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真是无理取闹啊
沐心慈镇静道:“是我求我爹爹请来的师父,陛下,你知道我们一家都是武将,虽臣妾是个女子,但也想要学一学武艺。”
“真的……?”
“陛下是怀疑臣妾吗……”沐心慈伤心的努了努嘴,难过。
李睿眼神微动,逗弄似的一捏沐心慈的脸蛋。“这就要哭了?朕错了还行吗,”李睿抱着沐心慈拍了拍她的背。“既然……是皇后的师父,那便不必如此刻意‘回避’了,明日让他来见见朕,让朕看看他武艺到底如何,够不够资格教朕的皇后。”
沐心慈埋下眼睛,李睿把她的头按在胸膛前,抚摸着她的长发,都无话。这一晚,沐心慈和李睿同塌而眠,却没交谈,早早睡了。
半夜,李睿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沐心慈的睡颜,眉头深锁。
第二日,李睿在瑶华宫召见九幽,也就是“青漱”。九幽带着人皮面具谒见,进退有礼,谦逊宽和,让沐心慈都吃了一惊——九幽竟也有这样温润和蔼的一面!
虽然……是装出来的……
李睿一双眼睛毒辣,九幽觉他是想将他洞穿。
“青漱师父一表人才、德才兼备,不是武功如何,朕的皇后可是将门之后,若你功夫不好,朕可不答应让你来教她。”
“不如,草民舞一套剑法,陛下过目评点如何?”
“甚好!”
皇宫中除却侍卫不得带佩剑,九幽随手折了柳枝,耍了一套剑法,却不是飞虹剑。看那剑招、气势,不过平平,与他实力相差甚远。
李睿细心打量,冷眼不知在想什么。在九幽谦逊的神色里,他竟……读到几分杀气!李睿还在仔细思量,沐心慈拉了拉他胳膊,娇嗔:
“陛下,你还要考验到什么时候嘛,青漱师父以后都不敢教臣妾武艺了……”
李睿默了默,勉强道:“青漱师父武功高强,往后有劳你多多照顾心慈了。”
沐心慈闻言嘴甜的笑说了几句好话,李睿高兴得哈哈大笑,对沐心慈愈加喜欢起来。然对九幽的戒心却打起十二分,无奈没发现破绽,又有沐心慈帮护,不好发难。
如今宫中妃嫔越来越多,美人如云、娇鬓艳艳,何才人红颜虽依旧,采莲斋却已形同冷宫。何才人拿了值钱的几件儿首饰托公公高求多在李睿面前美言,在他面前提起提起采莲斋的她。高求心贪,几次下来把何采菁珠宝钱财搜刮一空,却只得李睿一句问——“何才人?哪个?哦,是那个被落子的女子吧……”
何采菁听高求传这句话时,伤心得厥了过去。郑云萼时时来与她作伴,何采菁也一股脑找她哭诉。可没过两日,何采菁就一直在群芳殿默默无闻的郑云萼受了宠幸,封了郑贵人,品阶比她当初封的还要高,顿时觉得遭受了背叛,又气又妒,一口鲜血呕在手帕上,启唇,字字泣血——
“旧人朱颜未改,却已作鞋底尘泥……”何采菁一双眼睛迸出怨恨火星子,对沈贵妃的恨又更深了一层。
不甘心,她不甘心!
何采菁不甘心,可后宫中不甘心的女子多了去了,不只她一人。那更不甘心那个,正是她恨得牙痒痒的沈贵妃。
她去学了些媚人的功夫,李睿很是受用,可那也只限于在床榻之间。后宫美人如云,虽她已斗下去不少,可沐心慈似是没完没了,后宫女人越来越多!
沐心慈放任不管,李睿的恩宠愈加短暂、肆意。
“陛下可来了?”沈湄仪问婢女紫冬。
紫冬转转眼睛,怯怯答道:“还、还没……”这一年来沈贵妃脾气越来越暴躁,紫冬很害怕。
“啪——”沈湄仪拂袖摔了满桌茶杯,咒骂:“该死的沐心慈!”
沈湄仪刚骂完,便听店门口传来李睿不悦的声音。
“谁该死?”
沈湄仪大惊!
“皇、皇上,你怎么来了……臣妾、臣妾没有说谁该死,您听岔了。”沈湄仪慌忙解释。
李睿表情有些冷漠,一拍龙袍坐下。沈湄仪给紫冬使了个责备的眼色,瞄了瞄地上一地碎瓷片。紫冬会意,连忙低□捡起,手一伸,袖子宽大露出段手腕——青紫交加。
李睿一眼便看见了,将紫冬拽起来,捋开她袖子。一条胳膊都是青紫伤痕。
李睿哼了一声。“爱妃近来脾气是越来越大!”
沈湄仪惊慌失措。“不是的陛下,这、这……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紫冬,你自己说是不是?!”
紫冬吓傻了,连连点头,小脸儿眼泪哗哗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明眼人一眼便能看穿事情状况。
李睿终是愤愤离开,不管沈湄仪如何哭求。
沈湄仪跌倒地上,呜呜哭着。紫冬上前扶她,却没沈湄仪随手甩了个耳刮子,啪的一声,脸上立刻浮起五道指印。
沈湄仪咬牙切齿:“让你泪汪汪的勾引皇上,小贱蹄子!本宫饶不了你!”
沈湄仪拔下头上的金簪就往紫冬胳膊上刺,紫冬痛呼一声,连连求“娘娘饶命”。本已走出殿的李睿发现折扇落下了,折了回来取扇子,正好看见这一幕,对沈湄仪失望透顶,一气之下封了紫冬做小媛,沈湄仪哀戚垂泪。
“湄仪,你且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吧!”
“皇上、皇上……”
李睿不顾沈湄仪哭喊,走出兰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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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家在朝野的势力在步步稳固,在百姓间的名望、地位更是越加高涨,直比燕国皇族李氏。左丞相沐沉舟出行,时有百姓上前赠礼抑或伸冤,沐沉舟一一该收下的收下,该办的办,按照女儿沐心慈教他的办法,果真是奏效。照此下去,若政变,也不怕民心、军心背弃。
这可让静安太后急了。这一个多月,静安睡不安寝,都在盘算如何在不伤国本、不引起危机的情况下,拔了沐家这眼中钉。
“如今沐氏一族势力延伸迅速,怕等不到咱们利用他们一统天下,沐沉舟那老贼就要造反了!”
静安与李睿商议。李睿知晓沐沉舟有异心,却苦于找不到证据。
“西凉、陈国于大燕有恨,伺机反扑,东周一心吞并天下,也是虎视眈眈。朕知晓沐沉舟父子三人野心勃勃,但却始终缺了人才领兵。”
朝中从太学院提拔而来的官员都听从沐沉舟的,李睿能信任的人,少之又少。他手里虽有一半燕军,却无得力将领。右侍郎沈鹤,领兵打仗才智中上,哪是沐家三父子对手!
“何止是那沐沉舟窝里那三人!眼下宫中这个姓沐的先拔除了才是要紧!哀家设个计,你趁机废了她!”
“母后!心慈虽是沐家的女儿,但也是朕的女人,不到万不得已,希望母后不要动她!就算要废她、杀她,也应由我来!”
静安气不打一处来:“不要对哀家说,你觉得这女娃是个单纯无知、肯死心塌地对你的人!”
李睿一声语塞。沐心慈不简单他知道。虽暗中监视她,发现她一些端倪,但终究愿意治她的罪,揭穿她。现在一切还在他掌控之中,还不怕。
“江山与女人,孰轻孰重,还要哀家来提醒你吗!”
“朕自有分寸!”
“你……!”静安大怒,眼睁睁看着李睿不理她训斥走了。
李睿也不是色迷心窍、不知分寸的人。天下在他心中,依然是最重!不会放弃。
当夜,宫中闹刺客,闹得各宫四处惊惶不已。
李睿撤了侍卫统领的职,借口“宫中守卫薄弱”,将沐休调进皇宫,暂做御用将军,实则是撤了沐休的职,放在宫中做人质。
眼下燕国士兵已被沐家父子操练得精锐勇武,去年那仗震慑四方,燕国受益良多,直敢与东周叫板儿。军中缺少个将领,也无太大影响。
沐休气愤,但想想往后可经常与妹妹沐心慈见面,倒也稍微平衡了些。沐沉舟嘱咐沐休万莫要心急露出马脚。如今朝中官员多为沐家的人,宫变的准备已差不多,再过一年,便能翻身!
