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敏感
商时迁吃完晚饭就准备去负一楼研究棋谱,下去了才发现卫以衔在看新闻。
她不想跟卫以衔争投影仪,刚准备撤走,音箱里传出来的一道声音却将她钉在了原地。
“5月31日,六一儿童节来临之际,凤凰教育基金会理事长商时行在青西区儿童福利院开展‘同心温暖’系列公益活动……”
商时迁定定地看着出现在画面里的女人。
她素面朝天,穿着印了凤凰基金会logo的文化衫,和一条百来块钱的牛仔裤。
即便同行的还有不少基金会的工作人员与福利院的领导,但她没有站在他们中间被他们簇拥着,而是亲自下场跟福利院的孩子玩游戏,跟孩子们打成一片。
任谁也想不到,这样接地气的女性是一位身价数十亿的富豪。
相较之下,福利院的领导反而更像是来走个过场的。
商时迁眼眶微热。
她大姐的脸上也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呀。
新闻只有一分钟,而且画面里不全是自家大姐的身影,商时迁只觉得一眨眼,便看不见自家大姐了。
她心里怅然若失。
卫以衔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关掉投影仪,回头问:“要研究棋谱?”
商时迁回过神,点了点头。
卫以衔起身离去,把这里让给了她。
商时迁重新打开投影仪,研究了好会儿才找到回放的地方。
等卫以衔端着酒杯重新下来时,投影仪上投放的就不是新闻回放,而是棋谱了。
…
十点,商时迁洗漱完准备睡觉,房门却在此刻被敲响。
她开门发现外头站着的是卫以衔。
“卫以衔,有事吗?”
卫以衔黑着一张脸:“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商时迁:……啊?
“呃,对了,还要给你上课。”商时迁心虚地嘀咕,“我以为你不想上课了。”
昨天卫以衔回来后就一直待在三楼没有下来,她等了好久。
原本还想打个电话过去问一问的,但想起卫以衔曾强势地表示:“上课时间由我决定。”
商时迁这个老师只能迁就学生的时间,于是又熄了询问的心思。
卫以衔想上课的话自然会找她,既然没找她,那就是不想上课!
商时迁以为今天也是一样。
卫以衔冷笑:“没见过像你这样赚钱不积极的人。”
商时迁非常咸鱼地说:“这可不能怪我,我在这里吃穿不愁,没什么赚钱的动力。”
“明天开始你的吃穿用度都按次收费。”
商时迁完全没有被吓唬到,她说:“那你收吧,翁教授说了,我当指导月薪五千,要是学生能获得好成绩,还有奖金呢!”
卫以衔的心情一言难尽。
“她给你月薪五千,我给你时薪五千,你选她不选我?”
“这并不冲突呀,反正你白天要上班,我就白天在学校指导学生,晚上给你上课。”
“你这是既要又要。”
“我这叫积极赚钱。”
回旋镖终究还是扎在了卫以衔的身上,她神情阴鸷地走进屋内:“上课。”
商时迁讶异:“在我这里上?”
“棋具在你房内,不在这里上,在哪里上?”
商时迁:……
所以蒲姐姐为什么要把围棋摆她房间来呢?
嗯……可能是为了方便她随时下棋吧!
商时迁说:“行吧,反正这里都是你的地盘,你做主。”
下着棋,商时迁想起一事,赶忙跟卫以衔说:“你把给我的保镖撤了吧。”
“她们表现不好?”卫以衔已经琢磨着把人给开除了,换几个新面孔。
“不是不好,是我不喜欢身边跟着个人。多显眼呀!而且,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我安排保镖。”
卫以衔对每个客人都这么重视的吗?
卫以衔说:“既然你住了进来,那我就得为你的安全负责。”
商时迁被她逗乐了:“我能有什么危险?”
卫以衔抿唇,捻着棋子的指节泛了白。
半晌,她抬起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商时迁,语调低沉了许多:“有时候危险的来源不是因为你自身,而是因为别人……比如我。”
商时迁哑然。
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难不成卫以衔是因为她的死,所以变得这么敏感?
过了会儿,商时迁的眉目又舒展开来。
她说:“我只是你的围棋老师,哪怕你树敌众多,他们也不至于对一个围棋老师下手吧?”
她又自恋地说:“等我从这里搬出去,扔进人群中就是一个除了有点姿色外,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遇到危险。”
“你要搬出去?”卫以衔的目光瞬间变得如刀刃般尖锐锋利。
商时迁自然地说:“我总不能仗着你的善良一直赖在这里。等我找到落脚的地方,就会搬走。”
她得在卫以衔跟白月光旧情复燃之前搬走,不然没法解释了。
卫以衔不说话,也不下棋。
她面色阴沉。
良久,攥着拳头的手一松,一枚棋子从掌中滑落,砸在棋盘上,瞬间弄乱了棋局。
不过商时迁没有在意。
她记得棋谱,所以又把棋子重新摆了回来。
卫以衔沉声说:“我没觉得你一直住在我这里就是死皮赖脸不害臊。”
商时迁不知道怎么接话。
卫以衔问:“如果我把人撤掉,你是不是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不是因为这个……”
卫以衔忽然想到了之前系统敦促商时迁来攻略她,可商时迁一直不为所动。
说明商时迁其实压根就没想过改变“原著剧情”。
——商时迁始终认为她会跟尹在水旧情复燃。
这个认知让卫以衔的心像是被紧紧攥住了,又闷又不得劲。
商时迁指了指钟表:“卫以衔,十一点了,该睡觉了。”
卫以衔霍地起身,面色阴沉地盯着她:“原本想带你参加去参加东城航展,既然你要搬出去,往后我们打交道的机会就少了。我看我们也没必要继续深交下去,就算了吧。”
商时迁心里嘀咕,什么东城航展?又不是围棋展,她才不感兴趣呢!
突然,她心中一颤。
“航展是指?”
“国际航空航天技术与设备展览会。”卫以衔睨视她:“你知道?”
商时迁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虽然她只对围棋感兴趣,但对自家人涉及的行业还是颇为了解的。
凤凰集团的业务就涉及了航空领域,而且她母亲是航空制造材料领域的专家,手里握着不少专利,同时曾是一家航空材料制造企业的董事。
但是母亲很早就把股份都转给了大姐,所以大姐代替母亲成了那家企业的董事。
不过大姐自身也会对外进行投资,她买进了不少东城航空公司的股票,是该民航公司的股东。
既是行业相关,那么商家人极有可能参加航展!
商时迁忙问卫以衔:“这个航展什么时候开始?”
“这个月7号到9号。头两天只对行业代表、媒体和专业观众开放,第三天才对公众免费开放。”
“专业观众?”
“采购商之类的人员,一般需要提前填写资料申请参观证。”
商时迁:……
如果商家人要参加这个展会,只可能以行业代表或开幕式嘉宾的身份出席。
她想见到她们,只能在头两天以专业观众的身份进入里面碰运气。
可她哪儿来的身份去申请参观证哦!
思来想去,只能仰仗卫以衔了。
商时迁忙拉住卫以衔的手,狗腿地说:“我想了想,我也不是这么着急搬。那什么航空展会,我还挺感兴趣的。”
卫以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的脑子里不是只有围棋吗,居然对跟围棋毫不相干的展会也有兴趣?”
商时迁义正辞严地说:“现在国家的航空航天技术发展得多好啊,我怎么能不去见识一番,感受一下祖国的强大呢!”
卫以衔挣开她的手:“这么感兴趣,9号那天你可以自己去。”
商时迁当面蛐蛐她:“你本来就没想带我去的吧?毕竟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对航展感兴趣的样子。”
卫以衔气笑了:“卫氏集团有部分业务涉及航空发动机,我对航展不感兴趣,但我对赚钱感兴趣。”
商时迁恍然大悟,难怪卫以衔会参加那个展会。
但是,关她什么事呢?
卫以衔又不肯带她去!
商时迁幽怨地瞥了卫以衔一眼,爬到床上盖好被子:“我要睡了,你走的时候顺便帮我关灯吧。”
卫以衔:……
她走出门口,喊了声:“吉米,关灯。”
商时迁刚琢磨哪个女佣咖喱味这么重居然叫吉米,她床头的电子钟突然回应:“好的。”
然后房间里的灯“啪”地全关了。
屋内霎时间被黑暗的笼罩,只有门外走廊的灯光铺进来,拓印出门口站着的卫以衔斜长的影子。
商时迁猛地坐起来:“哎?!”
她喊:“吉米~吉米~”
“我在,主人。”
“阿加~阿加?”
吉米:“我没听清,请您再说一遍。”
商时迁捧着电子钟研究:“你原来不是电子钟?!”
