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对赵长夏也挺不满的,觉得她这不肯吃亏的性子很能惹事,然而想到自己打不过他,县令刚刚又表扬了她,对曲清江的手艺也十分认可,便没对她怎么样。
赵长夏回了家。曲嘉雨还未离去,二人似乎研究新的针法似乎研究得兴致勃勃,见她回来了,曲清江脸上的笑容更甚:“六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长夏眨了眨眼:“我遇到县令了。”
曲清江:“……”
曲嘉雨:“……”
姐妹俩顿了下,然后大惊。
赵六月该不会在外头走一圈就倒霉地遇到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娘子嫌弃我审美不行?生气了。
方便面:哄狼灭的无效方法——道歉,有效方法——亲亲。
小醋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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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6、求购
曲清江还在做心理建设,曲嘉雨便一惊一乍地问出来:“赵六月,你没有那么傻中大伯父他们的圈套,给县令留下坏印象吧?”
赵长夏瞥了她一眼,好整以暇道:“怎么,我在你印象中,情商就这么低?”
曲嘉雨问:“情商是什么意思?”
赵长夏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她看着曲清江微微一笑:“娘子也是这个想法?”
曲清江:“……”
六月笑容这么诡异,事情必然没有这么简单!
她佯装诧异道:“原来阿雨你是在担心这个啊,我相信六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应付自如的。况且六月步伐轻快、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事情必然不会那么糟糕。”
曲嘉雨:“……”那我走?
她在这儿就是多余的!
曲嘉雨委屈,但很好奇赵长夏遇到县令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问道:“那该不会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什么事都没发生吧?如果是这样,那最好。”
曲清江看了妹妹一眼,敏感地察觉到了妹妹对六月不再像以往那样满是戒备,反而还会关心六月。虽说是担心六月连累她,可给她的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她摇摇头,将那种不着边际的想法和醋意收起,目光灼灼地看着赵长夏:“六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
赵长夏道:“县令看了这个香囊,觉得娘子的刺绣技艺十分精巧,称赞了一番,还说精进了不少。”
曲清江不敢置信,县令竟然夸她了!
曲嘉雨高兴道:“乐姐姐,你看,我就说你的刺绣是天下第一的!”
“只是得到了县令随口称赞罢了,哪里算是天下第一?!”曲清江无奈地摇头。
她是高兴的,但还不至于因为县令的一句夸奖便得意洋洋。——或许那县令是个外行人,只是觉得漂亮,便这么随口称赞了一句呢?
她须得保持冷静和平常心,就像她娘说的那般,只有做到荣辱不惊,不因赞誉而止步不前,也不因批评而灰心丧意,坚定自己前进的信念,沉下心钻研,方能到达更高的境界。
在赵长夏提及异色绣之前,她的目标是琢磨透所有的针法,而异色绣的存在告诉她,世上还有很多她意想不到的高超技艺存在。能钻研出异色绣的,必定是境界十分之高的高人,她连针法都还没学全,哪里敢因为一个人的称赞而沾沾自喜?
而且她注意到了六月说县令称赞她的技艺精进了,难道县令认识她,或者见过她的绣作?
六月没有直言,必然是因为阿雨在,所以她也没有多问。
等曲嘉雨为了确认赵长夏是不是真的没碰到什么倒霉事而离开了,曲清江才问:“六月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吧?”
赵长夏笑了下,道:“县令看到这个香囊的刺绣,便问《麻姑祝寿图》是否你所绣,我答是,他便什么都猜出来了。”
曲清江恍然大悟。当初她推测董氏求刺绣必然不是为了自家的老人,而是想送给别人的,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而且她当初从过六十大寿的老妇人好刺绣,其家人又有品鉴字画的水平等方面推测出老妇人出身必然不低,大有可能是官户或士族。
如今一琢磨,什么都对得上了:
县令是去年才来的,董氏的夫君是商贾,出于各种目的,想要与县令打好交道,在忽然得知县令之母要过六十大寿后,才匆匆忙忙去打听老夫人喜欢什么,然后投其所好,找到了她这儿来……
当初她与赵长夏成婚,董氏也过来祝贺了,所以那幅《麻姑祝寿图》应该送出去了,且得到了县令之母的欣赏。
“他还说娘子是妇人女子的楷模。”赵长夏又道。
曲清江愣了下,没明白县令的意思,她用眼神询问赵长夏,后者也摇了摇头。
小情侣就此事在私底下嘀咕了一会儿,发现琢磨这事没意思,便不再纠结。赵长夏又说起县令夸曲家“薄葬”之事,曲清江被触及伤心事,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起来,老泪涟涟。
赵长夏见状,道:“我不该提这事。”
曲清江落了会儿泪便擦干了眼泪,拉着赵长夏的手,道:“不关你的事,是我忍不住难过。”
r/>她应该感谢赵长夏告诉她,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外人能理解并赞同他的临死前的决定,这让她感到欣慰。
赵长夏沉默地抱了一下她,她也很快便重拾心情,向赵长夏展示了她最近的刺绣成果。
赵长夏想起出门前的事,便不着痕迹地问:“我不了解刺绣的事,娘子每次问我意见,我却没能给出好意见时,是否会感到失望?”
曲清江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诧异道:“我为何会失望?”
赵长夏抿唇,心情有些失落。
她细微的表情并未逃过曲清江的眼睛,后者稍稍琢磨便明白了兴许是自己之前为了哄曲嘉雨开心而胡诌的话,让赵长夏记到心里去了。
六月这心眼,可真越来越像曲家人了。
她忍不住笑道:“原来六月的意思是我不在乎你的意见,认为对你的意见不抱有期望,故而不会失望?是我会错了意,我以为六月问我是否会对你失望。”
她顿了下,“实际上六月从未令我失望,而我也很在乎你的意见。只是我不太愿意让你看见我的刺绣不完美的那一面,怕你会觉得我的技艺没有精进,所以我在绣出一件满意的绣作之前,从不轻易给你看……”
“没关系,你闲暇的时候也教一教我吧,等我拿起针,你便知道自己的绣作是完美的。”赵长夏一本正经地说道。
“噗——”曲清江被她逗乐了,“既然六月想学,那我便教你吧!”
曲清江答应教赵长夏后,仿佛触发了什么buff,没几日便有人登门说想求购曲清江的绣作。
之后的一些日子里,隔三差五便有人来买绣作,而且基本是小件的,诸如香囊、团扇、手帕等能随身携带的绣作。
她卖了一些绣作后便有人过来请教她如何才能用这么细的线绣出这么精巧的绣作而不“咬线”,——也就是割断丝线。
曲清江提醒她们,自己还在守孝。
她们对此并不在意,还道:“若非知道曲娘子在守孝,我们都想请你出门来教我们了。”
曲清江:“……”
这些人出现得古怪,曲清江还是挺谨慎的,没有轻易答应帮忙刺绣。
后来无意中得知,原来是县令夸奖她的刺绣之事传了出去。先是乡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妇人为了面子而登门求购,后来城里的女眷圈子里也知道了此事。
恰逢县令的次子要说亲,县令之母与县令夫人借九月重阳节赏菊的名义,邀请了许多人家的女眷参加。大家都知道她们的目的是为了物色孙媳妇/儿媳,故而所有想跟县令结亲的人家都躁动了起来。
知道县令之母喜欢刺绣,而县令又称赞过曲清江的手艺,她们投其所好,立马行动了起来。
加上她们见过曲清江的绣作,稍稍懂些女红的妇人与女子都知道它不光是好看而已,针线与技艺都不达标是没法绣出这样的绣作的!
