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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上,勒青将微醺的苏佑安捞进怀里,吻着他的发顶,“宝贝,你当年那一枪,差点没要了我的命。”

“见我的第一面你就认出来了,对不对?”

——

1V1 双处年下 HE

冷硬酷哥攻×钓系少爷受

【阅读提示】

1.攻189,受176,体型差+肤色差。

2.受轻微病弱属性,金发蓝瞳。

3.故事背景参考工业革命后那段时期,架空世界,请勿考究。

4.双强,受全文都处于残血状态。

5.受重生后没有预知未来的金手指,他知道自己是假少爷后没几天就死了。

6.苏道安全程单箭头。

第25章 病发 废话少说,趴下去

邬翀满意地叫唤:“哎!这一点很好, 就是声音不够柔美,还有就是……肚子再挺一点就更好了。”

“……”

温伯瑜瞪他一眼,掰了两下车门, 发现邬翀把车锁了。

越野车抵达露营地,邬翀率先下车, “各位怎么称呼?”

男人帮忙介绍:“这是孙尽巧, 那边在装望远镜的是李老师,我嘛, 叫我老吴就行!”

邬翀笑笑,“邬翀。”回头朝后一指。“小温。”

众人纷纷望去, 车门关上的那一刹,现场登时鸦雀无声。

温伯瑜以为邬翀真和他们说了自己是他老婆。见大家都看着自己, 硬着头皮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你们好。”

孙尽巧眼睛一亮又一亮,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好一个大美人!难怪老吴这回这么热心肠。弟弟年纪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

邬翀横在两人之间, 像一堵高墙, 笑言:“他不找女朋友。”

“噢——”

孙尽巧恍然大悟, “早说嘛!”拉着温伯瑜就走。

“弟弟过来坐。”

一伙人朝餐桌聚集。邬翀抱着几瓶濑祭走过去, “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些酒, 不知道你们喝不喝的惯。”

“别这么客气!来!”老吴给他俩递上筷子。“尝尝我的手艺!”

……

这群人表面看着正经, 实际上相当八卦, 屁股往凳上一放, 就开始谈论起五旬总裁铁树开花向对家女老板求婚的奇闻。

邬翀人虽然还在这里, 思绪却早已经飘出去很远。浪漫……鲜花……婚礼……这几个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词汇, 今夜却是一反常态,深深烙入他的脑海。

夕阳西下,天空呈现出浪漫的瑰紫色。

饭后, 一伙人围在一块打扑克。温伯瑜有些晕碳,抱着膝盖窝在矮椅子里,安静地看着他们玩。

沙漠的野极寒,餐桌下生起了炉子,烤得人浑身暖烘烘的。

“李老师技术有待提升啊。”

邬翀大笑两声,收起散牌整合,递给孙尽巧。

老吴提醒:“你看看小温是不是睡着了,夜里凉,别感冒了。”

“温伯瑜?”

邬翀手背贴向他脸颊,登时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大跳,一把将人拦腰抱起,“你们先玩,我带他回车里躺躺。”

后车厢形成一张大床,温伯瑜蜷缩成一团,额头汗珠滚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却仍旧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邬翀托住他的肩膀,手顺着背脊往下摸。

“哪个位置疼?”

温伯瑜迟迟不肯说话,一张脸又湿又热,眸子水汽氤氲。

啪!车门关上。

邬翀跨腿虚坐在温伯瑜屁股上,三两下脱去风衣甩到一边。撸起袖子,手伸到腹部探索,摸到腰带扣,将高腰裤解松一格,拽着裤子往下拉了两三厘米。

“别……”

邬翀压住他的肩膀往下一摁,态度少有的强硬。

“废话少说,趴下去。”

温伯瑜疼的失了力气,既不能翻身推开他,又做不到出言呵斥。只能以一种尴尬又屈辱的姿势趴在这里任人宰割。热息喷在保温毯的绒毛上,很快便湿了一小片。

宽大热掌按在他的后腰,指腹有节奏地在脊骨揉动,疼痛带来的冷汗逐渐浸透衣衫。

十几分钟很快过去。

起先有疼痛占据神经,他几乎感觉不到邬翀的动作与温度。

而今痛苦减退,黑夜里,在密闭狭小仅有他们二人的空间内,那蓬勃饱满携着无限生命力的气息无可避免地充斥鼻腔,灼热手掌后腰揉动游走,每一次下摁都让腹部与软毯紧贴……

温伯瑜咬住下唇,一股气憋在喉口呼之欲出,苍白的面颊泛起红晕,露出来的那只耳朵尖不知不觉红了个透……

“怎么样?手法还可以吧?”

“……”

“我妈以前是职业赛车手,一到晚上就腰疼。就像你现在这样。”

邬翀怕他多想,又补充说:“不过不用担心,一般揉两下就好了。只是以后要多加注意,腰是很重要的部位,一旦损伤以后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温伯瑜脸埋进柔软的绒毛里,发出闷闷的一声“嗯”。

不一会儿,后腰的力道戛然而止。

“还有不舒服没?”

温伯瑜松了口气,浑身肌肉如释重负般软了下来,“没有……”

邬翀从温伯瑜身上下去,掀起保温毯将人完全包裹住。抱在怀里,充满爱怜地望着眼前湿漉漉的雏雁一般的美人,轻轻撩开遮住他眉目的发,声音柔若春水。

“以后哪里疼要和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知不知道?”

“嗯。”

担心他着凉,邬翀用纸巾一点点擦干他脸上和颈间的湿汗。拍拍他的背,交代说:“我下去一会儿,马上回来。”

几分钟后,邬翀拿来干净的衣服和热水,知道温伯瑜不好意思,没等人开口赶他便主动下了车。

夜深了。

老吴他们集体出发离开营地去往远些的地方观赏星空。

邬翀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在外面无所事事转了半个来小时,等他回来,温伯瑜已经裹在毯子里睡着了。车厢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邬翀轻叹一口气,露出心疼的笑容。

傻瓜,自己累成那样,也不知道放着等我回来收。

他轻手轻脚在温伯瑜身边躺下。刚拔出那床沾了汗水的毛毯,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清润的声音。

“盖这个。”

白色绒毛遮住了他的视野,与此同时,一股淡淡松香掠过鼻腔。

邬翀有些惊讶,“怎么醒了?是不是我动作太大吵到你了?”

“没睡着。”

“腰还疼不疼?”

“不疼。”

邬翀小心询问:“我刚才没经过你同意就脱掉你的外套,你没有生我气吧?”

温伯瑜定定地望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邬翀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和他慢慢说:“事出紧急,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对你。但是一开始我是真有些生气,今天如果不是老吴发现了,又或者说我光顾着打牌没注意到,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直忍着,忍到不痛了,再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对不对?”

温伯瑜不说话,眼帘垂着,浓密睫毛遮住视野,让邬翀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可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邬翀心里的猜疑彻底落定。

他忍不住鼻子一酸,那些积蓄着的不满与挫败,顷刻之间,通通化为对眼前人的心疼。

他轻抚上温伯瑜的脸颊,无可奈何地说:“傻瓜,温伯瑜你真是个天大的傻瓜。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呢?嗯?我并不会因为你所谓的懂事和省心而感到欣慰。相反,我只会觉得生气,气你把我当作外人,气你什么都想要自己一个人担下,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

温伯瑜看着他,眸上悄然笼上一层薄雾。

邬翀忍住想要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你知不知道,看到你疼成那个样子,我简直心都要碎了。”

温伯瑜手指覆在邬翀唇上,恳求道:“不要再说了……”

“好——我不说,我也不问,我等着你准备好,把一切都告诉我。”邬翀无比亲昵地在他冰凉的鼻尖上蹭了蹭,“好不好?”

温伯瑜嘴唇向下一撇,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哽声:“嗯。”

邬翀终于还是把人搂入怀里,有力的臂膀环抱住他,任凭眼泪打湿衣衫,“好啦,温少爷原来还是个小哭包……”

温伯瑜颤抖着,把那些隐忍的、痛苦的、不堪其扰的情绪,在这个令人心安的怀抱中完全释放出来……

两人在方寸之地紧紧相拥,车厢里抽泣声时断时续,伴着邬翀不知从哪学来的哼调。

一日奔波,温伯瑜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邬翀就这么抱着哄着,直到手臂酸麻到没有知觉,直到自己也进入梦乡。

许是前夜真累着了,温伯瑜居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睡饱了?”邬翀盯一眼后视镜。

窗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温伯瑜坐起来揉揉眼睛,“嗯……到了吗?”

