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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数据库没有该问题的答案,请自行判断。】

【这里建议,不要作死。】

“给我建议有什么用,我又不打算吃那东西,先给无相回个信吧……要不我再去问问老师和白先生,白先生说不定能算出个结果来。”云新阳摸着下巴思索。

“云师叔,师父给你传信了?”身后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

云新阳打了个激灵,回头便见沈澜卿脸上挂着温润柔和的微笑,舒朗清新,似春日翠柳。

“师父都说了什么?”

“就是问了个问题。”云新阳莫名有些发虚。

沈澜卿追问道:“与宋倚楼有关的问题?”

“对。”

“这样啊。”

沈澜卿笑容依旧,云新阳却感觉天仿佛暗了一个度,直觉让他岔开这个话题:“澜卿你找我有事?”

“只是刚巧路过,又有两个魔族闹事,还要浪费我的时间去把他们挂起来示众,我正准备去找流烛师弟拿小太阳球,挂在他们头顶,好让这些魔族长长记性。”沈澜卿温温柔柔地说道。

云新阳:“这两个魔族……该不会是水魔?”

“是啊,我还托师弟炼制关押炎魔的水牢,再有几日应该就能用了,流烛师弟的炼器水准真的不错,不亏是师父相中的弟子。”

沈澜卿笑容柔和,如沐春风:“云师叔有什么吩咐吗?”

“没,你去忙吧,我还有事,对了……下手别太重,那些魔族还要干活。”云新阳担忧地为魔族们叮嘱了两句。

“云师叔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损伤到师父的财产。”

沈澜卿平静地说到:“魔族,就是一群欠教训的种族,只有打狠了,才会听话,在那之前,任何交流都是浪费口舌。”

云新阳:“……”

大侄子你在一本正经的说些什么不太妙的宣言?

无相,你怎么教的徒弟?

啊,仔细想想,他兄弟的行事风格好像也是这样,能动手决不犹豫,不听话先打服再说,像个没耐心的暴君。

确实是亲师徒没错。

至少澜卿比他爱笑,看看他大侄子笑的多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用这表情说那种话更加吓人好吧!

“云师叔。”

“啊,啊啊?!”

沈澜卿:“师叔不是要去找白先生吗?一起去吧。”

“哦,好。”云新阳感觉哪里不对,与人并排走了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

“你不是要去找流烛?”

沈澜卿:“不急,我想先听听白先生给师父做的卜算结果。”

云新阳:“奥。”

“顺便问一下,我什么时候能去仙界。”沈澜卿语气随意自然,好似真的只是去顺便问一下。

“……”云新阳手指抽搐了一下。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你脸上的笑容有多虚假你自己知道吗?

无相,你到底怎么养的孩子?!

……

【无相,三九找不到相关案例。】

【白先生透支严重,近期无法卜算,不过他说了——就算好奇也请等到成为六转劫君再做尝试,那样不会轻易坏掉。】

【我老师建议,在你成为道尊以后更加保险一些,这样宋倚楼发生什么异变也能把他控制住。】

【最后,下次出门能把澜卿也带上吗?当留守儿童不利于孩子身心健康!】

云无相眼中闪过几分困惑,大徒弟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澜卿一直都很让人省心啊,就连被剧情糊住脑子的时候也是乖巧听话的。

“观主在听什么?”

一颗脑袋突然伸到面前,云无相道:“病毒应该能吃,不过你现在修为不够,成道尊了再说。”

“道尊啊,太久了,嘛,观主,你真的把那个该死的东西关掉了吗?”

宋倚楼打量着云无相的脸:“我怎么觉得你没什么变化呢?森*晚*整*理”

云无相:“耐心些,给情丝一点成长的时间。”

“一点时间是多久?”宋倚楼鼓起脸,成年体的脸型做这个表情没有少年时可爱,但多了两分猛兽撒娇的反差感。

不得不说,自我定位为饲养员的云无相很吃这一套。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长这种东西,十年应该够了吧。”云无相不是很确定的估算道。

“十年?”宋倚楼一口咬在云无相颈侧:“十天!”

“那你努力表现,让我在十天之内找到心动的感觉。”

云无相撸着宋倚楼的头发:“别急,不止一个人说过你我之间有姻缘线,早晚有一天会成功的。”

虽然他并不是那么坚信相信命运,不过这样说可以哄一下闹脾气的暴躁鬼蛊。

后院的围墙上,一只兽足踏上墙体,下一秒与墙体接触的地方就生出了一道阵法,一条锁链从阵法中伸出,将对方裹成粽子。

云无相轻抬手指,锁链飞出,卷着一只红色的毛绒团子吊到面前。

小东西长得似狗非狗,全身长着赤色长毛,脏兮兮的,像是从哪里打了几个滚,还有股血腥味,云无相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随即在它身上砸了几道净尘术。

再看它头上断了一只的角,嘴里缺了一颗的牙,这小家伙的品种不难判断。

“火麒麟。”

体型变化到小型犬体型的火麒麟。

锁链一甩,把挣扎晃动着四肢的火麒麟扔向宋倚楼。

“找你的。”

宋倚楼拎着麒麟后腿转了两圈,在麒麟的怒吼声中,丢垃圾一样随手一扔:“不认识,扔了吧。”

“嗷!你!同为妖族你怎么能对本麒麟视而不见!我可是麒麟!”麒麟委屈,麒麟愤怒!麒麟冲上去咬住宋倚楼的腿。

没咬到,宋倚楼从云无相左侧闪现到了右侧,冲麒麟嘲讽地吐了吐舌头:“谁是妖族?我是蛊。”

火麒麟红色玻璃珠一般的眼睛里浮现出迷茫:“你不是蝎子妖吗?”

红毛小狗追着宋倚楼转到右侧,鼻头一耸一耸的,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而后肯定道:“你就是蝎子妖,死了的蝎子妖也是蝎子妖。”

妖族……

云无相想到了什么,问道:“宋倚楼,你爹找到了吗?”

他记得宋倚楼最开始是为了找爹才想要来仙界。

这人虽然一直在他身边,但灵魂碎片早就遍布各界了,别的事没少干,祸估计也没少闯,例如因为想看蛮荒妖兽去偷鲛人族鲛珠。

哪怕云无相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更没多少良心,还对认可的自己人极度偏心,也不能否认宋倚楼对别人来说就是个祸害。

因为在他决定接纳宋倚楼之前,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我爹?仙界没这个人,说不定早死了。”宋倚楼碎片之间互不联系,一遇到就是自相残杀的结局,一开始到仙界的那块碎片早让他吞了,碎片的记忆他自然也有。

仙界过去千年间下去凡间又回到仙界的人里,没有一个能和他爹对得上号。

云无相:“寻找血亲的方法我也知道几个,要试试吗?”

“不要,谁管他,我现在要守着观主种情蛊。”宋倚楼把头架在云无相脖子上嘟囔道:“我娘也没死透,她的人让她自己解决去。”

爹没找到,但发现了死去的娘还活着,难怪后来宋倚楼对找爹这件事不上心了。

云无相回想起心魔幻境里所见到的蟾使。

那是一个完美展示了血缘的遗传性与相似性,以及什么叫有其子必有其母的女人。

聪慧,狠辣,错乱的脑回路,神经质的追求,除去不能像宋倚楼一样分裂,单论个体疯魔程度,完全不输给宋倚楼。

现在,就连死而复生也和宋倚楼一样了,真不愧是亲母子。

这么一看,宋倚楼他爹,多少也是个人物。

“你娘当初没给他下情蛊?”云无相问道。

宋倚楼:“下过啊,后来解除了而已,我娘觉得他中情蛊后管的太宽了,不自由。”

云无相腿上被两只热乎乎的小爪子推了推:“喂,蝎子妖和锁链妖,你们什么时候去打丘明山?”