“我是人工智能助手,我叫吉米。”
商时迁“哇”了声。
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她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高科技!
卫以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仅是开灯和关灯,窗帘、电视也可以由语音控制……蒲菲菲她们没教过你?”
她啪地把灯打开:“所以这灯,你自己关。”
商时迁又躺了回去:“吉米,关门。”
吉米:“……”
卫以衔面无表情地把门关上。
商时迁又哇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是在心里哇的。
她特意跟系统攀比:【小黑统子你看,吉米会关门,比你厉害多了。】
黑月光系统并不想费能量去搭理她。
卫·吉米·以衔:……
第二天,商时迁发现褚霏没有跟着她去东城大学。
她问开着车的蒲菲菲:“蒲姐姐,褚霏呢?”
可别真被卫以衔开除,丢了饭碗。
蒲菲菲说:“卫总说你不喜欢被人跟着,所以往后都不用再给你安排保镖了。”
保镖还是要安排的,只不过是从明面上的保护转移到了暗中保护。
商时迁又问:“那褚霏没失业吧?”
“没有,对于她们的工作,卫总另有安排。”
商时迁松了口气。
*
下课铃响,刚上完羽毛球课,满头大汗的陈一勋打开储物柜拿出手机。
她先点开跟商时迁的对话框,发现没什么动静。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仍旧有些失落。
跟她同选修了这门课的舍友撞了撞她的肩膀:“站这儿发什么呆,等信息?”
“没有。”陈一勋点开了班级群,“在看群消息。”
舍友说:“今天早上老班和团支书不是一大早就去开会了嘛,说什么了?”
陈一勋点开群公告,说:“哦,是凤凰教育基金会助学金新申请公告。”
“这个有四千多块吧?赶紧申请呀。”
“嗯。”
陈一勋回到宿舍打开电脑进入专题网站填写申请资料。
她看到通知说,获得资助的学生能申请参加凤凰基金会开展的暑期社会实践活动,毕业后还有机会到凤凰教育基金会工作。
尽管才大二的她考虑就业问题还有些早,但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她得提早做好准备。
于是点进凤凰教育基金会的官网,准备了解暑期社会实践活动的相关信息。
官网首页,最显眼的是新闻栏,滚动播放着基金会最新开展的公益活动。
突然,一张照片吸引了陈一勋的注意。
她顺着照片点进该篇报道,发现报道的是5月31号,基金会理事长商时行出席了一个公益活动。
这是基金会的理事长商时行?
为什么跟商时与有点像?
陈一勋顿了下,点开搜索栏搜索“商时与”。
然而网上并没有什么跟商时与有关的信息。
她换了个引擎搜索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时,她脑海中有什么灵感一闪而过,还没想明白,她就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栏输入了“商时迁”三个字。
————————
卫总:她月薪5K!我时薪5K!
商四:一份主业一份副业,能者多劳。
卫总:你脚踏两只船!
商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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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寻踪
卫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谢鹛坐在沙发上,即便眼袋处的黑眼圈看起来化妆都遮不住了,可她仍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能检索到商四小姐的照片都已经撤下了,我还特意让技术部门通过爬虫技术对商时迁这个关键词进行爬取,确保短时间内无法再搜到商四小姐的照片。”
卫以衔蹙眉:“短时间?”
谢鹛悄悄打了个哈欠:“毕竟商四小姐在棋坛曾经那么有名,肯定还有人的相册里夹着她的照片。我们也无法预料会不会有人心血来潮突然在社交平台发一张有她的照片。”
卫以衔“嗯”了声:“做到这个份上已经非常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这两天辛苦你了。”
谢鹛微微一笑,正要起身离去,还是抵不住好奇之心:“您是怕有人发现商时与跟商四小姐长得很像,而引发什么麻烦?”
卫以衔只是瞥了她一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谢鹛从她这暧昧的态度里揣摩不出什么来,只说:“我只听您说过她们长得像,但到底有多像呢?我有幸见一见她么?”
“你把她添加进7号航展的随行人员名单里,给她弄个参观证。”
谢鹛细品这句话,很快便想明白了。
这个月的7号,卫以衔会以行业代表的身份出席航展开幕式。
虽然谢鹛平常帮卫以衔处理了很多阴私,但本职工作仍是她的特级助理,这么重要的场合,自然会陪同出席。
让商时与随行,届时谢鹛就有机会一睹她的真容了。
*
陈一勋关掉浏览器。
嘀咕:“时与姓商,又是时字派,还跟商时行、商时待姐妹俩长得有五分相似……难道是巧合?”
虽然没搜到商时迁的照片,但是亲姐妹之间还是有一定相似度的,想必商时与跟商时迁长得也有几分相似。
“难道她是商家流落在外的女儿?”
舍友进来,大喇喇地问她:“一勋,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陈一勋问她:“哎,商家新三代有几个女儿呀?”
新三代是指从商与凤、商与凰姐妹这一代开始往下数的第三代。
舍友说:“这个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嘛!”
“信息茧房知道吧?快回答你知道的。”
“五个啊,商时行、商召棠、商召言、商时迁和商时待。”
“没有叫商时与的?”
舍友噗嗤一声笑:“商时与不是你那个朋友的名字嘛?你是最近看什么‘我的朋友是隐藏身份的富家千金’这种土味短剧看傻了吧?”
陈一勋没有理会她的打趣,继续问:“首先我是假设,我们不妨脑洞大开,猜想一下……你觉得商家有一个私生女的可能性有多大?”
“没可能吧!商韫玉和商韫佩这种身份,怎么可能会弄一个私生女出来?你要说是凤凰长公主或二公主马失前蹄被算计留下了风流债还有可能。”
陈一勋呢喃:“越是身份特殊,才越有可能为了遮掩丑闻而藏着掖着不是么?”
为了遮掩丑闻,便没有给孩子上户口。
但因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不会对孩子太过苛刻,会在金钱上弥补一二。
或许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商时与)坐着价值数百万元的豪车、吃着几万元一顿的特级料理,也能做到波澜不惊,以平常心对待。
——因为她从小就过着这样的生活。
再往深处想,她第一次来东城大学就能说出宝阁楼的名字出处,或许正是因为宝阁楼是她家里捐建的。
她还有一个围棋国手爷爷,因此她没有段位,但是棋力却很高。
没有段位的原因可能也是因为商家不希望她出现在公开场合。
若不是这重身份,贫民甚至是孤儿出身的她怎么有机会跟卫以衔这样的阶层接触!
现在回想起来,(商时与)打扮变光鲜后,曾说过给予她帮助的人算她半个家人。
如果这个人就是卫以衔呢?
卫以衔可不就是半个商家人么!
……
陈一勋越想越觉得合理。
还有,卫以衔那天邀请她一起去吃午饭,除了向她打听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之外,其态度和请客的用意很显然就是在告诉她——你跟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认清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
陈一勋脸色煞白。
如果这一切猜测成立,那说明商时与对她撒了谎。
可情感上,她又倾向于认为商时与没有骗她。
内心经过一番挣扎,陈一勋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朋友。
*
商时迁与翁其正签了指导协议后,就算是正式上岗了。
她要做的其实不多,只负责跟要参赛的学生下棋,然后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将规则利用到极致,以训练学生的中盘对抗、收官、抗压、临场发挥等方面的能力。
大学生围棋锦标赛的赛程很紧凑,只有六天时间。
而参赛的队伍、人员又多,因此比赛的用时相较于其它职业赛事会缩短很多——每局各方基础用时只有40分钟,延时为3次20秒读秒,超时判负。
参赛选手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布局、思考每一步棋的路数。
忙中最容易出错,所以必须要让他们适应更快的节奏。
于是曾经跟商时迁对弈过的学生便发现她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下棋的速度非常快、准,且狠。
对手的棋子刚落下,她立马就咬上,前后不到五秒。
偏偏她不是在乱下。
坐在她对面的学生感觉自己正被一头猛虎穷追不舍,不知不觉中就急出了一头大汗。
连观众都屏气凝神,不敢吱声。
刚上完课,顺道来这里瞧瞧的翁其正拍了拍李志申的肩膀:“怎么样了?”
李志申回头:“教授。”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
翁其正见状,会心一笑:“被吓到了?”
李志申苦笑:“我之前就觉得她的棋力不在杜何、易靖之下,今天这一看才发现,我还是低估了她。还在思考下一步棋,她就已经走完了,而且没有失误。”
翁其正说:“说明你们在走第一步棋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就已经有了全局的概念。她之所以能在你们下完一步棋后立马就跟上,正是因为你们每走的一步棋都在她的预想之内。”
李志申深有同感。
翁其正又说:“我研究了一下你们跟她对弈的棋谱,发现她之前跟你们下棋也不是完全隐藏了真实的实力,而是她对现在的部分定式感到陌生,因此在行棋的时候是试探、学习居多。现在看来,她已经差不多把这些新棋理吃透了。”
“那以教授之见,她跟杜何、易靖比之如何?”
