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她们为什么想不到呢?
李氏道:“另起一间小院只怕要不小的开销,曲家已经到了变卖田产如此艰难的地步,不能再浪费钱了,不若我到村中租一间房子……”
“租住别人的房屋得先确保有稳定的收入,否则没钱了就会被人扫地出门。反正那些屋舍建好了也仍旧是曲家的,小娘不必担心被赶,也不用为温饱而发愁,更不必担心寄人篱下看人眼色。”曲清江道。
赵长夏点点头:“我问过郑阳,建造一间民宅不过五贯钱左右,我那些月钱没怎么用过,可以赞助你一些。”
曲清江也道:“小娘若坚持搬出去住,那我也会给你五贯钱安置费。曲家这点小钱还是有的,小娘且放心。”
李氏一下子就想起自己当年孤苦无依,被发卖时的无助绝望,当时若是有曲清江这样的亲人,她的人生或许就不会如此波折坎坷了。她的鼻头一阵酸涩,道:“其实我这些年也攒了些钱,我不能白住,所以就当是我租住的吧!”
“小娘这就见外了。”曲清江一锤定音,“小娘不必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小娘若是觅得良人,或是有更好的去处,我们也绝不阻拦。在那之前,小娘就当这儿依旧是你的家吧!”
事情定下了,却因为在曲锋的孝期内,未能立马动工,且李氏名义上是她爹的女人,以守孝之名留下来,也暂时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等田氏收拾好自己的行囊离开后,曲家便安静下来了。
曲清江坐在堂上,看了眼主位,那儿仿佛还坐着她的爹娘,可是转眼间,他们的身影又消失了。
偌大的厅堂静悄悄的,明明已经盛夏,却仍有凉意从角落冒出。
赵长夏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道:“门已经关好了。”
曲清江回过神,扭头看着赵长夏,想挤出一抹笑,又着实艰难,最后笑得比哭还难看。
赵长夏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着她的手。这时候陪着她,比说什么都重要。
过了会儿,曲清江的情绪缓过来了,道:“我第一次觉得家里大得可怕。”
“以后人多了,你只怕会嫌弃这三进的宅子小。”
曲清江愣了下,脸上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还有一丝丝羞意:“我们又不能生孩子,人怎么会变多呢!”
/>赵长夏:“……”
她娘子这是想到哪儿去了啊?!
“我是说,等我们的日子好起来了,还会雇一些奴婢回来干活的。”
别的不说,种田的人手肯定得找的,不然就算她的体能很好,也绝对种不来这么多田地。
曲清江:“……”
她意识到自己会错意,脸上一臊,迁怒赵长夏道:“一般人说这种话,就是那个意思嘛,不能怪我误会了!”
赵长夏:“……”
若是一般人,定要顺着曲清江的话背了这个锅,但赵长夏非一般人,她道:“可我又不是一般人。”
曲清江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好会儿才哭笑不得地嗔骂道:“六月,你脸皮变厚了,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哦!”
赵长夏面不改色:“我一直如此实诚。”
曲清江哼笑:“还是夜里的时候,你的脸皮薄。”
赵长夏:“……”
说起这事,曲清江又想到了什么,她看着自己身上的孝服,道:“为爹守孝也不全是伤心难过的事,至少有一件好事。”
她又抬头看赵长夏,苦中作乐:“至少这三年里,我们无所出,也不会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
守孝三年,实际上从曲锋去世开始,守二十七个月就行。在此期间除了不能宴请宾客、穿红戴绿之外,也不能同房、嫁娶等。
若是在守孝期内违反这些规矩,被人举报到官府面前,可是要被治罪的。如果只是饮酒吃肉等,只要没人发现,不去告状倒也没事,可生孩子总归是藏不住的,遇到执法严苛的酷吏,只怕要被判刑。
因而曲清江跟赵长夏三年无所出,在别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至于三年之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曲清江也有自己的主张:“这三年时间内,我要解决那些觊觎曲家家业的人,让他们再也无法动摇我们的地位!届时就算我们无法生出孩子来继嗣,他们也没资格介入我们的家事。”
赵长夏入赘的目的就是为了生继承人,如果三五年之后,曲清江的肚子里依旧没有动静,指不定曲氏一族又会拿这个说事。为了杜绝他们的觊觎之心,唯有拥有能跟宗族力量对抗的能力。
曲清江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毅,赵长夏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一家之主该有的胆识与决心。
“三年后……”曲清江喃喃自语,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不知道那时候,赵长夏是否还愿意留在曲家当这个有名无实的上门女婿。
“不管三年、五年、十年,我都会与你一起面对。”
曲清江刚想念赵长夏的好,突然便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含义:这不是会一直与她在一块儿的意思?!所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怕自己又会错意了,曲清江没好意思直白地问出来,只试探道:“那你是不是会一直住在这儿?”
赵长夏凝视她,眼角被浅浅的笑意揉出一道柔和的曲线。
“这就看娘子允不允许了。”
曲清江被这个眼神勾得心神微恍。被丧父的悲伤情绪所包围的她看到这个眼神与笑容,就像吃到了夹在黄连里的糖果,苦中带一点甘。
她道:“我当然允许,如果能一直……那更好。”
赵长夏笑了笑。
——
普通人家守孝期间的规矩除了官府严令禁止的“同房”“嫁娶”“饮酒作乐”“考试做官”这几项需要严格遵守之外,一些习俗,如不能走访亲友这样的规矩不遵守倒也没多大问题,——一般是人家嫌弃晦气,不愿意走访,遇到那些不忌讳的人也照样来往。
更何况那些没有自己的资产的人,若是因为需要守孝而不能去给别人干活,那迟早得饿死。
所以赵长夏每天依旧会出门到田里干活,只不过她的身上依旧穿着丧服,这样别人一眼就知道她在守孝,不会故意去触霉头。
曲清江倒是清闲。那些知道她在守孝的人不会轻易登门,也不会雇她去教自家的女眷刺绣,因此她得以在家静下心来琢磨新的刺绣技艺。
目前她所学会的针法有十二种,但她记得她娘会十五种针法,只可惜还未完全传授给她就不幸离世。她若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必须琢磨出剩下的三种针法,甚至更多。
而赵长夏送给她的那一套绣花针给了她极大的帮助,使她的针法更加细密、丝理的变化也更加灵活细腻,就算凑近了看,也看不到针线混乱的地方。
就连不懂欣赏艺术的赵长夏在耳濡目染之下,对刺绣的眼界也逐渐变高,在外看见人家穿的衣服上有绣作时,往往会在心底点评一番,觉得对方的技艺不如她娘子。
曲清江心无旁骛地钻研了大半个月,很快便到了端午,正好这天是曲锋的“五七”,也就是第五个七天,——时人讲究“烧七”,每逢七天就要祭奠一次,包括不限于烧纸钱、哭坟、做法事和祈福等。
赵长夏也提前几日接到了系统的端午节活动通知,似乎是为了配合她现在“居丧”的情况,系统并没有给很多活动,出的活动也多数与祈福、祭奠等有关的。
不过活动少了,但奖品却丰富多了,她与曲清江去寺院做法事、祈福等的时候,正好参加了部分活动,获得了5个“驱虫避毒香囊”、1件“冬暖夏凉小背心”以及一副“双目放大镜”。
[双目放大镜]自动调节令眼部舒适的放大倍数,避免长时间伏案工作造成颈椎腰椎问题,建议每天使用时长2小时以内。
赵长夏一看这个奖励就知道不是给自己的,她种田压根就不需要这个玩意儿,或者说现在暂时用不到。
不过曲清江最近在琢磨将蚕丝分成更细的丝线,这个双目放大镜或许能派上用场。
还有这件“冬暖夏凉小背心”,她已经有一件了,虽然无法每天都穿,但如果两件都穿身上未免有些奢侈。
如今已经步入盛夏,天气酷热,就算曲清江天天待在屋子里刺绣,也会热出一身汗,她便将这件背心也一并送给曲清江。
这件小背心是那种女式吊带的,刚好能盖住肚脐,曲清江看到它的时候,脸蛋红了:“六月,你怎么突然给我送抹肚?不过我之前的抹肚都是红色的,如今居丧期间,穿这白色的刚好。”
赵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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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所以这么了解,自然是因为她跟曲清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有些时候无法避免地就看到对方的“抹肚”。
曲清江很快就去将小背心穿上,她出来的时候看赵长夏的目光有些奇怪。
赵六月还以为她体验到了“夏凉”的舒爽,产生了怀疑,孰料她问:“六月,这抹肚穿在身上刚刚好,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尺寸的?”
