,生意渐渐开张。

林莲花挑了两桶最肥的鱼,打算去附近的酒楼食肆转转,碰碰运气。

这些酒楼虽然都有固定采购的地方,但有时也会到集上买,要是碰到品相好的食材也会收,要是运气好,说不准一口气就能把剩下的鱼包圆了。

要是如此,不仅能一下子入账几百文,还能省了下半天的功夫。

林莲花来的时候路过布庄,还想着下午要是早点收摊就去扯两块布,马上入冬了,她想给家里人做身棉衣,棉花还没摘下来,得再等等,布可以先备好。

谢冬鹤成亲前才做了一身,倒不着急,先紧着何云闲和谢温温。

林莲花示意何云闲招呼着,自己拎起鱼往街上食肆的方向走去,谢冬鹤怕累着他老娘,抢过那两桶鱼跟上她。

何云闲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转头继续招呼零散客人。

日头渐高,集市上越发拥挤。

何云闲又零零碎碎卖出去一些河鱼,对虾和螺也卖了点。

谢温温也帮着他一起招揽,这会儿一闲下来,坐在空桶边,脑袋就一点一点地打起瞌睡,手里还攥着卖鱼得来的、被她数了无数遍的几枚铜钱。

是林莲花走之前给她的,说是收摊后的买糖钱,她梦里都还念叨着要吃饴糖。

何云闲看她睡得香,怕她吹风受凉,但又没有衣服可以给她盖,就把板车上的草席拿下来盖上,多少能挡点风。

临近晌午,许多人都赶着回家做饭了,集市上人少了很多。

旁边那个卖针线的老汉还等着自己媳妇,看何云闲没事做,就忍不住和他搭话。

老汉不光卖针线,也卖一些绣活儿,何云闲自己也会绣一点,就忍不住问了,“叔,这是婶子绣的?真精致。”

一提到媳妇,老汉满是褶皱的脸上就忍不住笑了,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深刻了。

“那是,我媳妇可有能耐了,人也漂亮,以前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呢,在家里有俩婢女伺候,好多人都说我俩般配。你不知道,我年轻时家里还有点钱,住的都是砖房,镇上还开了间当铺呢,要不怎么能娶我媳妇?”

何云闲听着满是好奇,能开当铺,就是在镇上也绝对算得上富裕了,怎么现在在这儿卖针线?

他不好意思问,老汉倒来了兴致,帮他解惑。

“我被以前一兄弟骗了,一下子负债累累,身边那些好友好兄弟知道我穷了,全跑光了!就我媳妇还留着,给人做绣活儿缝帕子,慢慢还完债。”

老汉言简意赅,但那双浑浊眼里翻涌的泪光,已道尽其间苦楚。

何云闲听得心头沉重,正不知如何安慰,却见老汉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再抬头时,眼神里竟透出一股豁出去的劲儿。

“小兄弟,”他声音沙哑却坚定,“那两条鲫鱼,你给我!我媳妇爱吃,往后的日子……我天天买给她吃!”

何云闲特意挑了最肥的两条,用绳子穿好鱼鳃递给他。

到晌午时,林莲花满面春风地回来了,谢冬鹤脸上也有喜色,一看到乖乖坐在原地等着自己的夫郎,眼神就更柔和了。

何云闲看他们手里的桶都空了,就知道有好消息。

林莲花笑得合不拢嘴,“快把剩下的鱼都带上,咱们送去醉春楼。”