“带我一起,我要咬死那群修士!”小麒麟提到丘明山就开始磨牙。

锁链妖?

云无相原本觉得,火麒麟叫宋倚楼蝎子妖可能是因为他爹是妖族,现在看来,也有可能是这只麒麟的脑子被关坏了。

阵法再度被触动,云无相透过阵法查看来者,是一群陌生又不太陌生的修士,人一个也不认识,但那身衣服很眼熟,丘明山特产校服。

领头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古朴,形状如破碎的长片拼接而成的银色长剪,长剪微端坠着两道不明材质的蓝紫色飘带。

塔灵的声音顺着阵法传来:【那剪子有股讨厌的气息。】

丘明山领头拿着银剪,尖端向前,随着银剪的前进,阵法一道道破碎。

不,不是破碎,是所过之处阵法全都被“剪开”了。

破碎的阵纹无法维持平衡,自然崩溃,破损的阵纹彼此碰撞,从断口开始,越碎越大。

专门针对阵法的法器,不怪塔灵会厌恶。

布置的阵法被那把银剪暴力破除,入侵者大摇大摆地进入他的地盘,云无相心中升起一个念头——那把剪子不错。

云无相盯上了敌人法器的时候,宋倚楼把在他腿上扒拉的火麒麟一脚踢开,踢完还嫌弃道:“好沉一只肥狗,少用你那脏爪子碰我道侣。”

“你说谁是肥狗!我是麒麟!伟大的纯血麒麟!”火麒麟体质强悍,一个翻身又爬了起来,对着宋倚楼吼叫,鼻子里喷出两簇火苗。

“你们这些有道侣的妖都是小气鬼,碰一下都不让。”

“咦?”火麒麟又看了看云无相,接着看看宋倚楼,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迷茫:“两个,雄妖?”

一条锁链围着火麒麟绕了两圈,火麒麟的视线不自觉跟着锁链一起移动,身后的小尾巴摇呀摇。

锁链似乎被它扑烦了,直接把它困住,吊到半空:“嗷!干什么?放开本麒麟!”

云无相挑开它后腿上的毛,毛发遮挡之下,一道灵印若隐若现。

“你身上被下了追踪咒。”

火麒麟当即暴怒:“卑鄙的丘明山!我去咬死他们!”

宋倚楼起哄道:“必须去!记得咬碎点。”

火麒麟怒气冲冲地一步步跑到门口,在门槛前停下脚步,扭头回望身后的两人:“你们不一起去?”

“我们和丘明山又没仇。”云无相淡淡道。

火麒麟一只耳朵竖起,怀疑自己的听错了什么东西:“没仇?蝎子妖跑到丘明山渡劫,快把那群修士吓死了,各个拿绝招招呼他,这也叫没仇?”

云无相转头看宋倚楼,见到一张无辜欢快的笑脸,脑袋上似乎飘着明媚的花瓣。

是干了坏事之后得意欢快的表情。

“你还做了什么?”只是吓唬人还不足以让宋倚楼笑成这样。

“给他们的灵泉水里下了点毒而已。”宋倚楼笑得更开心了,灿烂到本性冷漠的云无相都不禁为丘明山默哀一秒。

火麒麟对此称赞:“干得好!”

云无相:“麒麟血可解百毒。”

丘明山的人中了毒,自然会更急切的抓捕火麒麟。

“解百毒?”宋倚楼看向火麒麟。

火麒麟敏感地躲到房柱后面,虚张声势地吼道:“你想干什么坏事?!”

宋倚楼对它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指尖似乎有妖异的毒芒闪过。

这时,一道空间波动震荡引起几股流风吹过,院落里的迷踪换位阵被破除,一队丘明山的修士出现在院落中。

隔着大敞的门框,丘明山修士们看到了屋中的两人一麒麟。

“天狗!”领头者身后的一名修士激动喊道。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麒麟双眼冒火,呲牙:“你才狗!你们全家都是狗!”

“阁下何人,难道不知此地是我丘明山地界,此地灵气皆为我丘明山所有,若在此处建立府邸,需要先与我宗租下地契。”

领头者说话还算客气,因为他发现自己看不透屋子里这两个人的修为。

只是他自认谦卑客气的语气,依旧透着股子傲慢。

他也没注意到屋子里两人的眼神,一个冷漠地像在看死物,一个笑得表面天真,内里残忍。

“那只妖兽也是我宗所有,阁下若能将其送上我丘明山,我宗也可以免除一成租金……”

领头者说着说着,胸口突然泛起一阵窒息的痛楚,喉咙一鼓,大口鲜血涌出,手上的银剪掉落,被赤色锁链卷走。

“赵长老!”他身后的修士吓了一跳,惊恐道:“你们做了什么?!”

一道轻灵的风流拂过面颊。

没有攻击,没有惨叫,没有人吐血,只有赵长老刚才吐在衣襟上的血不见了。

“净尘术……”丘明山队伍里一个各方面都很低调的灰袍修士喃喃着,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袍,虽然旧了点,还有几个补丁,但不脏。

“应该,还凑合吧?”

莫阳只推荐他过来抱大树乘凉,没说过这颗大树还喜洁爱净啊,他原本准备留着这身衣服卖惨来着。

客卿长老担忧自己会因为衣冠给投奔对象留下坏印象时,他率先听到了目标投奔对象的危险发言。

“宋倚楼,你觉得他们该死吗?”云无相接过链条卷来的银剪,打量一番后收入储物戒。

扫过瘫在地上又吐出一口鲜血的丘明山领头,眸中划过一道晦色。

宋倚楼眨眨眼,歪头一笑道:“观主在问我?”

云无相:“从现在开始,做每个决定之前我都会问你。”

“问我啊,那就做你想做的。”宋倚楼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并推荐他的道侣也这样做。

他像只蛊惑人放纵欲望的恶妖,光明正大的鼓动着道侣放下克制与理性,学会取悦自己:“观主想杀。”

“那他们就该死。”

不需要其他理由。

第97章

“我想做的?”

这不是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很符合魔的本性,云无相看向恶鬼浸透了坏水的鬼曈:“你确定, 要给我这个答复?”

宋倚楼敏锐的察觉到这句话下隐藏着某种濒临爆发的危险,像站在一个无底的深渊的边缘,全身直觉都在叫嚣着远离,而他则是兴奋的,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当然。”

不论是云新阳还是天青道尊,你身上所有被其他人留下的枷锁,都应该消失。

“杀了他们!”火麒麟叫嚣着,别的它没听懂,只听懂宋倚楼在鼓动云无相杀了这些丘明山的人。

“且慢!我投降!”一身补丁的客卿长老震声高吼!

紧跟着, 身后响起数道回响。

“我投降!前辈饶命啊!”

客卿长老愕然回头,你们这群跟风的!

“投降?”宋倚楼笑出两朵小酒窝来:“我最看不起投降的人了, 观主快动手!”

“嗷!”火麒麟已经变大数倍,变成小象大小扑了上去。

客卿长老抬手高声:“我是莫阳的朋友,是他让我来投奔观主!”

身后的复读机们:“我们也是!”

再度被抄袭的客卿长老悲愤不已:“你们是个屁!”

“我……”客卿长老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他震惊的捂住了嘴巴。

院中升起一道阵法, 将这些不请自来的人们尽数转移到了他处。

“阿呀?”宋倚楼失望地眨巴眨巴眼睛:“观主怎么又放人一马?”