“这我可说不好。只不过你要知道的不是她的棋力有多高,而是她的学习能力有多好。你想想看,从她跟你们对弈,至今才几天,她就已经掌握了你们的棋路。如果是你,你办得到吗?”
李志申这才意识到,翁其正说他们的每一步棋都在商时迁的预想之中,是因为商时迁已经通过以往跟他们对弈的情况,摸清楚了他们的棋路。
难怪翁其正个人贴钱也要请她来给他们当指导。
…
这次的参赛队伍也是限定一队6人,职业棋手的比例不能超过一半。
李志申作为职业五段,平常参加的都是重量级赛事,这个比赛让他下场就有点欺负人了,所以翁其正让他当领队。
剩下的学生里一共四名男学生,其中一人职业二段,一人职业初段;女学生两名,没有职业棋手。
商时迁把他们轮流虐哭一次后,又耐心地指出了他们的问题。
第二次再对弈时,她又放缓了步伐。
李志申问她原因,她说:“这跟高中学习一样,要松紧有度。进入下一个阶段,就要开始打铁了。”
“打铁?”
“就是反复捶打。”
李志申:……
该庆幸他不是被捶打的一员吗?
…
下午五点,商时迁给蒲菲菲打了个电话,表示会晚点再回去,让她不用这么早来接自己。
然后她就拿着翁其正给的钥匙、门禁卡,找到了东城大学附近的一个老旧小区。
商时迁没走东门,因为翁其正的小房子就在学校的西南边,走南门会比较近。
这个小区的房子跟文明街一样,建造历史已有二三十年,因为旧城区改造的补偿太少,很多居民都反对改造,使得这里颇显逼仄老旧。
小区是步梯房,一共九层高,每层两户对门开。
房子则是两室一厅,客厅和饭厅合二为一,但是厨房、卫浴间以及阳台这些功能区都没少,整体面积在60平方米左右。
这里没多少生活痕迹,但到处都有围棋的身影——客厅的小书柜里放着一些旧棋书和旧体育报纸,桌子上还有翁其正的照片。
商时迁很满意这里。
她锁门离开,走到小区门口,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印着林业局标识的破皮卡。
这儿的路本就不宽,也没有划车位,车子停在路边后,这条路瞬间成了单行车道。
不过违停的也不仅是这辆破皮卡,它在违停队伍里并不显眼。
商时迁之所以多看了它几眼,是因为车门正倚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女人。
对方戴着墨镜,但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
“商时迁。”女人喊。
商时迁瞬间回想起什么:“肖泺萌?”
肖泺萌朝她走了过来,摘下眼镜,对她笑了笑:“想见你一次可不容易。”
商时迁出行有车接送,她一直没机会接触。
昨天倒是改乘公交车出行了,但身边跟着个保镖,她怕跟踪得太明显容易被察觉,就没跟过去。
好在今天东城大学有个消防安全教育讲座,她借着宣传森林防火知识的机会进入了东城大学。
讲座结束,她在南门那边的停车场正发愁要怎么找商时迁呢,就看到一个疑似商时迁的人从南门出去了。
对方戴着帽子口罩,但肖泺萌当过几年民警,很快就凭借身形认出了她就是商时迁。
商时迁说:“噢,你是好奇那天孙队长没接到我的原因吧?”
肖泺萌总觉得她误解了什么,也不否认。
待商时迁解释完那天的乌龙,肖泺萌才问:“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投奔了个朋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肖泺萌觉得好气又好笑:“你可真会避重就轻。我是问你,你的真名是叫商时迁?”
商时迁心想,真不愧是当过警察的人,问话的角度真尖锐。
面对肖泺萌的质疑,她其实一点都不心虚,只是这十来天她用“商时与”这个身份活动,留下了太多痕迹,如果继续用真名,难保不会被拆穿谎言。
所以她稍加思索便决定撒一次谎:“不是。”
肖泺萌一噎。
你还真是坦率。
但早前为啥不这么坦率?
考虑到太咄咄逼人有可能把人吓跑,下次要想再找机会接触她就难了。
于是肖泺萌问:“那你真名叫什么?你都知道我真名了,我合该知道你真名吧?”
商时迁笑说:“我叫商时与。”
“还是商鞅的商?”
“嗯,时不我与的时与。”
肖泺萌想起一句台词,说:“那你至少有两个字是真的。”
商时迁哈哈一笑。
肖泺萌又试探地道:“所以你是东城大学的学生?”
“我能不回答吗?”
肖泺萌随意地说:“当然可以,我又不是警察,也不是在审问你。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商时迁说:“我还得谢谢你呢。”
肖泺萌笑了下,问:“那你现在有联系方式吗?相识一场,加个好友吧!”
商时迁对肖泺萌的观感不差,自然没有拒绝。
加了好友,肖泺萌就走了。
她上车后就将手机号码发给一个朋友。
一查,机主果然是卫以衔。
根据她现在掌握的信息可以推断商时与要么是个黑户,要么真如她师父所言,是卫以衔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故意让人整容成商时迁的样子,为此不惜花八年时间去布局……
突然,车窗被人敲响。
肖泺萌扭头看去,瞳孔瞬间一缩。
车窗外赫然是商时迁。
肖泺萌努力保持镇静,摁下车窗问:“你还没走啊?”
商时迁笑了:“是你还没走啊?我本来走了,但是有件事想问你,所以又折了回来。正好看见你的车还在,我就没有打电话了。”
肖泺萌“哦”了声,说:“我跟人打电话,不方便开车。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商时迁若有所思地问:“你是不是认识我?”
肖泺萌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那是一种卧底贼窝,然后被发现身份的紧张感。
然而当她注视商时迁,却发现她的眼神依旧是那么干净。
肖泺萌不知她是真单纯,还是装的,演技炉火纯青把她都骗过去了。
商时迁不等她回答,就自顾自地道出了自己这么问的原因:
“你师父来找过我,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然后你又这么巧出现在这里……如果是想确认我是否安全的话,根本不用跑这一趟。所以我想,你是不是认识我,或者认识我这张脸,是想弄清楚什么?”
商时迁觉得对方大概率是认识身为“商时迁”的她,然后又发现她跟“商时迁”一模一样,所以起了探究的心思。
正好,所有认为她是商时与的人都不会无缘无故跟她提起“商时迁”的事。
如果肖泺萌认识“商时迁”,那么她或许可以从对方那儿了解一下“商时迁”消失的这八年里,一些被隐藏的信息。
…
肖泺萌如芒在背不寒而栗。
商时迁扬了扬手机:“反正我们加上好友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随时问……尽管我不一定回答得上来。”
…
看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直至被车辆所遮挡的身影,肖泺萌吐出一口憋了很久的气。
良久,她忽然笑了一下。
“有点意思。”
————————
肖泺萌:这不科学,她不是愚蠢大学生人设吗?
系统:她只是围棋脑,不是傻子。
陈一勋:她只是对感情迟钝,不是傻子。
卫总:嗯,她是傻子。
商四:?
*
肖泺萌(郁闷:那为啥不把这份敏锐放在卫以衔身上?
商四:因为卫以衔是家人。
——
注释:大学生锦标赛用时、人数等,采用“应氏杯”大学生围棋锦标赛的规则制度,有私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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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私会
商时迁并不担心肖泺萌会认出她是“商时迁”。
只要她不主动暴露系统和自己死而复生的真相,即便肖泺萌有所怀疑,也只会猜测她是不是商时迁的双胞胎姐妹,又或者怀疑她是整容的。
至于肖泺萌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追查这事,商时迁不想浪费时间去琢磨。
因为肖泺萌如果想从她这儿得到什么信息,那必然会先主动释放信号。
届时,肖泺萌的目的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商时迁拿出手机打电话:“蒲姐姐。嗯,可以来接我了……那我在东门等你!”
二十分钟后,商时迁捧着一杯奶茶坐上了副驾驶座。
蒲菲菲问:“你喜欢喝这个啊?等回去我给你煮,用最纯正的牛奶和茶煮。”
商时迁摇摇头:“只是今天给学生指导有些费脑,很想喝甜的,刚好看到奶茶店就进去买了杯尝尝。”
“下棋的确是费神的事。从明天开始,我榨些果汁给你带来学校喝吧。”
“谢谢蒲姐姐。”
蒲菲菲又说:“对了,卫总让我联系了一位裁缝师明早上门给你量尺寸,定制几套衣服鞋子,所以明早出门的时间要调整一下,你看方不方便?”