李娴最近缠苏昱缠得紧,几番与李睿哀求,让他赐婚。李睿近来有松口迹象,反正也就是个默默无闻的质子,做个驸马也不是不可。李娴满心欢喜。
沐心慈本想阻挡李娴一把,可再一想,既然要放苏昱自由,既然……答应过九幽,不再为苏昱的事烦恼,便不应该插手苏昱感情的事,由他去吧。
沐心慈的一个“由他去”,却让苏昱苦闷。
“七王子殿下,您、您不能再喝了……”窦红缨哭求。青莲宫苏昱寝殿,满殿都是酒味,酒坛四处散布。
“走开,别靠近我!”苏昱冷冷斥退众婢女。
为何,他就是喝不醉!他多么想大醉一场……
苏昱提起酒坛又往口里灌酒。
红缨想起从前的苏昱,若秋霜高洁,不可攀,独闯燕国,面对满朝声讨,连眼皮都没跳一下,如今却成了这样颓废的样子。
红缨哭着跑出大殿,去瑶华宫求见沐心慈。她知道,苏昱成这个样子是以为喜欢了皇后。她一直藏着这个秘密,没有说。“皇后娘娘,您去看看我们七王子吧,他都喝了一整天的酒了,他会醉死的!娘娘……求您……”
沐心慈本狠下心不想去管苏昱的事,可红缨磕头磕破了脑袋,额头渗血,看着不忍。
“你起来吧,本宫随你去便是。”
沐心慈还在殿外便闻到浓烈的酒味,行到殿内更是馥郁。
“七王子殿下是想把我燕宫里的酒都喝干吗?”
苏昱正提着酒坛在往嘴里灌酒,听见沐心慈的声音立刻顿住了动作,移开酒坛,看着沐心慈有些呆。
红缨连忙将其余婢女都带下去,金钗也有眼色的叫了皇后的跟随队伍退出去,殿里只剩下苏昱与沐心慈。
“你来看我?”她竟然会来青莲宫……
“恩,本宫……是来看你的。”沐心慈竭力忽略他与九幽一模一样的脸。
苏昱脸上一喜,继而又嘲讽一笑。“你是想看看他的脸,所以来看看我,是不是?现在他不能真面目示人,所以你才来看我……”一定是这样。
沐心慈微皱眉头。
真是无理取闹啊。
“自然不是……你,知道了九幽的事?”
苏昱笑了。
“知道,又如何?你怕我把你与他的事说出去,然后拆散你们,所以来杀我灭口?”
沐心慈哭笑不得,“七王子想象力可以再丰富些吗?”
他的话逻辑混乱,倒像是吃醋怨怼。这样子,与九幽着实像……但还是微有不同。
九幽是九幽,陪着她走过二十年风霜雨雪,经历那坎坷人生的九幽,熟知的人便能防线,他性子、处事方式与苏昱有差别。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苏昱背过身。
沐心慈拧了盆里的帕子,走到苏昱跟前递给他,语气却冷冷:“你不喜人靠近、关心,无所谓,也不是人人都是爱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但既然你要一个人,那你便照顾好你自己,别让旁人跟着遭罪劳心。”
话说得不客气,但动作还算温柔,沐心慈把帕子塞在苏昱手中,欲离开,却被苏昱反手拉住手腕,一下将她抱进怀中,紧紧的,在她耳边低声诉:
“我想你,我喜欢你,我要你,你留下,好不好……”话出口,苏昱才觉,原来自己是醉了,否则决计是说不出这样臊人的话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沐心慈也万没想到,苏昱会这样反应。这,真的是曾经的九幽吗?当年的九幽,是这样……直接的男子?
“本宫……”
“不要说本宫!沐心慈,我想我爱上你了……让我在你身边,保护你……”
沐心慈愣了愣,让她错觉,这一刻的苏昱,就是九幽,但马上意识到,不是,他不是。九幽不会这么任性冲动,他行事都是周全的,几乎从不表露欲-望,事事听她所言,无论是非对错,可以说是绝对服从。
“你该休息了,喝了这么多酒。本宫……也该回瑶华宫,等候圣驾。”
沐心慈刚说完,怀抱忽然一松。
他伤了心。
可她必须如此。
“你好生歇着吧。”
沐心慈走了,苏昱失望的回头,却发现桌上放着解酒的药丸子,心头又暖了几分。她不是对他全部关心、在意的。
苏昱回想刚才说出口的话,有些赧然,却不后悔。说出闷在心头的话,竟觉得轻松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厉害人物”还没来得及粗线今晚就播完……
不过快了,应该。
☆、第42章 色心未起玉蝉鸣
苏昱自与沐心慈有了那日的拥抱、表白之后,似疏通了心结,心情也明快了。婢女红缨心细,见苏昱时常随身携带着只锦囊,保护得很妥帖,心里既难过,也欣慰。
自从她们主子来了燕宫,更像一个正常的人了。有喜怒哀乐,会难过,会开心,若幸运,还能看见他对着锦囊发呆,嘴角挂着丝浅淡的笑。
苏昱时常暗去瑶华宫看沐心慈,九幽几次发现了苏昱,但也未揭穿他。
沐沉舟在为发动政变做准备,李睿在为拔出沐家做准备,沐心慈闲来便扩充扩充后宫,让想进来的女人们如愿以偿,让想争宠的女人们甩开膀子干。她无事断断理,听那些比她年长的女人们叩拜奉承大呼“千岁”,倒也不算无聊。暗里帮着爹爹沐沉舟出主意、笼络大臣。顺风顺水。
暴风雨前的宁静日子,却被东周送来的 “小礼”打破——
“民女玉蝉……参见燕皇陛下……”盈盈一跪,低头、半露香肩,那声音……啧啧,真是柔媚入骨,酥了人大腿。穿着北胡女子的衣裳,裹着大胸、纤腰,魅惑得很。
李睿呆了呆。
“抬起脸来,让朕瞧瞧你们。”
鸣蝉抬头,大眼红唇,长得像狐狸,标准的祸国红颜,就算放在北胡女子中,也是极为妖娆妩媚的主儿。
沐心慈坐在凤椅上,凉凉瞥了鸣蝉一眼。站在一旁的金钗看着鸣蝉眼睛利光一闪而过,心头划过盘算。
鸣蝉目光在金钗那处停留了一秒,似有急不可见的一笑,再移开。
李睿将鸣蝉封了美人,赐飞燕宫,当晚,便去了飞燕宫中。
想来夜里又是一番荷花承恩露的恩宠。
沐心慈自是不上心。如今李睿要做什么,要宠爱谁,她也不再在意。沐心慈理了理长甲,想着:九幽今晚何时来呢,说是去看个老人,弄得神神秘秘的,像是看藏着的小媳妇似的。
沐心慈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醒了过来,发现……她身边竟躺着李睿!
李睿已睡熟,躺在她身边说了句呓语,咬字模糊,好似有她的名字。
李睿……竟没有宿在飞燕宫中?
东周大约是听闻燕皇后宫缺女人,月月招新,便也塞个过来凑热闹,顺便使使美人计。
这美人不简单,确实如沐心慈预料的那样棘手。刚来不过十数日,后宫先时的宠妃都一一受了冷遇。李睿一连一月都在飞燕宫中。
飞燕宫中夜夜飞歌,琴乐不绝。
玉蝉美人不光长得美,歌声、舞姿美,更是通晓史书、典故,李睿爱不释手,夜夜相谈、恩宠,连来瑶华宫的次数都少了。
沐心慈倒乐得安宁,只是偶尔夜半睡醒发现身旁多了个李睿,有些吓人!
如今,沐心慈的飞虹剑已练到地四重,却是进步缓慢,不论她如何刻苦,进步就是慢。
九幽宽慰沐心慈。
“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同,或许你的特长不在此处。”
沐心慈唉声叹气。
“罢,罢罢,能勉强自保不拖累人也足矣。”虽这么说,但还是换不由失望。
“世间能百步穿杨的女子并不多。箭是你的强项。狩猎额比试,你能拿第一已是证明。”
沐心慈得意笑。上月李睿带着武将臣子侍卫宫人,一行上百人,去西灵山猎场打猎。谁都没想到,狩猎最多的是皇后!不过想想当时皇后年十二三岁,便一箭射杀了西凉皇帝,何等神童!也就不奇怪了。
相比沐心慈的“勇猛”,玉蝉美人就柔弱许多。玉蝉被受惊吓的马儿骇住了,当即吓跌倒,被李睿捞上马背,恩爱的在林间骑马漫步,到林深处,李睿贴身的侍从都被遣退。沐心慈骑马追鹿,好死不死正好遇见李睿与玉蝉满地衣衫凌乱亲热。李睿和玉蝉都吓了一跳。李睿当即尴尬,沐心慈说了声“陛下恕罪”,一抽马屁股离开。
随行的沈湄仪心思灵敏,自也是知道玉蝉的把戏,当即气炸了肺。自从东周的这妖女来了之后,她日子越发难过了。
静安太后见沈鹤不成大器,对沈家自然不寄厚望。如此,对沈湄仪也不那么上心,任她自生自灭。
李睿当日晚竟宿在瑶华宫,对沐心慈格外温柔,许是他怕她伤了心、吃醋。
他倒是多虑了。
九幽打断沐心慈的回忆:“心慈,你快及笄了吧。”
九幽感慨颇深。这两三年来,他看着沐心慈一点点长大,教她练剑,保护她、守着她……
“下个月初八便是十五岁生辰。”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回到这个时刻,已经快三年。”
“是啊,很快。”
九幽在她身边已经陪伴了二十三年。若他没有选择她,或许他已经是陈国的王,以他的能力,与李睿一决雌雄做天下霸主也不是不可能。
但,他没有。
他放弃了那些,选择在她身边守着,护她一生、一世。她,大约真的是他的劫数。
九幽仰望天上,月如玉钩。
今夜正是下弦月。
沐心慈与李睿的及笄之约,已然快至。
“心慈……”
“嗯。”沐心慈应声。
“若有一日,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如何?”