赵长夏:“……”
“你该不会是偷偷……”曲清江的话没说完,但却引人遐想。
赵长夏:“……”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你们没考虑小娘可以搬出去住是因为一个抠门,一个习惯了对方的抠门。
小醋缸:……
李小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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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7、闷骚
曲清江的脑回路常常让赵长夏怀疑她幼年的时候,她的爹娘是不是常在她面前说些没有营养的话,然后被她全部学了去。
作为一个成年人,有那种冲动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赵长夏从青春期开始,生活的重心就在训练和任务上面。
每天脑子里都是如何更出色地完成训练,如何在演练中发挥超常。甚至因为繁重的训练将所有的冲动都逼到了角落里去,她这脑子渐渐地就只剩浩然正气,以至于她现在都跟不上曲清江的思路。
赵长夏想:果然还是不能闲下来,一旦闲下来,那些欲望、冲动便像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
她道:“不必偷偷摸摸,我们相拥的那几回,对于小娘子的腰身粗细,我心里已经有数。”
曲清江:“……”
赵六月的神态就像那正在念经的僧人,淡泊寡欲,可她的话又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曲清江憋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形容赵六月这般模样的词:闷骚。风流放荡为风骚,表面闷葫芦,实际也颇为风流放荡的人,不就是“闷骚”吗?
“原来咱们抱在一起的时候,六月你是在想这种事吗?你好不正经哦!”曲清江倒打一耙。
赵长夏:“……”
曲清江不给赵长夏任何反驳的机会,转移话题:“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穿上这背心后,感觉没那么热了。”
正值盛夏,天气又闷又热,因居丧期要披麻戴孝,光坐着都能热出一身汗,前段时间曲清江还热出了痱子。
穿上这小背心后,她一开始还没有留意,后来为了转移话题,把注意力放到了小背心上,才注意到周身的舒爽。仿佛置身于倒春寒前后那段时间,气温恰好,不会太冷,但也不会太热,气候宜人。
“穿着舒服就行。”赵长夏显然也不想再纠结刚才的话题,平静地顺着她的话揭了过去,又拿出双目放大镜,“还有此物。你……你戴上便知可以用在什么地方了。”
她觉得自己解释的再多都不如曲清江自己使用一遍,以曲清江那聪敏的脑子与细腻的心思,想必很快就能琢磨透了。
末了,她又提醒:“不过这个一日只能用一个时辰,否则眼睛会累的。”
曲清江对这新鲜的物件果然极为好奇,这还是继夜视眼药水之后,唯一能让她追着赵长夏问不停的物件:“这东西的造型怎么这么奇怪?这是什么做的?戴在耳朵上,撑着鼻梁竟然不会掉下来!哎呀,六月,你的脸好大,眼睛也有碗口那么大……”
赵长夏:“……”
“我竟然能看清楚衣服上的丝纹!”曲清江的新发现很快便为她带来了灵感,“我在刺绣的时候戴上它,那再细的线、再小的细节,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吧!”
赵长夏心想,她娘子果然聪明,能举一反三,知道双目放大镜的效果后,很快便想到能应用到工作中。
“这是琉璃吗?能烧制出如此透明清澈的琉璃,可真是了不得。”曲清江又琢磨起镜片来。
曲清江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是极好的,就算是镜片,她也能够找到“琉璃”这个相似物来解释它的存在的合理性。
“再好用也不能久用,只能用一个时辰就得歇息。”赵长夏再度提醒。
曲清江并不厌烦她的反复提醒,反而觉得她是因为关心自己才会再三叮嘱,这种关爱体贴让她很是受用。
她之前悲观地认为她爹死后,她就孤身一人了,其实不然,她还有赵六月,以及李小娘。
得到双目放大镜后,曲清江刺绣时便戴着它,然后发现无论是穿最细的针,还是捻最细的蚕丝线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耗费心神,眼睛也不会疲劳。
只是她还没高兴太久,便觉得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她以为是自己沉浸太久,忘了时辰,便赶紧摘下双目放大镜休息。过了会儿,她的头晕症状也完全没有缓解,干脆躺回到床上歇息。
赵长夏从外头回来,发现她大白天里罕见地没有在刺绣,而是在休息,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便坐到床边往她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发现温度有些高。
“清江,你哪里不适?”赵长夏将曲清江唤醒。
曲清江掀开眼眸,看着赵长夏,有气无力道:“有些头晕,觉得好累,浑身乏力……”
赵长夏知道她八成是发热了,料想应是曲锋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精神本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最近又为了曲锋的丧事忙得脚不沾地,没有好好休息。这时间一长,身体自然就吃不消,病倒了。
这会儿感冒发烧没有药可不得了,赵长夏立马道:“我去给你请郎中过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去将李郎中请来,经李郎中诊断,她这只是小病,喝点姜丝萝卜汤就好了。
虽然赵长夏从不将感冒这点病放在眼里,但曲清江的体质不比她,在这个医疗水平落后的时代,她不敢小看这“小病”,问李郎中除了准备姜丝萝卜煮汤之外,还可以做什么。
李郎中瞧她对曲清江这上心着紧的模样,也乐了,道:“有是有,比如捂一捂,流一身汗,这汗得及时擦了,别让汗再躲回去。还有用热水泡脚,可以喝桂枝汤……”
赵长夏拿了药方,要不是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她只怕要连夜赶去药铺抓药。
将李郎中送走后,赵长夏端着李氏煮好的姜丝萝卜汤给曲清江喝,她道:“是我的疏忽,你风邪入体感染了风寒,我竟然没能发现。”
说好的要保护曲清江,但对方生病了也没能发现,是她失职了。
曲清江摇头:“我自己都没发现,怎能怨你没发现?是我没有注意保重身体,不怪你。”
喝完了姜丝萝卜汤,曲清江的身上没有出一点汗,赵长夏忽然想起她身上那件冬暖夏凉小背心,心道:“只要有它在,清江想要流一身汗想必不那么容易。”
她道:“那件背、抹肚,还是先脱了,等——”
话还没说完,曲清江的脸蛋又绯红一片:“六月,我热孝在身,又在病中,只怕是不便。”
赵长夏:“……”
好会儿,她才伸出手指弹了曲清江的脑门一下,“你觉得我是那种不看情况、气氛,只靠下半身思考的人?你穿着那件抹肚,就算捂再多的被子都流不出汗来,这样对你的病无益。”
曲清江闹了个大脸红,急忙让赵长夏转过身去,一边解衣服,一边嘀嘀咕咕:“你开口就让人家脱抹肚,不怪人家想歪嘛!话又不说全,是我的错嘛?而且为何穿这件抹肚反而无法流汗?”