他们俩跑了好几趟,去了两家酒楼都卖得不错,第三家到了醉春楼,掌柜的看他们那些鱼确实很肥,现在又是用午饭的时候,有个大主顾点了好多鱼,便把两桶鱼买了。

林莲花见势说他们还有一车鱼呢,掌柜的就干脆一口气包圆了,当然,因为不是零散卖,就按市价便宜了点。

鱼没全卖,还留了点虾螺和几条偏瘦的鱼,现在家里光景没那么难过了,也得吃点好的不是。猎物就剩下一只鸡,干脆也留着自家炖汤吃。

何云闲听到做成了这么一笔大生意,也忍不住惊喜。

等那五百多文拿到手,钱匣子直接装满了,一家子就更高兴了。林莲花更是大手一挥,说要到镇上吃好的。

十五文一碗的牛肉面,林莲花买了三碗,牛肉片就那么薄薄两片,几乎尝不出滋味。

但何云闲没吃过牛肉,乡下人多少吃鸡鸭肉和兔肉,偶尔吃点猪肉就已经了不得了,牛肉那么贵哪里吃得起。

这头一次尝,就觉得牛肉确实和别的肉不一样,入口咸香,越嚼越香,就是可惜分量太少了,就那么两片,何云闲意犹未尽。

这面也有嚼劲儿,汤里加了猪油荤香荤香的,吃完整个身子都暖了。

谢冬鹤看他没吃够的样子,夹起自己碗里的牛肉,放到他碗里。何云闲看了一眼林莲花,没要他的,他们每人就这点肉,他要是吃了谢冬鹤吃什么?

而且这是林莲花买的,要是见他吃了两份肉,她亲儿子一点都没吃到,怕是心里不舒服。

谢冬鹤看他不要就自己吃了,低声道:“以后我挣了钱,给你买吃不完的牛肉。”

何云闲红着脸点点头,“知道了,你快吃吧。”

林莲花倒没注意到两人发生什么了,她正给谢温温分面,谢温温吃不了太多就没单独给她买,林莲花要了一个碗给她分点自己的面。

一碗面就两片牛肉,谢温温乖巧,也不提要吃牛肉的事,闷头吃起面。

林莲花瞧着她被晒得脸颊发红,精神头也不太好,忍不住心疼,拿出一枚鸡蛋剥好,放到她碗里。

“温温今天干得好,奖励你也吃个鸡蛋。”

这鸡蛋本来就是要给她的,林莲花早上一时生气,和她斗了两句嘴,鸡蛋在身上带了一上午,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心软了。

谢温温惊讶地瞪大了眼,转而就笑了,拿起鸡蛋大口大口吃起来。

小孩子很好哄,也不贪心,只一枚鸡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吃完饭谢冬鹤掂了掂沉甸甸的钱袋,看向何云闲:“既然有空,咱们去狗市看看。”

林莲花眯着眼笑,“你俩去吧,我带温温去布庄扯几块布。”

何云闲还以为她是要给谢温温和谢冬鹤做衣裳,没有多想,跟上谢冬鹤去狗市了。

半路上经过之前摆摊的地方,有不少人聚在那里,不知在张望什么。

何云闲听见人群中心有人在争吵,本不想凑热闹,却看到里头吵架的人是老汉和一个妇人。

那妇人一身粗布衣裳,看着是穷苦人家,眼角沧桑的皱纹也掩不住的美貌,料想年轻时定然是个美人,应该就是老汉的媳妇了。

“你是死的不成?知道我难过,还特意买两条鲫鱼戳我的心!”

妇人声泪俱下,先是哭又是笑,“是了,我害你儿子胎死腹中,你是该恨我。”

第54章 1000营养液加更 以后年年做新棉衣……

何云闲正要跟着谢冬鹤离开, 却被那对夫妻的争执绊住了脚步。

老汉和别人说起话来倒挺流利,在自己媳妇跟前嘴就张不开了,看她一哭, 就僵在原地手足无措。

听到妇人说他恨她才急眼了, “梦溪你这是什么话,我咋会恨你。”

沈梦溪却不信他的话, 这么些年来他俩一直很恩爱,但是自从没了孩子, 他家男人就消沉了好一段日子,后来再也没提过孩子的事。

哪个男人不想要个孩子,更别提老汉老来得子,就这么白白没了,怎么可能不恨她?

她小产那天老汉刚提了鲫鱼回来, 这几年都没说吃鱼, 现在忽然买俩鲫鱼不就是故意的。

“当年你特意为孩子煮的那碗鲫鱼汤还没喝进嘴, 孩子就……如今你又买这两条鱼,不就是要我夜夜想起那个没福气的孩儿吗?张志平, 这么多年你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了。”

那老汉原来叫张志平,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急得额角冒汗。他明明不是因为恨她没有了孩子, 是怕提到媳妇的伤心事让她难过, 这些年才一直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张志平憋得脸都红了,急得直拍大腿, 急火攻心,竟什么都说不出话了。

何云闲看得心头发酸,忍不住上前一步:“这位婶子, 您误会张叔了。今早张叔来买鱼时,特意嘱咐要最肥的鲫鱼,说您最爱这一口。他说您嫁过来后难得吃上河鲜,心里一直惦记着。”

沈梦溪听罢,怔住了,泪珠还挂在睫毛上。

张志平像是被这话打开了闸门,终于找回了声音:“梦娘!我怎么会恨你?那日我提着鲫鱼回来,本是想着给你补身子,谁知……”

他声音哽咽,“这些年看你消瘦,我恨不得代你受苦!”