“我从未说过要杀他们。”云无相道。

宋倚楼:“观主有其他主意?”

“没有。”云无相看着他, 忽的露出一抹浅笑, 伸手在宋倚楼头顶揉了一把:“要记得约定啊,我的道侣。”

宋倚楼直觉有哪里存在猫腻,像是一盆大米中混入了一粒小米, 违和感轻微到难以察觉,但又确切存在着。

你在想什么呢?观主。

云无相在想什么?他什么都没想,只是按部就班的进行原来的计划,顺便逗一逗宋倚楼, 看他在那里憋着坏心思胡思乱想的模样,颇为有趣。

至于那些人的死活,云无相并不是很在意,只不过是塔灵说还需要一些阵奴,他就顺手送过去了而已。

【观主,新来的阵奴里修为最高的那个怎么半死不活的?】

修为最高的,奥,是拿着银剪被宋倚楼毒倒的那个。

云无相问道:[他还活着?]

塔灵蹲在赵长老头顶,双手背后,看着地上发出哀嚎的一摊烂泥。

非人的紫色瞳孔里仿若有着无穷无尽的阵法纹路,钩织成一种宏大而冷凝的质感。

【活着,看上去还不如死了。】

[那就送他一程。]

【天阶阵奴就这一个。】

[你很快就会有更多天等阵奴。]

【但余现在就需要用。】

[我会和宋倚楼说,要不要解毒是他的事。]

通话结束,塔灵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呈现出一片老成的深沉:“比之前更加冷漠了一些,对陌生人性命的不在乎显露在了表面上,总体没有太大变化。”

“啊啊啊啊啊!让恕己的后人去管控一个魔!一个褪去理智枷锁的天生魔!这是你用理性做出的判断吗?观主?!”塔灵抓狂地双手抱头,抓着头发:“余不理解!”

抓狂完的塔灵放下手,理顺炸毛的头发,叹息一声:“还是多看着些吧。”

希望余的选择没有错。

主人啊,原谅它明知道观主通过阵法的方式有猫腻还是选择认他为主,虽然都是在作弊,至少,他还是天青道尊与绛紫道尊共同选择的弟子。

况且……

你的阵法根本选不出来人啊!

世上怎么会有人在无情无欲的同时又对苍生抱有无差别的怜悯,还要公正无私,明辨是非,你这是在选的哪里是阵法继承人!天道继承人还差不多。

它守着这么一个根本选不出来人的阵法过了这么多年。

九尊留下的传承道器都有灵物留守,原本秘境里还是很热闹的,随着时间流逝,其他道灵都跑了,到如今只剩下它与无法离开的魔刹狱。

塔灵越想越郁闷,到最后生出一股毛毛刺刺的小情绪。

哼,它就是决定帮观主了,弥书不满意也教训不了它。

塔灵对着虚空游神,脑海中浮现出弥书道尊的身影,眼睛里透出几分思念与哀伤:“你的转世在哪里呢?”

沈澜卿,莫阳,流烛,都不是弥书道尊,他们都不懂阵法。

“咳咳,这位阵主,您认识莫阳吗?”穿着补丁大褂的客卿长老主动凑到阵灵身前,用奇特的眼神偷偷打量着小小的阵灵,那眼神有种古怪的炙热。

塔灵抬了抬下巴:“认识,怎么了?”

灵物,会说话的灵物!好可爱!

客卿长老压下心底的激动,一拍手道:“那可太好了,在下虞河,受莫阳兄指点前来投奔青帝观,但是似乎发生了一些误会。”

“我们也是!阵主明鉴!”

虞河头顶跳出一个井字来,转头狂吼:“明鉴你个头!你们就没有自己的投降语录吗?!”

伸手指着其他丘明山修士,虞河掷地有声地道:“我和他们不熟,莫阳告诉了我一些青帝观的事,我可以自证,他们都是假的。”

塔灵:“奥。”

“就算你是来投诚的,也要在余这里做事,先去把这个阵纹背熟,刻在墨玉上,再用仙气洗炼一遍,做完交给余查验。”

一张图纸和一块墨玉砸在虞河手上。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图纸,繁复的纹路令人眼花缭乱:“这阵法太复杂了,我看不懂啊。”

塔灵:“给错了,那是完整版。”

灵光一闪,图纸换了一份,图案变得简洁了许多,难度从画一整张清明上河图降低到了画一个火柴人。

修士强大的神魂记忆让那道复杂至极的阵法在虞河脑海里挥之不去,闭上眼睛,似乎还能清晰描绘出阵法的纹路。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精湛的阵法图纸,在一股莫名的感觉驱使下,虞河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两笔,歪歪斜斜的线条比蚯蚓爬行的轨迹还要扭曲丑陋。

脚尖把地上的土扫了扫,将蚯蚓爬痕毁尸灭迹。

咳,他还是去研究一下怎么画火柴人吧。

虞河没想到,仅仅几日之后,他便在丘明山的宗门上空看到了那道复杂至极的阵法,脱离图纸的,真正运转着的阵法。

覆盖着整个丘明山地界的庞大阵法高悬于头顶,高远,庞大,银灰色的阵纹蕴藏着一种玄妙而深远的威压,叫人生出无法反抗的无力感,仿佛那不是一道阵法,而是上苍降下的神罚。

谁能与天抗衡?

大阵光辉映照在云无相身上,长发于风中轻舞,似披上了一层银纱,如星河晕染,天威加身,天生神明。

一只手托着小巧的紫色灵塔,塔身散发着古拙而厚重的气息,仿若联通着天地,掌控着灵塔的人低眸一扫,自云端向下投下目光,仿若天地的主宰,在审判世人。

“丘明山,降还是死?”

怎么办?

这种时候,丘明山众人自然看向了平日里最权威的决策者。

丘明山宗主则看向人群中的一道身影。

【仙使,怎么办?】

只是过来传个话的仙使:“……”

你传音就传音,看我做什么?就算要看,偷偷给个眼神很难吗?

敌人就在头顶,他藏的好好的准备偷偷做些破局之法,比如在阵法上挖个薄弱点,被丘明山宗主这么一看,他不就跑到明面上了吗?敌人还会任由他慢慢拆阵法不成!

仙使深吸一口气,给丘明山宗主传音:【拖延时间,我来破解阵法。】

丘明山宗主顿时有了希望:“大家莫慌,我已经向仙君请命,救援很快就来。”

拿着武器指向头顶,大放言辞:“妖人等着!今日之事我丘名山记下了,来日定叫你后悔今日的猖狂!”

仙使眼神都木了,叫你拖延时间,没叫你挑衅对面!假意投降和对方唠唠嗑,说些有的没的,拖延一下时间很难吗?

他为什么会和这样的傻子在同一个阵营?

丘明山宗主还想说些什么,刚一张口就喷出一口老血,黑红色的血液从他口中不断流出。

毒!他的毒不是已经解了?

“呐,你是用什么方法解了我的毒?再给我表演一次吧。”上一秒还在云无相身后玩他头发的宋倚楼出现在丘明山宗主面前,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他上次在丘明山留下的毒可以算得上是那时候的最新版了,按宋倚楼估算,他们过来攻打宗门的时候,整个丘明山应该没几个能站起来的。

结果,竟是有人解了他的毒。

谁解的?怎么解的?他想看看,于是他给丘明山宗主又下了一次同样的毒。

丘明山宗主满口鲜血,根本说不出话来。

“看来是演不出来了。”宋倚楼面上露出两分失望。

仙使一惊,这人什么时候下来的?