所以找她买刺绣的人多,但更多的是想趁重阳节还未到,先请曲清江指点自家的女儿,短时间内无法迅速提升至她这个境界,也总比原地踏步要好。
曲清江总觉得县令那天说她的刺绣是女子之楷模,意思就是让女性学习她的刺绣技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眼下的情况很贴切。
虽然自己的刺绣得到了如此重视很让她高兴,可她认为自己还需要深造。不过遇到那些真诚地向她请教的女子,她也会不吝啬自己的经验,指点了一二。
为此,她还结交到了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
“这针是如何磨得这么细的?”
来找曲清江最频繁,也最好学的尹小娘子得到了围观曲清江刺绣的机会,她一眼就看到了曲清江所用的针的不同,便惊讶地发问。
曲清江捻线的手一顿,微微一笑,道:“我也不清楚,这是外子所赠。”
尹小娘子艳羡道:“曲姐姐的官人可真体贴。”
在她的想象中,这些针理应是赵长夏亲手打磨出来的。
她想,若真是如此,那她想要一套这样的针只怕是没机会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她也不会让曲清江割爱。
曲清江知道她误会了,也不解释,但对她却更加热情了,——夸她家六月的都是好朋友!
虽然指点别人会耽误自己刺绣,但跟这么多人交流,也能得到不少启示。曲清江便是在指点尹小娘子的过程中得到了启发,琢磨出了第十五种针法。
至此,她算是追赶上她娘岳机杼了。
可她并不打算停下来,又继续尝试能不能创造出第十六、十七种针法。
——
曲清江忙碌的时候,赵长夏也没有偷懒。
首先是她上次给系统提回收利用旧农具的建议得到了回应,系统正式上线回收功能。它是在流动农贸市场那个框架内的,只有赶集日才能开启,并且它只能回收所有权是实习生的农具,——没错,只限农具。这一点倒是挺符合系统的画风的。
而之所以在所有权方面设限,是因为若不加以限制,那实习生可以偷取别人的东西来回收,以此达到销毁罪证的同时,又得到好处的目的。
这些规则赵长夏都理解,让她槽多无口的是,每将一件物品投入回收,得到的便是一张“以旧换新”优惠券。优惠券会根据回收的物件的价值而有不同的折扣。
赵长夏:“……”
你是卖手机的吗?
可真是一个销售鬼才。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夸六月的都是好姐妹!
姐妹们:……,牙齿酸了。
——
今天是小醋缸事业专场!
今天早点码完了,所以早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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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7、雨灾
赵长夏看了一眼曲家的砻碾,系统提醒她:“该物件不属于实习生赵长夏,请重试!”
“果然。”赵长夏暗想。
系统这么久才上线这个功能,肯定是先把规则制定得相对完美了,不让人钻一点空子。
她拿了把超级镰刀和一把自己买的普通镰刀进行回收试验,回收超级镰刀时,系统会提醒:“回收该农具可换得一张七折优惠券(畜牧、种子、化肥、农药等不可用),是否进行回收?”
而回收普通镰刀时,则提醒:“回收该农具可换得一张2成就点抵扣券(畜牧、种子、化肥、农药等不可用),是否进行回收?”
赵长夏:“……”
不是,你系统卖的普通镰刀要20成就点一把,这八成新的镰刀回收就只值这点钱?不是系统出品的就不值钱?
不过真的到了需要回收的那一步基本就报废了,能换一点也是一点,——有句俗语说“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赵长夏暂时没有什么需要报废的农具,恰逢中元节,流动农贸市场打折扣,她便打开了超级农具的货架,看看有没有刷新超级砻碾。
超级砻碾没有,但是有它的兄弟——超级石磨。
[超级石磨]古老传统的粮食加工机械·升级版,精研细磨,自动筛理提粉。清理简单,能有效节省劳动量,提高研磨效率,吃上精细面粉不再是奢想!
【超级石磨,原价100成就点,中元节大优惠,只需50成就点!】
“改天种点大豆,这样就不必跟别人买豆腐了,还能磨点豆浆当早餐。”赵长夏觉得这东西用处很广,买了不磨豆腐、豆浆,也能磨面粉,便毫不犹豫地买了。
她买完后没有立刻摆出来,而是打算找个好时机再“带”回去。
——
中元节之后的一天,赵长夏起床时发现下雨了,她打开实验田,发现“墒情变化趋势预测”显示未来一周会持续降雨,降雨量较大,提醒她注意墒情过多的情况。
赵长夏退伍后、穿越前好歹是参加了一次抗洪救灾行动的,知道这个信息的价值,还有问题的严重性。
七八月正好是雨水充沛的季节,——当然,大雨不一定会酿成自然灾害,可是暴雨会直接导致河水暴涨,排泄的速度不快则河水会溢出堤岸,向地势较低的地方流去、汇聚,洪涝灾害便这样形成了。
这次的降雨量虽然不一定会造成洪涝灾害,可是对农田的影响是必然的,所以要提前做好田间排涝的准备。
赵长夏去田里巡视前,提醒曲清江:“娘子,这雨势估计还会变大,可能要下几天,你若是要晒布,就不必挑这段时间了。”
本来只是寻常的一次对话,曲清江也没放在心上,直到这雨连着下了四日,她才意识到赵长夏的“先见之明”。
虽然还未有洪涝的消息传来,不过光是这四天的大雨就已经足够乡里的百姓头疼的了,家家户户几乎每天都会出动全家到田里将积水排出水沟,让它流向河里。
有龙骨车的人家用龙骨车,没些有龙骨车的人家就用戽斗,——一种舀水的器皿,——从早到晚,田间里都不乏忙碌的身影。
曲清江穿戴好斗笠、蓑衣去田间找赵长夏,看见人家都有人帮忙,赵长夏却只有孤零零一人,便心疼道:“六月,你累不累?我来帮忙。”
赵长夏摇摇头:“还好,有龙骨车,排涝快。”
曲清江这才发现她和周围的村民狼狈舀水的情况不同,她虽然也在摇龙骨车排涝,但相对还是轻松的。而这龙骨车看着比别人家的小了点,可排水的效率却一点没降低,赵长夏都要转战到别的田里去了,隔壁人家还在卖力地摇龙骨车。
“我帮你抬……”
曲清江刚开口,却见赵长夏扛起了龙骨车,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娘子说什么?”
曲清江:“……”
旁边的村民:“……”
摔,还让不让人活了?