她的嘀咕一字不落地传进了背对着她的赵长夏耳中,后者又气又好笑,是谁不让她把话说完的?思想总是往黄色废料区滑,甩锅的动作倒是越发熟练了。
曲清江迅速脱下小背心,才发现她的抹肚都压箱底了,这会儿自己也不方便过去拿,但是让赵长夏拿也会感到害羞,干脆躲回了被窝里。
不得不说,这背心一脱下来,她很快就捂出了一身汗。赵长夏拿来汗巾给她:“郎中说要擦汗,不然它又会带着邪气钻回身体里,你这病也就好不了了。”
曲清江这会儿虚弱得很,接过汗巾擦了会儿就没有动静了,赵长夏无奈,只能接替这份工作,瞧见她的额头、脖子等处出了汗便替她擦一下。
曲清江很享受赵长夏无微不至的照顾,但心底总有一丝不安,觉得自己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赵长夏的体贴。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想起赵长夏弹她的脑门时说的话……
“六月没有说她对我没有那种想法,她只是解释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我动那种念头?!”曲清江意识到什么,混沌的脑袋登时清醒了几分,用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赵长夏。
“?”赵长夏被她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小娘子这会儿是好利索了吧?
“六月,我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曲清江道。
赵长夏下意识瞄了她的身体一眼,不过这会儿有被褥遮挡,倒是看不见什么。
“我去给你打热水擦一下,再换件干净的衣衫,早些睡觉吧!”赵长夏道。
曲清江说完这句暧昧的话后倒是没有趁机做什么,一来她只是想要确认赵长夏是否会像以前那样无视了她的充满暗示性的话,二来,她并不打算在她爹的热孝期内跟赵长夏圆房。
若问她既然什么都不打算做,为何还要去挑逗赵长夏,她想,大抵是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抚平她爹的死带来的悲痛。
在赵长夏去烧热水的时候,曲清江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睡得有些沉,赵长夏端着水回来,见状便没有吵醒她,而是径直解开了她的衣服替她擦了汗。
她大抵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这样伺候一个人,要是在自己还未沦陷时,她只怕会将曲清江扔去武装5公里越野,一趟不够就多来几趟,总能挺过来的。
至于看到那具娇躯时的想法,她可以坦言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毕竟裸着的尸体她看过不少,若是看到一具赤|裸的娇躯便浮想联翩,那她跟发情期的动物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这仅限于眼下这种情景,在成人游戏时间里,她大概不会压抑自己的天性。
“伺候”完曲清江后,赵长夏又给她探了下温度,发现已经没那么热了,便安心地去洗澡。
她跟曲清江在外人的眼里毕竟是夫妻,哪怕家里只有李氏一人,她们也遵守了“不同房”的习俗,所以她搬到了旁边的房间住。只不过这会儿曲清江的病还没完全好,她便在旁边的榻上歇着,打算天亮前再离开。
到了半夜,曲清江难受得醒来,口干舌燥想倒杯水喝。她刚翻身起来,便感觉到了被她脱下的背心已经穿了回去,而且原本的衣服似乎也已经换成了干净的衣服。
意识到兴许是赵长夏替她擦身换衣服后,她的脸红得能滴出血。好在这会儿房内漆黑一片,赵长夏也不在这边,她只脸红一会儿,便消化了这事。
“娘子醒了?”赵长夏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同时有火光闪了下,没一会儿便亮起了一抹光。
赵长夏端着油灯从榻上过来,曲清江看见她没有回隔壁去睡觉,而是守在这边,身心都暖洋洋的。
“我有些渴。”
赵长夏放下油灯,给她倒了碗温水:“猜到你半夜兴许要喝水,所以先烧了一壶水,用炭热着。”
曲清江捧着温水,小口小口地喝,这温开水并没有什么温度,甚至因为在病中,觉得喉咙都有些苦涩。可即便如此,她仍尝到了丝丝甜味。
等她喝完,赵长夏接过碗准备走,曲清江忽然拉住她的手,道:“六月,你怕不怕被我过了病气?”
赵长夏摇头:“我没这么容易生病。”
“那你搬回来吧,小娘不会多言的。而且……我有些怕一个人呆着。”
曲清江自然不是这么胆小的人,只不过心理的孤寂感带来的恐惧也不是轻易能克服的。
赵长夏略一思索便应了下来,反正她不受那些居丧期的习俗约束,曲清江又正是生病脆弱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没道理拒绝。
曲清江便赶紧腾出外边的位置。二人躺下后,赵长夏扭头问她:“可还难受?”
曲清江想了想,也不担心会被说矫情,点点头。
赵长夏果然没说她什么,只是手一伸,将她捞进怀中搂着,又将薄被盖在她们的身上。
曲清江望着墙上重叠在一起的影子,嘴角微翘。
作者有话要说:方便面:其实小醋缸你是想说你是明骚,相对的,赵狼灭才是闷骚的吧?
小醋缸:……
赵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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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8、离间
曲清江到底是还年轻,体质好,休息一天后,风寒感冒就好了。虽然还没好利索,但是她重回绣架前已经没有头晕目眩的感觉了。
“乐姐姐!”曲嘉雨人未到声先至,到了门口,她的声音又刻意压低了,“乐姐姐?”
曲清江微微一笑,道:“我热孝在身,你怎么过来了?”
“三伯父去世,我也得为他守孝五个月,都是一家人,还怕什么串门呢?”曲嘉雨道。
曲锋于曲嘉雨是堂伯父,在五服关系中为“小功”,——“小功”为孝服的名称,守孝的时间为五个月,但没有“斩衰”“齐衰”那么多规矩习俗,就算违反了也不会被官府责罚,——至少不禁止考科举与做官,否则跪求曲锋别死的该是曲源和曲湖了。
“听说乐姐姐病了,可要紧?”曲嘉雨问。
曲清江一听就知道曲氏族人的眼睛还盯着曲家呢,赵长夏去请郎中的事情被他们看见了,隔了一日就传到了曲嘉雨的耳中。
她也没问曲嘉雨是听谁说的,道:“只是微恙,歇息一日就好了,不要紧。”
曲嘉雨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可我瞧着乐姐姐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赵六月那家伙没有好好照顾乐姐姐,让乐姐姐累着了?乐姐姐既然病了就该多些休息,怎的又爬起来刺绣呢?”
曲清江这会儿对研究双目放大镜的兴趣正浓,哪里肯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她道:“六月她照顾了我一宿都没怎么歇息,这一大早便又去田里了,怎好呵责她?我是闲着没事做便琢磨一下针法,累不着。”
习惯了乐姐姐对那赘婿的维护,曲嘉雨的醋劲也日渐变淡,陪了曲清江一会儿,亲眼看着她喝下李氏送来的桂枝汤后才回家去。
她刚到家,曲洋便问她:“乐娘怎么样了?”
曲嘉雨疑惑道:“兄长怎么会忽然这么关心乐姐姐了?”