“没这么快,饿不饿?旁边我买了饭团。应该还热着。”

温伯瑜静坐了一会儿,而后拿起饭团咬一口,打开旅游软件,“寰宇附近有家酒店,评价还不错。”

“一切看你,我不挑。”

温伯瑜犯了难,一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他家空房还有很多……”

邬翀听了觉得好笑,故意逗他:“花花世界迷人眼呐,温少爷昨晚还抱着我不放,用完就想着分房睡。”说完还装模作样叹了两声,“心寒,心寒呐。”

温伯瑜红着脸反驳:“我哪有抱着你不放?”

“你看,说一下就急眼了,不仅想要分房睡,就连做过的事情都想赖账不承认。可怜我一个男人也没个结婚证什么的可以拿来震慑一下你,只能,唉!晚上只能窝在被子里偷偷哭喽!”

邬翀说的声情并茂,仿佛昨晚温伯瑜真对他做了什么越界的事一般。

“我没想赖账。”

“那好,我不要那种家庭套房,我只要一间卧室的,最好是大床。”

“……”

温伯瑜最终还是让他如愿,车子七绕八拐,天黑了才到酒店。

邬翀对房间那是相当满意,喜滋滋放下行李,摇着尾巴跟进了浴室,“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你选吧。”温伯瑜转头够了够毛巾。

邬翀又跟了上来,“想不想试试淮扬菜?”

温伯瑜换好鞋子,直起腰就堪堪撞进了他怀里,抬眼对上他得逞的笑,于是不耐烦地推着他。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你快点出去,我要洗澡了。”

邬翀步履踉跄,堵在门口,完全不理解:“身上这么香,有什么好洗的。”

哐——

邬翀猛地往后一跳,幸好他闪躲的快,不然脚准被门夹肿。

温伯瑜在浴室待了近一个小时。等他洗完出来,邬翀正两臂撑在餐桌上,笑容灿烂。

“来,吃饭了。”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却好似有什么令人难以拒绝的魔力,以至于温伯瑜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腿就已经快迈到那个男人身旁。

“皮箱里那套西装我送过去让他们熨了。”

温伯瑜接过菌菇汤,“谢谢。”

邬翀又是给夹菜又是给剃鱼骨,吃到一半,冷不丁冒出一句:“明天我可以进去吗?”

“只要你不嫌无聊,我可以让戴教授在我旁边加个座。”

邬翀心中一喜,“我当然不嫌无聊!只是我没什么看着正式点的衣服,跟着去不会给你丢人吧?”

温伯瑜淡淡道:“明天我们早些出发,在会议开始前我带你去认识一下他们。”

邬翀眼睛一亮,“真的?!你要怎么向他们介绍我?”

“看你表现。”温伯瑜擦了擦手,起身离座。

邬翀跟着走,正准备厚着脸皮贴上去。

“叮咚!”

门铃响起。邬翀拐个弯冲到门口,变魔术一般从身后亮出一条银灰色护腰。“穿上试试。”

温伯瑜下意识抬起手臂。

邬翀放下手,无奈地笑着说:“这东西要贴肤戴效果才好。”扬扬下巴示意,“喏,自己把衣服掀起来。”

“那我自己来。”

“好吧,有问题随时叫我。”邬翀说着就装模作样走远了两步,倚靠门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倒腾。

温伯瑜对邬翀毫不设防,既不回头看看人是不是真的走了,也没想到要进到一个密闭的空间再穿。撩着睡衣就掀了起来,暴露出大片白皙纤薄的后腰。

邬翀就站在他身后,昨夜细腻柔软的触感仿佛就在指腹之下,惹得他目光灼灼,心猿意马。

温伯瑜低头搞了半天也没弄好。

邬翀大步走了过去,不由分说就把衣角塞到温伯瑜手上勾着,抓住护腰两边,轻轻往自己那一拉。

温伯瑜反应不及,屈膝抵在邬翀膝盖下。

前扑带来的轻微风动搅起空气,邬翀差点没溺死在那要命的淡香里。

第26章 你的世界 温学长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觊觎……

“你昨晚那个样子八九不离十是急性腰伤, 这两天除了睡觉,其他时间最好都戴上。”邬翀替他把衣服放了下来,“明天开完会, 我陪你去医院拍个片子。”

“不想去。”

“那怎么行,要是脊椎有个突出骨折什么的, 早干预早治疗。”

温伯瑜一本正经:“我对白大褂过敏。”

邬翀听笑了, 无奈答应,“好——不想去就不去, 但你要答应我,只要还有一点点不舒服, 我们就立马去医院。”

“嗯。”

会议时间定在上午九点。

他们简单吃过早餐,越野车便朝寰宇大学进发了。

两个人相貌和气质都是不同类型中的极品。前脚才下车, 后脚就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人群中央,一位穿着深蓝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循着身边人的目光回头, 看见温伯瑜, 登时粲然一笑, 径直朝他们走了来。

“伯瑜!这么久没见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气质出尘!”

“教授。”

戴教授目光转向邬翀, 迟疑道:“这位是……”

温伯瑜介绍说:“我昨晚和您提的那位朋友, 是个外行, 陪我一起过来看看。”

“噢噢, 我记得。”戴教授笑笑, “发给你的文件你都看了没?我给你安排了总结讲话, 考虑到你赶路时间紧,稿子我都叫人写好了。”

温伯瑜有些尴尬,“我只在镜湖城待一天, 明早就走。”

闻言,戴教授声音陡然拔高几个度,“你要走?!这,现在会议室里坐着的那些个专家学者,人家千里迢迢过来想和你谈合作,唉……你叫我怎么和他们交代?”

“抱歉,教授,我暂时还没有加入新项目的打算。”

迎面走来一位年轻人,“温学长!真是好久不见!”看向戴广义问:“教授,会议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你们还不进去吗?”

戴教授长叹一口气,勉强做出妥协:“伯瑜,不管你再怎么没时间,今天你都必须跟我去见见那些慕名来的前辈。不要寒了他们的心。”

“嗯,好。”

戴教授进了会议室,严肃道:“通知朱翠翠,报告提前到今天。”

青年不解,“啊?提前干嘛?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会议即将开始,参会人员蜂拥而至。温伯瑜仰头对邬翀微微一笑。“走吧,我们进去。”

一年不见,这里多了不少陌生的稚嫩面孔。

甲:“听说今天温伯瑜会出席。”

乙:“哈?他不是休学了吗?”

丙:“你傻啊,他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休学算什么,人家就算是被青霭退学了,这场会他依旧是主角。谁让人家家世好呢,光是起点就比普通人高了好几个档次,咱啊,只有羡慕的份。”

甲:“嘘——小点声,他名气大,你的这些话仔细被他的哪个狂热粉丝听见了。”

邬翀转过头去想看看到底是谁说话这么酸,人还没找到,便被温伯瑜拉住往座位上带。

“会议至少三个小时起步,你要是觉得无聊,中途可以遛出去转转。”

“小看我,我可是来学习的。”邬翀单肘撑桌,凑近耳语:“而且,我很想知道,在认识我之前,你都在忙些什么。”

啪嗒啪嗒,灯光接连关闭,只留下前方演讲台上的一圈灯带。主持人上台,会议正式开始。

身后不知谁“啧”了一声。

邬翀回头望,意识到自己挡住了别人的视野,于是缩着身体尽量让自己往下滑。

温伯瑜瞥他一眼,挪来笔记本。一行遒劲有力的字体映入眼帘——

哪里不舒服吗?