同样摇龙骨车排水摇了一天,他们需要轮流替换,“他”一个人就搞定了,本来就让人心理不平衡了。如今他们累得要死,“他”却还有力气轻松扛起龙骨车,这是什么品种的人类?
赵长夏若是知道他们的想法,必然要说他们误会了。她用普通龙骨车估计半天就能肌肉酸痛,之所以现在还有力气扛起龙骨车,那全是“超级龙骨车”的优秀之处啊!
“超级龙骨车”优点有三:首先是采用了超润滑的轮轴,没有传统龙骨车采用木质轮轴的摩擦力那么大;其次车桶是密闭的,不会像传统龙骨车那样提起一桶水至少会流失三分之二;最后是它的造型轻巧,不需要两到三个人,一个体能稍好,力气稍大的人就能搬动。
若是以往,赵长夏肯定会装模作样找个人帮忙一起抬,可是积水在稻田里多浸泡一会儿,农田的损失便会增加几分,甚至有可能直接导致减产过半,因此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赵长夏跟曲清江去给最后一亩田排水时,曲洋在旁边舀水,见她们的田的水已经排完了,便问道:“乐娘、六月,待会儿能帮一下忙吗?我们家的龙骨车只有一架,田的水实在是太多了,舀不过来。”
赵长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这是你的请求,还是三叔公,或四叔父的请求?”
曲洋一顿,瞥了他爷爷一眼,道:“这是我的意思。”
赵长夏又扭头问曲清江:“娘子的意思呢?”
曲清江知道四叔父自她爹死后,对曲家便没有那么热络了,跟她也一直保持着并不密切的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冷不热,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但他们的一些举动也实在是令她心寒,因此这会儿她的心里还是有些纠结的。
她经过了深思熟虑,道:“那我可不能轻易答应,毕竟你家的事,你做不了主。”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若是能做主的人来找她,她或许会答应。之所以一定要是能做主的人,自然是为了防止她们帮了忙后,对方翻脸不认人。
曲镇或许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可三叔公的为人,她可不敢信赖。
曲洋只好将她的意思转述给三叔公,三叔公不满地嘀咕了几句,大意是曲清江婆婆妈妈的,麻烦。不过利益当前,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过去了。
他笑呵呵地,如慈祥的老爷爷般问道:“乐娘啊,你们需不需要帮忙啊?”
这话问得客套且虚伪,曲清江微笑道:“三叔公要来帮忙吗?”
三叔公:“……”
客套两句还当真了?分明知道他们家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
三叔公还想端一端架子,但见赵长夏收拾了龙骨车打算走,便急了:“你们不是已经忙完了吗?能过来帮一帮三叔公吗?我老了,腿脚不便,你们最讲孝道了,县令都夸过你们孝顺有加,所以一定不会看着三叔公有困难而袖手旁观的对吧?”
他这软硬兼施、道德绑架的手段用得倒是溜,曲清江虽然本就打算等他开这个口后帮他的忙,好为自己累积一点口碑的,但心底还是被他的无耻气笑了。
这时,曲镇走了过来将三叔公拉开了,他道:“爹,我们家人这么多,忙得过来。”
他还是有一点廉耻之心的,毕竟上次赵长夏的稻子被曲泽他们收割的时候,他明知对方的贪婪,但却侥幸地认为曲泽他们或许真的是在帮赵长夏收割,因而并未阻止他们。
他认为自己只要不主动招惹赵长夏、不与她们交恶就成,倒是不奢望能跟曲家的关系恢复到以前那么密切。可真是天意弄人,这么快就有了他们求人的时候。曲清江和赵长夏若真的帮他们了,往后她们有事,他依旧袖手旁观时,旁人会如何看待他?
他有廉耻之心,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这才过来将他爹拉走。
“忙不过来!”三叔公瞪了他一眼,“你老子我逢雨天,腿脚便疼得要命,这都是年轻时淋太多雨留下的毛病。你看看咱们一大家子,每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可为了排涝,还得继续干活,没时间回去换衣服。长此以往,一个两个都会跟我一样!我这是心疼你们呀!”
曲镇急忙跟曲清江解释:“我爹他没有别的意思。”
曲清江笑了笑,道:“佃户那儿也需要帮忙,不若等我们忙完了那边,再来帮四叔父吧!”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等曲清江忙完,估计曲镇家这边也已经搞定了。
曲镇尴尬得不敢直视曲清江,见她们走远了,才叹了口气:这下他们两家想要保持明面上的友好都做不到了。
赵长夏与曲清江走后,三叔公骂曲镇榆木脑袋,而曲镇偶尔辩解两句的声音仍会断断续续地传进他们的耳中。
“心里难受吗?”赵长夏盯着走在前面帮她扛龙骨车的曲清江,问道。
曲清江摇头:“人走茶凉的道理我很早就从我娘和小娘的身上看懂了。”
失望是有的,但还不至于为一些不值得的人而难过。
“不提他们了,有件事倒是令我很好奇。”曲清江道,“刚才被三叔公一番提醒,我才发现,我们的斗笠与蓑衣都很好,穿着出来这么久,除了衣摆与袖子湿了之外,身上都没湿呢!”
大家所穿的蓑衣都是草编的,防水性并不强,因此小雨的情况下能防一些雨水,可是雨势大了,淋雨的时间长了,必有雨水顺着缝隙滴到衣服上。
曲清江出来一整天了,身上没有一丝湿漉漉、黏糊糊的不适感呢!
赵长夏:“……”
这套“蓑衣版雨衣”外表是蓑衣,实际上是防水极好的雨衣,她一共只有两套,自己穿了一套,剩下的那套就留在曲家给其他人用了。
她道:“我们的蓑衣做工比较精细吧!”
曲清江摸了摸自己的蓑衣,从手感上来看确实跟别的蓑衣没什么不同,都是草编的,但编得很密。
“是我多心了吧!”曲清江想,每次遇到那些特别、与众不同的物件时,她总是会先考虑这是不是六月的手笔……看来这次是她想太多了。
——
大雨下了几天,而大自然还不至于对老百姓赶尽杀绝,所以很快便停了雨,没有酿成洪涝灾害。
不过就算如此,不少百姓也是愁眉苦脸,因为被水浸泡了这些日子,粮食必然会减产,减产多少便不可知了。
赵长夏看自己的田间墒情尚好,便没有太操心。
之后的一段日子,又断断续续地下了几场雨,一直到八月下旬。
赵长夏循例出门巡田,在路上却碰到了曲湖与曲源。
她算了下日子,八月上旬秋闱考试,半个月出成绩,所以这对兄弟这是出成绩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豆腐磨起来!
小醋缸(娇羞):还在守孝,不大合适吧?
赵狼灭:?