“绕开阵纹从阵法空隙里建立起一个新阵法,寄生的同时连通外界,你的手法很精巧。”

这声音!仙使僵硬地回头,绝望地看到云无相伸手在空中点了一下,自己刚在隔绝阵法上撬出来的缝隙便被赌得严严实实。

这还怎么玩?

丘明山救不了了。

逃!

仙使果断用上了保命手段,一股空间波动包裹住仙使的身体,他的身形快速淡去。

“替我向百灵仙君问好。”仙使心头一跳,逃离前的最后,他看到的是云无相平静的眼神,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宋倚楼:“观主怎么放跑一个?”

“那是个转世。”云无相扫过手中的紫色小塔,塔尖上,悬浮的青色光环渐渐褪去光芒。

天青印被他逼出体外后挂在了七幻锁雷塔上,这样一来,道尊转世搜索功能依旧能用。

“强行斩断空间节点,他会被扭曲的空间撕碎。”

宋倚楼:“这个转世似乎成了那个什么仙君的走狗,这样观主也留着?”

云无相:“事不过三,这是第一次。”

“莫阳那个傻子是第几次了?”宋倚楼问道。

云无相:“两次。”

第一次是在魔界,第二次是在不久前。

莫阳拒绝了他的邀请两次。

下次见面,就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三次过后,莫阳的选择还是与紫云宗生死与共,那么之后,莫阳在他这里便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路人,生死皆与他无关。

塔灵自本体中现身,小小的脚尖点在塔顶,眼睛望着仙使离开的地方:“那个人的阵法造诣不错。”

云无相:“是不错,但他不认识你。”

“怎么?觉得他是你的原主人转世,想去投奔他?”宋倚楼两根手指把塔灵提溜起来晃了晃。

“放肆!放开余!你这个无礼的小辈!”塔灵摇晃着向宋倚楼踢着两只小短腿。

“顾左右而言他,你就是对旧主还念念不忘。”宋倚楼看着手里因为心虚而反抗力度减弱的塔灵,露出一抹笑。

“观主,这种有二心的东西就应该扔了。”说着把塔灵扔了出去,接着又把云无相托在掌心的塔也如扔垃圾一般丢开。

金色锁链将塔灵和塔一同捞回来。

塔灵蔫哒哒地坐在塔尖上:“观主,余没想去找那个转世。”

“想也没关系。”云无相对自己人十分宽容,且纵容他们的个人意愿:“你想要他,那就抓过来。”

塔灵一愣:“抓过来?”

“既然想要,抓回来就是。”云无相理所当然道,那轻松自然的态度仿佛这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建议。

“如果他不愿意,或者已经被百灵仙君洗脑了怎么办?”塔灵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在顺着云无相的提议思考了。

云无相回道:“你也洗。”

塔灵:?

云无相微微一笑,端得一副仙人道骨,轻风朗月之姿,语调轻慢:“封印他的记忆,由你亲自看管,培养成弥书道尊应有的模样。”

“这样做对吗?”塔灵有些迟疑道,作为一个没有肉身的灵物,一个活过了漫长岁月的长者,它竟是觉得此刻的云无相,莫名的令人恐慌。

“你不是想要他吗?”云无相反问道。

“余不是,他只是转世,不是余主。”塔灵蹙眉:“余只是,希望他能过得好,过得开心,在不在余身边都不重要。”

云无相分析了一下这种感情,得出结论:“爱屋及乌?”

“余……好像是这样?”塔灵迷糊了。

云无相忽地叹息一声,指尖在塔灵的小脑袋上点了一下,略带愁苦道:“怎么办呢?你都比我更像个人。”

他就不会纠结这些东西。

看了半天戏的宋倚楼一直在饶有兴味地笑着,听到这话脸色骤然阴沉了一瞬,随后笑得令人发毛:“是啊观主,怎么办呢?”

塔灵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太对,迅速缩回了塔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怎么办呢?

云无相思考了一下,回应道:“你教我。”

“哪怕围观了许多对夫妻,情人的相处,我也依旧无法感知到你想要的那种情绪。”

他看向自己闹脾气的道侣:“不论用什么方式,你要教会我才行。”

第98章

噗通!

水花四溅!几个气泡从水下浮出, 在接近水面时破碎。

一只手挣扎着爬到岸边,狼狈出水。

“噗!咳咳咳, 谁把通道设在了池塘里?”仙使一边吐水一边念叨着。

“是我。”暗紫色纱织裙摆出现在视野中,清灵华美的女音自头顶传来。

“没受伤就出来,别污染了我的池水。”

“凝夜,你可真是,养花都养魔怔了。”仙使无奈地爬出池塘,给自己刷上一道净尘术整理仪容。

凝夜:“连保命手段都用上了,你遇到了谁?”

“凡间那位让仙君记挂在心头的观主。”仙使打了个响指,身上的行头瞬间切换,换上一身新衣后他终于觉得身心舒畅了些。

凝夜神色微肃:“怎样?”

“阵法造诣很高, 手法又古老又新颖的,看不出来路数, 很神秘。”仙使说道。

凝夜又问:“修为呢?”

仙使摇摇头:“我看不透他,唉,那人还说让我替他向仙君问好,有点渗人,好了, 现在我要去给仙君添堵了。”

“他们在哪?”两人错身而过之际, 凝夜出声问道。

仙使扭头看向她清贵绝伦的侧脸, 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仙君不会让你去的,你可是我们最大的底牌,要到关键的时候才能用。”

“话说, 你现在是几转劫君了?真动起手来,仙君都不是你的对手吧?”

凝夜:“仙君神通莫测,受天道庇佑,不是可以比较的对象。”

“不过, 最近在仙界作祟的观音鬼君,可以一战。”

仙使:“我见过那观音鬼君,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规则封锁下迈入劫君境界,但也仅是一转劫君,自然不是你的对手。”

他说话时,凝夜眸光一凛:“洛岳,别动。”

仙使疑惑间耳根下方便被开了个洞,一只五彩斑斓的毒虫被挑了出来。

冷光划过,闪出一道残影,形状酷似羽毛的飞镖穿透了毒虫,狠狠钉死在石壁上。

凝夜收回发动攻击的手:“好了。”

仙使抹了把脖子看着手上的血迹,再扫过奄奄一息的毒虫,寒流自脊髓中流窜,直冲头顶。

“毒蛊,这是什么时候下的?”

凝夜:“走,我同你一起去面见仙君。”

仙君随即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你也终于可以出去活动一下筋骨了。”

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才叫底牌,已经暴露的底牌也就没有再隐藏下去的必要了。

……

“仙界还藏着别的劫君,还杀我的蛊。”

宋倚楼揉了下耳朵,从屋顶跳到地上,蹲堆起一个小土堆,把一根树枝折成三段插在上面。

云无相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动作:“在给你的蛊虫搭坟?”

“在给死人立坟。”宋倚楼站起身,一脚把刚堆起来的坟头踩扁,看着云无相风轻云淡的脸,舌尖抵了抵后牙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从身前盯到身后,围着他绕起圈圈来。

在他第三次从眼前绕过的时候,云无相拉住他的后衣领:“转了半天,看出来些什么?”

从他和宋倚楼说了让他教自己后,这家伙的举动和眼神就开始变得古古怪怪。

他是不是逗过头了?

让宋倚楼教人谈恋爱,的确是强人所难了些。

云无相极少反思自己的行为,或者说,在此之前,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反思这两个字。

可看着有些举止莫名失常的宋倚楼,他离奇地生出一丝微弱的……心虚?