邬翀无声地笑了笑,迅速写下——想看看你的视角。

“……”

他们讨论的内容实在无聊,毫无波澜的语调传到耳朵里就成了一堆乱码。

邬翀趴在桌上,盯着温伯瑜的脸发呆。要是温伯瑜看了他呢,他就弯眼露齿笑,要是不看他呢,他就拿笔去戳人手指。

时间一长,温伯瑜被他吵的不耐烦了,夺走邬翀手上的钢笔,在他手背上训诫似的轻轻一敲,而后将笔没收入公文包。

邬翀起了兴致,伸出手指又想去勾他,抬眼与控制室里的戴教授四目相对。

邬翀讪讪坐好,同时,温伯瑜的手机屏幕亮起——【伯瑜,我让学生把稿子给你送过去,半个小时后上台。】

下一秒,一位青年猫着身子溜到桌前,递上薄薄一叠A4纸,“温学长,演讲稿。”

邬翀凑过来看,随意扫了两眼,登时对后续的时间起了期待。

转眼半小时过去。

“接下来有请青霭大学的学术新星温伯瑜,给我们带来总结讲话。”

现场的目光便纷纷朝这里聚集。

在暴雨一般的掌声中,温伯瑜起身上台,聚光灯打下来,好似在他周身渡了一层圣光。四周噤若寒蝉,熟悉的清润嗓音在会议室回荡,邬翀简直要看呆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温伯瑜——精致优雅备受追崇,像一支挺拔的玉簪,站在台上侃侃而谈。

底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身边时不时有几位教授小声商讨,说的都是些赞美之言。邬翀激动地扬起嘴角,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感谢诸位聆听。”温伯瑜微微颔首。

瞬间,掌声雷动。伴随着凳腿刮过地板的呲嚓声,不等主持人宣告会议结束,前排的那些个教授专家们便蜂拥而上,将温伯瑜围堵在演讲台。

戴教授抢先一步抵达,“介绍一下,本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温伯瑜。”

“久仰大名,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成就,后生可畏,前途无量啊!”

温伯瑜微微一笑。

另一位专家亲切地拉住温伯瑜的手,“伯瑜师侄,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梧桐书院转转?咱学校可是专门为你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只要你点头,项目随时都能批下来。”

“来我们学校,我们有……”

……

邬翀在一旁看乐了,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接连给温伯瑜拍了十几张美照。

“你是什么人?”

邬翀一颗心完全在温伯瑜身上,并未意识到那人问的是他。

那青年见邬翀不理人,便气鼓鼓地绕到邬翀眼前,质问:“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一直跟着温学长想干什么?”

邬翀觉得莫名其妙,“温伯瑜带我来的,怎么了?”

谁知那青年根本不信他说的话,“撒谎也不知道打个草稿!这里谁不知道温学长最看重学识修养,你长的跟个打手似的,他怎么可能会带你进来!”

说着他就开始赶人,“你出去!温学长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觊觎的。”

觊觎!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现场便有不少温伯瑜的忠实粉丝看了过来,更有甚者,已经满目愤然成群结队地打算过来帮忙了。

人群姿态傲慢,偏见根深蒂固,任何解释都是徒劳。邬翀不欲与他们争辩,于是后退两步,向这群和他一样喜欢温伯瑜的年轻人投降。

“别吵,别闹,我走。”

说完,邬翀没有片刻停留,文学院内那些他无法理解的话语渐渐远去。

他躺在车上,回味刚才拍的照片。一开始他脸上还挂着笑,可随着指尖不断右滑,邬翀眼里的笑意逐渐消失了。

照片的场景极度重复,每一张温伯瑜都被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出众的身高在一堆中年人中十分显眼。而当事人早就对这类情景习以为常,面色从容地接受一切夸赞与追捧。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温伯瑜是那么的遥远。

他关掉手机,望着车厢天花板发呆。

过了许久,叮咚!——【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

邬翀佯装满不在意:【他们讲的东西太无聊,毛度提前到了酒店,下午我和他出去玩玩,等会议结束了我来接你[吻]】

温伯瑜久久盯着屏幕,刚想回消息,便被戴教授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打断了。

“伯瑜,你跟我来。”

戴广义将他拉到控制室,语重心长地说:“伯瑜啊,你也看到了,像你这样的人才退出学术圈,简直就是咱们古典文学界的一大损失。”

“教授,我……”

戴教授再次打断他,“你这么狠心地拒绝我们,不是因为你那个朋友吧?”

“不是因为他,我们只是朋友。”

戴教授呲笑一声,“普通朋友你能带到这来?伯瑜啊,我对你虽说不上有多了解,但毕竟合作过。他要是真喜欢你,就应该为你着想,劝你回来继续搞学术。”

“对了,怎么没见着他人?”戴教授透过窗口四处看了看,了然道:“也是,咱们这个圈子专业性强门槛高,一般人是很难融入进来。我下面的话可能有些过界。但作为你曾经的老师,我有责任教导你。两个人在一起要想长久,就决不能只靠一时的外在吸引,最最重要的是,灵魂的相触。”

温伯瑜急着回信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谢谢教授关心。”

戴教授仍旧固执地试图将这位天才规劝回正轨:“我希望你看在孔一乐的份上,回去考虑考虑,要不要加入我们这个新项目。”

“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戴教授略显不耐烦地走过去。“谁啊?”

一位青年开门探头:“教授,下午的报告会该开始了吧?”

戴教授转过头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温伯瑜抢了先。

“您先去忙。”

戴教授蹙眉,无奈道:“晚点我再来找你。”

吱——控制室的门虚掩上,温伯瑜背对嘈杂,重新点开聊天页面,反复编辑了好几遍,最后回了句——【五点结束。】

叮咚!对面几乎秒回:【放心吧温少爷,您的专属司机一定准时来接[亲吻亲吻]】

温伯瑜满意地关掉手机,转身正打算出去,一堆人蜂拥而至,将他团团围住,怀揣着无比的崇拜与激动将他护送回主位,像是在拥戴一位帝王加冕。

邬翀空出来的位置被其他学者挤占掉。

温伯瑜一个人坐在中央,竟是平白生出了几分孤寂。

好不容易挨到会议结束,茶歇时那几个教授再次迎了上来,提出的条件在中午的基础上再度加码。

温伯瑜不想邬翀等太久,一边应付着教授们,一边努力往外面挤。

文学院门口。

邬翀斜斜倚靠在雕花木柱上,环抱着一束白色蝴蝶兰,单手插裤兜,眺望着朝他涌来的人流。

毛度踮起脚张望,“温少爷到底是哪个啊?”

邬翀嘴角弯起弧度,“最好看的就是。”

毛度仰头望了半天,突然看见门口被一堆人簇拥着走来的温伯瑜,回头问:“不会是穿米色西装那个吧?”

邬翀语调上扬,“嗯。”

毛度不可抑制地大喊:“我操你他妈的吃这么好?!”

吃惊过后,毛度摸着下巴沉吟道:“邬哥,你说温少爷这么年轻,在他们这个圈子可以说是众星捧月的程度,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开休学呢?多好的前程。假以时日成为国内权威也说不定。而且我总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怎么看怎么眼熟。”嘶了一声,“像谁呢……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邬翀注意力完全在温伯瑜身上,毛度的话只听进去一半,捧着蝴蝶兰就迎了上去。

“结束啦。”

闻言,那些个教授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邬翀,确认他等的人是温伯瑜后,其惊讶程度不亚于在某位名将的棺淳中发现了数量可观的红肚兜。

很快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温伯瑜礼貌地向他们告别,而后略显急促地朝那个纨绔子弟走去。

“等很久了吧。”

第27章 不安 你打算这么抱一晚上吗

温伯瑜顿步, 目光渐渐移到那束散发着清雅花香的蝴蝶兰上。

“刚来。”邬翀略显生疏地把花塞到他手里,朝教授们点点头,两人并肩离去。

毛度跟上来, 盯着温伯瑜两眼放光,“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你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谢谢。”温伯瑜笑了笑。

邬翀横在两人中间, “你车在另一边。”

“切!小心眼儿。”毛度笑眯眯地摆摆手,“温少爷, 待会儿见!”

“毛度这个人,说起话来口无遮拦。如果待会儿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啊,我觉得他性格很好相处。”

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 邬翀朝他挑了挑眉,“我呢, 我好不好相处?”

温伯瑜嗯了半天, 车子都开过一条街了, 才慢吞吞地说:“这个……我要想想。”

邬翀没再说话, 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饭店包厢。

毛度坐在两人对面,“温少爷, 我实在是想不通, 你到底看上邬哥哪了?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 就应该配那些仪表堂堂的社会精英。”

“哪壶不开提哪壶!”邬翀接过温伯瑜的外套搭在椅背上。

温伯瑜坐下说:“邬翀本身也是个很优秀的人。”

毛度呵呵一笑, 举起酒杯, “难得有人能不嫌弃邬哥。温少爷, 我敬你一杯。”

温伯瑜一愣,正要着急忙慌地回敬,邬翀抢过杯子和毛度碰了碰。

“他不喝酒。”

毛度:“不好意思哈, 我不知道。”

“能喝一点点,只是酒量不太好。”

叮咚!叮咚!

外套里手机接连响了两下,温伯瑜起身去拿。

邬翀随口一问:“怎么了?”