谢冬鹤站在何云闲身侧,沉声道:“他不会说话。”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却让张志平重重点头。

“是!是我笨嘴拙舌!”老汉急急去扯媳妇的衣袖,“这些年不敢提孩子,是怕你伤心!梦娘,你还记不记得刚成亲时,我说要让你过回从前当小姐的日子?”

沈梦溪的泪水又涌出来,这回神情平静了许多:“你那些糊涂账……”

“债都还清了!”张志平连忙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你看,这是我这个月给人抄书攒的,够给你扯块绸缎了。”

他粗糙的手指小心打开布包,里头装满了零散的铜钱,最上面是枚褪色的银簪。

沈梦溪认出这是她当年当掉的嫁妆,顿时捂住嘴。

“我赎回来了。”张至平笨拙地给她簪上,“往后咱们好好过,你想吃鱼就吃鱼,想穿绸就穿绸。”

偏西的阳光照在银簪上,映得沈梦溪眼角细纹都温柔起来。她终于破涕为笑,那笑容依稀还有几分当年闺阁小姐的风采。

张至平看得痴了,喃喃道:“往后,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何云闲悄悄退开,转头发现谢冬鹤正望着自己。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今早谢冬鹤默默往他碗里夹牛肉的样子。

原来当真有些人越是情深,越说不出口。

“走吧。”谢冬鹤碰了碰他的手背,自然地包在手里,牵着他的手说道:“去买狗。”

西街口的老槐树下拴着十来条土狗,吠声此起彼伏。

旁边还有只拉车的老驴,上了年纪,老态横生的,叫起来嗓门也唉唉的。

有个精瘦的狗贩子正在给条黄狗梳毛,见他们过来忙起身招呼:“这位爷看狗?咱这儿都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何云闲蹲在笼子前,看着里头一只圆滚滚的小黑狗。那狗崽耳朵还没立起来,湿漉漉的鼻子直往他手心蹭。

“这狗不行。”谢冬鹤拎起狗崽的后颈看了看牙口,“太娇气。”

他转向角落里拴着的一条半大土狗,那狗毛色棕红,四肢粗壮,见生人也不叫唤,只警惕地竖着耳朵。

竟然是一只难得的五红犬,毛色、爪子和舌头都是红的,五红犬可是看家护院的好手,谢冬鹤一眼就相中了。

“多大了?”谢冬鹤伸手让狗嗅了嗅。

“整一岁,会看鸡鸭。”狗贩子解下绳子让他细看,“它娘是猎户家的狗,会认陷阱。”

谢冬鹤一听,更满意了。

一般养狗都喜欢买小狗,虽然大狗不如小狗好教养,但胜在性子稳定,好养活,不像小狗说不准有个风吹雨淋的就夭折了。

因为已经跟着母狗训过了,训起来更轻松。

红狗也亲人,试探性地舔了舔谢冬鹤的手心。何云闲注意到它右前爪有道旧伤疤,像是被什么咬过。

“这伤是”

“这狗个头不大胆子倒是大,上月追兔子时让野猪拱的,”狗贩子叹气,“养了半个月才好,不打紧。”

这对他们来说倒不是坏事,狗的胆子大,才不会被山上的野兽吓跑,抛下主人。

谢冬鹤往空地扔了块石子,红狗嗖地窜出去,叼回来时坐得笔直。

他又做了个简单的手势,那狗立即伏低身子,喉咙里发出低吼。

“聪明。”谢冬鹤眼底露出满意,转头问价。

“您诚心要,三百文。”

谢冬鹤皱眉:“太贵了,寻常看家狗不过几十文。”