感觉她娘子又在开车,但是她看不见车在哪里。
——
感谢在2021-09-1801:56:15~2021-09-1823:3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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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eplove12个;Cici☆小茜、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焦糖馬頭、董monster、丰人色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ST58瓶;Cici☆小茜40瓶;狗子爱星星、一只毛团子10瓶;小泰、日月当空、没拿语文书、梦林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文 68、落榜
曲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有些病态,曲源则面色沉沉,也不好看。二人看见赵长夏,神色更是复杂,纷纷无视了她,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赵长夏发现他们经过自己身边时的步伐快了些许。
虽然没跟他们有任何交流,但赵长夏想,他们的表现不像是中举的模样。毕竟考上解举人那是多么光宗耀祖,值得庆贺的一件事,这对兄弟遇到了“仇人”没道理不前来耀武扬威一番。
赵长夏没多想,就算对方科考失利、灰溜溜地跑回来,她也没空去幸灾乐祸,把心思放在这些人身上一秒钟,她都觉得浪费时间可耻。
等她从田里回家时,便看见路旁有几个村民围在一起议论这事:
“听说曲大跟曲二家的那两个儿子回来了!”
“真的?他们考中了没?”
那村民撇撇嘴:“得解了还不得敲锣打鼓大肆庆贺,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灰溜溜地躲回家去?”
另一人颇为同情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正好遇上大雨天气。州县的衙门已经十多年没修葺过了,就把考场改在了大福寺,结果路上,曲大家的便不小心淋了雨,病了好几天。曲二家的嘛,每日小心翼翼地保管卷子,卷子倒是没事了,却因为没有避先帝的讳落榜了。”
“那这是天公不作美啊!命中注定没有官当……”说这话的人还有些幸灾乐祸。
“曲大、曲二这会儿估计心情正不好呢,你这么大声嚷嚷,传到他们的耳中,小心他们找你的茬。”
……
赵长夏回到家跟曲清江说起这事,后者脸上并无喜色,而是颇为忧虑地说:“他们没有得解,只怕大伯父、二伯父他们又要整幺蛾子了。”
如果曲湖跟曲源得解了,那他们不日便要进京赶考,为了他们的前程,曲铭跟曲锦无论如何都会夹着尾巴做人。可一旦他们没有考中,下一次秋闱考试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没了掣肘,曲铭跟曲锦为了满足一己私利,行事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
曲清江诧异道:“朝廷并无规定科考三年举行一次,六月怎么——”
她顿了下,把“你出身武官世家,怎会连这个都不清楚”之类的话咽了回去。
以前她认为赵六月是武官世家出身的人,如今看来,赵六月的来历或许更加神秘,身世也更加扑朔迷离。
“科考年限并不固定,有时候一年一考,有时候两年一考,若是遇到特殊情况,如前些年的战事,科考也是会停开的……先帝在世时曾经停过五年。”
经曲清江仔细解说,赵长夏才知道原来这会儿的“举人”跟范进中举的“举人”含金量是不一样的,这时候的科考有好几个科目,只需选择一个科目,然后从“解试”开始考,考中了就是解举人。
解举人必须第二年就进京赶考,“省试”上,——此“省”不是某个省份的意思,而是三省六部的“尚书省”,此级考试由礼部主持,——缺考、落榜等都会导致这场解试的资格作废,来年还得重头再考。
不过如果考中了两次解举人,但在省试上落榜了,就能免掉第三次解试,直接参加省试。如果考生的年纪太老了,又或者是考了三次省试没能挤进殿试,最后也可以破格录用,这叫“特奏名”。
曲清江说了个题外话:“过了省试,在殿试上基本就不会被黜落,因为前朝有个书生就是被黜落了,他愤懑之下造反,前朝便覆灭了。有了前车之鉴,朝廷就不轻易黜落考生了。”
赵长夏震惊:“这个书生这么牛逼?”
曲清江问:“牛逼是什么意思?”
赵长夏:“……,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曲清江求知欲旺盛:“很厉害怎么会跟牛扯上关系呢?”
“不要纠结这个。说回那个书生,他叫什么?”
“好像叫黄巢。”
赵长夏:“……,所以前朝是大唐?”
曲清江点头:“六月,你怎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赵长夏:“……”
她知道这个朝代叫大周,因为历史上除了夏商周的周朝之外,就只有武则天时期曾短暂地出现过武周朝。——虽然她不爱学习,但因为武则天太牛逼,她连带着对隋唐的历史都认真学习了遍,因而这些事她还是知道的。——得知现在的皇帝是男的,也不姓武或李,而是姓郭之后,她就以为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没想到架空倒是架空了,但延续的是五代十国的后周,郭荣没有英年早逝,赵匡胤也没能黄袍加身……
曲清江发现话题扯远了,又转回到科考上。
如今的科考制度之下,每次进士上榜的人数都有一两百个,诸科的上榜人数更多,达上千人。
进士科虽然难,但是升官快。诸科虽然容易,但是仕途最终都走不远。曲湖跟曲源志向远大,自然不会选择靠诸科。
而考试取解的名额虽然多,但考生也多,所以要想走到殿试这一步,首先得从数十万读书人中成为那三四万个解举人,然后还得从三四万个解举人中挤入前一两百名。
所以也不能说曲湖跟曲源不是读书的料,只能说比他们读书好的大有人在。若他们能跨出解试这一步,落榜两次也还是有机会免试的。但他们连这一步都没跨出去,就不能怪别人太努力了,只能怪自己准备不充分。
“他们还挺倒霉的。”曲清江唏嘘道。
赵长夏道:“除了因为战事而停开科举考试可以说是不可抗力因素之外,弄脏卷子这个就是个人粗心大意的问题。这次被雨淋湿生了病也不值得同情,因为这雨中元节便开始下了,他却没做好准备,能怪谁呢?”
她不喜欢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要是在部队里,将体能训练没过关归结于来月经了,将任务没完成归结于天气,她早就被踢出部队了。
认真履行职责才是尊重自己的职业、追求理想的最好体现,这二人都不把科考当回事,也就别怪自己落榜了。
曲清江发现赵六月在这方面特别严苛,她庆幸自己不是六月的学生,否则每次出错估计都会被训成鹌鹑。
如曲清江所料,曲铭、曲锦这两家的气压有些低,曲铭从八月份开始,每日都伸长了脖子等喜讯,结果就得到这么个结果,如何不叫他失望?
而且接下来是该让曲湖继续读下去呢,还是让他到城里找份管账的活计生活算了?
他满心纠结。若是在以往,他必然会二话不说就让曲湖继续考,他才二十七,有些人三十多了才考上进士,照样一飞冲天呢!可问题是曲湖读书的钱哪儿来?
前阵子的这场雨,家里跟族田的收成必然会减产,本来供他们读书已经十分吃力,收成不好的年份,又哪里有那么多钱?
况且他们还跟三叔公一家约定了,若是他们这次没考上,那族田的收益就要另外分配。
曲铭忧心曲湖的束脩等,他的妻子则不管这些,见自己的幼子身体虚弱,心疼得要命,对他嘘寒问暖不说,还要曲铭去给他买些药和肉回来给他补身子。
曲铭皱着眉头:“他这病都好得差不多了,去李郎中那儿抓些药回来喝就行了,吃什么肉!”