“邬叔叔问我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温伯瑜低头回复消息。

邬翀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呲,邬世东演好爸爸演上瘾了。”

“邬叔叔他。”

邬翀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们两个认识快六年了。高二那年我妈出了车祸,当时整辆车都烧着了,是毛度蹬着三蹦子把我妈送去了医院。”

毛度摆摆手,“嗨,举手之劳。”

邬翀放下筷子,眼神逐渐冷了下来,“邬世东,如果不是他当初搞出来那堆破事,我妈就不会死。”

温伯瑜不明所以,知道邬翀不会说,于是把目光转向了毛度。

毛度叹了口气,“是这样,邬董事呢,当年招了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当秘书。但谁能想到这死丫头心术不正,在外面跟野男人把肚子搞大了,不知道孩子他爸是谁,她爹妈跑来公司闹,硬说孩子是邬董事的,什么鉴定都不肯去做。”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毛度小心观察邬翀眼色,“可以说不?”

邬翀手指不自觉握成拳,呵道:“讲!正好让他看看邬世东的真面目。”

毛度叹了叹,“但公司法务部也不是吃干饭的,那些人见邬董事那里走不通,就开始朝尚阿姨下手。”

温伯瑜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声音僵硬:“邬叔叔呢?他那时在做什么?”

邬翀一拍桌,“问的好!他在你这里装慈父,事实是,我妈出事的时候他直接失联了,我跑遍了雾港都他妈没找到他!”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邬翀握住他的手,“你以后别给他当说客了。行不行?”

温伯瑜一下子哽住了,一时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眼见气氛不对,毛度赶忙打圆场:“好不容易聚一聚。”站起来说:“来!干一个!”

……

饭后,两人径直驱车回了酒店。

邬翀整晚都有些提不起精神,独自站在阳台边吹着夜风。良久,他梳理好情绪,轻轻敲响房门。

“进来。”

邬翀缓步走到温伯瑜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

“七天。”

温伯瑜一脸懵,停笔问:“什么?”

邬翀眼神落寞,“约定的日子只剩一星期。到时你会丢下我吗?”

“我们不是说好。”

“我反悔了。”

温伯瑜愣了愣,“你……你又骗我。”

邬翀靠过来,不容拒绝地逼问:“不要转移话题,我只要一个答案,会,还是不会。”

温伯瑜移开视线,“我手有点疼,我要去睡觉了。”说着转身就要往门口走。

邬翀扣住手腕一把将人拽了回来,太用力以至于捏红了手心。

“哪里疼,我帮你揉。”

温伯瑜曲着手臂往后缩,“我现在不疼了,我困了,我要去睡觉。”

“别想着逃跑。”邬翀死死将人困在座位上,逼他直视自己眼睛。

“温伯瑜,你喜不喜欢我?”

温伯瑜心里莫名有些发慌,害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谎话张嘴就来:“我忘了给我妹回电话。”推开他落荒而逃。

木质门轻砸在墙上,发出丝丝颤音。

邬翀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

卧室的窗没关,冷风噗噗掀起窗帘,鼓飞到床边,不多久,又紧紧吸附在纱窗上。

邬翀爬上床,掀起一阵凉风,整个人瞬间就到了温伯瑜身后不足一寸。

床垫跟着一震,温伯瑜惊慌地想要转过来,后脑却直撞上了邬翀结实的胸膛。

“你干嘛?!”

“昨晚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我现在一想起来就不敢闭眼睛。”

说着邬翀就伸臂去捞,毫无顾忌地将人直接搂入怀中,急切又可怜地呢喃道:“温伯瑜,温少爷,你抱抱我吧,不然我今晚要睡不着了。”

温伯瑜完全动弹不得,贲张的手臂紧紧环住他脆弱的脖颈和腰肢,身体的每一段曲线都与那人紧密贴合。他无力地抓住对方手指,断断续续地发出请求:“你……邬翀,松一点……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你身上好凉。”

邬翀脸埋入温伯瑜颈窝,猛烈而贪婪地吸嗅着其间的气味。

“好香……”

温伯瑜脸唰一下变得通红,手肘抵住邬翀腹部,羞恼地喊:“你放开我!”

谁知邬翀非但没有松手,反倒还抱他抱的更紧,灼热鼻息喷在温伯瑜后颈,声音干燥而沙哑:“温伯瑜,我离不开你。”

此言一出,怀里的人忽然就放弃了挣扎,前胸与后背严丝密缝,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在前者心湖中激起涟漪。

“你打算这么抱一晚上吗?”

邬翀唇瓣贴上他的耳垂,“又不是没做过。”

热息喷在冰凉的肌肤上,惹得温伯瑜肩膀一缩。

“痒。”

邬翀抬起头,手掌按着他的腹部揉了揉,“腰还疼不疼?”

温伯瑜耳尖几欲滴血,不自在地扭了扭,“不疼。”

别看温伯瑜瘦,腰上的那一点肉摸起来手感却是好的不像话,一旦碰上便不舍得撒手,邬翀揉越揉越觉得那层衣服碍事,脑子里这么想着,手立马跟着就行动了,手指穿过衣摆往里探,指腹在光滑的肌肤上游走。

温伯瑜羞燥地紧扣住枕头,脚跟似有若无地擦过邬翀小腿,被邬翀碰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顷刻间变得灼热难抑。

可邬翀并未打算放过他,反而是得寸进尺,粗糙的手指捏住他的肋骨,起先盖在两人身上的软毯被人猛地掀开,紧接着身后传来了细密的异样触感。

温伯瑜“啊”的惊叫一声,浑身肌肉绷紧,一双漆黑的眸子早已水汽氤氲。

背后的动作逐渐放缓,变得越来越轻柔,越来越缠绵……

温伯瑜身体随之渐渐放松下来,他不经意转过脸看见那虔诚的姿态,终于意识到邬翀是在吻他,随即翻身打了个滚,迅速将自己遮在被子里。

动作被打断,邬翀恍惚而急切地追来,将人重新揽入怀抱。

“别走!”

温伯瑜浑身发软,脑袋轻轻靠上邬翀胸膛,手掌交叠捂住心口,跳跃速度快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突破血肉束缚,将他融化在这个人怀里。

邬翀紧搂着他,话语变得直白而露骨,“温伯瑜,我的温少爷啊,你怎么能这么可恶。嗯?心安理得地和我同床共枕。你知不知道我忍的有多辛苦。”

温伯瑜脸登时红了透,抬眸愠怒道:“邬翀!”

邬翀贴过去蹭了蹭他的脸颊,眉眼间漾出一声笑,“不生气,我知道错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多做什么,只是抱抱你。”

温伯瑜抬眸看着他,“你心情不好。”

邬翀没打算瞒,“你看出来了。”

“嗯,从今天你来接我的时候,就有一些。”

邬翀低头在温伯瑜额上落下一吻,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腰,“别多想,不是因为你。怎么这么瘦?腰腿都快只有我一半粗,营养到了肚子里光长个子不长肉。”

“长了。”

邬翀扬起嘴角,手顺势伸进衣服里,“在哪里?我摸摸。”

温伯瑜轻打一下邬翀小臂,威胁道:“再这样我走了。”

邬翀慢悠悠收了手,临出来前还按着人腰窝揉了一把,耳语道:“你舍不得。”在温伯瑜踹开他之前,又立马求饶说:“我收回,是我舍不得。”

温伯瑜仰头瞪他。

邬翀不气也不恼,凑过去美滋滋地照着他脸颊啵一口,“睡觉。”

第28章 家宴 温伯瑜,我现在好想亲你

三月二十五日晨。

邬翀早上醒来, 就着熹微晨光,细细打量怀里那张美丽的睡颜。

怀里的人因此被扰动,脑袋往被子里钻了钻, 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邬翀听得心都要化了,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搂住他像哄孩子一般一下一下轻拍着后背。

手里的腰纤薄却有肉, 约莫只有一掌宽,摸起来细腻温软, 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当然,这些特质他在那夜揉腰时就发现了, 只不过在昨晚又得到了深化——吻起来感觉也很棒。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邬翀俯身在温伯瑜脸颊鼻尖留下细密的吻。好半天依依不舍出了卧室。

“叮咚!”门铃响起。

邬翀签收了笔记本电脑, 登录他从前的证券账户,结合大学校友提供的资源信息, 浏览分析性能车最新股市行情。

转眼一个小时过去。邬翀给毛度拨去电话。

对面长长打了个哈欠, 语气中透着疲倦:“你看看现在是几点?你打鸡血了?”