“瞧您这说的,五红犬可就我们这一家,稀罕,又聪明又听话,我这还是养到一岁的,您要买小狗就不是这价了。”

何云闲不懂这个,就在旁边逗笼子里的小狗玩。

两三个月的小狗娃才断奶,都胖成球了,也皮得很,被关在竹笼里还要啃着笼子边玩。

他一伸手,小狗就用牙咬住他的手指啃,因为犬牙还不利,他倒不觉得疼,就是痒。

惹急眼了,小狗崽气得一仰头嗷嗷叫,正逗得高兴呢,不知是不是狗崽刺耳的叫声吵到旁边那头老驴了,老驴哼哧哼哧叫着。

这会儿它倒有劲儿了,嗓门洪亮,吵的狗贩子也恼火了,站起来一鞭子抽到驴屁股上。

“叫什么叫,你这没用的老东西,白吃我家粮,又不能拉货又不能卖肉,再叫我就把你丢河里淹死!”

他骂了两句,一扭头又对何云闲和和气气的,“客人真对不起啊,这犟驴没踩着您吧?它得了怪病,您还是离它远点吧。”

何云闲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不过也许是因为刚刚那出意外,卖狗时多便宜了点,最后以二百六十文成交。

狗贩子把绳子递给何云闲时,红狗温顺地蹭了蹭他的裤脚。

还没走远,何云闲就看到狗贩子正把那头老驴牵到河边,推了两下没推动,就干脆撒手不管了。

狗贩说那只老驴有怪病,但何云闲看了好半天也没发现它有什么病状,就是肚子奇大,像怀孕似的。

但这驴看着都快四十了,没几年活头,不太可能怀孕。

这个岁数的驴,心善的人家会养到自然老死,差点的就送去屠户那儿卖肉,偏偏它又似乎病了,病恹恹的连吃草都费劲,病驴可没人敢吃。

这样被人抛弃在河边,下场要么是活活饿死,要么就是被黑心的人抓去宰杀卖肉。

何云闲不忍心看它这样孤零零死在河边,犹豫了一会儿,拉住了谢冬鹤的袖子。

“相公,能不能把那只驴也带上?我们在山上随便找个地方放养就行,不耽误你打猎。”

他有点忐忑,怕谢冬鹤觉得这事麻烦,或者觉得他乱发善心。

但谢冬鹤看着夫郎水汪汪的一双明眸,满眼恳求,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一口就答应了。

反正山上那么大,草又多,随便找个地方养着就是了。

两人就折返回去,牵上那头驴。

难得来一趟镇上,何云闲自然要去看望莫彦玉,只是去了医馆却没见着人。

当值的是个眼生的中年汉子,脸大如盆,黑得跟锅底一样,离远了何云闲还以为是口锅长腿儿立在那了。

一听何云闲找莫彦玉就拉下脸,不耐烦道:“不知道,谁知道他跑哪去了,一个没爹没娘的贱……”

话还没说完,谢冬鹤往旁边一杵,那么大的体格又冷着脸,谁看了都得发怵,汉子被他盯得冷汗都下来了,再不敢胡说。

“我爹叫他出去给人看诊,一时半会回不来。”

既然莫彦玉不在,何云闲只好遗憾地回去了。

和林莲花她们汇合后,回程路上,谢温温和红狗追着玩,问道:“云哥哥,这狗该叫什么名字呀?”

夕阳把狗毛染成漂亮的金褐色,红狗正追着谢温温的衣角咬着玩。

何云闲看着它矫健的身影,忽然道:“就叫追风吧。”

追风闻声回头,竖起的耳朵在晚风里轻轻抖动,似乎已经认下了这个名字,汪汪叫了两声。

林莲花看到那头驴时还有些诧异,听完何云闲的解释,就没什么意见了,反正在山上吃草也不用自己喂粮,就当养着玩吧。

再说老驴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到老了还被人抛弃,实在可怜,全当做了积德的善事,说不准哪天就有好报了。

林莲花看见温温一边吃着糖一边乱跑,差点被追风撵得绊倒,连忙喊了一声。

“你慢点!别摔着了。”

转头又笑呵呵地说起晚上的饭菜,“咱们家今天挣了这么多,晚上可得好好犒劳。等会儿我就去张婶家借两把枸杞,再弄块豆腐炖鲫鱼汤,给闲云你补补身子。”

这样争取早日养的白白胖胖,好让她快点抱上孙子孙女。知道何云闲脸皮薄,这话她没当面儿说出口。

*

灶房里,林莲花正把特意留下的老母鸡剁成块,金黄的鸡油在锅里滋滋作响。

何云闲在旁边收拾鱼虾,那条留着的草鱼被片成薄片,整齐码在盘子里。

“娘,虾要炒还是白灼?”