曲洋有些尴尬,道:“这不是见她孤苦伶仃的,爹又受了三伯父的嘱托,要关照一下她嘛!”
“所以爹让我去看看和陪陪乐姐姐嘛!”曲嘉雨道,她眼睛骨碌一转,见自己的爹娘都不在家,便低声点破了兄长那点小心思,“你不是真的关心乐姐姐,你只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想打听乐姐姐的情况吧!”
曲洋面上有些挂不住,辩解道:“我没有受谁的指使,我说的都是真话。”
曲嘉雨心里门儿清,肯定是曲湖他们盼着乐姐姐生病,最好一蹶不振,所以都巴巴地支使她兄长来打听消息呢!
她也不在意兄长的辩解,道:“乐姐姐好着呢,不然我也不会放心地跑回来。”
曲洋闻言,觉得甚有道理。他这妹妹跟曲清江的关系最好,以往就常常黏在一块儿,曲清江守灵的那三日,她便也陪在身旁,一待就是一整日,最后是被他们的爹娘给揪回来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死的是他们的老子呢!
“还有,大伯父、二伯父他们两家最是不要脸,兄长别整天跟曲湖、曲源在一块儿玩了,会学坏的。”曲嘉雨又道。
这话曲洋就不能认同了,他道:“那是大伯父跟二伯父的问题,与两位兄长有何关系呢?”
曲嘉雨翻了个白眼,那两兄弟自从读了书,肚子里的墨水没多少,心肝却被浸黑了不少。圣贤的话没记住,那些文人的小肚鸡肠、清高自傲、阴谋诡计倒是学得一点不落。
难怪人家常骂那些满腹经纶,行事却卑劣的读书人为“伪君子”?可不就是嘛!
曲铭跟曲锦贪婪又蛮横,他那些儿子继承了他们的贪婪不说,这俩伪君子更是将一肚子的坏水都泼到同族的身上去了。她就不信他们没参与到谋夺乐姐姐的家产之事里,说不准还是主谋呢!
曲洋也是死心眼,因为他妹妹是妇人,先入为主地认为妇人都是喜欢挑拨是非的。曲湖跟曲源或许不完美,但也不像他妹妹说的那么差劲。
“他们主动提出完善族田的作用,说明他们心里就是有大家的,不然继续默默独吞族田就好了,为何要提出来呢?”
曲嘉雨认为她的兄长简直是蠢得无药可救,她道:“那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吗?我怎么听说是乐姐姐提出来的呢?
“他们两家多年来一直霸占着族田,名义上说是族田的产出为补贴资助族内子弟读书,可是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他们两家有人读书,我们有什么好处?就连兄长你也只读了几年蒙学便没再读下去了,你觉得这个好处是谁占了?
“还有,他们是被乐姐姐拆穿了妄图独占族田产出的野心后,不得不提出来安抚族人的情绪,不然咱们爷爷第一个便不甘心。”
曲氏族人的内部矛盾被曲清江挑开后,曲铭跟曲锦两兄弟也知道三叔公一脉不好糊弄了,所以才想出了完善族田的产出分配等缓兵之计。
三叔公与曲镇等人今日出门正是去曲铭家商讨这事的。
曲洋摆摆手:“不管怎么样,今后咱们家也能讨着好处就行。”
曲嘉雨并不像他这么乐观,曲铭仗着自己是族长,牢牢地把控了族田的产出,几乎将族田当成了他们自家的田。他们霸占族田多年,要他们吐出来,又岂会那么简单?
他们答应完善,殊不知这些规矩或许就藏着陷阱呢!
曲嘉雨没再管她这个蠢兄长。
正如她所料的那般,对族田的产出分配的商讨大会并不是很顺利。
曲氏的族田相较于乡里那些置办的上百亩、数顷族田的大户而言其实不算多,只有二十亩,但还未分家的三叔公一大家子的田地也才七十余亩,几兄弟一分,一家也才二十多亩,所以这二十亩族田对曲氏族人而言,已经算多了。
这二十亩田是租佃给人耕作的,每年的租税六十石米。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口粮也才二十多石,这六十石米就是十二三个人的口粮了。
当然,这些米不是用来喂饱一些族人的肚子的,它只是一种减轻族人的读书压力的资助,如同后世的助学金。
不过这些年来,曲湖等人的束脩、赶考路费、纸笔的钱等几乎都是从这里面出的,别的族人倒是一点好处都没捞着,——谁让他们家没有读书人呢?
三叔公的小儿子以及曲洋等倒是读过书,不过一来他们没天赋,另一个原因则是家里负担不起束脩以外的费用。
他们不读书后,当初说好只用来资助读书的族田的产出自然就被曲铭、曲锦两兄弟占了。
如今三叔公被曲清江点醒后,心中越发不甘,便主张往后祠堂、墓园的修葺费用以及祭祀等重大家族活动的费用都从中支取,而且最好每三个月便拿族田的账簿出来公示一遍。
这个要求是曲镇考虑过的,他认为并不过分,不过曲铭两兄弟可不乐意,道:“既然当初设族田的目的便是为了方便族中子弟读书,所以这一半田租是否用来资助孩子们读书?剩余的一半,你们想用来做什么,我们都不反对。”
三叔公一盘算,祠堂、墓园本就不是年年都需要修葺的,而祭祀等重大活动是每家每户都有份,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兄弟俩占了最大的便宜。
三叔公这边自然是不肯,于是双方又是一阵商讨和掰扯。
曲镇提醒曲铭兄弟俩:“当初二伯父跟三哥前后捐了十八亩族田,剩余的两亩才是大家凑出来的。既然是族田,那可不是一人或一家之田,是一族之田,其存在是为了接济族人。”
“老四,你怎么还把族规弄错了呢,当初这族田定的就是资助孩子们读书。不信去问二叔跟老三。”曲锦强调。
他们口中的“二伯父”“二叔”就是曲锋的爹,他早已是作古之人,曲锦这么说就是摆明了不想跟曲镇他们讲道理。
这牵扯到各方利益的事,一时半会儿也商讨不出什么结果来,时间久了,便是被曲氏族人排斥在外的曲清江也听说了这事。
她讥讽道:“他们是彻底不把我当姓曲的了。”
明明她们家捐出的族田是最多的,到头来却是他们坐在一起讨论如何瓜分族田的田租。
曲清江早就看清楚这群族人的嘴脸,也知道那些族田大概是要不回来了,对此倒不是很愤怒。不过她的心底还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她不会就此向曲氏族人屈服的,她要替她爹和她自己讨回公道,讨回他们在曲家该有的位置。
“帮你揍他们一顿出出气?”赵长夏问。
知道她是开玩笑的,曲清江乐道:“揍完后呢?是不是要将族谱抢到手,我们自己当族长?”
赵长夏若有所思:“倒是个好主意,我今晚就去摸清楚族谱在哪儿。”
曲清江以为她来真的,忙道:“六月,这也太鲁莽了,你可不是这么鲁莽的人。”
赵长夏一脸无辜:“这不是娘子的主意吗?”
曲清江一噎,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她道:“爹的尸骨未寒,我们不能主动挑事,否则就不占理了。凡事只要咱们占了理,便在道义上占领了高地,到时候要对付他们,阻力才不会那么大。”
“说得对。”赵长夏认同她的话。
曲清江:“……”
表现得如此淡定,显然是早就有此想法了,所以六月刚才就是在逗她吧?!