“你若敢离开我,我便立刻忘了你,忘得一干二净,连渣都不剩。”
九幽猛地紧握住沐心慈的手:“偶尔想一想我,也不行吗?”
沐心慈摇头,定定看着九幽的眼睛,果断道:“你若爱我,就留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要离开。”
九幽顿了顿,抱住沐心慈。
“我不离开,不离开……”
沐心慈无端心头有些乱。说要忘了他,她真能忘吗?她从没有想过九幽会离开她。上一世她十二岁开始,风雨二十年,到如今这一世,九幽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不曾离开。刚刚那一瞬间,只是一个他从此不在身边的假想,已让她觉得心痛。
“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就算是死,也带着我,好吗……”
“好……”我会在你身边,陪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陇上老人性命愈加衰微。‘我们不是这时空的人,终有一天,会消失不见……’陇上老人这么告诉他的。
老人或许撑不久了,他说是果报来了,他逆天改命,当受天谴,让九幽把未了的心愿赶紧了一了,他们两人未来会发生,他也不知道。或许会凭空灰飞烟灭,或许会回到二十年后,或许,也或许能苟且偷生一世……
未来会如何,九幽无法预知。而今,他终于得到沐心慈的情,让他如何割舍得下……
若他不在,她会不会难过。
“心慈,我想让你永远幸福、平安……”
“嗯。”沐心慈抱住九幽的腰,靠在他怀中。如今她已快十五,已有成-人身高,但在九幽怀里依然显得纤弱。“我……也想让你幸福、平安……”这样肉麻的话,沐心慈很少说,说完把脸埋在九幽胸怀里,免得被他瞧见。
麒麟草的香气,在她鼻间萦绕,清淡的香,却透彻心扉,久不能忘。
这是,属于九幽的味道。
九幽离开之后,沐心慈照往常那般摸上榻休息。
李睿不来找她,她倒是清闲自在。
沐心慈迷迷糊糊睡着,朦胧之间,想起今夜金钗好似不在,不知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或许,不应该相信她……
这念头刚划过,沐心慈便睡着了。
瑶华宫僻静的角落,金钗捉住飞来的鸽子,从它腿上取下信。展开来,一行行歪歪咧咧的字迹。
金钗流下泪来。
这一封家书,她等了快一年,终于等到。
除了歪歪咧咧的字,还有一枚血印,已经干涸成了暗朱色。这是东周皇室下诛杀令的暗号。
金钗,东周太后最得力的冷血杀手。
金钗将信烧毁,回到沐心慈寝殿中,看着睡梦中的沐心慈毫无防备……
……
沐心慈醒来时,金钗已打好了洗脸水。
“娘娘,不若多睡会儿吧,皇上在飞燕宫,现在怕是不会过来的。”
应是落了枕,沐心慈脖子酸痛。
金钗给沐心慈梳了头发,仔仔细细,尤为仔细。
沐心慈从铜镜看着金钗,瞧她今日尤为神采熠熠,问:“有什么高兴事?笑这么甜。”
金钗为沐心慈沾好额间梅花钿。
“奴婢开心,因为能够遇见娘娘、服侍娘娘,奴婢很开心。”
“就你嘴最甜!”
金钗笑,眼里却藏着一抹黯。
沐心慈总觉那玉蝉美人有些古怪,李睿虽也有过常宠幸的美人,但却没有沉溺过。而今,李睿竟是两度因为玉蝉美人病倒而守在玉蝉榻前,荒废朝政。
这实在……有些反常。
李睿,已经八日没来瑶华宫,她也整整八天没有见过李睿。沐心慈寻思着,要不要去见一见李睿,沐休来了。
“阿音!”沐休兴高采烈的跑来,看着沐心慈双眼放光。“阿音,你可吃过早膳了?”
沐心慈略感无语。“二哥,宫中你还是到底注意些礼节吧。”虽没有人再敢拿他们沐家“武夫”的名头说事儿,但旁人看着也不太好。
“是,皇后娘娘!”李睿在沐心慈耳侧低声道,“阿音……你可知道,皇上昨日晚在飞燕宫发病的事?”
“发病?发什么病……”上一世跟李睿认识了几十年,也没见他有什么旧疾。
沐休看了一眼金钗,金钗有眼色的退下。
沐休脸色多了分严肃:“昨夜我悄悄潜进飞燕宫中,观察那东周送来的女妖精,你猜我看见啥?”
“啥?”该是偷看人家亲热吧……
“我看见皇上神情呆滞,行动很是奇怪,那女妖精对皇上念念叨叨说了些事情,皇上呆坐了半晌,像是突然醒了过来,恢复如常。”
“就这样?”
“这……这还不够奇怪?”
是很奇怪,但如此又能证明什么?
沐休不甘心,“没关系,狐狸总有尾巴,我现在被李睿撂在宫里关着,正好闲来无事,好好调查调查那妖女!”
沐休信誓旦旦,沐心慈倒不甚担心。二哥武功虽不如大哥高,但脑子灵活花样多,比沐战鬼灵精得多。
可才不过三日,沐休还没来得及调查处结果,便发生了件了不得的大事——皇室御用将军沐休,色迷心窍,强-暴飞燕宫玉蝉美人未遂,被李睿当场撞见!
“陛下……”玉蝉声泪俱下,捂着破碎的衣襟领口,“陛下,你要为蝉儿做主啊,是他、是他要欺侮臣妾……”
玉蝉说着便往柱子撞去,幸好脚下绊了一跤,没有撞死,额头血淋淋的,昏了过去。
李睿大怒:“沐休!你还有何话说?!!”
沐休跪在地上,磕头不起。
“臣一时色迷心窍,罪该万死,望陛下恕罪!”
李睿一掌拍碎了茶盏,暴怒,咬牙切齿:“来人!把这无耻之徒押入死牢!”
消息迅速传遍后宫,传遍朝野,传遍燕京。
沐心慈听到这消息,当场震惊!
沐休会死迷心窍去强-暴玉蝉美人?那玉蝉与她长得半点不像,沐休会喜欢、觊觎她?
沐心慈打死也不会相信!
再何况,前几日沐休还一口一个妖精,要查玉蝉,不可能因为色心去强了玉蝉,最主要的还愚蠢的被李睿当场捉住!
沐心慈不相信沐休会做出这等荒唐事,但,沐休却毫不争辩的承认了!
这一点简直匪夷所思。
沐心慈没有第一时间去向李睿求情,而是匆匆赶往天牢。被下入天牢的犯人,不被极刑处死便是关押至死,李睿这次是动真格了!
“阿音!阿音……”沐休被关在牢中,伸出双手握住沐心慈的手。
“二哥,这究竟怎么回事?你没有色迷心窍,没有非礼玉蝉美人,对不对?她和我可长得一点都不像。”沐休从很多年前便说要找个和沐心慈长得像的妻子,不可能喜欢玉蝉这样的。
沐休忽地眼神一黯,满是歉疚。“阿音,我……对不起,我该死!当时,当时一时色心起就……”
“别告诉我你是真的……”沐心慈气得语塞。
他怎么会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来!
沐休苦恼、歉疚,又羞耻又悔恨,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当时他是怎么了。
“那你可喜欢她?”沐心慈冷静下来,问。
沐休连连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女人,半点兴趣都没有!”
“那……你仔细把事情与我说一说。”
沐休把那经过说了一遍,说是去偷窥玉蝉时,正看见她在洗澡,看了她的*便一时没忍住,待她洗完穿上衣裳,就扑倒了她,要非礼……
沐心慈思量了思量,直觉有些古怪。
“玉蝉当时穿的什么衣裳?红的,还是蓝的。”
“这、我记不得了。”
“你碰了她哪些地方,她又怎么反抗你的、骂了你哪些话?”