“我现在有衣服穿,为什么还要定制?”
“有些衣服对你来说还是不太合身,比如西装、礼服那些。”
商时迁疑惑:“可我也不需要出席什么重要场合,这些正装我也没机会穿呀。”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
商时迁唉声叹气:“哎,我知道的,蒲姐姐是不能透露任何卫以衔的行踪和决定,对吗?”
蒲菲菲偏过头迅速看了她一眼,哭笑不得地说:“使激将法也不管用,我是真不清楚。不过我觉得,你或许比我更清楚。”
其实卫总把小商的“客人”身份升级之后,她们就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对卫总的事三缄其口了。
只是卫总突然要给小商安排高定,她的内心虽然有诸多猜测,但到底没有得到证实,因此不能乱说。
经蒲菲菲这么一提醒,商时迁立马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她的心跳忽然加速,有些许激动。
卫以衔该不会嘴上说不带她,其实已经决定带她去参加航展了吧?!
她迫不及待地想向卫以衔证实这个猜测。
然而卫以衔今晚有饭局,商时迁不确定打电话过去问会不会打扰她,就先憋着。
*
东城江畔的五星级酒店。
“我还有事要去处理,你们年轻人坐在一块儿多聊聊。”
随着老者离去,宽敞的包厢里就只剩下包括卫以衔在内的三人。
卫以衔看了眼腕表,起身准备离去。
对桌的男子忙叫住她:“哎,卫以衔。顾老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你总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吧?”
卫以衔的目光扫了在场的人一眼,面色阴沉地讥讽:“怎么,你们摆下鸿门宴,想让我乖乖坐在这里被你们取我的项上人头?”
尹在水开了口:“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
卫以衔抿唇,眼里有怒火,也有失望:“我说过,如果是为了收购案的事,那么找负责人谈!”
男子又开口了:“你不就是最终的负责人?”
卫以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笑。
这个饭局她本不想参加,奈何主局的顾老在政界颇有影响力,能影响卫氏集团的部分业务。
她不能不给对方这个面子。
来到这里,看到了尹在水和周然集团的太子爷周勤思,她瞬间明白这是场鸿门宴。
仔细一想,尹在水的爷爷在下海之前就曾跟顾老一起共事,也的确只有尹在水有这个面子,请得动顾老来当这个主局之人。
卫以衔俯视尹在水:“为了一个周然集团,你甚至不惜动用顾老这层关系,看来你跟周家的关系,比我想象得还要深。”
“不是你想的那样。”尹在水无奈起身,走到她身边,“我们去喝两杯?”
若是在半个月前,卫以衔或许会应下,看看她有什么说法。
可想到系统所说的原著剧情,她瞬间没了心情。
“喝酒就免了,你有什么想说的话,现在就说清楚吧。”
尹在水略感失望。
她很想弄清楚,为什么她回来后,卫以衔对她如此疾言厉色,一点儿都没有当年分手时的体面。
然而这里还有第三人在,她不能问。
尹在水还没说话,周勤思就急吼吼地说:“你现在立马收手,别再打我们周家的主意!”
卫以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没忍住轻嗤了声:“你们周家也值得我惦记?我想要的始终是周然集团。”
周勤思说:“你给的价钱如果合适,我们可以把周然集团卖给你。可你只给40亿,打发叫花子呢?!”
卫以衔用讽刺的目光盯着尹在水,意味不言而喻。
——你尹在水还想着当白武士拯救周然集团,可他们却只想着如何多捞一些钱套现离场。
尹在水面不改色,仿佛没有察觉出卫以衔目光的含义。
卫以衔问周勤思:“那你觉得周然集团值多少钱?”
“至少680亿。”
卫以衔冷笑:“你觉得我是什么冤大头吗?周然集团账面现金197亿,负债却高达244亿,且这些负债大部分要在一年内还清,资金链并不安全……都快到破产的边缘了,你还有什么跟我谈判的底气?”
本来收购周然集团就得做好背负其债务的打算,所以收购的成本不能过高,否则卫氏集团就真成冤大头了。
做出这等亏本买卖的她,到时候别说继承卫氏集团,只怕连到子公司坐冷板凳都没指望了。
周勤思气得拍桌:“要不是你卫以衔,我们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
这些年卫以衔为了扩大卫氏集团的市场份额,通过压低收购价,恶意收购了不少企业。
多少老总都在私下吐槽卫以衔就是一个吸血鬼。
他们周家在东城也是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豪门,他是绝对不会被卫以衔用白菜价把周然集团买走的!
若不是知道卫以衔的软肋,他也不会斥重金把尹在水给请回来。
只是现在看来,尹在水这个初恋白月光在卫以衔心目中的地位也没有传闻中那么有份量嘛!
尹在水回头对他说:“周公子,这里交给我好了,你先回去吧。”
周勤思也知道卫以衔不会卖自己面子,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就拿起车钥匙离开了。
尹在水这时才对卫以衔说:“我希望我们能坐下来聊一聊。”
卫以衔看了眼腕表。
商时迁一般十点左右就要睡觉,现在回去刚好能上一小时围棋课。
正要拒绝,尹在水说:“你已经看了好几次时间了,是家里有什么人在等你吗?”
卫以衔扭头,既不想解释,也没想遮掩什么。
毕竟系统说尹在水已经听说了“金丝雀传闻”,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求证一下系统那些话的真实性。
尹在水说:“东城豪门圈都在传你养了金丝雀,有些人甚至以为那个金丝雀就是我。”
卫以衔问:“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出面替你澄清?”
尹在水摆摆手:“用不着,毕竟我已经不是学生,更不是东城大学的学生,这些谣言迟早会不攻自破。只是我很好奇,你原来也会做这种事?”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我不了解现在的你,但我了解九年前的你。”
“你想回忆往事可以自己慢慢回忆,我就不奉陪了。”
尹在水忽然将手机举到卫以衔的面前。
卫以衔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神情倏忽凝重起来:“什么意思?”
“我说了,我们可以找个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坐下来聊一聊。”
卫以衔像是在心底权衡着什么,半晌,说:“我在码头有艘快艇。”
*
蒲菲菲接到电话后,端着牛奶走到负一层,对商时迁说:“小商,卫总今晚会很晚才回来,所以今晚的围棋课就取消了,你早点休息吧。”
“哎?”商时迁顿了顿,无视了突然蹦出来的系统,回答说:“好,我做完功课就去睡。”
自从多领了一份薪水,她每天要做的事又多了一件——不仅要了解现在的棋坛头部棋手,还得研究学生们的棋路,然后给他们制定一份训练计划。
虽然比从前只需专心钻研棋艺,更费事、费神、费脑,但她也享受到了不一样的乐趣。
或许这才是她重生以来,最大的收获。
黑月光系统气呼呼地说:【你还有闲心琢磨围棋,原著剧情又往前蹿一大截了!】
商时迁等蒲菲菲走了,才把注意力放回到系统上面:“那剧情发展到哪里了?”
【女主跟白月光在私人游艇上过二人世界!
这是原著中期才会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女主已经跟白月光从敌对转变为盟友,关系也从暧昧到有了新的突破。
这事提前发生,原著剧情的进度条一下子就快过半了。】
商时迁:……
她震惊:“原剧情进度还能这么算的吗?假如小说最后描写的场景是两人在夕阳下牵手散步,而她们俩明天傍晚就上演这一幕,那不直接跳到大结局了?”
【这倒不会……关键的是主要的故事节点有没有改变!
比如这一次,原著里,女主和白月光从重逢、交锋到阵营的转变,期间会有很多次对手戏,但仍属于感情拉扯的阶段。
直到女主发现收购案并不简单,也知道了白月光回国不是为了拯救周家,而是为了阻止她做出错误的决策。
两人暧昧拉扯又互相伤害的局面瞬间打破,感情骤然升温。
女主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对白月光的敌意太大,做了太多令她误会的事,决心改变,开启倒追白月光的追爱火葬场模式。
因此,这是原著中最关键的节点之一。】
商时迁关切地问:“在原著剧情里,如果没有白月光出手,卫以衔是不是会在收购案里吃亏?”
【那肯定的,会吃大亏!】
商时迁不懂商业上的事,她挠了挠头,问:“那剧情有了这么大的进展,是不是说明这个危机解决了?”
【这是重点吗!?[好气气.JPG]】
“是你说这是重要的剧情节点的呀!”
系统:【……】
【无法预料女主之后的行动,但她应该会长个心眼吧!】
商时迁松了口气。
“白月光不是拯救周家的白武士,而是替黑武士解决危机的白武士……”
她拿起一黑一白两枚棋子,微微晃了晃神:“难怪她挑的是白棋子。”
系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还管什么白子黑子?你快出手干预呀!】
商时迁安静了会儿,才问:“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系统恨铁不成钢:【当然是打电话催她回家呀!】
商时迁又请教它:“我以什么立场给她打这个电话?”