她细细琢磨了会儿,忽然发现赵长夏的这种变化似乎是对她敞开心扉了。以前无论她怎么靠近赵长夏,她们之间都始终有一道看不见的墙,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赵长夏会向她展露出自己更多的情绪。
“六月,这个给你。”曲清江拿出一个香囊,这是赵长夏给她的“驱虫避毒香囊”,不过和系统刚出品时,充斥着一股廉价的气息不一样,这个香囊如今绣着精致的杏花图:
它不是单调的一朵杏花,而是一树杏花,仿佛被风吹动,杏树枝头微微摇晃,杏花便从杏树上飘落,被清风带向远方……若是展开这个香囊,它便是一幅完整的绣作。
更绝的是,这香囊只有掌心大小,但上面的图案层次分明,颜色过渡得十分自然,仔细一看,这上面用的丝线比她衣服上的线还要细许多,因此绣作篇幅不大,工序却一点都没少,甚至因为针线细腻,绣起来比一般的绣作更加费神。
可就算如此,针脚也没见丝毫参差混乱。显然,这是曲清江在得到双目放大镜之后的作品。
“我打开里面的时候,那些艾草都没味道了,所以我给它换上了新的艾草,还有一些驱蚊的药材,送给你。”曲清江道。
驱虫避毒香囊的时效只有三十天,如今早就过去好几个三十天了,里面的材料自然失去了功效。就算换了新的材料进去,它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香囊。但赵长夏没有嫌弃,接过它的时候,她发现曲清江的指尖红红的,想来是绣这个香囊时也吃了不少苦。
“怎么给我送香囊?”赵长夏拿在手里端详。
“端午的时候什么都没为你准备,所以现在补上。”
端午本就有准备香囊驱邪避毒的习俗,曲清江早就想给赵长夏准备香囊了,不过遇到她爹的丧事,这事便耽搁了下来。
后来慢慢地从丧父的悲伤中走出来,一切又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她才重拾这个计划。
因为在服丧,一切衣物、服饰都以朴素为主,所以她选了杏花这种到了花季后期颜色变得很寡淡朴素的景物为图样。
赵长夏没说什么,只是将它挂在了腰带上。她的腰上本就有一个“驱虫避毒香囊”了,如今挂上这个被曲清江改造过的香囊,原版香囊就被衬托得无比廉价。
“系统,以后自家产品的外观参照这个吧!这么一对比,一个是限量版,一个像山寨货。”赵长夏跟系统说,偏偏这个像山寨货的才是正版。
系统:“……”
【本系统的理念是‘质朴求真’,产品自然朴素实用,跟外头那些二次创作的山寨货不一样!】
从文字就看得出系统有了小脾气,就差没扔下一句“爱要不要”的气话了。
赵长夏也不想带两个香囊这么招摇,便将“驱虫避毒香囊”收进怀里,只留曲清江送的那个挂在腰上。
“手给我。”赵长夏忽然道。
曲清江不明所以,但还是对她伸出了手。赵长夏拿出一块“你有我疼牌”药贴,将它剪成条状,然后裹在了曲清江的指尖上。
曲清江没想到她居然留意到了自己的手指红肿之事,暖心之余又问:“这药贴很珍贵,不要浪费了。”
赵长夏专心帮她将剩下的几个指头缠上药贴,闻言,头也没抬地胡诌:“这是赵太医研究出来的药贴,药效不知道好不好,你先试用一下。”
曲清江摆弄着手指:“这样我好像没有办法捏针了。”
“那正好休息两日,等指头好了再说。”
……
作者有话要说:省略号其实是一段小剧场:
赵狼灭说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小醋缸一眼。
小醋缸不明所以:狼灭,怎么了?
赵狼灭:没什么。
小醋缸:你一定在想什么!
>
小醋缸:手指受伤了有什么好开车的?等一下,指头,难道……狼灭,原来俩女子是这么做的吗?!
小醋缸:我以为狼灭你不懂,原来你会开车,而且还带着我把车开上了高速!
赵狼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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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9、丰收
曲氏族人掰扯了好些日子,最后因曲湖跟曲源临近科考,三叔公与曲镇等不知道他们这次能不能中举,也不好闹得太僵,便退了一步,暂定族田的租税拨出一半给曲湖跟曲源赶考所用:
若是他们中了,则继续资助他们进京赶考;若是不中,那每年便只拨出四分之一的钱资助他们。其余费用用于祭扫、修葺祠堂等全族的活动。
他们商讨好后,曲镇便来告知曲清江这一结果。后者神情淡漠,并没有多言,只是答谢他往这儿跑了一趟。
曲镇松了口气,觉得曲清江也是认可了这个结果。——虽然他认为更有可能是曲清江清楚不管自己认不认可这个结果都无法改变,只好接受现实。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曲清江跟赵长夏确实没有什么动作,依旧是一个在家研究刺绣,另一个则天天到田里干活。
渐渐地,盯着曲家的眼睛少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也不再围绕着她们展开。
转眼便到了六月,里正跟乡书手带着夏税要征收的税目的单子挨家挨户地派发,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愁云惨淡。
没有人家愿意缴纳赋税,更何况今年的夏税名目又比往年多了一样:往年要交田税、绢、绵、布以及脚钱,今年因为去年打仗,而边境的战事又有些反复,为了补充军饷,所以多了“茶”这一项税。
其中田税是良田一亩交四文四分,薄田交三文三分,乍看之下很少,实际上大头是其余的杂税。
就拿绢来说,一亩田要交绢四尺,而一匹绢则长四十尺,也就是说要交十分之一,绢价一匹一贯左右,折变后是一亩田要多交一百文左右。
这还没包括其余的绵、布、茶等,以及一两百文的“脚钱”。
一亩良田的粮食产量基本在三石左右,中田和薄田只会更少,而一石米的价格在三百文左右,丰年会压低一些,所以基本上赋税占了收成的两三成。
曲清江也拿到了这份单子。曲家的田如今只剩三十亩,其中十亩是在赵长夏的名下,但她是曲家的上门女婿,故而这个赋税也算在了曲家头上。
比起以往所交的赋税,如今要交的税少了许多,但这是曲家的田地资产变少的缘故,而并非官府大发善心给她们减免赋税。
曲清江清点了自己的嫁妆以及曲家剩余的积蓄,准备先拿出一部分来交纳夏税。
赵长夏见状,问她:“娘子对今年的收成没信心?”
曲清江道:“这倒不是,只是每到丰收的时节,粮商都会过来收粮,因为家家户户都要交税,大家手里没有钱就肯定会只留家里人半年的口粮以及谷种,而把剩下的粮食卖了。粮食太多,粮商便会压低收购的价格,因此秋收后将粮食卖出去是一种迫不得已的做法。
“我想着家中还有点钱,便先交了税,囤积粮食。等到冬天与开春粮价上涨的时候再将这些谷子卖出去,如此就能多挣点钱了。”
赵长夏:“……”
没想到她娘子还懂经济学,这要是在后世,必能成为奸商,啊不是,经济学人才吧!
赵长夏记得她在政治这门课程上学过市场经济、供求关系之类的内容,可惜她那时候的成绩有些惨不忍睹,于是就成了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实习生赵长夏可以放心,本系统致力于培养优秀的农学人才,虽然无法令你成为经济学人才,但等你毕业,你就可跻身农民,不,农学人才行列,成为农学领域的入门菜鸟!】
赵长夏:“……”
系统你好像暴露了什么。所以这个优培项目对于实习生的进阶终点就是朴实的农民么?