曲铭之妻又是一番闹腾,搅得曲铭心烦意乱,一心只想要解决钱的问题。
曲锦家的情况也差不多,尤其是曲溱也有些埋怨曲源:“大哥都快三十岁了,考不上就算了,再考下去,家里都没米下锅了。”
曲源被自己的弟弟说得面有愧色,但曲溱却被曲锦拍了几巴掌。曲锦道:“小湖能继续考,你大哥也能继续考!”
“可是家里的钱都花在大哥身上了,我想吃肉都没得吃!”
曲锦把心一横,道:“找老三跟老四他们借!”
说是借,但能还的估计也只有曲镇家那部分,若是问曲清江借,八成就有借无还了。
曲铭跟曲锦不约而同地对曲锋的家产再生觊觎之心,不过他们都知道赵长夏不好惹,抢也抢不过,还是得找别的法子……
——
三叔公一家得知曲湖跟曲源都名落孙山,也颇为遗憾,毕竟一个家族若能出一个进士那他们还是能沾点好处的。
可遗憾是一回事,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们也没空去唏嘘了。他们等着曲铭、曲锦主动兑现当初的诺言,对于族田的收益另行分配,可等到了九月中旬也依旧没有召开宗族大会,三叔公便坐不住了。
双方就此事又扯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皮条,一直到十月晚稻成熟。
在此期间,曲清江跟赵长夏都没有介入过他们的纷争之中。
前者一边研究异色绣,一边指点新结交的小姐妹刺绣;后者则又完成了几个系统颁布的任务,累积了五块实验田,其中有一块是只能试验种植瓜果的“瓜果实验田”。
除了茄子之外,赵长夏没种过什么瓜果,但有了实验田,就能接受系统的指导,学习如何种植瓜果了。
一开始她对种瓜果的兴趣不大,可看到流动农贸市场里各类甜瓜、西瓜、哈密瓜种子,她才想起自己穿越过来后,便很少看到这类水果的影子。
“一年多没吃过瓜了!”赵长夏琢磨,“要不种几个试试吧?”
她知道北方比较适宜种植甜瓜跟哈密瓜,因为阳光充足,甜度高。雨水充沛的南方要种这类瓜,除了要挑对品种,还得有大棚栽培技术。但西瓜的话,没有大棚栽培技术也能种植。
赵长夏买了些西瓜种子,准备先种几分地试试,若西瓜品相好,甜度高,就可以扩大种植面积。
西瓜得春季才能播种,赵长夏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在瓜果实验田上进行学习栽培技术。
在那之前,她得先将这十亩黄华占给收割了。
经过七八月那一场场秋雨的磋磨,不少人家的稻田肉眼可见地减产了。赵长夏的稻谷却金灿灿、沉甸甸的,每粒谷子看起来都十分饱满,看得人眼红不已。
收割早稻时,大家的稻田都是沉甸甸的,赵长夏的稻田还不那么显眼,所以她糊弄说自己的粮食产量只有两三石,也没有人去在意。
如今大家都减产了,谷壳看起来瘪瘪的,唯有赵长夏稻田里的稻子依旧很饱满结实,这对比一下子就明显了。
就算赵长夏再怎么掩盖真实的产量,有心观察她收割水稻的人粗略地计算了下,也能发现她的亩产至少有四石!
有人心理不平衡了,但是他们除了嫉妒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要有人动她田里的稻谷,哪怕只是割了把就跑,也依旧能被她发现,并且追到家里头去教训。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敢打她的稻田的主意,——没看恨“他”恨得要死的曲氏族人也不敢碰她的稻谷吗!
除了羡慕嫉妒的人之外,更多的则是腆着脸去向她请教如何才能种出这么高产的稻谷。——他们或多或少都曾瞧不起上门女婿的赵长夏,也因为她对曲氏族人动手的叛逆举动而唾骂过她,可是利益当前,他们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干过那种事的。
实际上他们还是低估了“黄华占”的产量,即使受大雨的影响,它未能达到实验田里的平均产量,可也有四百五十多公斤一亩,也就是七石五斗左右,超过了“中早35”。
有了早稻的产量在前,曲清江跟李氏再看到这个产量时已经不算太惊讶了。
曲清江跟赵长夏商议道:“除了咱们家,大多数人家的收成都不怎么好,所以就少收佃客一成田租吧!”
虽然佃户租佃的那十几亩田当初有赵长夏与曲清江帮忙排水,但收成还是受到了影响,大约减产了两成。曲清江少收一成田租就是跟佃户共同承担了损失。
赵长夏对此并无意见。
而因各地的粮食都减产,百姓又要交秋税,交完秋税、留了来年的谷种后,家里便没多少米了。
米价在寒冬来临时逐渐上涨,曲清江便做主卖了一半粮食给吴月吉,再将这部分赚来的钱与自己卖刺绣赚的钱凑一凑,向里正回购了曾经卖出去的自家的二十亩良田。
她跟赵长夏行事虽然低调,但防不住有人整日盯着她们,所以她们赎回了二十亩田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曲氏族人的耳中。
曲铭心里又酸又怨愤:“他们哪儿来的钱一口气买回二十亩良田?肯定是当初卖田的田压根就没用来救老三的命,他们将钱藏了起来,以为过去了大半年,大家都淡忘了这事,所以就拿出来了!”
他并没有证据,故而也只能在私底下如此揣测。
不过临近年关时,他忽然得到了一个消息——被曲清江“赶”回家的田氏生了个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铺垫了好几章,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
这里的科举制度是参考宋朝的科举制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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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9、认亲
田氏是抱着儿子来到曲家的,和八个月前她离开曲家那时候相比,她变黑了,虽然刚生完孩子,但身子并未丰腴多少,可见在这八个月里,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不过这都不是赵长夏与曲清江关注的重点,她们非常无法理解,也十分震惊田氏竟然会如此大胆和没底线,抱着她那明显就不足月的早产儿上门,说这是曲锋的遗腹子,她们是来认祖归宗的。
“他不是早产儿,他是因为我怀着他的时候吃不好、睡不好,所以长得比较瘦小。”田氏抹了把泪,开始哭诉她离开曲家之后的艰苦。
在她的自述下,她拿着曲清江给的“遣散费”回到了她原来的夫家,不过她的夫婿并不在家。她回家后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但慢慢地便发现自己总是干呕、食不下咽,经郎中把脉才知道原来这是害喜了,她怀孕已有两个月!
怀上时她还在曲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曲锋一个男人,所以这就是曲锋的孩子。
曲清江:“……”
赵长夏:“……”
她们的脸上仿佛写着“你看我们像傻子吗”。
明知她这是想来占便宜,可曲清江想摸清楚她到底都有哪些招数,便耐着性子问:“那你为何不在发现自己有喜的时候上门?”
田氏的目光闪了闪,又痛哭了起来:“郎君刚去世没多久,家里在办丧事,我这不是怕对胎儿有影响嘛!而且都说这事不能嚷嚷,免得中途出什么岔子,害大家空欢喜一场,所以就想等着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后再回来。”
这理由倒有几分道理,即便赵长夏与曲清江不相信,可说出去的话,总会有人被迷惑而相信她的措辞的。
赵长夏道:“你离开八个月,这八个月里你做过什么都没人知道,你是觉得丈人已死,就能死无对证是不是?”