“白灼,”林莲花往鸡汤里撒了把香菇,“留个清甜味儿。”

谢温温趴在灶台边,眼巴巴看着何云闲处理青螺。只见他利落地剪去螺尾,用姜片腌着,螺肉在碗里微微颤动。

她也拿了个小碗过来,装了点青螺剪尾,想着等会要嗦炒螺,剪着剪着口水就先下来了。

谢冬鹤提着个水桶进来,默默坐在灶前添柴。火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何云闲偷眼望去,正对上他含笑的眸子,忙低头继续切姜丝。

鸡汤在锅里咕嘟作响,奶白的鱼片在滚汤里一烫即熟,青螺下锅时爆出噼啪轻响。

最后炒个青菜,摆满一桌时,夕阳正好染红窗纸,红彤彤的喜庆。

“今天这顿比过年还丰盛,咱这日子可算好起来了。”

林莲花给每人盛了碗鸡汤,金黄的汤面上浮着油星,闻着就香。

何云闲尝了口鱼片,鲜得眯起眼睛,这是他们亲手捕的鱼,在自家鱼池养过两日,比普通的鱼吃的更嫩滑。

追风闻到肉香,急得在桌子下不停打转,何云闲丢给它一根鸡骨头,它就咬着骨头跑到院里了。

“这鲫鱼汤我多搁了一些枸杞,你俩明天上山前带一点,炖汤时放些,最是补气。”

谢冬鹤闻言,又往何云闲碗里添了几勺鲫鱼汤。

何云闲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膝盖,嘴角抿着笑。

“娘,不用带,山上好多山枸杞呢,我想吃自己摘就成,家里这些你留着和温温吃吧。”

窗外,追风在院里啃着骨头。屋里灯火温暖,一家人围着满桌佳肴,连最寻常的炒青菜都能吃得热闹有滋味。

何云闲听着大家的说笑,忽然觉得,所谓好日子,不过就是这般光景。

他们这次在家只待了一天,也没什么可带的,但林莲花还是惯常地爱操心。

吃完饭就开始收拾,拿了些吃喝的东西,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

“云闲,你今早是不是把你和冬鹤棉衣也穿下来了?拿来我瞧瞧,看看有没有要缝补的。”

棉衣就穿了这一天,何云闲还怕弄脏,格外小心,下山时都不敢往地上坐,更别说弄破了。

不过看林莲花伸手要,他也不好拒绝,回屋里把棉衣拿来了。山下不是很冷,因此吃完早饭他把棉衣脱了才去赶集。

林莲花仔细一摸,才发现何云闲那身棉衣不对劲,怎么摸着这么薄?

拿起剪刀拆了个袖口,就看到里头掺的根本不是正经棉花,都是黑心棉混着芦花。

“这东西怎么能穿?”

林莲花气得声音发颤,这棉衣是何云闲带过来的嫁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娘家人克扣他了。

林莲花平时脾气都很好,从没发过火,是以看她这样生气,何云闲不由得心里忐忑。

“娘,我…习惯了。”他局促地抓住那件烂棉衣,下意识想藏到身后。

林莲花听了更是心疼,可怜见的孩子。

说来这身棉衣当时还是她亲自装箱的,看着挺新挺厚实,也没细看,连着别的衣服一块囫囵装进去了,现在才发现。

谢冬鹤听到动静也进屋了,看清那破棉絮后,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牙关紧咬。

“怪我,我早该发现的。”

他咬牙切齿,气恼何家居然这样苛待他的夫郎,又自责自己早上居然没注意到,怨不得夫郎出门时身上都发抖。

“现在说这么还有什么用。”林莲花摸了摸眼角的泪,心口直发酸。

“眼下新棉还未收,娘今晚拿自己的旧棉衣先给你改一身,等过段时间新棉衣做好了,冬鹤你下来一趟取走。”