难怪新春的皮肤是农民套装。
【……】
赵长夏对系统说:“只要能通过劳动付出得到该有的回报,我也不管会成为农学人才还是农民。所以你要颁布什么任务吗?”
系统有种忽然宕机的感觉,若能具现化,大概是想吐血又吐不出来的一言难尽的心情。
实习生赵长夏逐渐掌握了主动权,它的存在感也降低了许多呢!
不过对方积极劳动,向农学人才那个方向迈进,证明它的培养方向是正确的,为此它还挺自豪。
【通过一百多天的辛勤栽培,生机勃勃的土地上终于长出了沉甸甸的果实,而你也体会到了成为农民,不是,农学人才的道路之艰辛。但还没到可以松懈的时候,如何收获也是实习生涯中至关重要的一节,请收获不少于10亩的农田!】
[任务]收获不少于10亩的农作物;
[时限]20天
[奖励]超级农具*1
随机奖励*2(注:夏日丰收时节,随机奖励加倍!)
……
任务公布后,二十天的倒计时就开始了。
自头两次时限分别为12小时与24小时的任务之后,赵长夏已经很久没遇到过时间如此紧迫的任务了。
不过她猜得到大概跟两季稻的插播时节有关,——这儿的地理位置合适种两季稻,因此在六月收割早稻后便得立马播种晚稻,不然误了农时,本来产量不高的晚稻,产量会更低。
而按照她的体力以及有超级镰刀、“你有我疼牌”药贴助力,只要不是大雨天气,她一天能收割一两亩水稻。拢共就十亩水稻,二十天相对来说还是宽裕了。
赵长夏跟曲清江说了自己的安排:“这两日天气好,我先把稻谷给收割了,家里得腾出个地方来贮存稻谷,娘子意下如何?”
曲清江自然是没问题,她道:“我再去雇一两个人回来帮忙。”
“我一个人就能行了,这会儿大家都要收割,那些散工估计早就被各家雇了去,而这会儿用人高峰期,费用必定要比以往高。”
赵长夏这是受曲清江的启示,同样用了市场的供求关系来考虑雇人干活划不划算。
曲清江仍不希望赵长夏太操劳,于是跟李氏也一起去田里帮忙。她们分工合作,鉴于曲清江连生火都艰难,所以做饭的任务交给了李氏,曲清江则负责帮赵长夏将割下来的稻抱到一边去脱粒。
赵长夏搬出了超级掼床,它的外形跟时下普通的掼床没有什么区别,因此曲清江一开始也没认出这不是曲家的掼床。
只是等她抓着水稻掼打出一桶又一桶谷粒时,旁边同样收割的人家就有些傻眼了,忍不住议论:“这曲家的小娘子看着瘦弱无力,没想到力气这么大,这稻谷在她的手里,就跟黏上去似的,随便打一打就落下来了。”
要知道不管是收割还是脱粒这种事基本上都是他们男人来干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男人的体力好、力气大,能使劲将稻谷打落。可是他们完全没想到曲清江轻易地掼打一两下就抵了他们好几下。
赵长夏听见他们的议论,看了毫无所觉的曲清江一眼,然后目光落到了掼床上。说实话,她之前没用过掼床,所以压根不清楚这玩意的效率如何,可是跟隔壁这么一对比,超级掼床真不愧是系统出品的超级系列农具。
曲清江是以前没怎么干过农活,同样不清楚正常的脱粒效率,可等她留意到别人家掼打得衣服都湿透了,桶里的稻谷却依旧没有多少之后,也意识到了问题,——她好像过分轻松了?
她不认为是自己力气变大了,毕竟她连这构造简单的掼床都搬不动,所以问题可能还是出在稻谷或掼床上。
稻谷的话,除了谷粒比别人家的丰满之外也没有什么问题,而仔细打量掼床后,很快就能发现它的支架角落隐蔽处有一个羊图腾。
曲清江哪里还不明白,这压根就不是曲家的掼床了?这肯定又是六月的东西!
她借着休息的空档不动声色地观察赵长夏,发现她割稻的动作快准狠,比起她当时将人割喉时的干脆利索毫不逊色。那一茬水稻被她抓住轻轻一割,就跟切豆腐一样轻松。
她认得出那把镰刀不是曲家常用的,毕竟她常用来收蓼蓝等,在刀背那些地方早就生了一层锈,赵长夏手中的镰刀却锋利得跟刚打造出来一样。
想起赵长夏自信地说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十亩田,她当时还不相信,如今想来,是她太年轻了。
不过她也不会心安理得地将所有的活都交给赵长夏,反而觉得自己又发现了六月的一个秘密,或许还是一个跟她的来历有关系的秘密。
赵长夏花了半天割了一亩水稻,直起腰的时候,饶是有药贴,可她依旧能感觉到腰部又酸又痛,——这比她训练仰卧起坐还伤腰。——她无法想象若是没有药贴,她能否有这般效率。
她歇息了一会儿就接替了曲清江脱粒的活,曲清江便跟李氏将脱落的谷粒装进麻袋里捆好。
她们没数过一麻袋装了多少稻谷,但是这一亩稻田,她们足足装了五个半麻袋。
曲清江不懂农事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李氏对水稻的产量还是有一定的认知的,村里最肥沃的田地,丰年时,谷粒能产四石,一般一麻袋能装一石粮食以上,也就是说,赵长夏所种的这一亩田,就产了五石以上的谷!
李氏心底十分惊讶,但在外头也没有表露出来。等将这些谷粒都运回曲家,用计算容量的工具“斛”一计算才知道这里不仅是五石稻谷,而是将近七石!
曲清江对此也十分惊诧,往年曲家租佃出去的农田收成可没有这么多,赵六月不是第一次种水稻吗?为何能种出这么多稻谷?
赵长夏对此产量却不大满意,因为按照“中早35”的说明,平均亩产能达五百多公斤,此时却只有四百公斤左右,可见她肯定还是有没有处理好的地方,影响了产量。
当然,她不清楚这试验田的产量跟实际的产量是不一样的,就算她再精心照料农田,亩产最多也就460公斤左右。
但是系统巴不得她对耕作之事精益求精,因此并没有提醒她。
曲清江拿出珠算一番敲打,发现若每亩田都能有如此收成,那仅是六月这十亩田的收成便抵得上曲家以往二十亩田的收成了!
更关键的是,六月若是将她耕作的方法传授给别人,那大家的收成相较于以往必然也会有所提升。
不过,她们没有理由这么大方,——至少想到一部分村民成为了曲氏族人吃绝户的帮凶后,她就不想便宜他们。
——
赵长夏跟曲清江她们每天都这么忙活,一开始村民还没发现她们的产量很高,可是每回她们都是一车一车地将稻谷往家里运,很多村民不禁有些眼红。
有妇人不觉得居丧期的曲清江晦气,跟她套近乎:“今年你们家的收成好像很不错呢,一亩田得有四石吧?”
曲清江岂会将真实收成告诉她?故作愁眉苦脸道:“我也盼着能有四石,可实际只有两三石而已。”
妇人诧异:“这怎么可能?我看着像装了五麻袋吧?”