沐休皱眉使劲想,头疼如重锤。“我、都记得了。”
“才发生不到半日,你竟毫无印象……”沐心慈怀疑着,但又不知究竟哪里不对。
“阿音,你是不是怀疑我是清白的?”沐休一喜。
“我也不清楚,只是一种直觉……”
随行进牢里的还有张真,张真上前,抬起一双清澈却阴狠的眼睛:“娘娘,到底沐将军有没有非礼玉蝉美人,让奴才一探,便知……”
“如何探?”沐心慈问。
“怎么探?”沐休激动。
张真捋了捋袖子,对沐心慈道:“还请娘娘先回避。”
沐心慈立刻懂了张真要做的约莫是女子不宜在场的事,便先行回避了,留下张真与沐休。
不到一盏茶功夫,张真便唤沐心慈进去。
沐休红着脸,怒视张真。
张真嘴角有笑意,低眉顺眼道,对沐心慈禀道:“沐将军,没有动欲念,此事……恐有诈。”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时间还是没能固定下来,额,大约都在晚上(吐血),群么一个,等更的童鞋辛苦哒,╭(╯3╰)╮
☆、第43章
张真竟如此肯定?
沐心慈有疑虑,问张真。张真笑得晦暗不明,就是不说。沐心慈只得问沐休。
“二哥,用的什么方法?”
沐休脸红了耳根,怒瞪张真,咬牙:“待我出去定要扒了你皮!”
张真还是那副阴笑模样,并没有被沐休吓到。
飞燕宫的玉蝉美人醒过来又咬舌了两回,李睿心痛又愤怒。自己女人被他人占去了便宜,以李睿霸道的心性,火气如何大自是不用说。
沐心慈刚从天牢出来,便被李睿的派人唤去昭阳宫。
“你二哥沐休罔顾臣伦、亵渎皇家圣颜,罪证俱在、不能轻饶!朕的处境皇后需知道!”
李睿拂袖,火气还旺盛,看着和沐休长得有些相似的沐心慈忍不住愤怒。
“臣妾的二哥忠君爱国,品行端正,决计不是那好色之徒。”
李睿一哼,眯眼道:“皇后是说玉蝉美人和朕是联合起来诬陷你二哥沐休了?!”
沐心慈跪下:“臣妾不敢……只是有些事须得查明再断,以免让忠臣蒙冤,朝野寒心。”
“忠臣蒙冤?”李睿似听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忠臣!你们一家,都是‘忠臣’呐!哈哈哈哈……”
李睿早已知晓沐家有异心,虽从未与沐心慈说破,但那一层嫌隙、怀疑、防备却是一直存在,并且越来越大。如今,因着玉蝉的事,却是忍不住了!
“沐心慈,枉我李睿对你一番宠爱之心,你却心肠冷硬、纵容你父兄作乱谋逆,你这样做……我才是真的寒心!”李睿没有用“朕”,说得咬牙切齿。
沐心慈低着头,无动于衷。
“陛下息怒。心慈对陛下一片深情,沐家上下为大燕、为皇家出生入死几十年,不曾有他心,望陛下明察!”
“好!好个无他心!”李睿怒极反笑,一把将沐心慈从地上拽到跟前,“若有‘他心’朕便让你们付出十倍、百倍沉重的代价!”
沐心慈与李睿对视,眼中迸出怒气。
李睿本是怒极,可余光一瞥,见沐心慈手上的长甲刺破了她的手指皮肉,正汩汩流着血。刚才他太过愤怒,拽沐心慈的时候不小心……
李睿松了手,冷冷背影对沐心慈。
“你下去吧!把……伤口处理一下……”
“谢陛下大量!臣妾告退。”
沐心慈木偶般冰冷麻木的声音,听得李睿心头更烦躁。
她在怪他。
李睿对高求吩咐:“去将昭阳宫朕书房放着的伤药,给皇后娘娘送去。”
“是。”
高求就算简单的答个是,也能说出一股奉承谄媚的味道。
“等等……别让她知道是我让你去送的……”
“奴才办事,陛下放心。”
……
沐休非礼玉蝉美人,臣子要霸皇帝的女人,这事虽不是十恶不赦却是不死都不行的大罪!
静安太后本就在头痛,苦于找不到沐家的把柄,这下倒是天赐良机!
“真是天赐良机!!沐家几人必不会袖手旁观,我们只需待他们出手,一举擒了……速速处决!”静安太后狠道,想着能把沐家拔了,就忍不住开怀兴奋。
李睿却无喜色。沐心慈,定会出手。若她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他要如何处置她?
杀了,他舍不得,不杀,又后患无穷。
李睿两难。
……
沐心慈刚回瑶华宫,便去了玉蝉那处,玉蝉又伤心欲绝的要寻短见,李睿赶来,斥了沐心慈一顿。
“你们兄妹还要无耻到如何地步?!且回你自己的宫里呆着吧!”
“陛下,臣妾只是来询问事情来龙去脉,真相不能蒙尘。”
玉蝉闻言泪落不止、咬舌自尽,满口都是鲜血,凄惨至极。李睿对着和沐休相似脸的沐心慈更是怒吼——
“你不过是打着真相的幌子伤害弱者,朕只是宠爱她多一些,你便嫉妒如此,若日后她生下孩子,你岂不是要都杀绝了?”李睿吼道。反常的愤怒。
沐心慈无话可说,起身,回到瑶华宫,没有一丝狼狈、慌乱,面无表情。
刚回到瑶华宫,便一道圣谕紧随而来。李睿将她软禁在了瑶华宫,沐休被处斩前,不得踏出瑶华宫半步!
沐心慈“啪”的一声怒拍了桌子。
好个玉蝉!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厉害!
今夜李睿必会宿在飞燕宫中,她此时去是自投罗网,明日早朝李睿不在,那会儿去是最好。九幽这几日有事不在,说是有个老人病得厉害,他必须救他,虽不放心沐心慈,但也只能离开几日。不想他刚走,就发生这等事。也罢,那玉蝉狐媚子美人就算心计了得,也不足惧。
第二天凌晨,天接近破晓,沐心慈便换行轻便的衣裳,一挽长发,趁着光线尚且朦胧,混出瑶华宫。
李睿都是破晓之前起来前往朝阳殿早朝。此刻过去正好。
沐心飞虹剑练得虽不高深,但表层的剑招是练得炉火纯青了,除去那八支精锐高手侍卫,应付其余的皇宫侍卫绰绰有余。再者,这两年她在九幽那里也学了些用毒法子,比如手指弹迷药这类小伎俩,虽不登大雅,却的确是好用得很!每逢出招,手到擒来。
飞燕宫外站守的侍卫瘫软委地。玉蝉寝殿里只有两个宫女在准备盆子、水、衣裳,等待服侍玉蝉起床。
沐心慈走进殿。
宫女惊诧,“你是谁——”
另一个宫女听见同伴一声惊诧的疑问,也连忙转过头来——
一身深紫色纱裙的女子,一双眼睛尤为黑亮,盯着她,似泛着不见地的晦暗光亮!一瞬间,只觉自己意识飘渺……
“你们二人出去守着,若有人来,便说美人还睡着,不得叨扰。”
两宫女讷讷的答了是,退去殿外,行动略有些机械。
玉蝉美人似有些惊觉,翻了个身,睁开眼——“啊!你、你——”一张美人脸放大在眼前,眼睛黝黑、妖冶,带着强烈的邪气,立时攻占了她的意识……
沐心慈淡淡冷哼一声。
对一个人只能用一次,可惜了,对玉蝉的这一次就这么用了。
“告诉本宫,昨日你与沐休发生了什么事,他可真的意图不轨要欺侮你?”
玉蝉神情略显呆滞,双目无神,蠕动着嘴唇半晌,似在竭力反抗。
她意志力太强,恐怕控制不了多久。沐心慈暗忖。
“说!!”
玉蝉眉心一揪,挣扎着,开口:“没有……我们没有发生什么。是我想陷害他,挑拨沐家和李氏的关系,然后……然后……”
“然后如何?说!”
“然后,让沐家与燕皇族厮杀、挑起内乱,大周一举打下燕国就容易得很……”
算计倒是好算计,可惜想得太天真。就这么一个狐媚子,就像乱国?
笑话!
还有她沐心慈在这里呢!