“给我一百万。”

“你突然要这么多钱干嘛?”

邬翀语调悠扬:“挣钱养家。我可不想一直赖在他身边吃软饭。”

“你这是玩哪出?纨绔公子找到真爱后改邪归正, 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废话少说, 尽快啊,最好今天就到账。嘟——”

邬翀竖起耳朵仔细辨了辨, 确认是温伯瑜那儿传来的声音后, 飞到卧室门口, 咚咚敲响房门。

“进来。”

得到准许, 邬翀满面红光地闯了进去, 两臂虚搂住他的腰, 脸埋入颈窝深深吸了一口,一边轻蹭着脖子一边说:“嗯——睡了一觉身上更香了。让我亲一口。”

邬翀的吻总是象征性的一碰,找准对方最敏感的部位轻柔撩拨, 落在肌肤上又热又痒。

温伯瑜脸颊涨得绯红,嘴唇张了张,却只吟出来两个字:“邬翀……”

邬翀抱紧他,“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谁惹你不高兴啦?”

“刚刚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昨天我出席学术研讨会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她耳朵里。她和我爸商量了一下。”

“你愿意去我家吃顿饭吗?”

邬翀渐渐松开手臂,愣道:“什么时候?”

“今晚。”

邬翀心下一惊,这么突然!“昨天那些教授是不是偷偷到你爸妈那里告了我的状?”

温伯瑜推开他,“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可以自己回。”

邬翀再次抱紧,眼里光芒闪烁。“我想,我当然想!你爸妈知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他们会不会不欢迎我?”

温伯瑜低头笑了笑,“这还是我爸妈第一次主动叫我的朋友来家里吃饭。虽然你们没见过面,但是我猜姜女士一定会很喜欢你。”

闻言,邬翀心里是又惊又喜,试探问道:“柳卓尔也……没去过?”

温伯瑜摇头,“我爸妈工作很忙。”

通知来得太突然,邬翀此刻心里是喜忧参半,但总归是期待的。反正早晚都要见,管他刀山火海,去了再说!

他捧着温伯瑜的脸亲了一口,“你先洗漱,我们待会儿去商场买些礼品。”

温伯瑜点点头,轻轻推着邬翀的背。“你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好——我走。”邬翀转身捻住温伯瑜指尖轻轻一吻。“等我把手里的事情忙完,马上就来找你。”

房门轻轻晃了晃,邬翀一溜烟就到了书房,以最快的速度买入底仓。

下午。

邬翀在一栋中式别墅前停车,一只脚已经下去了,还折返回来,看着温伯瑜一脸懵的样子,心里登时一阵发痒,捧着脸就吻了上去。

“你在这等我几分钟。”

车门嘭的一声关上,温伯瑜愣在原地,邬翀十分钟不到就上了车。敞开礼品袋给温伯瑜看。

“六罐凤凰单枞,在我姨家拿的。”

温伯瑜探过去望,目光落在锡罐底下压着的一张卡片上,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邬翀把袋子合起来往两人中间一放,佯装随意地说:“哦,我哥最近创业呢,让我多给他介绍几个客户。”

温伯瑜却不信,找出那张名片,“婚庆公司?”

邬翀笑了笑,“怎么?温少爷这么快就想进我家门啦?”

“……”

温伯瑜默默将卡片放回了袋子里。

转眼到了四点,越野车拐进小区。

湖面暖阳斜照,沿路绿树繁荫,清风裹挟着花香卷入鼻腔,画眉鸟的婉转叫声不绝于耳。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小道尽头,在月白色茉莉的簇拥中,一扇深棕色木门映入眼帘。

邬翀心里愈发紧张,临时打起了退堂鼓,“你爸妈这么着急见我,不会是怕你被哪个坏小子拐跑了吧?”

温伯瑜正欲出言安抚。

就在这时,木门忽然开了,人还没见着,一阵雀跃难掩的婉约声便先袭了过来。

“阿瑜!”

伴随着高跟鞋清脆的哒哒声,一位极富魅力的成熟女人朝他们飞奔而来。

邬翀站在一旁,稍稍打量——女人肤色白皙,眉目清朗,一头乌黑的锁骨发看着干净利落,穿着打扮韵味十足。一张笑脸看着竟与温伯瑜有七八分像。

姜羡云一把抱住儿子,声音喜悦中夹杂着一丝颤抖。

“让妈妈看看。”

温伯瑜笑着说:“妈,我好着呢。”向母亲介绍:“这位就是邬翀。”

“伯母。”邬翀局促地打了个招呼。

姜羡云拉住邬翀的手臂就往屋里带。“都长这么高了。在家里叫我姜姨就行,我和你妈妈是很多年的朋友,不要见外,进来坐。”

三人提着礼品进去。

屋里洋溢着一股淡淡的绿植味,房间陈设简单整齐,装饰不多,却胜在典雅,从地板到吊灯,无不凸显出主人良好的品味和审美。

他被安排坐在沙发上,挺直腰杆,坐姿端正得出奇。

姜羡云拎壶倒茶,先递了一杯给他,“邬翀,这有些甜点,尝尝看,都是阿姨下午刚做的。”

邬翀站起来双手接过,“谢谢姜姨。”

姜羡云笑了笑,“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不要这么拘谨。”在儿子身旁坐下,摸着温伯瑜的手背侧身,“又瘦了。药有没有按时吃?你没有偷偷把药丢掉吧?”

温伯瑜目光转到一边,反问说:“月月呢?怎么没见着她人?”

“你妹妹没这么快,大概还在路上吧。”

姜羡云俯身推了推果盘,“邬翀,吃水果。”

邬翀连忙点头说:“嗯好。”

姜羡云笑了,“我们家阿瑜啊,看着好说话,骨子里执拗得很。一旦决定要去做什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有什么事都爱憋在心里,等别人来猜。你们两个在路上肯定没少吵架吧?”

“一开始确实吵过几次,之后说开了就好了。我脾气爆,好在阿瑜性格很好,对我十分包容。”

姜羡云点点头,扎了块芒果递给邬翀,“我听你师母说,你们一星期前就送到了镜子。佩尔草原到雾港差不多两三天,剩下的时间你们一直待在阿尔达什吗?”

“没有,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阿瑜以前的学长,他爸爸腿受伤了,我们两个留在那里帮忙放了天羊。”

姜羡云瞪大眼睛,“放羊?!阿瑜也去了?”

“对,然后第二天我们还去参加了纳吾鲁孜节。”说着邬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姜姨,您应该想象不到,阿瑜这样脸皮薄的人居然会跟着他们一块跳篝火。”

姜羡云瞬间愣住。

纳吾鲁孜节……篝火……

大概两年前,在温伯瑜身体还很健康的时候,趁着工作得闲,他们一家人慕名去佩尔草原体验过一回。

姜羡云清晰记得那晚的场景——

数百人围着篝火,熊熊烈焰吞噬黑夜。人人都说跳跃篝火可以祛病消灾,可温伯瑜碍于面子,说什么都不肯去。

那时的他无比信奉科学,批驳鬼神之说。完全不赞同这种将希望寄托于虚幻的做法。

许是命运之神可怜她,可怜她的孩子。分别了半个月,再度重逢,她总算在温伯瑜身上看到了一丝求生欲。

姜羡云忍不住鼻子一酸,笑着说:“真想不到,我们家阿瑜还会去跳篝火。”

吱——开门声响起。

姜羡云激动地扬起脖子朝门口喊:“老温!孩子们回来了!”

两人随即起身。

一位穿着浅灰色羊绒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步伐从容,姿态挺拔舒展,高高的鼻梁上架着副方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自威。

“爸。”

“叔叔。”

“回来了。”温院长走到儿子身旁,迅速将邬翀打量一番,淡淡一笑,转身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听说你们两个昨天一块去寰宇参加了学术研讨会。那帮老古董没为难你们吧?”

温伯瑜习惯性跟在父亲身后,“戴教授想让我加入他的新项目。但是我拒绝了,他让我再回去想一想。”

温院长神情严肃,“不想去就不去。不要为难自己。如果你不好意思,就让你妈去说。”

温伯瑜点头,“我会自己处理好。”

温院长抿了口热茶,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坐下来看向那位亟待考察的年轻人。

“邬翀,你这些天一直在阿瑜身边是吗?”

邬翀乖乖站着,老实回答:“是,叔叔。”

温院长微微点了点头,又问:“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让你来家里吃饭?”