“你也不是不清楚我们人手少,只能我跟小娘两个妇人帮忙,这掼打出来的稻谷总是混杂着稻梗之类的,装进麻袋里,可不就瞧着多了么!”
妇人知道大部分时候负责掼打脱粒的都是曲清江,对此倒也不怀疑,要是谷粒有那么好脱,她们这些妇人早就干了。
像是为了印证曲清江的话,赵长夏收割用本土的水稻品种“吉安早”种的那两亩稻田时,其产量就大大地减少了。有人特意去数了下,发现产量确实不高,只比他们的多一点。
这样一来,似乎也就没什么好酸的了。
不过,兴许是她们最近颇为低调,而又见不得她们的生活过得太顺遂了,曲铭便让自己的长子与次子打着帮她们收割的名义,想悄悄地过来将剩余的稻谷都收走了。
他们此举无异于明目张胆地抢。附近的村民们也没有多管闲事,倒是三叔公家有田毗邻赵长夏的那两亩田,在帮忙干活的曲嘉雨见状,赶紧溜去曲家通知了赵长夏:“赵六月,大伯父他们说见你们辛劳,想要帮你们把剩下的稻谷给收了。”
赵长夏眼眸瞬间变冷,却没有动作。
曲嘉雨着急:“你还坐着干嘛,快去阻止他们呀!”
“不着急,他们想帮忙,那就等他们先把稻谷都割下了再说吧!”
虽然她是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的,但既然是送上门的劳动力,她为什么不利用?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带着自己的镰刀和鸡毛掸子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来赎你的两个大番薯。
曲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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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讹诈
曲铭的长子曲泽与次子曲溪担心赵长夏会赶过来阻挠,所以为了争取时间,他们都是一个割一个捆,没来得及带走脱粒装袋。
等他们收完了一亩,见赵长夏跟曲清江还没有出现时,便松了口气,认为没人去告状,又或者是曲锋死后,赵长夏跟曲清江的胆量大不如从前。
于是他们又把镰刀伸向剩下的那亩田,打算等傍晚的时候,让他爹过来将这些稻谷都带回到自家的田里。就算赵长夏发现后过来要回这些稻谷,他们也可以说那是他们家的稻谷,光明正大地将稻谷扣下。
他们的算盘打得很好,想得也很美,殊不知等他们快收完剩余那亩稻田时,赵长夏便慢悠悠地出现在了田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位从兄,听说你们是来帮忙收割的?真是辛苦你们了。”
被忽然出现的她吓了一跳的兄弟俩:“……”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等他们把活都干完了才出现,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他们还没见过赵长夏这般模样,直觉这样的她才是最可怕的,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曲泽是曲铭的几个儿子里算是憨厚的,更何况上次被赵长夏的鸡毛掸子教训得留下了心理阴影,这会儿见了她的鸡毛掸子就犯怵。
可曲溪相对还是很“头铁”的,在不会吸取教训和找死这方面,他完全遗传了他爹曲铭的基因。
他仗着兄弟俩手里有镰刀和扁担,觉得他们对上赵长夏也多几分胜算,便叫嚣道:“什么帮你们?这是我们收的稻,就是我们的了。”
虽然赵长夏猜到他们是不可能这么灰溜溜地回家去的,但现在演员太少,武戏打起来不够爽,所以耐着性子跟他们讲道理:“你们收的就是你们的了?那我把你们家的稻收了,那也是我的咯?”
曲溪一噎。曲泽侥幸道:“我们家的稻谷早就收割了。”
赵长夏:“……”
她瞥了曲泽一眼,“你能保证你们家的稻谷能永远都赶在我前面收割了?”
曲泽一时无言。
而曲溪见到他爹以及两个堂弟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为了拖延时间等他们来助力,更加理直气壮:“我又没让你收!”
赵长夏顺着曲溪的目光发现了曲铭等人的身影,不过她没有在意,道:“那我让你收了吗?”
曲溪也是个蛮横霸道、蛮不讲理的人,道:“这是曲家的田,何时轮到你一个外姓人做主了?!”
“我想你可能忘了,这是曲家给我的聘礼,田契在我的手上。况且就算是曲家的田也轮不到你们做主。”
“你一个赘婿,上了曲家的门,便是曲家的人了,你的田就是曲家的田!”
赵长夏疑惑:“难道你娘的嫁妆也算是你们的嫁妆?你姐妹的嫁妆,也是你姐妹的夫家的嫁妆?”
曲溪没想到她不仅武力惊人,连口齿都这么伶俐,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反驳。
曲泽扯了扯他的衣服,让他少跟赵长夏正面刚,免得头一个被她收拾,但是被无畏的他给无视了:“你拿的是聘礼,又不是嫁妆!”
赵长夏扯了扯嘴角,道:“好了,不跟你们浪费口舌了,你们如果就此回去,那我会感谢你们帮忙收割。如果你们敢拿我一粒稻谷,我便按贼来处置。”
曲溪被他激怒,一把抓住一束水稻,从上面撸了一把,饱满的稻谷便脱落,被他抓在手中。他得意道:“我就拿了怎么了?我不仅只拿一粒,我还要更——”
一个“多”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在众人的一声惊呼中,曲溪很快就发现自己一阵天旋地转,给按在了地里。
收割后留下的稻茬还很结实锋利,他的头被按下来后,脸便压在了稻茬上,稻茬咯得他的脸火辣辣地痛,隐约破相了。
“啊——”
曲溪一声痛呼,随即双手被往后拗,几根蔺草直接将他的双手捆了起来,他用尽全力竟然都无法挣脱!
他拼命挣扎,然后被赵长夏往脑袋拍了一巴掌,道:“别白费力气,我的捆绑方式和打的结没那么容易挣脱开来。”
曲泽已经反映了过来,见弟弟被赵长夏“欺负”了,也顾不得心理阴影,想上前去禁锢她。不过她绑完曲溪便腾出手来收拾他了。
赵长夏拿出鸡毛掸子,曲泽登时吓得赶紧止住动作。然而已经晚了,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的身上,疼得他嗷嗷叫。赵长夏一脚将他踹倒,按在地上打,他为了躲避鸡毛掸子,只能一个劲地在地上爬,稻茬划破了他的手臂,他也顾不得了。
曲铭远远地就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被收拾,他又惊又怒,纠集了曲锦的两个儿子次子曲汤、幼子曲溱赶紧过去帮忙。
赵长夏见状,拿出了超级镰刀架在曲泽的手上:“谁靠近一步,我便将他的手指切下来!”
“住手!”曲铭急忙喊住两个侄子,生怕赵长夏真的将他长子的手指给切了。
虽说他最疼出息的曲湖,但他同样重视长子,若长子的手指废了,那他可就成为一个废人了啊!
赵长夏将曲泽跟曲溪背对背地捆到一起。曲铭见她得寸进尺,暴怒:“赵长夏,你找死!”
赵长夏挑眉:“大伯父来赎人了啊!”
“什么?”曲铭有些没反应过来。
赵长夏用镰刀在曲溪的脸上拍了拍:“他们偷割我家的水稻,被我当场抓住,可谓人赃并获,我打算按贼的方式来处理。既然大伯父来了,若是不想他们出事,我想,还是得赔偿我的损失,我就能放他们一马。”
旁边围观了许久的曲镇道:“六月,他们帮你收了水稻,也没有损失——”
赵长夏知道他想和稀泥,但他们早上就发现这俩人来收她家的水稻了,却没有阻止,如今见她揍他们了,才出来“主持公道”,未免太虚伪了。
她当然知道曲镇的变化,正所谓“人走茶凉”,跟他关系好的是曲锋,而不是她一个被处处瞧不起的上门女婿。对方选择在她被欺负时,袖手旁观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四叔父难道耳背了?他们说我的田就是他们的田时,四叔父为何不说他们是帮我收水稻的?”