田氏突然跪下,激动了起来:“不是,我没有撒谎,郎中跟稳婆可以为我作证,你们污蔑我不贞我不在乎,可你们不能因为害怕这个孩子会抢走曲家的家业,便这么狠心不认他啊!姐儿,这个孩子可是你爹的遗腹子,是你的亲弟弟啊!”
/>在她声嘶力竭地喊起来后,原本熟睡中的孩子也因过于吵闹被吓醒,哭闹了起来。
这时,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为首的曲铭立马喝道:“你们想对孩子做什么?还不住手!”
曲清江见他们不问青红皂白便先给她们乱扣帽子,好给大家留下一个她们容不得这个孩子,所以想害死这个孩子的先入为主的印象,她的心一沉,觉得曲氏族人介入了此事的话,大概没这么简单就能处理好的了。
赵长夏的目光往人群中一掠,除了曲氏族人之外,里正、乡书手和乡里稍微有威望的人都来了,还有一群跟在后面围观的村民。
“这群人来得这么快,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赵长夏跟曲清江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有了应对之策,不至于太慌张。
“大伯父怕是老了,眼睛不大好,不然哪只眼看到我们要对这孩子做什么?”曲清江道。
曲铭指着田氏:“你们没打算做什么,为什么要让她跪下?”
曲清江也不解释是田氏主动跪下的,因为对方是有备而来,这个答案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大家也不关心。
她将矛头对准曲铭:“大伯父,你们来得可真是及时,她刚带着孩子上门,你们就召集了各位父老乡亲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田氏事先串通了,对好了口供呢!”
曲铭怒道:“胡说八道,你们霸道惯了,当真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而我们会一再退让?”
“大伯父也先别急着扣帽子,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站队,免得私心表现得太明显,不好取信于人呐!”
曲铭立马道:“兹事体大,我决定立马召开宗族大会,召全族人共同商议此事。且为了避免有人说我们私心太重,所以请了里正及诸位耆老过来主持公道。”
他又威胁赵长夏与曲清江,“这次你们若是再胡闹,那便将你们逐出鹄山乡!”
族人们附和:“对,逐出鹄山乡!”
曲清江在人群中看到了曲镇,虽然曲镇没有开口附和,但他跟族人一起出现,态度也已经很明确。不过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四叔父也想将我们逐出鹄山乡?”
曲镇道:“乐娘,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事关三哥的子嗣,我也不得不慎重对待。你是知道三哥多想要个亲生的子嗣,如今……若是真的,那他泉下有知,也能无憾了。”
曲清江凄苦一笑:“四叔父,你明知道爹将这个家交付到我的手中并无遗憾。”
曲镇的呼吸一窒,嘴唇动了动,最终道:“不管如何,事情总得弄清楚的。若是有人故意拿别的野种混淆三哥的血脉,我定不会轻饶!”
曲镇死死地盯着田氏,田氏却对上他的目光,假装自己心中坦荡,故而无所畏惧。
“求各位叔伯为我们母子做主啊!”田氏又哭了起来,她怀中的孩子因为没得到安抚,哭得声音都沙哑了。
有村民便同情道:“这对母子确实可怜。”
在这种事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永远比理性又善良的人多。赵长夏与曲清江也不会指望他们能说什么公道的话。
“乐娘,你推三阻四,只怕是不想弄清楚真相吧?!”曲铭问。
里正也道:“这本来是曲家的家事,我们也不便插手,所以只做个见证,不会偏帮任何人。曲娘子不妨听一听田氏的话。”
曲清江深吸了一口气,冷笑:“好,我今日便要看看你们为了侵吞我们家的家业,还可以使出什么样的腌臜手段!”
一行人便往曲家祠堂去,生怕赵长夏跟曲清江跑掉,曲汤等人还在她们的身后堵着。
到了祠堂,曲汤等人打算关门,曲清江一声冷喝:“关什么门?你们既然有意要将事情闹大,又想利用父老乡亲们给我们施压,那到了这一步,关上门,大家还怎么知道真相如何?”
村民们巴不得看热闹,纷纷起哄:“对啊,我们也帮你们分辨一下真假嘛!”
曲铭有些不情愿,里正也道:“你们还怕谁跑了不成?既然已经请了我们这群外人,那干脆也学衙门升一回堂,让大家都旁听一下。”
曲铭无奈,只能让曲汤等人把门开着。之后他先给祖宗们烧了香,然后让人给里正和乡里的耆老搬了椅子出来坐,又给田氏一张凳子,赵长夏与曲清江却没有。
“怎么,这是将我们当成了犯人,要三堂会省?”曲清江问。
br/>曲镇便让曲洋去给她们也搬两张凳子来。
她们落座之后,曲铭便让田氏“说实话”。田氏又将她跟赵长夏、曲清江所说的那一套复述了一遍,不过为了取信于人,多了许多细节。
曲铭仗着自己是族人,率先发问:“你回乡已经有八个月,不能证明你在这期间没有别的男人,尤其是你的夫婿——”
他这话问得很是公正,也问出了许多男人心里的想法,所以大家并没有怀疑他的动机与行为。
田氏信誓旦旦:“我家官人自我来曲家后,我们便没有再见过,我回乡的时候他并不在家,这一点乡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有人在人群外大声道:“谁都知道她那烂赌的官人为了躲避讨债的人,经常不回乡,已经在外头躲了不少时日了。”
田氏闻言,又哭了起来。
里正让那人进来说话,他以及周围的几个人都能证明他是田氏的同乡。
他的证言让田氏的话又多了几分可信度。
曲铭看向曲清江,却发现她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并不好看。再看赵长夏,她靠在椅背上,神情轻松。
曲铭眼睛骨碌一转,又问田氏:“那郎中与稳婆在哪里?”
田氏将郎中与稳婆指出来后,曲铭立马让人去找他们过来。虽然隔壁乡并不远,可一来一回也要花不少时间,孩子又哭得厉害,曲铭便让田氏先去给孩子喂奶。
在此期间,曲铭看向曲清江:“乐娘,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可她言之凿凿,又有这么多人证在,我看那孩子的眉眼也有几分像老三,你便承认这个事实吧!”
“大伯父别着急,有些疑问我还没有得到解答呢!”曲清江早已经打好腹稿,就等田氏回来的时候与她对质了。
过了会儿,赵长夏忽然起身。众人紧紧地盯着她:“你去哪儿?”
她道:“怎么,去茅厕都得看你们脸色?”
曲铭等人没阻拦她,但是在她走后派人跟着她,她扭头问:“你们是希望我将你们按进粪坑里吃一把屎是不是?”
毫无疑问,她真的会这么做,所以跟着她的人停下了脚步,只守在门外,确认她不会耍什么花样就行了。
赵长夏推开茅厕,顿时被扑面而来的沼气熏得头晕,这时,旁边鬼鬼祟祟地过来一人打算将她拉走,却被她一把擒住了手臂。
“哎,赵六月,是我!”曲嘉雨不敢叫太大声。
赵长夏顿了下,松开她的手:“你暗示我过来有什么事?”