为什么?邬翀脑袋一下子宕机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状,姜羡云嗔怪道:“老温,你别吓着孩子。”揽过两位年轻人的胳膊,“饭做好了,月月没这么快回,我们先吃。”

四个人来到餐桌旁坐下。

“邬翀,随便吃别客气。”姜羡云招呼说:“我厨艺不行,菜都是阿姨做的,也没提前问你喜欢吃什么,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你口味。”

“没事的姜姨,我不挑食。”

温院长擦了擦手,道:“毕业后你没回家,每天都在干些什么?”

“我和别人合资在雾港开了家赛车俱乐部,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朋友在管理。我偶尔会去参加一些比赛。平时闲下来的话也会炒炒股。”

温院长表情严肃起来,“就没有别的更长远的规划?”

“国外一家汽车品牌正在计划设计一款新型赛车,我一个大学校友是那个品牌分公司的执行CEO,我最近在和他谈合作。”

“嗯,你的职业规划基本都和赛车有关。”

姜羡云帮忙说话:“这有什么奇怪的?职业本来就该遵循自己爱好。”

温院长语气平静:“阿瑜的专业是古典文献,而你喜欢玩赛车,这两样东西说是古今碰撞都不为过。等激情褪去,你确定你们未来还会有共同话题吗?”

这句话成功把邬翀问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是哪天两个人真的走到了一块,他们该如何面对对方圈层里那些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成分?

姜羡云看了丈夫一眼,没说什么。

温伯瑜不动声色地给了邬翀一下肘击,“吃菜。”

邬翀登时眼睛一亮,犹如飘在深海中的人忽然瞥见了灯塔,“我还太年轻,很多看法都不成熟。但,让我现在来说的话,两个人要想长久,最重要的是能过到一起。阿瑜钻研的东西专业性太强,我的确不懂。但我能很轻易地读懂阿瑜的想法和情绪。”

邬翀转过脸与温伯瑜目光对上,笑道:“譬如他刚刚打了我一下,我就知道他要我说什么。”

温院长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郑重其事地说:“好,那么阿瑜有没有和你说过。”

砰——

忽如其来的一声巨响。

一个小丫头飞也似的奔过来。毫无顾忌地朗声道:“你们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哥的新男友居然是个大帅哥啊!”说着便朝温伯瑜竖起大拇指。

“眼光好了不少,比之前那个帅多了。”

温院长皱起眉头,“怎么回那么晚?”

“啊呀!路上遇到点事!”温月不以为意。

温伯瑜默默给父亲夹了块丝瓜,“爸,多吃点菜。”

温院长长叹一声,“你什么时候能有你哥一半懂事,我就谢天谢地了。都是一个家庭长大的孩子,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带你一起做实验的周导师,他昨晚给我通了个电话。说你天天迟到早退……”

温家人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邬翀松了口气,温月的到来就像一场及时雨,成功将他从温父犀利而直接的拷问中拯救出来。

饭后,两人窝在沙发上,邬翀递过手机。

“我向老吴要的,他们那天晚上拍的照片都在这里了。”

照片一张张划过,温伯瑜瞳孔不禁跟着放大,忍不住赞叹:“好美。”

“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

邬翀抬眼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后,俯身吻了吻温伯瑜的脸颊,低声道:“咱们挑个日子,一起去看星星,好不好?”

“去哪里看?”

邬翀露出邪笑,故作神秘道:“暂时保密。”

楼上有人嗒嗒嗒地从上面跑下来,温月扒在扶手上,“哥!爸叫你去他房间!”

“来了!”

邬翀独自来到姜羡云给他准备的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小时,怎么也睡不着。

最终,还是没忍住给温伯瑜发去消息。

【我想你了。】

对面很快回复:【我们不是刚刚才见过面?】

【我睡不着,我想和你睡。】

【不行。】

【我过来了。】

邬翀火似的窜出去,咚咚敲了两下门,没听见回应,直接开门就进去了。

房间里两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姜姨。”

邬翀摸着后脑勺,尴尬道:“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姜羡云笑着招招手,“坐。”

邬翀脸有些发烫,轻轻关上门进来。

姜羡云坐在他们对面。不知道为什么,邬翀从今天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开始,在那双长得与温伯瑜极为相像的眼睛里,总能读出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悲伤和惆怅。

“阿瑜从小朋友不多,看到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我真的很高兴。”

“怎么会?阿瑜这么好的条件,应该是人见人爱才对。不瞒您说,我第一次在潇湘清府见到他的时候,眼睛都看呆了。”

姜羡云笑着摇了摇头,“阿瑜这孩子心思细,想的也多,以至于他总是会过分苛责自己,和人待在一块耗心耗力,再简单的关系也变复杂了。”

邬翀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猛地点头。

“你喜欢阿瑜对吗?”这一问毫无预兆。

邬翀一下子呆住了,一切虚伪迎合都在那双极具洞察的眼睛里无处遁形。他几乎是本能地说出了答案。

“是。”

“你愿意理解并接受他的一切吗?”

“我愿意。”

姜羡云笑了,“那好,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未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坚守立场,不要丢下阿瑜。”

邬翀站起来,郑重地说:“我说到做到。”

“我相信你。”姜羡云目光闪了闪,拍拍邬翀的肩膀,“你们聊,我睡觉去了。晚安。”

邬翀一时有些不敢相信。“温伯瑜,姜姨刚才是什么意思?”

温伯瑜低声笑了笑,反问:“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邬翀眼里闪着灿光,扑过去激动地抱着他转圈,“你听到了吗?!你妈同意我们了!姜姨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温伯瑜怕摔,只能紧紧抱住邬翀肩膀,眼神温柔地望着这个兴奋到难以自抑的男人。

“听见了,我听见了。哎,你小心一点,我们要撞桌子上了。”

咚!鞋尖踢到床脚。

扑通!床垫闷声一震,两个人一下摔在床上。

邬翀几乎全身重量都压在温伯瑜身上,两人看着对方,脸颊因过度兴奋而显得红润,急促的热息交错着,心脏砰砰的剧烈跳动,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兴奋与无措。

温伯瑜十指紧扣,搂住邬翀后颈,一双眸子像是浸了水的玉,脑袋微微后仰,“呵,呵。”的一下一下出着气。

邬翀微微起身,两臂撑在床上,膝盖抵着被单,目光依依不舍地从那双玉眸中抽离,顺着优越的鼻线条逐渐下移,在浅红色的唇瓣上忽的定住,喉结滚了滚。

“温伯瑜,我现在好想亲你。”

第29章 陷落 不亲白不亲

温伯瑜微微别过脸, 似有若无地点点头。

“嗯。”

得到准许,邬翀毫不犹豫倾身吻了下来,捧起下颌, 含住他的嘴唇急切地吸吮。

温伯瑜眼里闪过一丝惊愕,迟疑片刻, 随即抬了抬下巴, 起身迎上去环抱住邬翀发烫的后颈。

冰凉脚趾蜻蜓点水般擦过邬翀小腿肌肤,膝盖隔着丝滑衣料抵住他的胯骨, 柔软指腹插.入发间,鼻腔里情不自禁地发出轻微喘息。

这对邬翀而言无异是种鼓励。

他索性撕去伪装, 姿态变得霸道而不容拒绝,趁着换气的功夫, 舌尖蛮横撬开唇齿,轻松抵达他梦寐以求之地。

温伯瑜渐渐失了力, 头脑愈发迷糊, 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呻.吟。

“你嘴唇好软。”

说着邬翀便把手滑进睡衣里, 一面在颈侧落下细密的吻, 一面附耳低语:“腰也软。”

温伯瑜突然就被人放倒在枕头上,耳边充斥着或缓或急的喘音, 视线逐渐模糊, 在邬翀手探向腰窝的那一刻, 整个人突然往旁边一扭, 急促地发出一声低叫。

“痒!”

与此同时,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视野顿时清晰, 温伯瑜看见自己手抓着邬翀头发,两个人的衣衫解去大半,他胸前腰上落满了花瓣一般的红痕。而邬翀正托着他的腰, 俯身留下一片酥麻。

温伯瑜脸瞬间爆红,急急想要坐起来,身体却像是被人下了药,一下也动不得。

只能羞恼地发出一声没有丝毫威慑力的怒叫:“邬翀!”

邬翀动作一顿,依依不舍地再啄了两下,才缓缓抬头,哑声问:“怎么了?”

温伯瑜别过脸,试图将自己藏在枕头里,“我……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邬翀随即一愣,无奈地笑了笑。

原来是害羞了。

邬翀轻叹口气,倒在温伯瑜身边,侧躺着伸手去揉捏他的耳垂。“那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笑着倾身蹭了蹭鼻尖,“嗯?”