她说着就去翻放着自己棉衣的箱笼。

谢冬鹤对此毫无异议,点头“嗯”了一声。

何云闲慌忙阻拦,“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林莲花已抱出自己那件半旧的棉袄,“山上不比山下,冷得很,就得多穿点。”

她叫何云闲站起来,拿着自己的旧棉衣在何云闲身上比了比,何云闲要比她高一截,肩膀也宽,腰围倒是差不多。上衣好改,就是裤子要补一节。

谢温温本来正在院里逗狗玩呢,听到这事儿,也抱着自己的小花袄跑来。

“云哥哥穿我的!”

一家子的反应着实令何云闲有些无措,不过是一件小事,放在以前没一个人在意,现在却被人这样珍视,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灯油珍贵,放在平时林莲花是舍不得点的。而这一夜,油灯一直亮到三更。

林莲花就着那点昏黄的光,一针一线地改着棉衣。

何云闲想来和她一块改衣服,还被她撵回去了,明天都要赶山路上山的人,还逞什么强。

她拆开自己的棉袄,把尚且蓬松的棉絮仔细铺匀,又翻出谢冬鹤的旧衣裳裁作面料,不时抬手揉揉发涩的眼睛。

粗糙的手指不时被针扎到,她就放在唇边抿一抿,又继续缝。

翌日清晨,林莲花已经连夜改好了一身棉衣,拆了她两件衣。因为何云闲身量小,还有多余的棉花改了一双棉鞋。

何云闲接过还带着余温的衣服,衣襟上细密的针脚清晰可见,虽然因为赶工略显粗糙,但摸上去厚实温暖。

他看见林莲花眼下的青黑,都熬得眼睛红了,却还是满眼关切。

“快试试合不合适,娘赶得急,也没有仔细量。”

他喉头哽得说不出话来,点了点头,任由林莲花把衣服往身上套。

忽然想起来幼时读过的那句诗——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慈母心肠。

在何家的那些年,他看到张霜花在给何家父子俩做衣裳时,总盼望着张霜花也能给他做身冬衣,却始终未能如愿。

如何身上穿着这件厚实暖和的棉衣,他怔怔望着面前这个为他熬夜缝衣的妇人,那些在何家受的委屈、那些寒冬里冻得发抖的夜晚,都化作喉间的哽咽。

何云闲一句“娘”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怔住了。

他分不清这声“娘“唤的是眼前这个熬夜为他缝衣的婆婆,还是记忆中那个从未给过他温暖的生母。

林莲花却已笑着应了,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

“哎,娘在呢,往后娘年年都给你做新棉衣。”

何云闲顿时哑然,眼睛一阵酸涩,但心里却被填的满满当当,眼泪一点都流不下来。

*

二人迎着晨光上山,板车轱辘在山路上发出轻快的吱呀声。

和来时满载的货物相比,这会儿板车空荡荡的,走在山道上格外省力。

因为还多了一只老驴,就把空板车套在驴上叫驴拉着走,因此这回连谢冬鹤都腾出手了。

驴不认识路,他就走在最前面带路,捡了一根棍儿,要是驴走偏了就吆喝两声拍拍驴身,驴就知道跟着他走了。

第55章 鸡飞狗跳 日子比以往要热闹

何云闲走累了就在车沿上坐一会儿, 看着沿路的风景。

路旁的狗尾巴草在秋风里摇曳,石缝里还长了不少金黄的野菊花,可惜太少了, 不然还能摘来晒干做菊花茶。

怕老驴拉得吃力, 他没敢坐太久,稍微歇一会儿就下车走路了。

追风狗如其名, 没有一刻闲的下来,时而窜进草丛里惊起几只山雀, 时而跑回来蹭何云闲的腿讨摸,不摸就要嘤嘤叫。

谢冬鹤偶尔轻喝一声,那狗便乖乖跟在板车后头,只是尾巴仍欢快地摇个不停,吐着舌头哼哧喘气。

越往山上走, 秋意越浓。

枫叶染了薄红, 橡子榛子落了一地。何云闲随手捡起几颗饱满的橡果, 往车前面一丢。

“追风,去, 捡回来。”