“你真实身份是什么。”
“周太后的派来大燕的细作……”
沐心慈冷笑一声。沐心慈从怀里掏出一只白手帕,扔给玉蝉美人。
“用你的血把你刚刚说的话写下来!写完之后……”沐心慈一指房梁,“悬梁自缢了吧。”
玉蝉眼睛里有挣扎,意识正在渐渐恢复,可身体却不受自己支配!眼睁睁看着自己咬破手指,将不能说的事实真相写下来!怪不得,怪不得燕军能破西凉,还杀了西凉帝后!这个如今才不过十五的大燕皇后,竟是个妖女!不过,会异术的,天下间并不只她一人……
玉蝉竭力阻止自己的手,却是不能,嘴角都咬破了!
玉蝉写完血书,提着白绫,穿上房梁,踩上凳子,将脖子往那白森森的绫圈里伸——
沐心慈有些奇怪,玉蝉显然已经渐渐恢复了意识,看着自己步步自缢,眼睛里竟没有临死的惊慌。
她莫不是有把握不会死?
沐心慈小心警惕着。她来此之前做了不少准备,以防突发状况,毕竟九幽不在身边,不能大意。
玉蝉脚下的凳子哐啷一声蹬倒,悬空挂在殿上。“唔……嗯……”玉蝉表情扭曲,手脚乱挥。
沐心慈勾唇。静安、李睿想借玉蝉这点招数对付她沐家,未免想得太美好!
沐心慈将血书小心放在桌上,回头见玉蝉脸色发青只差半口气绝,看看外面天色已亮,不宜久留,朝殿外去。
不知为何,刚才站着看玉蝉的那会儿时间,她觉得……头有些昏,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沐心慈刚走到殿门口,忽感后背一股疾风驰来——
不好!
沐心慈敏捷转身闪躲! “噔噔蹬——”三枚长针尽数扎进门柱红木中。沐心慈忽感胸腔一阵剧烈刺痛——一枚直直扎进她右边胸口,尽-根没入!
还是没能全然躲过。
糟糕,莫不是,有毒?!
“哼!本门主纵横江湖十余年,今日竟差点死在你这黄毛丫头手里!”玉蝉 “呸”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沫,猛地一闪身,已至沐心慈身前!
玉蝉动作之快,堪比九幽!沐心慈还未来得及提剑反抗,脖子便已被玉蝉紧紧掐住!
玉蝉盯着她狠道:“你是想要怎么个死法,嗯?”
沐心慈呼吸不顺,艰难的吐字:“你,究竟、是谁!”中摄魂咒的人,应该不会说谎才是。
“东周太后的细作,却也是血鹰门的门主!”
血鹰门,东周皇室专门杀人的工具,不听话的臣子、地位低下的皇族,都是由血鹰门斩杀!光杀人之法就有三十六种,砍、刺、削、剁、剥、烧……手段之残忍,听者无一不胆寒!血鹰门门主,想不到看起来年纪尚轻的女子,竟是血鹰门的门主,听她口气,年纪应是不轻。
“其实我本还不打算杀你,怎知你这丫头竟有摄魂咒,若留你还得了!”玉蝉尖利的指甲刺破沐心慈脖颈的肌肤,“你想怎么个死?说吧。不如试试挖喉?”
“活人挖咽”,受刑者一时还死不了,死状之可怖、残忍,简直泯灭人性!
沐心慈双手被制住,无法动弹。沐心慈学了武之后,已能分辨别人是否会武,连九幽这等高手,细心观察之下她都能分辨,昨日她故意来飞燕宫不是来讨没趣、挨李睿火气,而是再来仔细看看玉蝉究竟如何!可她竟没有看出丝毫端倪,玉蝉的功夫,说不定还在九幽之上!
玉蝉见沐心慈已奄奄一息,哈哈大笑,手指用力,打算挖断沐心慈喉咙!
“啊、嘶——”玉蝉忽双眼一阵刺痛,正是沐心慈朝她吹了口气,刺得她睁不开眼,连忙后退,却还是迟了一步!沐心慈一把短剑掷出,直扎在玉蝉腹部,可惜她武功不高,扎得不深。
玉蝉大怒,无奈眼睛视线模糊,看不见沐心慈。
沐心慈适才咬破了口里的蟾香药丸,吹出的气。这一招,是九幽临走前教她的,到危险绝境时或可保命。但蟾香丸有毒,咬破之后对自身也有损害,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好在毒发较慢,暂不用担心,回宫煎了解药服下便可。
沐心慈拔出短靴里藏着的匕首,轻声小心的靠近玉蝉。来此之前她便带了一只短剑,一把匕首,准备得周全。
玉蝉眼在刺痛,模糊看不清四周状况。“该死的臭丫头!老娘不剐了你就不姓金!”
沐心慈喉咙间火辣辣的疼,忍住不咳嗽出声,一面被玉蝉听出方位。
沐心慈虽已极度小心,幸亏九幽教了她藏匿气息的方法。九幽交给她的,都是保命最实用的法子。
沐心慈悄悄摸到玉蝉背后,玉蝉最大的弱点,便是急怒,此刻眼痛、腹痛,又急怒攻心,本能发现沐心慈,此刻却硬是没发现!
沐心慈狠狠的将匕首扎进玉蝉后背,血滴溅上她脸——“去死吧!”
“啊——”玉蝉一声痛呼,反手就是一攻,沐心慈堪堪躲开,还是被掌风伤了,跌摔在地。
玉蝉如此失算,还是她太过轻敌,没想到沐心慈会有这些致命“阴招”。沐心慈一进殿她就感知到了,却愚蠢的中了她摄魂咒,之后又连番遭她暗袭,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她血鹰门门主,也不是白当的!
“这就想杀我?哈哈哈……”玉蝉头发散乱,面目狰狞,已然疯狂,“老娘今日定要让你生不如死!”玉蝉猛地转身,欲扑过来杀沐心慈。
沐心慈本才刚松了口气,怎知这血鹰门门主挨刀的本事如此之高,大急——
“短刀上可是啐了龙蛇胆汁!不想死就呆在原地别动!呵,你看呐,你伤口的血的已经黑成浓墨汁了……呵哈哈……”沐心慈急道。
玉蝉闻言猛地一顿,龙蛇胆汁,一入体内,运功运气,便是暴毙而亡,再无挽救!
“想糊弄我?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玉蝉虽如此说,却不敢再动弹。
“是不是糊弄,你要不试试?”沐心慈得意的笑,然背心却冷汗涔涔——短剑上没抹任何毒!
该死,此刻若有侍卫发现这殿里的异动该多好!飞燕宫里的侍卫宫人都被她药倒了,这下整个宫都成了死城。
玉蝉马上就会发现她没中毒。
对了,大殿外还有两个被施了咒的宫女……沐心慈中了银针,又受伤,连站都困难,努力往殿门口爬,已看见宫女呆滞的身影。
“快、快救我,杀了玉蝉美人!”
两宫女得令,一人捡了匕首,一人拿了茶盘,齐齐朝玉蝉袭去,刚近身便被玉蝉两掌劈开,血溅当场!
沐心慈见状,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千算万算,她都没算到,东周最厉害的血鹰门门主会来,而且还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美人!
沐心慈咬牙,尽力往外爬。
“我看你往哪里逃!”玉蝉意识被骗,怒极,手成利爪,向沐心慈扑来:“老娘今天就让你尝尝血鹰门的功夫,剐了你!!”
沐心慈心头想着,若此次不死,她日后定会更小心,一定好好、惜命!一瞬间,脑海里闪现过的,是九幽的脸。
对不起,这回又是我先死了……
玉蝉锋利的指甲已经触及沐心慈脖颈,却忽然面前一道白光剑影一闪,手腕剧痛——“啊!!”
玉蝉痛呼,手腕处齐齐被斩断!
“要她的命的,须得问我。”一个冷寒的声音响起,沐心慈闻到一阵麒麟草的香气。“这世上只有一人能伤她,那便是我。”
沐心慈意识朦胧,迷茫抬头,一只大手,指尖温润如玉,抹去她嘴角的血迹,声音温柔:“再坚持一下,心慈……”
“九幽……?”
沐心慈听着,像是九幽的声音,但又觉,似乎不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梦梦的小姨的雷,么么哒! 俺是你专栏里的唯一,好嗨森哒!
么么!
☆、第44章
沐心慈意识飘忽,朦胧听见玉蝉一声痛哼,接着重物落地,混着桌椅碎裂的打斗声……
“娘娘、娘娘……”金钗急急将沐心慈扶起,“娘娘你撑住啊……”
沐心慈双唇乌紫。金钗探了探她鼻息,气若游丝。
玉蝉本已受了重伤,又断了手,与苏昱没打斗多久就落了下风,重重挨了两掌、动弹不得。
苏昱长剑一指,顶住玉蝉咽喉!