曲嘉雨揉着自己的手臂,龇牙咧嘴:“疼死我了!等会儿再找你算账,先跟我来!”
她把赵长夏带到一旁,道:“我刚才听见田氏跟大伯母在屋里嘀咕,说他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届时你跟乐姐姐若是始终不肯承认孩子是三伯父的,便让田氏报官。”
赵长夏挑眉,她已经猜到了这件事里面必然有曲氏族人的手笔,不过对方敢让田氏去报官,那必然是有所倚仗的。除了伪造出来的证据,最坏的情况是衙门有人被贿赂了。
“我知道了。”赵长夏说完,顿了下,“不过,你怎么会听见她们的对话?”
“虽然我爹他们不让我一个女孩子过来,可我这不是担心乐姐姐嘛,觉得这次的事情肯定无法三言两语解决,就先来祠堂躲着,刚好田氏喂奶,我就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赵长夏提醒道,“你来给我通风报信,你爹知道吗?”
曲嘉雨的神情显然有些凝固,她小声道:“我爹也不知道这是大伯父他们的阴谋,待会儿我会跟他们说的,放心吧,在大是大非面前我爹他肯定不会这么糊涂的。”
赵长夏没说什么,让她小心点别暴露了自己,免得被曲铭等人报复。
“我知道了,你可得保护好乐姐姐。”曲嘉雨看着她离去,忽然又喊了句,“你也不要那么冲动,这一次他们肯定已经准备周全,不能再动不动就打人了。”
赵长夏:“……”
她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戏份太少,没有甜甜的剧场,强烈要求加更,增加戏份。
赵狼灭:加更没戏,作者平常日更三千,腰都已经累得不行,明天还得出远门,只求能正常日更三千,混个全勤!
小醋缸:可是,好气哦。
赵狼灭:先忍一下,之后给你出气。
——
看过一个纪录片,一个水潭底下有上百具骸骨,其中大部分是女人,因为这是清末民初一个宗族用来惩罚所谓不守妇道的女人的,就是将那些守寡的,他们认为对方不贞的女人关进猪笼里淹死的。
有时候宗族的势力过大,是非对错就全是这群人说了算的,哪怕一个寡妇只是跟一个男人路上遇到,然后说一两句话,被人看到,宗族的人要冤枉你,也只是一句话,压根不用看证据。
同样的道理,正常情况下,宗族的人都承认这个孩子是曲锋的,曲清江再怎么狡辩也无可奈何。曲家的财产,哪怕是曲清江自己劳动所得,也会被归为曲家的家业,除非是她的嫁妆才能拿走,其余的都会属于那个孩子。
这时候还是拳头比较管用,可惜那时候一个人的拳头是有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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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野种
赵长夏回去的时候,田氏已经喂了奶,抱着孩子回到堂上了,曲铭的人也去将给田氏把脉的郎中,与接生的稳婆请了过来。
曲铭看到二人,先是一番恐吓:“你们可别撒谎,若是让我们发现,砸了招牌不说,我保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郎中并没有被曲铭的话所恐吓到,反而十分肯定地说:“我是四月底给田氏把脉的,那会儿她的症状和脉搏确实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我敢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
稳婆也说:“别看孩子瘦小,但是足月生下来的。我替人接生三十多年了,不至于连这个都弄错。”
众人交头接耳,似乎已经越来越相信他们的措辞。
曲铭感慨:“看来,这十有八|九是老三的孩子了,老三可以含笑九泉了啊!”
眼瞧着这件事就要被曲氏族人落实了,曲清江不急不躁地道:“大伯父,只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难道就是所谓的公断?”
“你还有什么疑问?”曲铭谨慎地问。
曲清江起身,冷笑道:“你们听了田氏的一面之词,又听了所谓人证证明田氏在这八个月的时间没有接触过别的男人,可你们难道忘了?除了这个稳婆之外,又有哪个不是她所密切接触的男人了?”
她不想给田氏泼脏水,毕竟同为女子,知道以贞操来对付一个女人是极为卑劣的,可谁让田氏贪心在先呢?她不能任由田氏弄个野种回来假冒是她爹的孩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污蔑我们?!”郎中跟那几个田氏的乡人立马跳出来指责曲清江,“你说这些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曲清江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们,道:“我爹仙逝前两个月已经病得在床上下不来,他又有什么精力去造人?这事,四叔父你最是清楚。”
“噗——”有人听她将床笫之事说成“造人”觉得直白的同时,又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来。
不过由于现场的情况太严肃,这人笑了一声后倒是不敢再笑了。
曲镇脸上有一丝尴尬,他道:“那时候三哥确实已经病得很难动弹了。”
田氏却一点都不慌,道:“郎君虽然无法动弹,可也不是不能享受鱼水之欢。”
有人附和她的话:“曲娘子只怕是没跟自家赘婿试过这个姿势吧?”
再严肃的场合被这么一闹,顿时成了开黄腔大会,男人们笑成了一团。
里正也想笑,但顾及自己的身份,还是端住了,他道:“再闹就全部赶出去!”
曲清江知道她爹病重之时,田氏跟李氏是轮流照顾他的,她身为他的闺女,不便总是待在他的房中,因此她也产生了一丝动摇:难道真的是那时候?
这时,赵长夏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她脸色一变,目光从曲氏族人的身上梭巡而过,最后看向田氏的眼神更加凌厉:“你是觉得我爹已经病逝,无法再开口反驳你,所以你就以为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一个野种说成是他的孩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无意跟你争家产,我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名分,让他认祖归宗,家业什么的,我都可以不要!”田氏委屈道。
“人家什么都不图,只图一个认祖归宗,这不过分啊!”众人纷纷说道。
曲清江冷笑,说着不图,实际上认祖归宗之后的下一步就是名正言顺地“继承”曲家的家业,而孩子的名字已经记在族谱上,就算田氏食言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到时候曲氏族人就能光明正大地将她跟赵长夏赶出曲家。
“乐娘,你是决意不认这个孩子了?”曲铭问。
曲清江道:“不是我爹的孩子,我为何要认?”
“那我只能去官府,找青天大老爷替我主持公道了!”田氏呼道。
众人寻思:“真去报官啊?那应该是真的吧,毕竟如果是假的,被官府查出来,那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赵长夏虽然怀疑曲氏族人贿赂了官府的人,但她并不清楚是谁,若是县令,那可就难办了。
不过她觉得不大可能是县令,他显然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至少家里有些底蕴,所以除非是花重金,不然贿赂不动他。而曲氏族人若能拿出这么多钱贿赂他,又何必去盯着曲家的这点家产呢?
县衙里有正儿八经官职在身的不多,辅助县令管政务的县丞、管户籍财政的主簿,与管治安的县尉都是佐官,其余的就是胥吏。
而这些官吏中,除了县令的薪水最多之外,其余人的薪水都很少,因此是最有可能收受贿赂的。其中负责治安管理的县尉跟管政务的县丞嫌疑最大。
赵长夏心里有了决断,她正要说话,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道女声:“等一下!”