追风立刻就飞一样地跑到前头了,浑身的皮毛红的亮眼,太阳一晒,像是发光一样。

回到小院时, 日头才刚刚升高。

追风抢先冲进院子, 好奇地四处嗅闻,知道这是狗熟悉地盘的天性, 何云闲就没有管,由它去了。

时候还早,不到吃午饭的时候, 他俩上山拉着空板车也没累着,就各自去忙了。

谢冬鹤提着水桶去菜园里浇水,何云闲忙提起早早备好的食料去喂鸡鸭,一见到他来喂,鸡鸭立刻围拢过来,咕咕嘎嘎地抢食。

肥山鸡正懒洋洋地蹲在篱笆上晒太阳,看见他来了,才飞下来走到他脚边,想蹭他的腿。

只是小脑袋还没蹭到何云闲的腿,就被一只狗扑下去。

何云闲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就看到鸡和狗掐起来了,狗咬住鸡的翅膀不肯松嘴,肥山鸡也死死拧着狗的脖子不肯放开。

看到它俩掐的一地鸡毛狗毛,他顿时魂儿都要被吓飞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伤了哪个都肉疼啊。

“追风,快松嘴!”

他一心急,一巴掌拍上追风胖嘟嘟的屁股,打得啪啪响。

那边谢冬鹤浇完水,看见地里有点缺肥了,就拿铲子补了点鸡粪肥。顺带看了眼旁边的鱼池,大鱼被捞去卖了,现在池里全是小鱼,空间大了很多。

鱼不用喂太勤,昨晚他往池里扔了点鸡草和麸子皮,现在还不用喂。

不过一直喂这些也不是个事儿,想着有空要去河边扯一些水草和浮萍回来养着,平时让鱼自给自足。正想着,就听到前院一阵鸡飞狗跳。

谢冬鹤放下铲子跑到前院,就看到夫郎一脸着急,说家里的鸡和狗掐起来了。

他俩就一人抱鸡一人抱狗,才把两只扯开。

何云闲抱着肥山鸡,肥鸡在他怀里倒是乖,就是一跟追风对上眼就要炸毛,他干脆伸手蒙住肥山鸡的眼睛,看不见就不会眼红了。

谢冬鹤拍了拍追风的肥屁股,听着动静大,但根本没下狠手,狗又皮糙肉厚的根本没伤着。

他嘴上训了两句,“你还敢咬鸡?”

何云闲有点心疼,说道:“不怨它,追风应该以为鸡要啄我。”

安抚了一会儿,鸡和狗都安静下来了,只是还是看不对眼儿,追风一看到山鸡就要呲牙低吼,索性不会主动攻击了。

刚刚那件事让何云闲想起来,肥山鸡到现在都没有名字,乡下人是不会给鸡鸭起名的,有一种说法是,起了名就是结缘,就不能吃了。

何云闲其实早就不打算吃它了,既然狗有名字,那肥鸡也得起一个才公平,以后叫起来也方便。

谢冬鹤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但这回何云闲让他起名。

谢冬鹤肚子里没墨水,想不出好名字,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要不就馒头吧,它爱吃馒头。”

气鼓鼓地蹲在脚边的肥山鸡,一听到“馒头”就抬头看他,乌黑的豆豆眼一眨不眨。

“看来它认这个名字,就叫馒头吧。”何云闲笑了笑,捏了捏它肉乎乎的鸡冠。

简单收拾后,何云闲开始准备午饭,早上林莲花还给包了一吊腊肉,这会儿就能吃上。

从菜园新摘的青菜水灵灵的,配上腊肉一炒,香气顿时飘满小院。

追风趴在柴房门口,吐着舌头哈气,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谢冬鹤给狗喂了点肉,乡下人大都给狗喂剩菜剩饭,但狗天天在山上跑来跑去,总得喂点肉才有力气。