系统卡了下,不确定地说:【……金丝雀?】
“金丝雀和白月光,谁在卫以衔的心目中更有份量?”
系统:【……】
商时迁笑了:“你看,其实你也知道答案。”
系统鼓励她:【你不能躺平,我们黑月光的宗旨是什么?是不择手段、不受伦理道德三观的束缚,把我们想要的通通抢到手!】
“可我在商业上又帮不了卫以衔什么。她最需要的是白月光这样既能在工作上给予她帮助,又能在生活中温暖她内心的解语花,不是吗?”
【你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要坚信,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能比你更有资格从白月光那儿抢人。】
“这题我会!我是嫡前妻,白月光是庶初恋,而你,小黑统子,是嫡庶神教最忠实的拥趸!”
系统:【……你别发癫!】
商时迁不想跟系统掰扯这些,她转移话题问:“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那到原著大结局的时间线还有多久?”
系统被刺激得都冒出了滋滋电流声:【你还打算什么都不做?!哼,自己翻原著小说去。本来能量就不多,你还扯着我说这么多,很耗能量的好不好!】
说完,就任性地休眠去了。
商时迁:……
思索了片刻,她翻开了小说目录,很快就在接近尾声的章节中找到了答案。
那一章节的标题是——《‘521’是‘我爱你’》。
卫以衔的生日是5月21日。
换言之,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才会迎来大结局。
商时迁发现自己完全不用纠结那么多,毕竟她活不到大结局。
*
晚上九点五十分。
卫以衔的车停到了地下车库里。
她这次没有走正门,而是通过地下车库的通道门进入了负一楼。
娱乐客厅里静悄悄的,投影仪没有开,沙发上没有商时迁在这儿研究棋谱的身影。
桌上放着一杯几乎没有动过的牛奶。
值班的女佣听到动静走了下来。
“卫总。”
卫以衔问:“商时与呢?”
“应该睡了。”
“她上去多久了?”
“二十分钟了。”
卫以衔抿了抿唇,说:“她牛奶没喝。”
“可能是忘了吧。”
“重新倒一杯给她送过去。”
卫以衔顿了下,又改了主意:“算了,你去休息吧。”
说完,径直上了楼。
几分钟后。
卫以衔端着牛奶,敲开了商时迁的房门。
“卫以衔,你怎么回来了?”
卫以衔蹙眉:“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你好像很意外我会回来?”
商时迁干笑:“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说了会很晚才回来的吗?”
她以为这么重要的剧情节点,卫以衔会跟白月光彻夜长谈之类的。
卫以衔瞬间就明白了。
必然是她今晚接触了尹在水,导致原剧情的进度条又上涨了。
商时迁就从系统那儿获知了此事。
卫以衔咬了咬后槽牙。
今晚就应该把这人带上的,距离太远就听不到她跟系统的对话,这真是麻烦。
卫以衔冷着脸说:“现在十点了,还不够晚吗?”
商时迁:“……那这么晚了,你还不去休息吗?”
卫以衔将手里的牛奶递过去:“蒲菲菲说你今晚没喝,怕你睡不好,让我顺便给你送上来。”
“哦,谢谢。”商时迁接过,“我会喝的,你早点睡。晚安。”
在她关上门之前,卫以衔抵住了房门,说:“蒲菲菲说你一直在等我,怎么我回来了,你就要睡觉了?”
商时迁:?
她目光清澈地看着卫以衔:“蒲姐姐都下班了,这是你自己说的吧?”
卫以衔:……
她神色未变:“她是下班了,不是失联了。你不信自己找她求证。”
商时迁觉得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专门去问蒲菲菲。
她说:“你说是就是吧。”
卫以衔被她敷衍的态度气得牙痒痒,绕过她,堂而皇之地进了卧室里面。
“上课!”
商时迁看了眼时间。
又是十点。
难道以后都要改十点上课了?
如果她搬出去了,每晚都十一点才下课,岂不是很麻烦?
她问系统:【统子,帮我查一下这里到东城大学最晚一班公交的发车时间。】
系统:【末班车起始站发车时间为21:40,到达天豪景苑站时间约35分钟。】
商时迁顿时觉得棘手。
卫以衔眉梢微扬,唇角勾起一抹笑,说:“鉴于我工作太忙,以后上课时间都定在晚上十点吧。”
商时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问:“不能早点吗?”
“可以提早半小时。”
商时迁算了一下,还是会错过末班车时间。
她欲开口再往前挪半小时,卫以衔一句话把她镇住了。
“对了,我通知了裁缝师明天早上给你量身定制一套穿去航展的正装。如果你不想去,可以早点告诉我,我好取消这些安排。”
什么早班车末班车都被她抛之脑后,脸上的笑容比那阳光还要灿烂。
“我想去!山里人没去过航展,请卫总务必带我去见识一下。”
卫以衔身形微微一晃,又很快稳住。
*
翌日一早。
卫以衔刚走出房间,蒲菲菲就将平板递给了她。
“卫总早上好,这是您的特助叮嘱我一早就拿给您看的新闻。”
卫以衔瞟了眼界面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昨晚她跟尹在水去私人游艇里谈公事,被人拍了照片发到网上,还起了十分抓马的标题:
《卫氏集团总裁新恋情曝光?游艇私会半小时,佳人疑为初恋白月光!》
卫以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卫家人的手笔。
毕竟他们找不到她在经营上的问题,就只能从她私生活下手了。
她直接联系了公关部:“去处理了,不管背后是谁,都不用手软。”
公关部能处理的事,卫以衔安排下去后就不会再放在心上。
但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蒲菲菲说:“等会儿你再来汇报一遍。”
蒲菲菲:?
直到商时迁睡醒下来吃早餐。
蒲菲菲才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把早前已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再演上一遍。
卫以衔把平板玩桌上一扔,冷哼:“这些造谣的自媒体,背后一定有主谋,给我查。”
商时迁好奇地凑到平板面前。
哦,原来是这事啊。
然后又坐了回去。
卫以衔:……
你就没什么想了解的吗?
她第一次这么盼着系统出来跟商时迁说点什么。
可惜,这一人一统今早就跟吃了哑药一样,一个比一个安静。
卫以衔面色阴沉地出门去上班了。
商时迁也很快量完尺寸,赶去东城大学。
…
教学楼门口,陈一勋提着早餐冲商时迁打招呼:“时与,早啊!”
商时迁冲她笑:“早!”
“吃吗?”陈一勋递了个灌汤包给她。
“我吃了早餐才出来的。”
商时迁把袋子里的果汁拿出一瓶给她:“蒲姐姐榨的葡萄汁,特好喝,我特意多带了一瓶给你。”
“谢啦!”陈一勋喜滋滋地接过葡萄汁,然后问:“哎,时与,卫以衔是谈恋爱了吗?今早搜博热门都是她恋情曝光,跟人在游艇上幽会的瓜。”
商时迁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她说是谣言,会让人处理的。”
陈一勋:……
她说的你就信啊?
陈一勋不明白,为什么“商时与”没谈恋爱却长了个恋爱脑?
而且“商时与”对卫以衔的这种信任,让她莫名生出一丝妒意。
*
卫以衔找的裁缝师团队非常专业且有效率,才四天就把商时迁的正装赶制出来了。
蒲菲菲说一共定制了五套衣服,其中小西装两套,一套淡绿的风衣式连衣裙,一套宝石蓝的晚礼服,还有一套围裹式系带连衣裙。
不过由于有些礼服设计感比较重,工艺多,还在赶制当中。
最快裁制出来的是一套轻奢风的米白色小西装。
这套小西装是小马甲、西装外套与裤子这种一套三件搭配的。
不用衬衫打底,上身直接穿小马甲,搭配修身的西装裤,在公开场合再套上外套,既正式又不显得古板沉闷。
再把头发捯饬一下。
等商时迁从房间走出来,蒲菲菲和一众女佣已经下意识摸出了手机。
这放到网上,不得斩倒一大片女本子?!
怕是连直女都高低得喊一句:我直女微拉。
但是看到卫以衔也在场,她们愣是把手机重新塞了回去。
卫以衔乌黑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白色的身影,在那倏忽之间,仿佛亮起了一抹光。
“卫以衔,怎么样?”商时迁在卫以衔面前转了圈。
卫以衔将垂在耳际的头发挽至耳后,然后别过脸,淡淡地说:“明天还是穿衣柜里的衣服过去吧。”
“我是无所谓啦,但是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商时迁不解。
“你只是随行人员,打杂的,穿成这样,喧宾夺主了。”
“你怕我抢你风头?那你多虑了,虽然你二十九了,但美貌依旧,谁能比你好看?”