“反正不是现在。”温伯瑜说完就想转过去。

邬翀提前预料到他的动作,扣住人的手腕往自己腰上一搭,顺势环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语气轻佻地问:“抱这么紧是怕我跑了吗?”

温伯瑜挥起拳头在他背上使劲捶了一下,可手臂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打下去连个声也听不见。

邬翀挑眉,“就这点劲?”

激将法对今晚的温伯瑜来说出奇的有效。

他顶起膝盖就去撞邬翀。可碍于两人抱的太紧,确定不了方位,于是膝盖便在两人之间胡擦乱撞,怕他不小心顶到什么,邬翀连忙按住他的腿,“别乱动,不气不气,我知道错了。”

“我没有抱你。”

邬翀搂着他,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下,把人抱起来左右晃,“嗯——是我死皮赖脸地非要抱你。”

“你以后要先问我一下,我……”温伯瑜嗯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下文。邬翀笑着接上他的话,“你会不好意思,对不对?”

说着邬翀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亲昵地贴了贴他的脸,“没关系,我们还有十年、二十年、还有很多很多时间留给你适应。我等的起。哪次你要是觉得暂时接受不了了,就像今天那样告诉我,我尊重你的节奏。只是,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推开我,好吗?”

温伯瑜扭了扭,“你身上好热,放我下来吧,我要先把衣服穿好。”

“要不要我帮你扣?”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温伯瑜抬脚踹了踹邬翀小腿。

“你别一直看着我,去关灯。”

啪!天黑了。

最后一颗扣子还没扣好,邬翀就猛扑到温伯瑜怀里蹭,痴迷的姿态简直像闻到猫薄荷的猫。

“你为什么每次都不穿上衣?”

邬翀认真地做出解释:“我今天穿了,只不过刚刚脱掉了。这单纯是习惯问题,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可以试试不穿裤子。”

“……”温伯瑜侧躺着,“今天不怕黑了?”

“有点怕,要不你做些什么鼓励我一下,比如亲亲我什么的。”

温伯瑜听了忍俊不禁,冷着声音说:“得寸进尺。”

“不亲白不亲。”

邬翀低下头,也不管吻的是什么地方,抱在怀里接连啄了十七八下,等终于碰到嘴唇了,才心满意足地啵唧一口,“晚安!”

房间彻底静了下来,温伯瑜贪恋地依偎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好像这样就能借着他的体温将自己也热起来,永远不会再遭受寒冷的侵蚀。

他仰起头,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做了好一会儿心里建设,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邬翀,我其实……”

温伯瑜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认真说:“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

他屏住呼吸,一直期待着邬翀的回答。

可是过了很久,都没得到回应。

他尝试轻轻叫了几声:“邬翀,邬翀?”

睡着了啊。

不知为何,看着邬翀睡颜,温伯瑜心中压着的那块大石一下子就消失了。他松一口气,安慰自己。

算了,明天再告诉他吧。

三月二十六日晨。

温伯瑜从邬翀怀里醒来。

许是从前在这间房里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以至于他现在一躺在这张床上,闻到屋里的气味,就能超乎寻常地起的比邬翀还早。

温伯瑜悄悄从邬翀怀里抽离出来,正准备换衣服,便瞥见了旁边一闪一闪的光芒。

邬世东接连给他发了十几张照片——

有邬翀站在文学院门口给他送蝴蝶兰的,有邬翀趴在会议室桌子上看着他笑的,还有邬翀站在人群后帮他照相的……

这些照片无一例外清晰度都很高,且每一张他和邬翀都处在镜头中央,毫无疑问,这是有人拿专业的高清摄像机故意拍的他们。

没等温伯瑜回复,邬世东的电话就径直打了过来。

他轻手轻脚走到房间外。“喂,邬叔叔。”

“小温啊,照片你都看了吧?”

“嗯,刚看到。”

“小温,叔叔先给你道个歉,原先我让那臭小子去陪你,是想让他给你当司机,磨一磨心性,顺便也跟你学习学习。我千算万算,没料到这小子居然会对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温伯瑜心一怔,“叔叔……”

邬世东抢着说:“叔叔知道,像你这样的好孩子,怎么能看得上我家那个不学无术的小流氓。一定是邬翀在纠缠你。对吧?”

“你想说什么。”温伯瑜冷声道。

“邬翀那孩子性子倔脾气爆,我要是硬来,肯定适得其反。你既然不喜欢他,就该明确的表示出来,让他知难而退。”

“……”

“小温,你和邬翀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是今天一大早才看到的新闻,你猜猜标题写的什么?学术天才爱上纨绔子弟,明珠暗投,自甘堕落。上面那些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家虽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还是要点脸的。”

温伯瑜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腿一阵发软。那些侮辱人的词汇就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刀,一片片剜着他的心。

可邬世东并未因此而怜悯他,反倒利用他的沉默,愈加杀人不见血。

“你应该清楚,母亲去世对他打击很大,邬翀他再也经受不住任何人像他母亲一样突然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小温,叔叔求你了,好吗?求求你放过他。”

这段话无疑是致命一击。

温伯瑜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整张脸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邬世东话说得很清楚,无论是尊严、名誉、还是爱情。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邬翀最大的潜在伤害。

他的爱,最终会杀了邬翀。

于是他妥协了,向爱妥协,向命运妥协……

温伯瑜抬手抹掉即将下落的那滴泪,不卑不亢地说:“邬叔叔,我和邬翀约定了一个日期。四月一号之前,他一定会回家陪你。”

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邬世东耐心已然耗尽,他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

“得了吧,他能乖乖听话?”

温伯瑜不是圣人,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他爱邬翀,所以他愿意为了邬翀而隐瞒真相自行离开。但这并不代表他的真心就比谁低贱,就该承受对方父亲的恶劣态度。

“邬翀和你的关系你比我要清楚,除了相信我,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对面安静了一小会儿,邬世东最终还是选择接受。

“行,好,我等你消息。”

嘟——

温伯瑜回到卧室。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只是窗帘遮光效果太好,再热烈再刺眼的阳光,都被抵挡在外,一丝一毫也透不进来。

他脱掉睡衣,低头看见自己身上遍地开花的暧昧红痕,机械地走到落地镜前。

这是一副堪称完美的身体。

粉白肤色吹弹可破,身材虽不像邬翀那般健硕有力,却胜在纤薄匀称,每一寸肉都长在了最适合的位置。

很多得了这种病的人会有黄疸,可是他的皮肤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发黄暗沉的迹象。

温伯瑜小心地触上心口那片拇指大的吻痕,两种温度相碰的那一刻,就好像邬翀又像之前那样吻了过来,令他沉醉,让他痴迷。

第30章 父子对峙 不高兴憋着

可是吻痕终会消散, 邬翀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之后发生的事情温伯瑜记不起来了,他只知道晃过神时,自己正俯身小心贴着邬翀的唇, 几滴泪落在眼底,看起来就像是邬翀哭了。

他害怕他忽然醒来, 他无法说服自己去面对邬翀疑惑的神情。

所以他落荒而逃。

此时的他就像一只害怕阳光的吸血鬼, 在院子里低头走着,深陷在由决绝与不舍交织而成的风暴中, 不知过了多久……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父亲的存在,甚至连锄头掘土的声音都自动忽略了。直到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将他吓得一颤。

“我昨晚给你的那个诊疗方案, 你回去看了没有?”

温伯瑜向来擅长伪装,他定了定情绪, “嗯,简单看了一下。”

转身蹲下来帮父亲扶住无尽夏花苗, 佯装不经意地问:“爸, 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手术, 现在做还来得及吗?”

“早一个月治疗, 疗效预后肯定要更好。但治病没有后悔药可讲,只能说及时止损。”温院长直起腰, 抡起锄头开始挖第二个洞, “而且, 癌细胞扩散的速度难以捉摸, 在接受治疗之前, 你还需要跟我到医院去做一套全面的检查。”

温伯瑜跟在父亲身后。

“爸,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概两三天前吧,我晚上总是会腰疼, 就好像有人在拿刀割我的骨头。”

“什么?”

温院长猛然抬头,“我给你开的那些药你按时吃了没有?”

“我扔了。”

温院长站起来,蹙眉怒道:“你!唉——阿瑜,医生技术再好,设备再精良,患者不配合,那都是徒劳!你不能总是这么消极,遇到劲敌,心态很重要。”

“……”

“那孩子现在应该还在你房间吧?”