饭后两人坐在院子里歇息,互相依偎着,追风和馒头各自窝在一处角落里,隔得老远。山风拂过,带来远处松涛阵阵,岁月静好。

晚上洗漱后何云闲躺在床上,身后靠着男人坚实炽热的胸膛。

他一翻身就压了上来,稍微有些熟稔的吻落在脸上、脖颈上,何云闲虽然有点紧张,但并未抗拒。

啪嗒——

何云闲听到盒子打开的声音,手里也摸到一根凉凉的石头棍儿,顿时浑身都紧绷了。

谢冬鹤察觉到他的僵硬,低声说着什么,何云闲浑身都烧得慌,根本没听清。

不过也许是已经有点习惯了,这一回并不难受,慢慢他就放松下来了。

试了好几次,何云闲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用到第三个了,而他也越来越适应这种趣味了。

他夜里的意/乱/情/迷和脸上的绯红,如此动人的情意,只有谢冬鹤得见。

看到夫郎怯怯地缩在自己怀里,实在惹人怜爱,谢冬鹤心软极了,在他朦胧的泪眼上轻吻。

五官硬朗的面庞上,柔情一片。

*

清晨,何云闲把准备好的干粮和水递给谢冬鹤,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才转身回到院里。

他要做的事也不少,菜园要浇水,鸡鸭要喂一遍再放出来,鸡圈也该扫了。

追风喜欢跟人,跟着谢冬鹤跑出去,没一会儿就被撵回来了。

看见何云闲在院里忙,又立刻跟在何云闲屁股后面到处跑,咬着他的裤腿撕咬,不肯松嘴。

何云闲腿上拖着狗,提着木桶到菜园里浇水,惊喜地发现黄瓜架上已垂着几根翠绿的黄瓜,顶花带刺,鲜灵灵的。

黄瓜已经能吃了,他挑了几根肥的小心用剪刀剪下,准备晚上做个黄瓜汤。

黄瓜汤清爽下火,正适合秋燥的天气,做起来也简单。

鸡鸭简单喂过后,剩下的粮何云闲就倒给养在鸡圈旁边的驴吃了。

那头驴也养在后院,虽然说过随便放到山上放养,但何云闲看它肚子越来越大,几乎吃不了东西,实在不忍心由它自生自灭,就拴在鸡圈旁边了,每天就喂它鸡鸭剩的食料。

谢冬鹤有空时也会喂喂它,还会带点驴爱吃的野果。

老驴年纪比他俩加起来还大,很有灵性,到山上后几乎不吵不闹。

“吃吧,知道你牙掉了吃不动,我给你泡水了。”何云闲在食槽里倒上泡浮囊的麸子皮,还拍了拍桶壁,把黏在底部的也拍下去。

老驴先是看了他一会儿,像是要记住他一样,才慢悠悠地俯下身吃东西。

也许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何云闲给它喂食料时,常常看到它一双沧桑的眼和自己对视,有时还会流两滴泪,让何云闲看了也有点难过。

鸡圈好几天没扫了,鱼池里谢冬鹤扯了浮萍和水草养着,偶尔喂点剩饭,几乎不需要他管,何云闲喂完驴就拿上笤帚打扫鸡圈。

追风看他拿着笤帚以为要和自己玩,咬着笤帚不肯放,伏低身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何云闲说了两句不管用,笤帚直接拍到狗头上,追风立马就夹着尾巴,耳朵也趴在脑袋上,翻出肚皮,缩在他脚下嘤嘤叫,再也不敢咬笤帚打搅他了。

“咕咕咕——”

窝在篱笆上的馒头看到它闯祸后被罚的怂样,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鸡鸭夜里才回圈里,大部分时候都在院里院外散养着,让馒头带着,也不怕跑丢。

所以鸡圈里不是很脏,何云闲没扫到鸡粪,倒扫出个意外之喜。

他用干草编的鸡窝里竟躺着三四枚温热的鸡蛋,旁边还有只青壳鸭蛋。

何云闲欢喜地拾起,蛋壳上还沾着些许草屑,蛋的个头也大。

他记得娘说过,初产的蛋不能捡太勤,不然母鸡就不肯下蛋。便特意留了一枚,其余用布巾仔细包了放在灶台上。

鸡鸭养了那么久终于开始下蛋了,以后家里就不必再买,能省很多花销。

而且他们养了那么多,每日都能收十几二十枚蛋,不仅自家可以随便敞开肚子吃,多的还能攒几篮卖掉。

温温那丫头爱吃鸡蛋,等他下山就多带两篮带回家,温温和娘知道家里养的鸡下蛋了,肯定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