商时迁说得特别坦诚自然,丝毫没有奉承之意。
卫以衔不由得呼吸一滞。
前一秒,她被那句“你二十九了”狠狠地扎了心。
但下一秒,那句“谁能比你好看”又把那个窟窿堵上了。
虽然依旧抿着唇,可唇角的弧度却略微上扬。
…
卫以衔没再说让商时迁换另一套正装的话。
但到了第二天,商时迁到底还是主动穿上了衣柜里那套不怎么合身的黑色小西装。
她怕自己打扮得太显眼,会引起商家人的注意。
——她现在只想看看家人,暂时还不打算跟她们接触。
至于相认什么的,就更别想了。
商家人不一定相信她是商时迁。
哪怕相信了,也必然会探究她为什么能死而复生。
但让她顾虑最深的是,她贸然跟家人重逢,固然给她们带来了惊喜,可她们也不得不再次经历失去她的痛苦。
给予她们希望,然后又亲手将她们打入深渊。
还有什么比这更残忍的事?
她们现在或许已经从失去她的痛苦里走出来了。
她又何必为了一己之私,而勾起她们的痛苦回忆?
…
商时迁不仅换上不合身,又十分中规中矩的衣服,还扎了个非常普通的低马尾发型。
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副奶奶辈戴的老花眼镜镜框戴着。
瞬间从昨天的高颜值气质女性,变成了刚毕业,没钱买西装就直接在网上租一套正装出门面试的大学生。
卫以衔打量了她好几眼,避免走失后,在人群里认不出她来。
…
商时迁依旧是由蒲菲菲开车相送。
到了卫氏集团,早已经等在楼下大厅的谢鹛通过车牌,确认了这个刚下车的女生就是传闻中的商时与。
把参观证给她,又给她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谢鹛问:“你能摘下眼镜框跟口罩给我看看样子吗?”
商时迁:……
她跟系统吐槽:【这个姐姐是谁,好油腻呀!】
电梯里的卫以衔:……
她面无表情地按下一楼的电梯。
随行的人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直接下地下车库,但还是随她走出了一楼大厅。
————————
商四:轻佻,油腻。
卫总(对谢特助:你以后离她远点。
谢特助:?我为你出生入死,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
评论两千了,应读者要求,二合一加个更(下次改发红包,不熬夜写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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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4-07-16 20:52:08~2024-07-18 02:5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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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航展
商时迁是以卫氏集团实习生的身份随行的。
除了她之外,其余跟着卫以衔的人要么是她的特级助理、秘书,要么是负责航空发动机零件这部分业务的子公司高层。
这些高层又带了自己的助理。
整个参加展会的人员共有十几名,商时迁混在里面并不显眼。
不过她是身份地位最低的,因此只能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在外面,卫以衔并没有给予她什么关注。
虽然大家很好奇这么重要的展会,卫以衔为什么会带上一个实习生,但想到卫氏集团也是家族企业,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大多数家族企业的通病——关系户。
他们自然而然地把商时迁归纳到关系户里面去了。
看卫以衔没搭理过商时迁,他们揣摩,这人大概是董事长那边安排过来的。
于是深谙职场潜规则的他们也没有搭理商时迁。
只有谢鹛在上车前,朝商时迁招了招手:“实习生,你坐我这辆车。”
商时迁:……
对方不会打算等她上车了,对她来硬的吧?
——特指摘口罩。
刚才谢鹛想看她的脸,然后就被从电梯里出来的卫以衔给干扰了。
从系统那儿得知对方是跟随卫以衔多年的得力干将后,她更抗拒摘口罩了。
万一对方认得她这张脸呢?
这时,女秘书走了过来,对谢鹛说:“谢特助,卫总让我跟你换一辆车,她有些事要你安排下去。”
谢鹛:……
她无言地上了卫以衔那辆车。
“卫总,您有什么要事安排?”
卫以衔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你经常跟那些老油条打交道,所以言行举止多少会受影响。你有空多跟年轻人交流,学习一下她们的朝气,言行举止不要太轻浮油腻了。”
谢鹛:?
她一整个无语住了。
“我轻浮油腻?!”她忍不住猜疑,“是谁污蔑我?”
她压根没往商时迁身上想,毕竟商时迁今天是第一次见她,而且和卫以衔汇合后就没跟卫以衔交流过。
难道是女秘书?
可她没怎么跟女秘书说过公事以外的话呀。
除了握手,也没跟对方有过肢体上的接触。
…
商时迁跟女秘书一起坐上了公务车。
而司机恰好是商时迁认识的老马。
“马叔,今天你在这儿上班呢?”
老马冲她笑了下:“是呀,商小姐。”
卫总特意安排的。
他起初以为自己哪里没做好,被发配来公司当司机了。
但是看到商时迁,他哪里还不明白——卫总是对公司的司机不放心,才给他安排过来的!
“实习生跟卫总的专职司机认识”这一认知让车上其余人更加肯定,这实习生就是关系户。
女秘书悄声问商时迁:“你姓商吗?”
“对,我叫时与,时不我与。”
“哦,商时与。”女秘书总感觉这名字哪里不对劲。
顷刻后,她瞪大了双眼:这不是——
“咳咳。”老马咳了一声。
女秘书立马会意,说:“我叫尹怜。府尹的尹,怜惜的怜。”
*
展览馆都分布在靠近郊区的地带,又恰巧遇上高考,学校附近都会实施交通管制,平常十分通畅的道路也因此拥堵得很。
好在卫氏集团的一行人提早出发了,到达展览馆时,距离开幕式开始还有二十来分钟。
虽说今天只有行业代表及专业观众,但一共涉及十五个行业,每个行业都有来自全世界各国的采购商。
当成千上万的人陆续到达展览馆,馆内的温度也逐渐攀升。
人头攒动,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跟丢了。
满会场的男性或西装革履,或Polo衫搭西装裤,也就女性的衣物会稍微多一些花样和鲜艳的颜色。
大部分来参展的夏国人都戴上了口罩,商时迁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卫以衔进入开幕式的展厅后,其余随行的人员都只能站在隔离带之外。
商时迁正东张西望搜寻商家人的身影,忽然听见有人在讨论:
“商韫玉会过来吗?”
“没听说。”
“她不是航空学会的理事长吗?由航空学会主办的展会都不出席啊?”
“今年换届了,她现在都专心搞研究,只挂了理事的职务。”
商时迁听说自己的母亲不会过来,心底还是有些失望的。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了被簇拥着走来的商家人。
“商家到了。”
商时迁的心脏加速跳动起来。
走在前面的是凤凰集团的行政总裁,人称凤凰长公主的商玄彦。
商玄彦是凤凰集团现任董事长商与凰的长女,按传统的辈分称呼,商时迁应该喊她一声表姨。
但是在商家,所有跟她母亲同辈的女性,她一律喊姨。
一声“彦姨”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她忍住了。
落后商玄彦半步的是商时行,其后是商玄彦的大女儿商自在和二女儿商自如,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
相较于商家其他人,周围的人对那张年轻的面孔有些陌生,悄声讨论:“最后面那女孩是谁?”
“凤凰二公主商玄钊的小女儿,商从澜。今年刚满十八岁。”
商时迁仔细地打量商从澜:
小澜都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那她这会儿不应该在高考吗,怎么过来了?”
是呀!商时迁也非常好奇。
“她早就保送科技大学了,不用参加高考。”
商时迁心底“哇”了声,没想到小澜还是个学霸!
不过她们家基本都是学霸来着。
只有她是因获得了全国围棋锦标赛冠军而被保送夏师大的。
哦,还有一个商时待,是凭艺术特长生的身份获得高考加分,才考进东城美院的。
旁边的人还在讨论:
“商家这是打算正式为她铺路了?”
“那是肯定的。你也不看看她保送的是什么大学?科技大学!现在的、未来的科研人才汇聚之地。”
“不过,商与凤那一脉还是只来了商时行一个人呐。”
“那一房太低调了,而且经历了商四的事件后,就更低调了。”
提及商四,仿佛按下了什么禁言按钮,周围的空气都沉寂了一秒。
随即有人“嗐”了声,就转移了议论的目标:“第三排中间那个,那是卫以衔吧?她今年怎么来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她之前都在分公司、子公司打转,今年才杀回来的,当然是今年才有资格过来呀。”
“商家放过她了?”
商时迁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出了声:“商家跟卫以衔是怎么回事?”