玉蝉只觉脖间一痛,不敢再动。今日怕是真要栽了?
玉蝉眯了眯眼,努力把刚才沐心慈吹进她眼睛里的毒气用眼泪冲洗出来。渐渐的,已能勉强能视物。
“别再想耍花样。且留你着一条狗命等皇后娘娘发落。”苏昱收剑入鞘,
玉蝉咳出口血。
“你……你身为陈国王子,竟然要当大燕的走狗,哈,哈哈哈……”
玉蝉还没嘲笑完,忽胸口被重重一击,身子砸在桌腿上,痛得又咳出两口血,见苏昱冷冷俯视她。
“呵,不愧是凤圣女生的儿子,连这不可一世的高冷姿态都如出一辙……”
死到临头还嘴硬。
苏昱挺不耐烦,走进蹲□点玉蝉哑穴,却忽见玉蝉眼睛有异光一闪,大脑有一瞬的混乱,接着眼前又是一阵迷烟,苏昱来不及闪躲,脑海立刻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
……
“七王子殿下,娘娘中毒了!我们赶快把娘娘送去太医署,稍后再禀告皇上,这样下去,只怕会撑不住。”
金钗扶了沐心慈,见苏昱走来, “一会儿麻烦王子殿下照看照看娘娘……”
金钗发愁,她须得赶快传信给沐丞相,眼下玉蝉是半死不活了,皇上没了宠妃,定要要大发雷霆,沐心慈这难关可是难过。
苏昱迟迟没有回应,金钗抬眼,却见苏昱眼神怪异,“七王子殿下?啊……”
忽剑光一闪!
金钗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小腹——苏昱的剑,扎进她腹中!
“七、七王子……”
苏昱拔出剑,欲再刺,金钗捂住伤口,连忙回退。苏昱拿剑直取她命门,金钗堪堪躲过。若不是她会武,只怕已成苏昱剑下亡魂。
“把那该死臭丫头,也给老娘带走!”
玉蝉咬牙,狠盯着地上已昏迷的沐心慈。
苏昱伸手去拽沐心慈,金钗大急——沐心慈要是落到玉蝉手里,就死定了!
金钗扑上前去与苏昱缠斗。
苏昱一掌打在金钗胸口上,金钗喷出口血,逃走。
苏昱要追,却被玉蝉叫住。
“别管她!快、快救我走,把这臭丫头带上做人质……”
玉蝉,血鹰门门主,本名黑罗刹,每逢月阴必饮童男童女之血,以保持美貌,虽看似只有二十芳华,实际已三十有余!
金钗一路奔向昭阳宫,落下一路血脚印子。
玉蝉一出现她便知道她是黑罗刹,但为了隐藏自己东周细作、杀手的身份,没有告知沐心慈。长期的细作生活,她已经难以全心相信任何一个人。她只信她自己。
想来,沐心慈也定是因为她的隐瞒,而选择不让她参与这次行动。
沐心慈计划本是没有大差池,怪只怪黑罗刹伪装得太厉害。金钗与黑罗刹同效命与周太后,彼此熟知,若非如此,金钗也是识不破的。
金钗得知沐心慈前去飞燕宫时便立刻去了青莲宫找苏昱。她武功不及黑罗刹,打不过她,这宫中,想来想去也只能求助陈国质子苏昱。虽苏昱身份特殊,可她知道,这男子喜欢沐心慈,定会全力救她的。
可该死的!黑罗刹这究竟是又学了什么旁门左道的功夫!苏昱明显已失了意识,竟然反过来袭击她!差点丧命。
“娘娘,你再坚持一会儿,等我救你……”金钗拖着一路血印,到了昭阳宫。
沐心慈还有没有救,全看这个皇上,愿不愿意救她了!
金钗硬闯过宫人侍卫阻拦,冲进朝阳殿。里面正在早朝。
“快把这宫女拉走!全身血淋淋的,冲撞了圣驾。”
金钗顾不得许多,使尽全力,推开阻挡的人冲到殿上。
李睿一眼认出了金钗,“你是金钗?这、这是发生了何事?”
“皇上,快、快救救娘娘啊,玉蝉掳走了娘娘……”
此言一出,满殿都惊着了,尤其是沐沉舟。
李睿冲出大殿……
心慈!
燕宫守卫重重,要出去自是没那么简单。
黑罗刹、苏昱带着沐心慈被重重侍卫追捕,逃无可逃,最后隐在一处冷宫偏殿里,暂歇口气。
黑罗刹身受重伤,血流不止,若不医治怕是活不了多久。
沐心慈中毒,头疼欲裂,但意识已渐清明。
“杀了她!”黑罗刹恨声,对苏昱下令,“杀了这女人……”
沐心慈瞪了眼黑罗拆,又看向苏昱。“不要受她蛊惑,你清醒些苏昱……”
黑罗刹咬牙: “快……快杀了皇后!”
苏昱动作迟疑,能看出他在克制、挣扎,可是还是无法抗拒黑罗刹的命令,拔出剑指向沐心慈。
“苏昱……你醒醒,我是沐心慈……你仔细看清楚……”沐心慈怎么能接受,这个面孔和九幽一模一样的男子,要杀她!
“别试图对他施摄魂咒,哈、哈哈哈……他中了我的咒术和迷药,只听我的话!”
“你对他施了什么咒?还有我二哥,你,也是对他用了邪术是不是……”
“既然你要死了,让你知道真相也无妨。你以为,这天底下会异术的只有你一个?会点摄魂咒就天下无敌?呵,呵哈哈,你别笑人了!你会摄魂又如何,比你厉害的人不知有多少……”黑罗刹能篡改被下咒人的记忆,虽看似用处不大,但当细作,却是正好。黑罗刹说完这一长句子,黑罗刹已似丢了半条命,奄奄一息。
沐心慈眼见苏昱泛着寒光的剑刺入心口,一阵剧痛。
“对,就是这样……刺下去……”若沐心慈因李睿偏袒的宠妃而被杀,沐家一窝子定不会善罢甘休,立刻就会与李睿反目,如此一来,她的任务也不算失败。
沐心慈认命的闭上眼。
罢,九幽护了她一生,这条命本也是他的,如今还给苏昱,也是算给他了吧。
忽有水滴温凉,滴入沐心慈的眼睛。沐心慈睁开眼——苏昱清澈的一双眼睛望着她,染着浓烈的哀伤、绝望。
他流泪了……
沐心慈张口安慰,嘴角浸出丝血迹——“不要难过,我……不怪你……”
黑罗刹满意的笑。大约是临死,总想趁着最后的时间多说几句话。
“就算你今天不死,也活不长,你以为摄魂咒……是什么邪术?呵,我告诉你吧,那根本不是什么咒,而是毒蛊……给你种咒的人,心也够毒的,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今晚字数不太多,略感头晕,所以效率低哒。作为补偿,作者君已躺平,任各位小读酱随意抽打小皮鞭,随意调戏。
☆、第45章 风云朝夕天将变
苏昱剑尖却停驻,再进不了半分。握剑的手在颤抖,一双眼望着沐心慈的眼睛,眼神相汇,满是悲伤。
黑罗刹忽然停下笑声,气息虚弱的怒斥苏昱:“你停下来做什么……杀了她,快!”
黑罗刹使尽最后一份力气,扑过去,仅剩下的一只手猛地抓住剑柄往下一按!
“你、你……”黑罗刹吃惊的盯着握住剑刃的手!“你竟……违抗我的命令……”
苏昱手握剑身,鲜血淋漓顺剑身留下,烫在沐心慈的心口。
“……”沐心慈张口,却无力说出一个字。
“啊——”黑罗刹一声痛呼,苏昱的长剑将她穿胸而过。“你……竟……”
“世上,没有谁能操控我做我不喜欢的事。”苏昱拔出剑,黑罗刹倒地,双目大睁。
苏昱将沐心慈抱起,殿外冲进来一批侍卫,李睿闪身到了苏昱面前,一脸都是着急、担忧。
“心慈!”
李睿是皇帝,苏昱本应避嫌将沐心慈交给他,可苏昱却没有,抱着沐心慈与李睿对立而视。
“请七王子把朕的皇后放下!”李睿唰的拔出剑,直指苏昱,双眼因为愤怒而血红。
苏昱冷寒的眼神瞥了李睿一眼。“你没有资格碰她。”自苏昱听九幽说了二十年后的事,他便对李睿的敌意更甚——是这个男人杀了沐心慈。
李睿大怒,众侍卫一拥而上,苏昱离开不得。
“陛下为了自己的颜面,竟连她死活都不顾吗!”苏昱终于怒了。沐心慈眼下急需救治,李睿却还横加阻拦。
苏昱的质问,却让李睿更火了。
“朕的女人,生死都在朕手里,轮不到你一个小国质子插手!不想死就放下她!”