“嗯。”

“你生病的事他知道吗?”

温伯瑜摇头。

“我就猜到你还没和他说。阿瑜,你的病不是寻常感冒,打个针吃点药就过去了。我们如果想要在病魔手里抢夺一线生机,就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温院长叹了口气。

“这毫无疑问是条险路,我看得出邬翀对你很真诚,无论作为朋友还是爱人,无论你选择接受还是放弃,他都有知情权。”

温伯瑜上前一步,鼓起勇气问:“爸,你给我透个底,我的病现在是不是已经变得很严重了?手术成功的希望其实并不大对吧?即便成功,以后也会有后遗症。是吗?”

温院长避而不答。

“阿瑜,我给你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先进的设备,吃最好的药,只要你配合,病会好的,你要相信我们的医疗团队,病一定会好的。”

温院长越说越没底气,甚至最后那句话都带着明显的颤音。

温伯瑜扶着额头,噗呲发出一声苦笑。

答案依旧未变。

他知道人生充满狂风骤雨,可他接受不了一生中最后的日子,是在病榻中屈辱地活。

在潇湘清府独居的那一年,在确诊后的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他曾被这个难解的命题压得跪在地上,紧扼咽喉,几欲窒息。好在某天他想通了——他要从疾病手里夺回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他要在病痛毫不留情地折辱他的意志之前,以一副健全的身躯,抵达他亲手选择的墓地。

只是他没想到,某个意料之外的变量短暂地影响了他的判断。让他一下子被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现在他清醒了,彻底醒了。

温伯瑜站在玉兰树下,看着满地落花,抬眸悲怆地说:“爸,如果我说我不想治了,你们……”喉咙哽了哽,失声道:“会尊重我的选择吗?”

温院长咣当丢下锄头,捂着脸,试图将席卷而来的情绪掩藏。

“阿瑜,我和你妈,还有你妹妹,我们都以为你上次走了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闻言,温伯瑜不禁后退两步。

他早该想到的,自己在这种事情上犹豫纠结,对爱他的人而言,无异于钝刀子割肉。

“对不起……”

啪!

白瓷盘砸在地上摔个粉碎,两个剥好的水煮蛋扑通!一声滚落池中。

姜羡云脸色煞白,冲过来抓住儿子的手臂逼问:“你说什么?!”撇着嘴,眼泪一颗接一颗滚落。

温伯瑜闭上眼睛,吸了吸鼻翼,决绝道:“妈,成全我吧。”

姜羡云眼前一黑,身体脱力一下子倒在地上。

“羡云!”

温院长连忙冲过去扶起妻子。

姜羡云抹了泪扑在丈夫怀里,哭得肝肠寸断。“阿瑜……我的阿瑜……是妈妈的错,妈把你生到这个世上让你吃了太多的苦……”

温伯瑜红了眼,缓缓地交代自己的后事:“我给你们写了信,一年一封,一直写到了一百岁。我之后会去一趟信托机构,以后每年生日的那天,信就会按时送到你们手里。”

他搂过父亲的肩膀,笑着说:“爸,妈,你们一定要好好生活,不然我可就白写了。”

温院长在医院干了大半辈子,早就见惯了生死,可听见儿子的这番话,依旧没忍住红了眼眶,“你早就准备好了。”

“嗯,三个月前。”

姜羡云抱住儿子的脸,带着哭腔问:“你告诉妈妈,你究竟要去哪里?”

温伯瑜抬手,轻轻替母亲拭去泪水,转而向这对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夫妇绽放了一个漂亮的露齿笑。

“霙谷,那里的雪终年不化,是个很美的地方。”

“你马上就要走了是不是?”

姜羡云急了,紧紧拽着儿子的衣服,近乎祈求道:“阿瑜,再多陪妈妈几天,让妈妈多看看你,好不好?”

温伯瑜笑笑,柔声道:“空明湖边的紫藤应该开花了。去年你不是说没人陪你去看吗?趁着今天天气好,带上月月和邬翀,就当散步了。”

“我不去!”

温月几乎是冲了过来,奋力一推,将温伯瑜撞得踉跄几步。

“你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问过我同意了吗?你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温伯瑜一愣,温院长拖着温月试图将她从儿子身边拉走。

温月翻身挣脱,头发凌乱,喉咙里爆发出一阵怒叫。

“别碰我!”

流着泪后退几步,看着她的三位至亲,无比失望地发出控诉:“虚情假意!助纣为虐!你们根本没有心!”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关上了。

温月滑坐在门后,脸深深埋入腿间,捂紧耳朵不想再听见任何有关他们的声音。

不一会,门外传来汽车碾过石板路的嚓嚓声。

他们出发了……

许是昨晚过于安逸幸福,邬翀破天荒一觉睡到了快十点。

他眼也没睁就往旁边搂,谁知竟然扑了空,四周空荡荡的,邬翀莫名有些心慌,迅速穿好衣服出了房间。

他循着声音一路走到客厅,落地窗的窗帘不知为何拉上了,导致整个一楼光线都很暗,电视机的音量开到最大,屏幕上一个面容惨白的女鬼朝他张开血盆大口,刺耳的尖叫声令人发怵。

邬翀后背瞬间汗毛竖起。心骂一声操!两手叉腰四处张望,发现了蜷缩在沙发上的温月。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哥呢?”

“散步去了。”

邬翀听了觉得奇怪,散步?大白天的散什么步?掏出手机,正要和温伯瑜联系,屏幕上便弹出来一条邬世东的短信。

【回家拿你的证件和手机。】

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怕我丢下温少爷偷跑,还主动给我送钱。

邬翀没回他,直接转到了微信页面,委屈巴巴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温少爷出去玩不带我[大哭]】

【叫了,你没醒。】

【我今天打算回家去拿点东西,然后顺便去青霭看看我的车修的怎么样,可能中午或者下午回来,别太想我[吻]】

【嗯,晚上我和爸妈要处理点家庭内部问题,你不太方便在场,这样吧,你今天先去毛度家睡一晚,好吗?】

【[大哭]×2,我蹲门口,等你们处理完了我再进来,不抱着你我睡不着[卖萌]】

【月月违反校规,爸妈很生气。】

【好吧。我明天早上来找你[吻]】

邬翀转过身看了一眼温月,“我有点事要出门一趟,等下叔叔阿姨要是回来了,你帮我和他们说一声。”

“嗯。”

邬翀点点头,叮嘱道:“你一个人在家要锁好门,我走了。”

温伯瑜家的小区和邬翀家一南一北,等邬翀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张叔照例早早站在门口张望。

邬翀停好车,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张叔。”

张叔迎上来,“知道你要来,董事长从一大早就在里面等了。”

邬翀嗤笑一声,没好气道:“够闲的!”大步走了进去,在邬世东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两腿交叠架在茶几上。

邬世东端起茶杯,吹了吹。

“舍得回来了?”

邬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朝邬世东伸手。

“我的手机。”

闻言,邬世东瞥他一眼,接过张叔递来的一叠报纸甩在邬翀面前。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邬翀随即站起,怒气冲冲地拿起其中一张,看清里面内容后,顿时喜笑颜开,“谁拍的!拍这么好看!比我手机里那几张好看多了!你能不能搞到原图?给我全部发过来。”

邬世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咚!茶水溅了一桌,站起来指着邬翀破口大骂:“你眼睛长哪去了?标题这么大几个字你看不见是吗?!”

“哦,你不说我还没注意。”

邬翀随意瞟了一眼,目光很快又被照片吸了回去,美滋滋地说:“话说得没水平,照片是拍得真好看。”

邬世东差点没气厥过去,“你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邬翀心里乐得不行,举着那张报纸转了个圈儿倒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图片中青瓷一般的美人,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人都是我的了,骂我两句怎么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亲自给我挑的儿媳妇,我现在可是爱他爱的不得了。”

邬世东扶着额头,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邬翀扬扬下巴,挑衅一般问邬世东:“怎么?不高兴啊?”起身走到他眼前,毫不客气地说:“不高兴憋着。”

邬翀弯下腰将那散落的一大叠报纸一张一张拾起来,宝贝似的托在手上,向邬世东发出警告:“你少撺掇他当你的说客。有本事直接来找我,别整天逮着他一个人欺负,再被我发现,你知道我的脾气。”

说罢,俯身捞过自己以前那部旧手机,背过身,扬起手臂摆了摆,给他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张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