这可真是新奇。

手下的衣领抽了出去,另一只手牵起他的手,贴上一片微凉的皮肤,手感有些像从冷水中刚刚拿出来的玉石,或者丝绸?

宋倚楼拉起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脸:“观主喜欢我的脸,对吧?”

云无相:“嗯。”

“那就再多喜欢一点。”宋倚楼伸出舌尖在云无相内腕间的敏感地带舔了一下,一举一动都透着两个字——勾引。

“除了脸呢?观主还喜欢我什么?”

云无相陷入思考,宋倚楼除了脸还有什么优点?

一秒,两秒,三秒……

一片沉默的寂静中,宋倚楼笑意逐渐变得虚假且阴暗。

看他这样,云无相却是笑了:“喜欢你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全是我。

“和你的小心思。”云无相的手顺着宋倚楼的耳间向后,虚虚笼住他的耳朵:“是谁在给你当军师?”

宋倚楼冷笑:“一群废物。”

军师们:“……”

临时用阵法加术法搭建出的远程聊天群里,军师们开始刷屏。

塔灵:【放养吧,观主太敏锐了。】

白皎:【我早说过,顺其自然就好。】

重明鸟:【情爱误事,如今是什么时候?他们竟然还在纠结这些,哼。】

云新阳冒头:【咦,老师你原来也在啊。】

听到他的声音,重明鸟瞬间炸毛:【汝又在偷懒!】

云新阳:【冤枉,我这是在关心自家兄弟的感情问题。】

重明鸟:【汝的关心有甚用处?滚去把天青录抄写一百遍!】

云新阳:【不要啊!老师!盲目抄写不可取!嗷,怎么还带追到线下来的,老师别!别打头!嗷!】

塔灵:【魔刹狱恼羞成怒了。】

白皎:【被徒弟发现自己在看热闹,对它来说确实尴尬,毕竟是注重形象的神鸟。】

滋啦——

[这里好热闹。]

云无相顺着宋倚楼身上的阵法切入了聊天群,发出礼貌的问候:[请问,你们都教了我道侣一些什么?]

鸦雀无声。

空音落耳,阵法断联。

塔灵果断将这个多人通讯阵法掐断。

云无相:“跑了,这个反应,看来他们确实交给你一些不方便让我知道的东西。”

军师全部跑路,徒留主将在前线孤军作战。

宋倚楼盯着他张张合合的嘴,直接上去亲了一口,并把军师们卖了个干净:“他们让我勾引你,雄性都会对自己的道侣产生占有欲,占有欲多了,就有可能转变成情。”

云无相轻挑眉头:“你是只森*晚*整*理听进去了这个吧?”

“其他的都是废话。”宋倚楼嫌弃道:“我觉得他们都是蠢货,一群没道侣的老光棍也有自信来教我。”

他可是有道侣的蛊。

“呵~”云无相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白先生有道侣。”

“那又如何?他道侣又不是观主,他的经验对我没用。”宋倚楼嘲讽过后又生一计:“观主,我把情丝挖给你怎么样?”

云无相纵容道:“随你。”

“只要你不在日后又不满意,想着挖出来就行。”

宋倚楼要是真想挖情丝给他根本不会说出来,而是直接找个机会就把自己情丝割了塞到他身上。

指尖一疼,有人在拿他的手指出气,血瞳森森沉沉地看着来,那眼神像永远填不满的深坑,看久了就会被拉进去,沉进深不见底的血色深处。

连鬼相都冒出来了,看来是被他说中了。

云无相:“松松口,手指要被你咬掉了。”

“真想吃我给你削一截下来。”反正很快就能长好。

宋倚楼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圆溜溜的眼型让那份阴森的鬼魅相都多了两分可爱。

至少在云无相看来是这样。

换个人来都会觉得这是恶鬼要吃人前兴奋的前奏信号。

宋倚楼松开口,鬼瞳缩了回去,又用那种奇奇怪怪眼神看了他两眼,口中嘟囔了一句什么。

到了云无相这样的修为自然不会听不清这点声音,但是他没听懂,宋倚楼说的不是这个世界的通用语,音调有些弯弯绕绕,似乎是某种方言。

“在说什么?”

宋倚楼幽幽道:“骗子。”说完化作一股阴气遁走。

看着空荡荡的空气,云无相迷惑,他怎么就又成骗子了?

思索片刻后伸手召唤出七幻锁雷塔,敲了敲塔身,问道:“你知道什么吗?我听到你叹气了。”

塔灵:“情蛊又没种上呗。”

小小的身影用一副老成的语气道:“有没有可能,他每次给你种情蛊,都是觉得你对他有意思,结果……哎。”

“看你们相处余都觉得你已经对他生情了,希望落空是谁都会生气吧。”它都有点同情宋倚楼了。

云无相:“我没有骗他。”

“我的所作所为皆是顺从自己的心意,没有情丝,就不能这样做吗?这是谁规定的?”

塔灵先是思索了一下,随后陡然惊醒,它差点又被云无相给绕进去了!

“没有情丝就是没有情啊,和你做了什么无关。”

云无相:“既然无关,为何说我是骗子?”

“我之前也并未拥有情丝,是宋倚楼非要呆在我身边,做我的道侣,他既然喜欢没有情丝的我,为什么不能一直喜欢下去,非要我生出个情丝来。”

“万一生出情丝后的我,就不再喜欢他了呢?”

“没有情丝,我只会有他一个道侣,生出情丝来,我就有了喜欢上其他人的可能,到时候他又会闹,所以,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

塔灵被绕得脑子蒙蒙的,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观主,你真的把天青印去了对吧?”阴气膨胀,宋倚楼在云无相面前现身,怀疑的目光死死盯在他身上。

他压根就没走,云无相刚才那通话他越听越不对。

云无相淡定自若地回答道:“真的。”

宋倚楼眼尾轻轻夹起一个危险的角度:“那你也没有再设下其他封印禁制之类的东西,代替天青印?”

云无相:“……”

短暂的沉默中,塔灵震惊地看向云无相,不是吧?!

“呵呵,哈哈哈哈哈。”宋倚楼先是挤出一声冷笑,而后笑声越来越大,吐词清晰,一字一顿,语气坚定道:“骗子!”

云无相亡羊补牢式找补了一下:“我只是封印了一部分,没原来那么彻底。”

唇上一疼,云无相的眼睛被一只手遮住,灵巧的舌钻撬开他的齿贝,像捕食的蛇一般缠绕住猎物,将那些惹人不喜的声音通通吞下。

在他的舌尖都被咬木了的时候,身前的人终于退开了些耳边是宋倚楼堪称凄厉的晦暗鬼语:“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我的情蛊又死了一只。”

覆盖在眼睛上的手掌挪开,眼前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云无相感知了下周遭的阵法与空间:“这下是真跑了。”

塔灵单手捂脸:“你为什么要承认?”有没有封印,还不是云无相一句话的事。

现在直说,明摆着是火上浇油啊。

云无相:“说谎,就真成骗子了。”

塔灵张大眼睛,你现在这样就不是骗子吗?