苏昱虽百般不愿,但只能妥协,将沐心慈放下。李睿上前正要抱起沐心慈,却忽然眼前黑影一闪!沐心慈被抱走!
“你是谁?!”李睿手拿长剑,打起十二分戒备,与黑斗篷男子对峙。
苏昱眼一眯。是他来了。
九幽抬起下巴,淡色的唇一启,吐字如冰,慑得人心肺皆寒——
“滚!”
这是反了!他的皇后,竟然被两个男人轮番抱着,还让他“滚”?!李睿暴怒,挥剑而去。
“给朕将这刺客拿下!”
黑衣男子身形一闪便瞬间移开,快得根本看不清。侍卫们个个惶惶然,这、这根本无从进攻啊!
“饭桶!都是饭桶!”
李睿纠缠,不让九幽离开。九幽停□形,一梭黑影岿然不动,众侍卫只听间他鼻间有一声冰冷浅淡的笑,似笑更似怒。
九幽的青锋剑不会轻易出鞘,剑出必见血,见血即封喉。
在这个时空,他本不能随意杀人,如今他再管不了那许多了。冲上前的侍卫瞬间倒下,脖间一道细长的伤痕,又冲上去一波。剑光一闪,刚才的侍卫齐齐都倒地而封喉而亡,其余侍卫害怕得不敢上前。
九幽身影一闪,朝李睿而去!行动间黑色斗篷帽子被疾风揭开,因抱着沐心慈无暇顾及,斗篷松落委地。九幽一身淡碧色的陈国宫装,和苏昱一模一样的脸,两人站在一处竟难以分辨!
李睿与众侍卫都愣住了!
九幽剑影动,朝李睿而去——
“留他一条命……”怀中的沐心慈急急虚弱道。
九幽剑尖在触及李睿咽喉的瞬间顿住。李睿还没来得及反应,忽觉两手手腕一痛!李睿一声痛呼,剑哐啷一声掉地。
“这样,他便再伤不了你了。”
九幽挑断了李睿的双手手筋,又击了李睿一掌,李睿装在墙上,吐出一口血,双手已无法动弹。
“皇上!”
“皇上……”
“……”
九幽抱着沐心慈一闪身消失在殿上,苏昱追出去,却不知九幽去了哪里,只能一路随着九幽留下的点点微弱的麒麟草味道寻找。
苏昱一直很奇怪,为何同样是一身毒的毒物,九幽便敢与沐心慈那样亲密。他们身带剧毒,不敢近靠任何又生命的东西。
苏昱低头,手上的血滴落花丛,花瓣沾了他的血,如沾了毒浆,枯萎黑死。
苏昱皱眉。
他是不是为了跟沐心慈在一起,用了什么法子,让身体的毒性减弱了……
苏昱不敢再多想耽误时间,继续追去。
“宠妃”被杀,皇后中毒,皇帝重伤,这燕宫中只怕马上有大变故了。而燕皇一族,也不会放过他。
金钗本拖着伤跟在李睿的侍卫后面,往沐心慈在的偏殿赶,赶到半路,停下来,思量片刻立刻。又见前头侍卫护送着重伤的李睿匆匆往太医署。
金钗立刻改了主意,往拼死往宫外逃!
看着样子,皇帝受了伤。静安太后本就想以此机会办沐家,若情况有变,沐心慈被扣上罪名,静安太后必定也抓了她拷打问罪。
金钗被苏昱刺了一剑,虽不算很深,但流了不少血,金钗点了自己几处穴位,让血流得缓慢些。
金钗几欲昏倒,却被苏昱救起。
“殿下……”
苏昱带着金钗逃出宫。或许本应是同一个人的缘故,苏昱与九幽有着一种默契。苏昱带着金钗逃走,苏昱与九幽长相一样,侍卫分辨不清,都以为那是九幽和沐心慈,猛追了去。实际上,九幽抱着沐心慈没有出宫,而是去了青玉宫。沐心慈中毒,虽不是顶厉害的毒药,却也必须马上救治。
九幽将沐心慈放在榻上,因这几年师徒二人在青玉宫中练剑,所以暗藏着些药。九幽找出可以解毒的药,喂了两粒给沐心慈,运功助药丸发挥效用,沐心慈脸色好了许多,嘴唇的乌紫也渐消退。
解了毒,心口的伤还没处理。
九幽伸手解沐心慈衣裳,想查看心口的伤情,却被沐心慈按住手,摇头。
九幽皱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
九幽不顾沐心慈虚弱的抗议,解开她腰带,衣裳。沐心慈害臊,却只能任九幽来处理伤口。这里没有其它人了……
虽不是没见过,可真看见那片旖旎春光,九幽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眼神有一瞬的闪烁、闪躲,却正好被沐心慈看见,虚弱的一声嘲笑:
“呵,不让你看……你非要看……这下、看见了,又不敢看了……”
“不多说话,保持体力……”
好在沐心慈心口的伤口不算太深,没有伤到内脏。九幽取了药膏,却迟疑着,不敢往沐心慈心口抹。
“还没看够吗,我可是等得好疼啊……”沐心慈虚弱道。
九幽连忙恢复冷静沉着,可脸颊确实飘着一丝绯红,温润的指腹沾了药膏轻轻往沐心慈心口的伤口涂抹。
“忍着点儿,这个药会很痛……”
“嘶……”
“很疼?”九幽停下动作。
“嗯。”沐心慈点头,“你把我揉疼了……”
“……”九幽神情依然平静,只是那一丝绯红又扩散成了两丝。“这个药不这么涂抹,见效很慢。”
“我有个办法……”沐心慈虚弱的笑,声音微弱,九幽没听清。
沐心慈让他俯下耳朵,在他耳边说着,呼吸轻轻的在他耳畔摩挲、缠绵。
“……你揉一下,就亲我一口,可好……”
“……”九幽立刻坐直身、神情无波澜,可眼神却熠熠发亮。沐心慈猜,他是在努力分辨她话的真假。
“快……我好疼……”沐心慈是真的疼。毒性渐过,脑子逐渐清明,疼痛感也更清晰了。
九幽将沐心慈轻轻的揽在臂弯里,淡色的唇温柔的印下去,亲吻她的唇,手指轻而缓的一边为她上药。
沐心慈在九幽的臂弯里,闻着他的麒麟草的香气,感受到他温柔如水却不容她退怯的吻,心口的疼竟真的轻了。
伤口处理完,沐心慈竟有些恋恋不舍那温润的唇,却听九幽说:“你有伤在身……”不宜情绪激动,所以不能再……亲热……
沐心慈唇角勾了勾,笑。
“你先休息一会儿,今夜我带你出宫。”
沐心慈点头,在九幽怀里,闭目等待药力生效,她也着实折腾累了。
沐心慈迷迷糊糊,想起李睿受伤时朝她看来的眼神,失望、愤怒。与李睿的决裂在沐心慈计划中,但却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迅速、仓促,让人不及准备。
明日,将会有一翻大变化吧。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这是1v1哒,有童鞋问道,俺也只好提前剧透惹。不会真的有“后宫”,九幽也不会做男妃。如文案所写,1v1,严肃脸都给你看了,唔,就差没把小心脏掏出来了。不过不一定没有擦边球,女皇嘛,武则天也要应付各种男人哒,不知道这解释满不满意,俺就按照自己的套路走咯。
爱情需要对等,至少本书里,真心值得真心。九幽一生为情,爱心慈这么深,便值得心慈的深爱。男主也已定,不是双男主文,作者君不喜欢写双男主的文,男主就是九幽,结局是he。
☆、第46章 車在将前炮在后
“传哀家懿旨,命右侍郎立刻去沐府把沐沉舟、沐战一家抓起来!乱臣沐氏,勾结陈国奸细,重伤皇帝,其罪当诛!若反抗,就地斩杀!”静安太后气得发抖。
“太后娘娘,那、皇后娘娘怎么处理?”沈鹤跪地抱拳问。
静安大怒。“什么皇后娘娘,沐氏一族勾结敌国意图谋反是不争事实,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抓人!”
“是!”沈鹤一听满心欢喜,匆匆出大殿,杜怀柔紧跟着协助沈鹤,领了侍卫高手、士兵,追沐心慈,赶去沐家“抓人”。沈鹤确实打着要就此斩杀沐家上下的打算。
这回太后发话,总算可以报仇雪恨了!哈哈哈!
李睿受重伤昏迷在榻上,对周遭一切都不知晓。
沈鹤带了一万兵,去沐府围剿,怎知沐府已人去楼空。
沈鹤怒气冲冲。
该死!这老匹夫定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沈鹤、杜怀柔又去领了一万兵,共两万人,前往骁勇营。骁勇营是沐战平时练兵的地方,沐沉舟一窝子定是躲在那里!