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心虚地朝四周瞄了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他并不打算搭理陌生人的她。
商时迁憋闷,扭头问尹怜:“尹姐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尹怜被她这句“姐姐”给叫得心花怒放,回答说:“我、我也不清楚,我是年后才被招进来的。”
商时迁只好先压下这个问题,去看商家人。
…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的安排。
商时行的座位也在第三排,跟卫以衔隔了两个座位。
但是她没有跟卫以衔打招呼。
卫以衔也不曾给过她半个眼神。
倒是第二排的商玄彦落座前,卫以衔起身跟她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
周围的人都见怪不怪了。
就连商时行也没有因此而甩什么脸色。
毕竟商玄彦是商家人,但更是凤凰集团的CEO。
她比搞教育科研的商与凤一脉更看重的是集团利益。
更何况,凤凰集团和卫氏集团在航空制造领域是有业务合作的。
商时行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她们家从未将这种矛盾的情感强加在家族其他人的身上。
商时迁看到这一幕,如百爪挠心,难受得很。
难怪这些日子,她没看到卫以衔跟商家人有什么往来或联系。
原来她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
难道是她的死,导致卫以衔跟她的家人之间出现了隔阂?
还是这些年,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一刻,她非常想站出来,站到她们中间去了解这八年里发生的事。
然而看到脸上半含着笑意跟人聊天的商时行,她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
嘉宾席里。
正在和商玄彦寒暄的卫以衔微微偏过脸,隐晦地往人群中看了一眼。
——商时迁虽面向这边,但注意力很明显都在商家人的身上。
卫以衔抿着唇,眸光晦涩。
只有她知道,自己平静的外表下是多么汹涌的暗流。
‘商家人就在这里,你会怎么做?’
卫以衔既不希望商时迁迈出这一步,又盼着她能迈出这一步。
这矛盾复杂的心情已经困扰了卫以衔许多天。
从她证实了商时与有99%的概率就是商时迁之后,她的内心就从未得到过真正的安宁。
商时迁死而复生固然令人惊喜,但这份惊喜的背后还有诸多谜团。
比如:
系统为什么总是执着于让商时迁攻略她?
如果目的仅仅是为了改变原著剧情,那么这么做对系统有什么好处呢?
为了能量吗?
可为什么改变原著剧情就会得到能量呢?
系统又为什么反复强调能量的重要性?
而商时迁明明可以回到商家去,可除了她们重遇的那两天,她到商家门口守了一阵子之外,就再也没有回过去,更别说跟商家人接触了。
商时迁是受到了什么约束,没办法回去吗?
是系统不让她暴露身份?
……
总之,这些谜团不是可以简单地用系统、攻略和原著剧情这些信息概括的。
卫以衔把商时迁带出来,给她制造接近商家人的机会,就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做。
若她选择跟商家人相认,那么说明她其实没有受到什么限制,纯粹是她不想回商家罢了。
可卫以衔知道,这个可能性是极低的。
——如果商时迁不想回商家,那么就不会在商家的门口守了那么久。
若商时迁明明有机会回到商家,却没有这么做……
卫以衔想到这里,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
随着卫以衔和商家人各自落座,留给商时迁的就只剩一个个后脑勺。
她走到了嘉宾席的侧面去。这儿至少能看见家人的侧脸,且人更少一些。
卫以衔稍稍偏过脸去看她。
商时迁察觉到卫以衔的视线,暂时把目光从自家大姐的身上挪开,在身前朝她小幅度挥了挥手。
卫以衔勾了勾唇角,收回了视线。
商时行正好转过头跟身边的人交流,目光一下子就触及了围栏外的观众席。
她看到了一个戴着厚框眼镜,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一眼就能看出刚出社会不久的年轻女孩。
莫名地,她在那个女孩的身上感知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还没来得及深想,主持人的发言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等商时行再度看去时,那女孩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
商四:你还是亲姐吗,这都没认出我来。
商大(拿藤条:我给你烧了这么多地图,你都找不到回家的路,好意思说?
商四(指卫总:怪她。
卫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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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调情
“原来你在这里呀,我一回过神就发现你不见了,还以为你被人潮冲散了呢!”
尹怜找到商时迁,暗自松了一口气。
卫总交代过她看好“实习生”,不要把人弄丢了。
她寻思这么大个人,怎么会弄丢呢?
结果才低头处理一下工作,人就不见了。
还好“实习生”个子高,找起来并不麻烦。
商时迁笑说:“这里的人不多,尹姐姐不用担心。”
“人显得不多是因为时间还早,到了九点,这里的人就多起来了。”尹怜说,“对了,我们集团也有展台,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商时迁只要看到家人安好就心满意足了,不需要一直站在观众席当望商石。
于是点头应下:“好。”
…
开幕式十点结束。
卫以衔来到子公司的展台,看到了坐在后台的小马扎上玩手机的商时迁。
一旁的员工赶紧踢了踢商时迁的鞋尖:“实习生,卫总来了,别玩了!”
商时迁迷茫地收起手机起身,跟众人一起列队,跟着喊了声:“卫总。”
卫以衔:……
习惯了商时迁总是连名带姓地喊她,突然改口喊卫总,她总觉得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哪里都不对劲。
卫以衔没有表现出对她另眼相待的样子。
先慰问了一下员工,又嘱咐子公司的高层负责好此次的展会供需对接。
离开展会前,卫以衔突然想到系统涨爱意值的逻辑。
尽管她不知道能量对系统和商时迁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但她不介意刷一下爱意值,给她们补充点能量。
于是一改刚才无视商时迁的态度,走到她面前,问:
“怎么不去逛一下展会,你不是说没见识过,特别想来?”
商时迁还以为卫以衔会继续无视自己直到回去呢。
她说:“还没来得及逛呢。”
“那走吧,我带你去逛一下。”
卫以衔说完,尹怜就忍不住想说话,但被谢鹛给低声“警告”了:“别出声。”
“可是卫总接下来还有个会。”尹怜说。
谢鹛虽然不管这方面的事情,但对卫以衔的行程安排还是知道的。
她说:“那个会不重要,让副总主持就行了。”
卫以衔带着商时迁走后。
子公司的高层及参展的员工面面相觑。
不是说那是个实习生,而且不受卫总待见吗?
“谁说的?她是关系户,懂吗?”
“嘶,惨了,我刚才踢了她一脚……”
“我之前还让她斟茶递水了呢!”
……
商时迁不知道这个小插曲搅乱了别人的心绪。
哪怕她知道了,也只会劝他们别多想。
毕竟她压根就没去计较那些。
商时迁对这个展会所涉及的领域一窍不通,便只走马观花般看个囫囵。
偶尔“哇”一声,以表示对日新月异的科技感到惊叹。
尹怜&谢鹛:……
你嘴上“哇”着,脚下却没有丝毫停留,是不是“哇”得太不走心了些?
别人逛展看到模型好歹会停留围观拍照,你逛展还真的只是在逛。
卫以衔知道商时迁的心思压根就不在展会上。
她径直带着商时迁来到了凤凰集团入驻的3号馆。
商时迁远远地就看到了商家展位上的“凤凰”标识。
满怀期待地走到那边,却遗憾地发现那里并没有商家人的身影。
也对,展会都有负责人。
集团的领导一般来视察一下就走了,不会专门在这里接待采购商。
像卫以衔这样有空闲时间出来逛展的集团老总少之又少。
卫以衔看不清楚商时迁的表情,但感觉她就跟一颗缺了水分的小白菜似的,整个人蔫了吧唧的。
卫以衔说:“不逛了。这样逛太浪费时间。那边有个用VR和AR技术实时观看展览的展台,带你去那边体验完就回去吧。”
商时迁点点头。
*
3号馆B区。
刚从一个展台出来的商从澜,正准备去逛别的展台,就看到卫以衔从隔壁展台经过。
卫以衔的身边跟着三位女性,但是让她觉得违和的是——卫以衔的助理及秘书都是在后面跟着的,那个戴着口罩的女生却能与之并肩而行。
这女生是什么来头?
想到前几天曝光的卫以衔与初恋在游艇私会的新闻,商从澜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商时待。
“时待姐,这就是卫以衔的初恋吗?”
卫以衔跟商家联姻时,她才九岁,对卫以衔的初恋毫无印象。
微信那头,在画布前挥霍精力一整夜,直至灵感枯竭——俗称熬通宵,——才睡醒的商时待看了眼手机。
漫不经心地回复说:“看打扮就知道不是了。这顶多就是个刚出校门,还没学会职场穿搭的大学生。”
突然,她的脑中似有火花冒出。
大学生……
卫以衔养的金丝雀不就是大学生吗!?
商时待赶紧把照片发给曾经撞破卫以衔接送金丝雀这个秘密的富二代朋友。
“这女生是卫以衔那天接送的金丝雀吗?”
富二代朋友十分肯定地回答:“是!”