云无相似是知道它在想什么,继续道:“我只是隐瞒了一些东西,原本打算循序渐进,这样稳妥些,再者试试看能不能让宋倚楼放弃那个念头。”

“现在看来此路不通,之后,还请你们做好准备。”云无相说着,身上原本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愈发强烈。

塔灵心生一股不妙的预感:“……要不然,我们再去劝劝宋倚楼,循序渐进挺好的。”

云无相眼底划过红芒,伪装成纯黑的发色从发根开始渐渐变淡,声音也变得更加冰冷无情:“没有必要。”

……

坠阴井

“原来你是和道侣闹别扭了才想起我这个老母亲。”一袭白色轻纱加身,头纱倾斜,遮住半张脸,剩下半张温婉随和的观音面。

只是这观音既不慈悲,也不纯善,口中更是淬了毒:“难得有眼睛不好使愿意被你缠一辈子的大冤……圣人出现,你就收着呗。”

倩倩细指托着下巴,眼神飘远:“情蛊种上了又能怎样,那东西还能种一辈子不成?”

宋倦雨看向对面比她高了一个头的高大男子,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鬼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看清这张脸后,可是把她吓得不轻。

不好,多年前扔下的小包袱讨债来了——这是宋倦雨第一时间生出的念头。

那一刻,在仙界搅弄风云的观音鬼君大人差点拔腿就跑,生怕跑晚了又要养孩子。

结果这小子开口第一句就是:“娘,你是怎么让我爹喜欢上你的?”

宋倦雨:???!!!

她中幻术了?

第99章

不, 幻术编不出这么离谱的东西来。

这是宋倦雨在听自家旷别已久的儿子说完他的“爱情史”后最强烈的想法。

但是!

不管怎样,她儿子有道侣了!

她有儿媳了!

这倒霉东西终于有人接手了!

再看眼前为情所困的儿子, 宋倦雨那颗向往自由的心里终究是挤出了那么一点稀薄的母爱关怀,调笑着宽慰了他两句。

甚至挑起了一些久远的回忆。

“你爹当初说对我一见钟情,哪怕被毒的七窍流血,半死不活的时候,也拉着我的裙摆说要留在我身边,还用他断掉的小手指做了一个短笛给我吹曲。”

那曲子什么音调宋倦雨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男人吹曲时一双透亮的眼睛总是在偷偷看她。

“吹得难听死了。”

“净说一些没用的。”宋倚楼不关心父母的爱情故事,他只想知道怎么教自家观主生出情丝来,他娘说的这些半点可以借鉴的地方都没有。

“你怎么是被追的那个?”

“嗯?你在惊讶些什么?追你娘我的人多了去, 不过我都不喜欢,送他们下地狱了而已, 我在鬼界还看到了几个老熟人呢。”

不过都早就移情别恋了而已。

宋倦雨说着,似笑非笑的眼眸轻轻一扫,带着几分嫌弃道:“追人都不会,白瞎了你这张脸。”

说起脸,宋倚楼顿时自信:“观主喜欢我的脸。”

宋倦雨手指轻抚了下自己的脸, 自信比宋倚楼更胜一筹:“那也是我底子好。”

“话说回来, 小畜生, 你怎么死的?”

“观主杀的!”宋倚楼笑得愉悦道。

宋倦雨能看出来他是真高兴,心头刚升起的杀意都化作了泡影,轻叹一声, 手指拂过眉心:“我居然忘了这茬。”

果然是太久不见了,她都忘了自家儿子脑子一直有点毛病。

他嘴里说出来的东西和真相绝对存在着不小的误差,还是要见见真人,听听别人的话才行。

“你那位观主在哪里?娘要见见人才好帮你。”

宋倚楼听见这话脸上招牌式的明朗笑容都淡了:“你?算了吧, 不用你管。”

“你那是什么眼神?”宋倦雨眯了眯眼,闪身出现在宋倚楼身后,一脚照着人屁股踹去:“小畜生,敢嫌弃我?”

宋倚楼化作阴气散开,再出现时向后退了两步远:“不许靠近观主。”

同样离别多年,身为儿子的宋倚楼也才想起来,他娘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糟糕性子,让她去见观主,谁知道这个女人会做些什么?

“哎呀,你这在威胁我?”宋倦雨眉眼一弯,抬手就是一道阴气凝聚成的长鞭握在手中。

那鞭子不需要甩动,宛若有意识的长蛇,自行向宋倚楼袭去。

哐啷。

人没打中,屋顶被撕裂出一条缝隙。

母子两个短暂的和平宣布告罄,房屋炸裂,阴气膨胀。

两个高阶鬼修的打斗中,四周房屋在顷刻间粉碎瓦解。

驻扎在此处的鬼修与妖修们感受到两股恐怖的威压悬在头顶。

“君上我们来助您!”几个天等准备去帮宋倦雨,被她一掌拍飞。

“本君在教训儿子,你们滚一边去。”

几个天等修士爬起来面面相觑,仰头看着正在打斗的两人,嘴上开始八卦。

“那是鬼君的儿子?”

“长得是挺像。”

“想不到鬼君居然有儿子了!”

“那个男人是谁?”

“吾辈楷模。”一个曾经尝试过追求观音鬼君结果反被虐出心理阴影的修士如此说道。

短暂的安静之后,此话得到了诸多同伴的认可:“言之有理。”

“所言甚是。”

……

彭!

宋倚楼第一次与劫君对上,结局是被母亲抽了一顿后锤在了地上。

宋倦雨:“情蛊种不上又怎样?你会放手不要这个道侣?”

宋倚楼没说话,身为母亲兼养过他一段时间的饲主,宋倦雨一眼看出这家伙就连头发丝都在表达一句话——绝对不会!

鬼君大人菩萨般的容颜上勾起一个称得上猖狂邪妄的笑,生生让菩萨化作了九幽厉鬼:“小畜生,想要的就抓紧,别让他跑了。”

宋倚楼抬头,唇角的笑意与她如出一辙:“不用你说。”

“倒是你,抓住他了吗?”

宋倦雨瞳中染上血色,暴露的鬼瞳中流转着阴暗的真实:“快了。”

两个恶鬼对视间,尽是贪婪的恶欲,与偏执的情念。

看着宋倚楼眼中的意图,宋倦雨发出嘲笑:“都这样了,还种什么情蛊?你真在乎这个?”

宋倚楼从地上爬起来,眼睛斜着朝宋倦雨一瞥:“你懂什么?观主愿意让我种。”

“那可真是稀奇。”宋倦雨拢了拢散开的头纱。

“情蛊能让一个人失去理智,蒙蔽自我,沦为另一个人的傀儡,失去自我,哪怕是感情醇厚,晴瑟和鸣的夫妻,也不会同意伴侣在自己身上种下情蛊。”

“如果不是你的情蛊种不上,我还真会以为他对你一片痴心,但他居然没有情丝。”

宋倚楼那颗生来就坏掉的脑子她无法理解,但性格还是有部分随了她,如果对方真的无情到感知不到半点真心,宋倚楼根本不会生出给对方种情蛊的念头。

有期待才会失望,才会愤怒,才会不断在这个地方重复。

没有情丝,种不上情蛊,却能让宋倚楼一直产生“他喜欢我”的错觉。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宋倦雨挑了挑眉:“我可真想见见这位观主了。”

她儿子到底是好运的得到了真爱,还是被一个狡猾的无情之人哄的团团转?

“嗯?”宋倦雨忽地抬眸看向某处,身形从原地消失,转眼出现在坠阴井上空。

挥手间澎湃的阴气如巨浪冲天,与另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在一处,发出巨大的轰鸣。

阴气与仙气交接卷起异色云烟,弥漫在两人中央。

宋倦雨看着自云烟后现身的紫衣人影,朱唇轻起:“我记得百灵仙君是个男的,阁下又是哪位?”