众人让开一条路,发现竟然是仍旧穿着孝服的李氏。
田氏看见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顿时闪过慌乱的神情。
曲铭对这脱离自己掌控的枝节也十分不满,不管李氏想做什么,他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她如愿,于是道:“祠堂重地岂是你一个卑贱的妾可以进来的?出去!”
曲清江虽然诧异她会出现在这里,但这时候也想看看她要说什么,便道:“大伯父着什么急?田氏不也是妾吗?她进的,李小娘为何进不的?”
“这能一样吗?!”
“说起来,这几年其实日夜陪在我爹身旁照顾他的,多数时候都是李小娘,包括我爹去世前那两个月。”
一直沉思的曲镇开了口:“不妨听听她的话。”
一旦破开了这个口子,曲铭想要再捂住它就不容易了,但他不让李氏进来便显得可疑,无奈之下只能让李氏进来。
李氏看着田氏,十分失望:“红儿,我没想到你会如此歹毒。郎君仙逝前的身体如何,你难道比我更清楚?你知道郎君平日喝的是什么药吗?你知道每种药是多少份量吗?你知道郎君每夜起夜多少回、发作时是怎样的吗?”
李氏并不咄咄逼人,但每一个问题都搅得田氏的内心越发慌乱。曲铭见状,觉得不妙,忙不迭开口:“你说这些做什么?这事跟田氏怀上孩子有什么关系?”
李氏拿出了一本书,目视他:“这是我近一年来照顾郎君时所记的情况,包括郎君是何时辰起夜的,每次发作时的病症。因为赵太医说他需要确定郎君的病情,哪怕只是一次咳嗽,是否有痰、是否咳出血也要一一记下。所以田氏若是跟郎君同房了,郎君没有理由不告诉我,让我记下。”
田氏大骇,曲铭等曲氏族人都懵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那人也没告诉他们啊!不过这都是房内的事,没看曲清江跟赵长夏都有些惊讶嘛!
曲铭顿时觉得这本“书”烫手,而曲镇则接过这本书翻开看,最后面色沉重,看向田氏的眼神已经十分可怕:“好你个贱人,竟然真的敢用私生子来混淆我三哥的血脉?!”
众人哗然,觉得田氏忒不要脸了,就该浸猪笼!
曲铭的手抖了抖,阴恻恻地看了田氏一眼,田氏已经吓得脸色都白了,看到曲铭的眼神,咬着牙硬着头皮道:“李如香,我知道你进来曲家多年却一直没怀上,怕我怀上抢了你的位置,可这是郎君的亲生孩子啊!你不能冤枉我,郎君许是觉得他那个样子有些丢脸,所以才没有与你说。”
李氏知道自己一旦把这种隐私说出来会让曲锋成为别人的笑料,可比起一个已逝之人,她更想保住还活着的曲清江等。曲锋在生前有多疼爱和在乎曲清江,她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就算曲锋没有叮嘱,她也要将曲清江当成自己的女儿来保护。
她道:“从未照顾过郎君的你只怕是不知道,因为郎君的病情加重,李郎中与赵太医都开过不同的药方,而这会导致郎君失去那方面的能力。这事郎君也知晓,但他没有在意,只是让我隐瞒下来。药方就在这儿,既然这儿有郎中,那么看一看自然该懂这些药理。”
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凝固了好几秒,才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议论声。
曲锋不能人道,所以压根就不会有什么遗腹子?!
田氏生的真是野种!
众人去看郎中,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趁着混乱溜了。
曲铭立马吆喝:“稳婆呢,还有那几个田氏的老乡呢?把他们找出来问是怎么一回事!”
曲镇对李氏颇为不满,认为李氏完全可以跟个别人悄悄说这件事,不至于让曲锋的名声被毁,以后人家一提到曲锋就会说他不能人道的事情,他怕是气得无法安心投胎吧!
不过跟个别人说了,也难保不会有人传出去,所以跟少数人说与当众说出来没有区别,反倒是后者更具威慑力,田氏狡辩得再多也是苍白无力的。
说到田氏,他忽然发现闹哄哄的场上似乎少了几个身影,除了那郎中之外、稳婆与田氏都不见了。
/>“那个歹毒女人去哪儿了?”曲镇喝道。
“她的孩子哭了,抱到杂物房去喂奶了。”有人道。
曲镇立马召集自己的儿子、侄子去找人,结果找遍了祠堂都没了田氏的踪迹。现场顿时又乱作一团。
曲铭也假装让人去找,找不到人后还假惺惺地说:“早说了别开着大门,这下可好了,让他们溜走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曲镇感觉自己被愚弄了,十分生气,也有些后悔没有听曲清江的话,非得要弄清楚这件事,这下好了,自己成了逼迫她的帮凶之一不说,还间接导致三哥沦为笑柄。
李氏无视了闹哄哄的众人,向曲清江跪下:“道出这个事实,令郎君名声有损,还被人嘲笑,是我的罪过。我知道我站出来说明这件事后,必然无颜再待在曲家,也没有资格继续被你善待,所以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你的责罚。”
曲清江张了张嘴,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却不知如何处理这件事。良久,她才叹气道:“小娘,有什么回家再说吧!”
这会儿曲氏祠堂闹得很,压根没人在意她们。曲清江走出祠堂后,眸光暗了暗,觉得是时候要他们付出代价了。
回到了曲家,她们遇到从后门溜进来的曲嘉雨,李氏刚要问后门怎么是开着的,忽然想起自己是曲家的罪人,没有资格过问这些事,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曲清江见状,开解道:“小娘,今日这事其实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出来作证,这件事只怕还要闹到衙门那儿去。他们已经收买了衙门的官吏,所以真去了衙门,对我们也不一定有利。”
“乐姐儿,其实这事我觉得不太对劲,我跟田红儿相处了三载,对她这人也算是比较了解。她虽然贪财,却没有胆子干这种事,所以她肯定不是主谋,最多是因为贪念而自愿成为别人手里的刀。所以这事虽然澄清了,却得防着那主谋还有后招。”
“我知道。”曲清江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曲嘉雨,“阿雨,这次多亏你通风报信了。”
曲嘉雨有些得意:“那当然,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乐姐姐被欺负却无动于衷。”
她想起什么,指了指柴房,“六月已经将田氏绑回来了。”
刚才思绪混乱,李氏并没有关注旁的,被曲嘉雨这么提醒,才注意到赵长夏并未跟她们一块儿回来。
“田红儿被绑回来了?!”
“是啊,这可是揪出幕后主使的好机会,怎能放她离开?”曲清江目光森冷,“不过她在曲家的事不能传出去,要是让幕后主使知道了,定会加以防范。”
这一瞬间,李氏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赵长夏的狠劲。
作者有话要说:田红儿:李如香你好贱,居然欺负我不识字,写观察日志!
李如香:嘻嘻。
曲岳父: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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