“对方戴着口罩,你没认错?”
“不戴口罩我反而认不出来。虽然那天对方还戴了帽子,但这身形和头发的长度,我敢肯定就是那天的女大学生!不过,对方的衣品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土了?”
“你别管她衣品。”
富二代朋友便给商时待发了一组聊天记录:
“这是5月26号,也就是你在酒会上拆穿卫以衔养金丝雀的第二天傍晚,东城大学吃瓜群发的聊天记录。你看这辆RR110周年特别定制版豪车,是不是卫以衔的?还有她那天高调去接的人,是不是跟你给我发的照片上的人身形相似?”
商时待一番对比,立马把家风家教丢到一边,骂了一句脏话。
前几天跟初恋游艇私会也就算了。
今天居然还带着金丝雀,堂而皇之地来参加有她们商家人出席的航展开幕式?
这分明就是在挑衅她们商家!
商时待恨不得立马闪现到航展,将她们抓个现行。
可她也知道卫以衔不会在航展待太久,等她过去,人早就走了。
于是她先联系商从澜,确定了卫以衔的位置,再给商时行打电话:“大姐,你还在航展吗?”
商时行避开人群,走到展厅角落。
“准备走了,怎么了?”
商时待激动地喊:“卫以衔把金丝雀带到了航展。大姐,你不能不管!”
商时行一愣。
卫以衔把金丝雀带到航展了?
这是什么洋葱新闻?
商时行揉了揉眉心:“什么金丝雀?我看到的只有她们公司的员工。”
“那个绝对不是她们公司的员工。有人认出来了,那就是她养在天豪景苑的金丝雀!小澜说她们现在就在3号馆的B区‘云直播’展台。”
人就在B区?商时行下意识回头往B区看去。
然而隔着好几家公司的展台,什么都看不见。
商时行说:“就算是真的,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她这是在挑衅吗?”
谁都知道她们母亲在航空学会的地位,也知道商家每年必定会参加这个由航空学会主办的展会。
卫以衔第一次在这个航展亮相就带了金丝雀来,不就是想告诉商家人,商时迁早已是过去式,现在她的身边已经有了新人?
商时行反问:“就算是,你又能怎么样呢?”
商时待一噎。
商时行又说:“这里不是什么东城豪门举办的酒会,也不是什么私人派对。这里有730多家来自国内外的企业,故意去找茬,给她难堪,最终丢脸丢到国外的还是我们商家。”
训完咋咋呼呼的妹妹,商时行在原地立了会儿。
须臾,她抬腿往“云直播”展台走去。
不是想找茬,只是想确认一下。
商时行的运气不错,她来到“云直播”展台时,卫以衔刚准备走。
她听到卫以衔问身旁的女生:“满足了吗?”
女生应:“嗯。”
商时行这时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女生有印象。
开幕式的观众席上那一眼,对方就曾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她开口:“卫以衔。”
卫以衔身形一顿,转过了身。
让商时行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是,女生并没有转身,而是依旧背对着她。
“有事吗?”卫以衔往前走了两步,刚好挡住了商时行的目光。
商时行缄默了两秒。
她来这儿找卫以衔本就是受到了商时待的影响,把人喊住也是下意识的行为。
实际上她并没有想好要跟卫以衔说什么。
她淡淡地说:“没什么事。只是正好看见你,过来打个招呼罢了。”
卫以衔递给她一个眼神,分明写着“你觉得我信吗”。
商时行也不管她信不信,绕过她去看那个始终背对她的女生。
对方在她喊住卫以衔时没有转身,可以说是没反应过来。
但到了这会儿,对方还是没有转身,说明对方是故意避着她。
对方越是这样,她那种熟悉的感觉便越是强烈。
强烈到她生出了极大的探知欲。
——难道对方是她认识的人,不想被她发现,才故意躲着她?
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会觉得对方很熟悉。
…
就在商时行越过卫以衔,快走到商时迁身边时,卫以衔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商大小姐,你想干什么?”
这一拽,将商时行感知上的那根无形的线给扯断了。
商时行将自己的手臂从卫以衔的手中抽回,蹙眉说:“别碰我。”
卫以衔走过来,横在她跟商时迁中间,语气淡漠:“商大小姐,请注意场合。”
商时行说:“你好像特别紧张,是怕我知道她是谁?”
她冷笑:“你放心,你跟我们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不会对一个无辜的人做什么。”
不等卫以衔回答,便朝躲在角落里盯人的商从澜招了招手。
商从澜慢吞吞地从商时迁面前经过,还特意多看了她几眼。
商时迁倒是没有避着商从澜,毕竟她死的时候,商从澜才十岁,估计早就忘记她长什么样了。
“时行姐。”
商时行留给卫以衔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走吧。”
随着她们的身影慢慢远去,商时迁感觉自己的灵魂也随之在远离自己。
仿佛受到了灵魂的牵引,她朝着那边迈了一步。
但是卫以衔的话让她的心神在刹那间收敛回归。
“还想逛吗?”
“不逛了,我们回去吧。”商时迁低着头,怕被人看见她湿润的眼眶。
卫以衔朝着出口方向走了两步,又回头牵起她的手:“走吧,回家。”
商时迁抬头,只看到卫以衔的侧脸。
那只牵着她的手,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冰凉了。
…
谢鹛跟尹怜跟在后面,像是吃到了什么新品种大瓜,眼眶里装满了震惊和好奇。
到了停车场,卫以衔直接把她们赶到了商务车。
尹怜抓了抓谢鹛的肩膀:“谢特助,我没看错吧?卫总竟然主动——”
尽管谢鹛十分不理解卫以衔的举动,但还是严肃地说:“不想落得跟前几任秘书一样下场的话,就别瞎打听,也别瞎好奇。”
…
车内,商时迁摘下了口罩。
回到了密闭的空间,她少了些顾虑:“卫以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卫以衔淡淡地说:“我说不能,你就不问了吗?”
“你跟大、商大小姐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关系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卫以衔:……
司机老刘倒抽一口冷气:不是,你真问啊!?
他透过后视镜发现卫以衔盯着自己,一个激灵,忙说:“卫总,我下车检查一下。”
说是下车检查,实际上检查完就走到旁边等待了。
卫以衔身子往后倾,靠着座背,将右腿架在左腿上,抱着双臂,“嗯”了声。
“不好。”
商时迁还没问缘由,卫以衔接着说:“商时迁亡故后,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
商时迁的心被揪了一下,呼吸也乱了。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商时迁被卫以衔那阴鸷又狠厉的眼神给钉住了。
但很快,卫以衔就别开了脸,眸光晦暗:“你很关心商家?那为什么商时行过来找我的时候,你要躲着她?”
卫以衔这招先发制人,让商时迁彻底无暇去思考卫以衔为什么会拦着商时行。
不过,商时迁也找到了说辞:“你说过我长得像你亡妻,不希望我这张脸给你惹出什么麻烦。要是让你亡妻的家人看到了,那不是糟糕了吗?”
卫以衔凝视她,半晌,嗤笑了声。
先前撒谎破绽百出,现在圆谎的能力是越来越出色了。
*
持续的阴天让最高气温一度达到32℃的东城,按下了降温的按钮。
舒爽的天气让参加大学生围棋锦标赛的选手,在接受商时迁指导时,状态都好上了不少。
第八节 课的下课铃响起。
商时迁走出了围棋室。
…
东门的奶茶店里。
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外卖员的褚霏看到商时迁出来,抬手看了眼电子表。
才下午三点多,还没到商时迁平常离校的点。
她怎么出来了?
正琢磨商时迁是不是又要去逛街,就看到一辆林业局的破皮卡停在路边。
等林业局的破皮卡开走,褚霏愕然地发现商时迁不见了!
她瞬间冲了出去,左右看了眼都没发现商时迁的身影,立马意识到商时迁估计是被那辆皮卡带走了。
想到这里,她立马钻上车去追破皮卡。
然而皮卡虽破旧,但开车的人实在是彪悍,才半分钟,那车就消失在了马路上。
褚霏一边开车,一边给蒲菲菲汇报这件事。
蒲菲菲说:“你先找着,我看看能不能联系得上她。”
*
皮卡车内。
商时迁接通了电话:“蒲姐姐?”
电话那头的确是商时迁,蒲菲菲松了口气,试探地问:“小商,你没有在下棋吗,怎么这么快就接电话了?”
“嗯,我歇息一下。”
蒲菲菲见她没有说实话,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但她还是没有直接问出口,不然没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她灵机一动,笑说:“卫总让我去添两台娃娃机回来,你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买什么样的娃娃机?”
商时迁讶异:“卫以衔原来喜欢夹娃娃?”
蒲菲菲:……
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