“百灵宗,凝夜。”紫衣华裙的女子带着面纱,一双上挑的凤眼,用这双眼睛看人,像是高贵的鸟儿在看地上的蝼蚁,高人一等的视角,带着天然的威压与挑衅。

“我没有与对手寒暄的习惯,不过你是劫君,有这个资格让我多说两句。”

宋倦雨笑了,语调里带着些许新奇:“居然还有人比我更嚣张。”

“可真是碍眼。”话尾长鞭已向凝夜甩去。

两个劫君打起来的阵仗堪称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整片天空都成为了他们的战场。

坠阴井的其他妖修与鬼修自行避开这片战场。

修真界活得久的修士都知道,高阶修士打斗时能跑多远跑多远,要是被人家战斗的余波扫到一下直接玩完,那死的多憋屈啊。

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居然没法逃命了。

“哪个杀千刀的设了结界?!”跑得最快的妖修狠狠撞在看不见的结界壁垒上,被弹飞后破口大骂。

“这是阵法,还有其他敌人!”

“阵法师呢?快破阵!”

远处的一坐山崖上,仙使洛岳在身前的棋盘上落下一个棋子,结界中,鬼修阵法师刚刚破开的一道阵纹,眨眼间又生出一道更加复杂的阵法补上原来的空位。

看着水镜中气的跳脚的阵法师,仙使大人悠哉地举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仙酿,浅酌一口,惬意地咂咂嘴:“这才是我该过的日子。”

“那鬼蛊和鬼君居然是母子,怪不得我之前觉得那鬼蛊有些眼熟。”

洛岳喝完杯中酒,再给自己续上一杯:“要是在这里把那鬼蛊抓住,下次面对青帝观主的时候,就能让对方投鼠忌器,或者在鬼蛊身上留些东西,再放回去,前途一片明亮啊。”

“哇,真是好主意。”赞叹随着两声鼓掌响起。

洛岳谦虚礼貌地回应道:“谢谢……”

不对,这山头分明就他一个人!

冷汗刷一下冒出。

见鬼了!

宋倚楼笑盈盈地将一只手按在他肩上:“抓住你,那个叫凝夜的就会投鼠忌器,我想想,放你回去前,该在你身上留下一些什么呢?”

“给劫君的见面礼总不好太寒酸。”

洛岳抬起手:“有话好说。”

阵纹一闪,洛岳的身影消失,宋倚楼手下一空,密密麻麻的阵法将他围困在原地。

“一个有准备的阵法师,在阵法范畴内,就是主宰。”

洛岳自宋倚楼身旁走过,捡起掉在地上的酒杯,用手帕轻轻擦拭起来。

“正面打斗我不擅长,轮阴毒手法我也比不过你。”

洛岳拿着擦拭干净的酒杯,对着宋倚楼举了举,露出一个胸拥有成竹的微笑:“但不该踏进我的阵法。”

他笑,宋倚楼也笑,笑得比他欢快多了。

洛岳笑容一顿,这鬼玩意在笑什么啊?笑得这么瘆得慌,难道他还有后手?

哒……

墨色袍角浮动间,一只修长的腿踏进阵法,脚下的阵法瞬间破碎,又在下一瞬重组,变幻成另一道阵法。

云无相自虚空中走出,走到宋倚楼身侧,抬手在他肩头轻扫而过,像是在拂去散落的尘埃。

这简单随意的动作过后,洛岳彻底笑不出来了,他的阵法叛变了。

不精通阵法的人根本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云无相出现后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破坏他的阵法节点,然后改换成自己的。

短短几秒,洛岳事先布置好的阵法就有大半落入云无相的掌控之中,最先落下的那一脚更是直接踩断了他逃跑用的传送阵核心。

洛岳梅开二度,举手投降:“两位有话好说。”

并肩而立的两人谁也没理他。

宋倚楼敏锐地察觉到云无相身上那细微的变化:“观主,你又在自己身上弄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云无相在他身上设下新的空间传送锚点:“如你所愿,都去了。”

宋倚楼望着他,手指一动,片刻后,嘴角塌了下去。

云无相看着他变换的脸色,便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又失败了?”

宋倚楼闷闷不乐,可不就是又失败了嘛。

“不应该啊,我现在分明很想把你关起来,放到笼子里,随身携带。”云无相很是疑惑:“这不是喜欢吗?”

见没人理他,正偷偷尝试逃跑的洛岳耳朵一动,这算什么喜欢?这不是恶癖吗?

“可我就是没种上。”宋倚楼抬起手,掌心托着死去的情蛊尸首给云无相展示。

洛岳:等等!你是不是默认了什么不应该的东西?

“应该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我们稍后去找师尊问问看,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云无相得出结论,挥手间把洛岳刚挖出来的漏洞补上,在其小声哀嚎中附加一个牢固的补丁。

“这个之后再说,现在,我能把你关起来吗?”云无相说着,从储物戒里提出囚天笼来,态度十分认真且真诚。

“我把笼子都带来了。”——

作者有话说:凝夜:高等级输出,一人包围整个敌营,打嗨了完全忘记自己还有辅助。

辅助—洛岳:请求支援!

对面带了解控,还会摇人,请求支援!

请求支援!!!

请求……不用来了,对面带着我去找你了。

凝夜:?

第100章

坠阴井

两个劫仙制造出的战斗余波宛若天灾落世, 散落的攻击随机洒落在各处,祸及池鱼。

池鱼们绝望地四处逃窜, 整个结界内部乱成了一锅粥。

又一次交锋后拉开距离,两人远远望着彼此,衣衫如旧,裙摆轻荡。

凝夜开口:“作为一转劫君你的修为很不错,但还是太过稚嫩了些,轮阅历的厚度,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在为自己比我生得早而暗自庆幸吗?”鬼相状态,宋倦雨艳丽似血染的唇瓣张开一个嘲讽的口型:“老妖婆。”

凝夜:“明知道修为差距的情况下还试图惹怒我,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玩闹该结束了。”凝夜抬起手, 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在指尖凝聚,压缩成一片轻薄的紫色羽毛。

宋倦雨面色沉了些, 下一刻人已经绕到了凝夜身后,长鞭伴着毒雾飞去,划出凛冽的破音之声。

打空了。

宋倦雨立刻收回长鞭,阴气环绕周身,紧接着无数羽毛似箭雨般从四面八方袭来。

毒雾不断膨胀成巨蟾, 张开大口, 将羽毛全部吞入腹中。

巨蟾发出一声长鸣, 随后整个炸开。

紫色羽毛泯灭成沙,在爆炸掀起的滚滚风浪中将整片天空染成紫色。

宋倦雨胸膛轻微颤动着,隔着紫色沙雨看向对手。

“还不认输吗?我本不打算杀你。”凝夜再度抬起手:“刚才那种程度的攻击, 我还能用很多次,而你,已经快到极限了吧。”

宋倦雨轻笑:“你这个人当真是喜欢自言自语,想杀我, 话可不要说得太满。”

“虚张声势对我没有用。”凝夜单手掐诀,又是满天羽毛浮空。

宋倦雨面不改色,心中暗骂:这老怪物的仙力是怎么回事,无底洞吗?

“结界没了!快跑!”下方传来一声叫喊,自天际向下俯望,妖修鬼修的身影如同一个个蚂蚁大的黑点,这些黑点四散而逃,瞬间便有几道失去了踪影。

凝夜皱眉,阵法怎么会破,洛岳出事了?