自兵权分拨之后,沐家骁勇营的士兵便日渐被缩减,如今连八千都不到,沐家手上的其它兵力都被分散助手边防以及西凉掠来的地域,在燕京城,沐家能调动的总兵力加起来了也不到一万。是以,沈鹤并不担心沐家父子有多厉害!
“皇后娘娘恐怕是个难题。”杜怀柔在沈鹤耳边提醒道。
沈鹤不屑哼笑一声。“堂堂男子汉,竟然怕个毛丫头!所以说,你做了那么多年也不过是个侍卫总领,哼。”
沈鹤嘲笑,杜怀柔心头不悦,却也没顶撞回去。
夜幕时分,沈鹤、杜怀柔终于赶到了骁勇营,沐战带兵与他对峙,身后是沐家上下、士兵。
双方僵持……
青玉宫中,沐心慈毒已渐退。眼看夜刚暮,九幽又看了看沐心慈心口的伤,血已止住了。
“天快黑了,我现在带你走。”
九幽将沐心慈抱起,飞身闪出青玉宫,燕宫地形他再熟悉不过,尤其是各宫屋顶他更是轻车熟路。
“我先送你去沐将军那儿,再回来救你二哥。”
九幽抱着沐心慈穿梭在夜色中,风牵动他的发丝,随着他的行动飘动。
沐心慈看得有些入迷,对他的话只是“嗯”了一声。
宫中侍卫比往常严密许多,防卫森严。燕宫八支精锐侍卫全都上阵巡逻,就算九幽武功再高,若打起来也双拳难敌四手,要出宫也不容易。
九幽时而潜进时而躲藏,沐心慈趴在他的背上,身上披着黑披风斗篷,她的前胸贴着他的后背,体温交融,沐心慈的呼吸在九幽的耳边。
沐心慈无声笑,趴在九幽耳边轻声:“你耳朵好像红了。”
“……不要说话,会被发现。”
不要说话、不要乱动,我怕自己慌了走神,漏了马脚。他的意思是这个,沐心慈知道,不由笑意更深了,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就这样两个人,好似外界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七国天下,什么悲欢离合、世间沧桑,都不重要了。只要这个男人在,只要他的肩膀在她头下枕着,只要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眼神,他温柔与霸道,就够了。
沐心慈把声音压得更低,在九幽耳边轻声道:“我想给你生两个孩子。”上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孩子。
“……”九幽心头暗说着沐心慈不听话,可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笑。这真是他听过最动听的话了。“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我说……我想给你生两个孩子。听清了吗?”声音压得低。
九幽轻轻摇头。
沐心慈皱眉。
“我说,我不想跟你走了。”
九幽停下来,微微侧头:“你刚说的不是这句!”
沐心慈不理。明明听清了还要装蒜。
李睿被移到昭阳宫,十八个御医跪了一地,胆战心惊。李睿迟迟未醒来。
“要是治不好皇帝,你们的手脚也都别要了!”静安太后大怒。李睿胸前那一掌虽重,但与断手筋想比又算什么!双手若残了,还能做什么!字不能写,剑不能拿,以睿儿的脾性宁愿自裁死了算了!
“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御医个个吓得满头大汗,连呼饶命。
“废物!就知道喊饶命饶命,哀家让你们来救人的,不是让你们跪在地上喊饶命的!还不快去想办法!!”静安急怒。眼下李睿还无子嗣,若真……如何是好。
想起沐心慈,静安太后更是怒恨交加。
沈鹤近卫来报,沈鹤已在骁勇营围困沐家。
静安恨声大笑。“这扎眼睛的钉子总算能拔了!”
“太后娘娘,沐家有近八千军,都是精兵,虽然沈大人有两万兵,但沐氏贼子狡猾能兵,我们士兵损耗大,沈大人急求娘娘再多拨一万支援。”
“饭桶!”静安拂袖怒斥,“他已有两万还收拾不了沐家去去几千人!皇城中哪有那么多士兵给他!”燕国律例,皇城中士兵不得囤聚,都分散在燕京城附近三座城中,现在要调派也须得一日才能赶来。
罢了!沈鹤才能平庸,也没怎么真刀真枪的上过战场,节骨眼上再骂他不成器也没是枉然。若沐家一窝子今晚给逃了,去了边防各处把手下士兵也召集起来可就是个大麻烦!
今晚一定的杀了这几个祸害!
“传哀家口谕,速速召集宫中八支精锐侍卫,前去支援。”
八支精锐侍卫是外敌来袭燕宫的最后防线,不过此刻并不是亡国破城,这八支精锐高手侍卫能以一敌十,共有八百余人,计算顶不上一万精兵,□□千也是顶得过的。
宫中守卫森严,九幽背着沐心慈正在找路线出宫,却忽见所有精锐侍卫全都迅速撤离,往宫外去。
“他们去哪里。”九幽有瞬间疑惑。这八支侍卫队是至死不离宫的,与燕宫共存亡,如今却匆匆往宫门口去。
沐心慈揭下斗篷帽子,望着侍卫聚集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们聚集在皇宫门口,我们此刻要出宫怕是不易。”九幽道。
沐心慈沉思了。九幽以为她在担忧,“别担心,我会护你。”拼上一条命,也不会让人再伤你!
“这批侍卫能以一敌十,恐怕是派去剿灭我沐家的。”沐心慈道,“今夜我们必须出宫,若晚了,只怕我父兄受难。”
“好。”九幽一手抽出青锋剑,打算拼死杀出皇城。刚要飞身下去宫门口,沐心慈忽然道:“等等!”
九幽连忙停下。“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对?”
“我们……不出宫!”
“为何?若你不在,你父兄以少敌多怕是困难,沈鹤虽用兵不如沐将军娴熟,但诡计多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他不过是个走狗,我们回去。”精锐侍卫全调走,那此刻皇宫中静安太后身边应该生下的高手不多了……
哼。怪只怪她太着急灭杀沐家,才放任身边出现这么个纰漏……
九幽带着沐心慈迅速前往昭阳宫。
静安太后应该是在那里,守着李睿。
静安正在桌旁,拿燕京城的地图与右相派的几个心腹大臣谋算大局,部署接下来的策略。这三个大臣都是誓死追随燕国皇室的,这其中当然包括太傅冯元生。
几人正商议道紧要处,静安忽见与她说话的大臣双目一嗔,气结倒地。
“张爱卿,你怎么了!”静安太后吓了一跳。
“张兄。”冯元生蹲身一探张大人的鼻息——“死了!”一翻他后颈的头发,里面竟扎着三片冬青树叶,血汩汩而流!
几人大惊失色!
“啊、啊……有刺客!”
“刺客,抓刺客!”
“来人啊!快来人!”静安大喊。殿外她留了半支高手侍卫,共有五十余人,此刻却无动静。
“哐啷——”两把剑被扔到静安脚下。
“你是在问这些剑的主人吗?”九幽背着沐心慈从帷帘后走出来,平静问道。
静安太后大骇。
沐心慈趴在九幽背上,把头上的斗篷帽子解开。静安太后怒道:“是你!你竟然还在宫中!来人,把这妖后拿下!来人!”静安太后不甘心的大喊。
“太后娘娘不必浪费唇舌喊人了。他们已先行去阎王爷那里报了道,你若要真要叫他们,我沐心慈可以送你一程。”沐心慈说着笑起来。她可忘不了上一世当她父兄被砍头暴尸的时候,静安太后那三声畅快的大笑。
静安太后惊慌失措,往两大臣沈厚躲:“快,快保护哀家!”
冯太傅和赵大人也慌了手脚,却强撑着挡在静安太后前。
“大胆逆贼!身为大燕皇后,竟勾结敌国质子,弑君窃国,此罪当灭门你可知晓!”冯元生又气又怕,胡子都在打颤,大声怒斥。
沐心慈哈哈笑了几声。
“你都说罪当灭门了,我会等着被你们灭吗!”
“你、你……”静安语塞。论心计她可以,可论武力她却半点不行。“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当初就不该让睿儿娶你做后!”
“你若不把我困进宫抢了我沐家一半兵权,我早把你们下狱了。”沐心慈对静安恨声。
沐心慈从九幽背上下来,支着柄剑,勉强站立,然眼神却没有丝毫孱弱,看得静安胆寒。
“……九幽公子,麻烦你把这三个‘乱臣贼子‘拿下吧,新朝要立必先灭旧党,这第一功,便交给你来立,可好?”
“九幽遵命。”九幽爽利的单膝跪地接命,犹如上一世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