曲镇被她驳了面子,脸色有些难看。
“对啊,他们是好心帮你收水稻,你却恩将仇报?!”曲铭目眦欲裂。
“我不喜欢重复我说过的话,他们未经过我的允许,割了我还没长好的水稻,又将我的稻谷洒落在地上……”赵长夏指了指脚下那些被曲溪抓下来的稻谷,“你准备如何赔偿我的损失?”
“你这水稻明明就长好了!”曲溱道。
“这是我的水稻,我说它没长好就是没长好,你是稻谷?这水稻是你娘?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兄弟姐妹还没足月就被人手贱打落,成了脑瘫早产儿?”
曲溱:“……”
赵长夏这鸟人怎么骂人不带脏字,偏偏他听得还贼难受?!
“赵长夏,你——”
曲溱还准备继续与她骂架,鸡毛掸子便毫不留情地落在曲溪的身上,他“哎哟”了声,疼得龇牙咧嘴:“我们没问你要工钱就算好了,你还想让我们赔偿你?!”
“你们不赔偿也行。”赵长夏道。
曲铭脸色铁青:“说!”
“把我的稻田恢复原样。”赵长夏道,“我不喜欢你们的割稻方式,这不利于我翻耕还有插播晚稻,甚至会影响晚稻的收成。”
曲铭:“……”
他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打算放人的了?”
“你们赔偿我的损失了吗?”
曲铭扭头对曲镇道:“老四,你看见了,老三找的是什么目无尊长、嚣张的上门女婿!区区一个贱人,也想翻身骑到我们头上?今天我们得替老三好好地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孝道!”
他抓起锄头就要往赵长夏那儿砸,以他那狠劲,若锄头真的砸到了她,她毕竟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你们这是打算不讲理了?”赵长夏避开,问。
“在族里,家规便是理,我们就是规矩!”曲铭毕竟年迈,几番打不到赵长夏,很快就气喘吁吁的了。
赵长夏趁他的锄头卡在地里,一脚踩上去,一点儿也不尊老爱幼,直接踹了他一脚。他往后一飞,扑倒在曲泽与曲溪的身上。
“你打我爹?我跟你拼了!”曲泽跟曲溪异口同声,曲汤与曲溱也上前帮忙。
曲镇喊自己的两个弟弟与儿子、侄子:“别让事情闹大了,去把他们分开。”
然而还未等他们靠近,曲汤与曲溱也被赵长夏踹翻在地。
“怎么,你们也想用这种方式与我‘讲道理’?”赵长夏问曲镇的两个弟弟。
曲镇等人:“……”
他们一直以为,之前在曲家赵长夏之所以能一个人挡住那么多人是因为曲家窄,而赵长夏又牢牢地占据了优势,才能打得曲氏族人满地找牙。没想到在稻田这等空旷的地方,面对手持武器的众人,“他”也游刃有余。
赵长夏又抓起曲铭的衣襟,道:“还有两个月,他们就要秋闱考试了吧?你说我去报官,说有准备考试的读书人之父兄是小偷,你觉得,他们还能顺利进考场吗?”
事关儿子的前程,曲铭像被浇了盆冷水,所有的愤怒之火都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你不想在鹄山乡待下去了吗?”
赵长夏难道不怕被村民们排挤?
“我不在乎那些人的目光和流言蜚语,关键是,你也不在乎吗?”赵长夏冷冷地问。
曲铭冷汗冒了下来,虽然内心依旧感到愤怒,可在打不过她,又不能找官府的情况下,他似乎只能妥协了。
经过讨价还价,他最终同意给赵长夏一百文作为赔偿,使得赵长夏放了曲泽跟曲溪。
父子几人离开时,看向赵长夏的眼神十分怨毒。
赵长夏也不在意,朝曲镇笑了笑:“四叔父,要帮我把这些稻谷运回去吗?”
曲镇:“……”
赵长夏还真是一头孤狼,又凶又狠,还好他没有跟曲铭父子一起对付“他”。
他不想招惹赵长夏,便回到自家的田里继续干活去了。
等回了家,几兄弟说起这事,曲镇才想起曲嘉雨似乎中途离开过。他找到自己的女儿,问:“今日之事,是你去向赵长夏告密的?”
曲嘉雨心里咯噔了下,她当时可是目睹了赵长夏教训大伯父、二伯父那家人的,也知道此时的“他”估计已经成了全族的眼中钉,若是让她爹知道是她去告密的,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不是,我当时是回家喝水了。”曲嘉雨道。
曲镇脸色一沉:“你娘说你压根就没回过家!”
曲嘉雨:“……”
她乖乖挨训,然而曲镇并没有训斥她什么只是叮嘱道:“你往后少些往那边去了。”
“为什么?我不想跟乐姐姐断绝往来!”
“不是让你与她断绝往来,而是赵长夏这事做得太过分,族里只怕是容不下他。哪怕族规无法处理他,流言蜚语无法伤害他,他无畏攻讦,可跟他沾上关系就容易成为靶子,受他牵连!”曲镇道,“我们不要招惹他,但也不要与他过分亲近,就当是普通的村民来看待就行了。”
曲嘉雨撇撇嘴,虽然赵长夏在这事上确实有些咄咄逼人,可先撩者贱,若非大伯父、二伯父他们一直盯着乐姐姐家里不放,主动找事,又哪里会有这样的冲突?
曲镇不知道她是否听进去了,就让曲洋平日里盯着她一点,别让她天天往曲家跑。
曲清江并不清楚曲嘉雨因为给赵长夏告状而被限制了自由,她在得知了赵长夏的所作所为之后,也是十分惊讶。
倒不是怪她自作主张揍了曲铭等人,——他们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们的忍耐力,会有此一着纯属活该。——而是对她反过来讹诈对方的钱这种操作感到震惊:这也行?!
“你没受伤吧?”曲清江比较关心这一点。
“没事,只是被这么一耽搁没法现场脱粒,我就用那一百文雇了两个人将那些稻谷运回杂院,准备明日再掼打。”赵长夏道。
曲清江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略遗憾地道:“可惜没能亲眼看着你教训他们,下次还有这样的好戏,记得喊我。”
见过赵长夏杀人的她表示:“六月对他们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呢!”
赵长夏:“……”
我们谈正事呢,不是,你还记得他们跟你是族人关系么?
作者有话要说:方便面:利用完人,还反过来讹诈对方,阴险还是你阴险!
赵狼灭:……,不是你要求的么?
小醋缸:我家狼灭这叫精明!
方便面:嗯,学你的,包括抠门方面。
小醋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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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吃绝户的手段真的很粗暴,那种过继算是较为文明的方式了,有些野蛮的直接鸠占鹊巢或者明抢,有些则借口办各种喜事、丧事挥霍钱财。
加上那时候交通闭塞,不是所有人都会去报官的,这就导致乡里的很多事都是宗族内部处理的,因为很多人都在乎宗族关系,所以很多没道理的事情也会接受。如果不在乎这些,那就是谁的拳头硬就是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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