念头刚从心中浮现,一个空间通道在宋倦雨身侧拉开。

一道人影从通道中走出,白发披肩,发尾染墨,仿若鹤羽化作长发,轻柔娴雅,贴近脖颈的肩头,一只黑蝎摇晃着尾巴,半边身体藏在发丝里。

云无相身后飞着一个小塔,塔下坠这一个笼子。

凝夜的视线向笼子看去,里面一个缩小到麻雀大的洛岳抬起一只手,苦笑着打了个招呼:“嗨,凝夜,我被抓了。”

凝夜:“……”

“噗——哈哈哈哈,呀呀,真是笑死我了,出门打架还带个累赘。”

宋倦雨笑开了花,抬手遮住半边上扬的唇角,似翩然的蝴蝶般飞落到囚天笼旁,手指对着笼身一戳,让笼子颤抖着打起转来。

转头对刚打过一场的对手问道:“这小东西,你还要吗?”

凝夜静静扫过对面三人一塔,目光在云无相与七幻锁雷塔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面纱浮动,似乎是面纱下的人长舒了一口气:“他的价值有限,你们想要什么?”

云无相:“换你加入青帝观。”

这要求在凝夜听来太过荒唐,以至她愣了一下才道:“阁下在说笑?”

云无相余光扫过塔尖上正在闪烁着青光的天青环,那青芒前所未有的明亮,亮到难以忽视。

他看向凝夜的目光里多了些异样的情绪,说不出的古怪,细一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再度开口道:“真的不来我青帝观?这世上最适合你的功法,在我这里。”

云无相道:“那你现在那套功法,永远不可能助你突破道尊。”

“不劳阁下费心。”凝夜冷声道:“有话直说便是。”

云无相:“那便是第一次了。”

凝夜莫名:“你在说什么?”

云无相:“十五年,这个期限内,你不得离开百灵宗。”

“立誓之后,人给你。”

凝夜同意了这个要求,发下天道誓言后人质到手,立刻带着洛岳离开,像是再也忍受不了在这里多呆一秒。

他们走后,塔灵显出身形,坐在塔尖上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观主认识那个凝夜?”肩头的黑蝎发出声音。

云无相眸光发寒:“应当是绛紫师尊转世。”

天青印都快亮成白炽灯了,在此之前从未有过这般激烈的反应。

“那个百灵仙君在和我们抢人?”黑蝎子语气不满。

他不喜欢其他人总出现在云无相面前是一回事,有人和他们抢道尊转世又是一回事。

一连两个道尊转世都在百灵宗座下,说是巧合谁信?

“贤侄啊,你似乎知道很多有趣的事呢,来和伯母仔细说说。”宋倦雨插口道,一双眼睛在云无相身上上下打量。

云无相转头看向她,蟾使?

“观主别搭理她。”宋倚楼化作人形,双手揽在他的肩头警惕地盯着宋倦雨:“我们回去。”

“嗯。”云无相再度打开一扇空间隧道,被宋倚楼拉着走了进去。

宋倦雨眉头轻挑,眸子里闪烁着玩味的诡异弧光,兴致勃勃地追着一同进了隧道。

“加我一个啊~”

……

拿着笼子走出去老远,凝夜把洛岳放出来,两人相顾无言半晌,凝夜先行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洛岳抹了把脸,神很是沧桑:“别提了,那两个人都有病!”

“你见过两个道侣都想把对方关进笼子里当鸟养的的吗?这样有病的话他们居然煞有其事的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把我关进去,因为他们要呆在一起。”洛岳说着整张脸都在抽搐。

凝夜微妙地迟钝了一下,掐指给他用了一道静心决。

洛岳脑子陡然一清,脸上的表情都被抚平了,神色甚是安详。

“好些了吗?”凝夜关怀询问道。

洛岳一脸平静:“清醒多了。”

“事情是这样……”洛岳描述了一遍自己被抓的经过。

“我现在觉得自己身上一定被他们下了什么东西,你快帮我看看。”

凝夜仔细检查了一遍,摇头道:“没有东西。”

看着洛岳抓耳挠腮,神经兮兮的模样,她又道:“不放心的话,回去让仙君再给你检查一遍。”

“只能这样了。”洛岳双手搓着胳膊,他还是觉得身上毛毛的,像是有看不见的小虫子在爬。

“我听他们谈话还知道了一件事,青帝观主还有一个师尊。”

“你说这位师尊,是什么境界?”对面还有高手,洛岳想想就发愁。

“总归不会是道尊。”凝夜笃定道。

“道尊之下,对手自然是修为越高越有意思。”

洛岳:啊?

抬眼一看,他看到凝夜在笑。

那个笑怎么形容呢?好奇中带着兴奋,像是独自在一个山林里称王称霸了许久的凶兽,无敌到有些佛性,终于在某一天发现了另一只同等级凶兽的存在。

“青帝观主修为未必多高,他与仙君同样,是天道眷顾之人,仙君修为就没我高,但和他打斗,我总是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输掉。”

“和这种人打架太没意思,倒是他的师尊,我很期待。”

凝夜回望坠阴井的方向,按压着心中涌起的激动,她已经无聊太久了。

“回去,请仙君解决这条天道誓言。”

这种时候,她怎么能龟缩在宗门内再呆十五年?

……

黑白浮生花内部小天地

“绛紫的转世,长什么样?”一身摄政王行头的天青道尊坐在中式檀木椅上,满眼好奇地看着云无相。

云无相用术法拟化出凝夜的形象:“只是猜测,我并不确定她真的是绛紫师尊。”

天青道尊看着浮影,语气比他肯定多了:“绝对是她,这欠揍的眼神,可真让人怀念。”

云无相:“既然如此,下次我便把她请来与师尊聊聊天。”

“和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转世有什么好聊的?”天青道尊笑了笑,并没有太多的兴趣,这点上她的态度和绛紫道尊一样。

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便没有见面的必要。

“不,是我需要师尊去和她聊聊。”云无相:“凝夜的修为已经到了多转劫仙,接近道尊。”

换而言之,他暂时打不过。

天青道尊了然,改口道:“逗逗绛紫的转世似乎也蛮有意思。”

“不过,徒儿啊,我在你身上留下的道印呢?”

天青道尊看着云无相,手指在扶手上轻点:“你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妙,杀气太重了些。”

简直像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凶兵,用水洗干净刀刃也压不住那股锋芒,随时都可能暴起噬人。

偏偏凶器自己不这样觉得,云无相:“我近来没有杀人。”

只是想了想而已。

天青道尊瞪眼:“我没问你这个,道印呢?”

云无相:“放到别的地方了,没扔。”

“宋倚楼想给我种情蛊总是失败,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你就是因为这个把我道印摘了?你就由着宋倚楼瞎折腾吧!”

天青道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还能有什么原因,你是魔,心魔,诞生之初就是为了抢夺本体的一切,就算现在脱离本体独立了,你的本质依旧是魔。”

“情蛊放大情绪,以爱欲操纵他人,和你的本能同宗但互斥,你体内魔性觉得它是来抢地盘的,别说生效,不死都是奇迹。”

原来如此……

云无相本来打算同宋倚楼一起来问这件事,但最后进来的只有他自己。

与此同时,宋倚楼在外面与他拖后腿的娘进行博弈。

云无相意识回归的时候,这两个鬼刚把他的屋顶掀了。

字面意义上的掀了。

日光自头顶洒落,暖洋洋的,却不适合出现在室内。

屋外的喧闹声不绝于耳,惊呼阵阵,热闹非凡。

一只屋脊兽从头顶的大洞飞进屋里,在地上砸出一声响亮的冲击音后,轱辘辘滚到云无相脚前。

云无相低头,对上屋脊兽有些喜感的抽象大眼睛,唇瓣开合道:“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