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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为夜蛾不离婚而奋斗! 你可以给老子的……

周一, 早上十点。五条悟睡到自然醒,他习惯性地翻身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蹭了蹭。

高专的教学安排类似普通世界的大学,没有任务派遣时非常宽松, 加上体术课一天顶多五六个小时的课, 其他时间都属于学生自己。所以一周里, 五条悟只讨厌周三, 因为那天有该死的早八。

他的活死人计划推进得成效显著, 机体已经训练到从药物助眠直接过度到自然醒, 无需“惊醒”这一步骤。除了睡得浑身酥软的肌肉, 五条悟对现状十分满意。

“悟, 该起床啦。”

夏油杰温柔的嗓音伴随着开门声飘进来,五条悟将眼睛悄咪咪张开一条缝,等他走近过来。

“快起床, 夜蛾老师发消息来, 十一点要开班会。”

将新到的风衣搭配白衬衫挂好,夏油杰走到阳台, 给那盆半个月没养的多肉补了水, 随后推开窗通风。

窗外风声呼呼作响,树叶噼里啪啦地互搏, 稍细的枝干折了腰,在灰蒙蒙的背景里抹出一道绿色的影子。夏油杰把窗缝关小了些, 回头又给他添了件水貂绒毛衣。

“悟,别赖床了,快起来。”

这次的语气稍稍严肃了些,五条悟一直憋在枕头里,就是为了看对方什么时候主动来床边叫他。他翻过来, 双臂伸直,黏黏糊糊地抱怨:“杰,都怪被子,它不让老子起来,杰快来拯救老子。”

抬起的手臂从睡衣里滑出一截,两条线都白到晃眼,只有边缘有一点黑色。一大早醒耳边是杰的声音,睁开眼第一眼见的是杰的名字,五条悟从里到外都舒坦极了。

夏油杰嘴角不由自觉地扬起,那点为数不多强装出的严厉顷刻散去。果然是在撒娇吧,他心里神会,两手握住他伸来的腕子,将人从被窝里拉起来。

“快去洗漱,桌上有我带的燕麦粥和肉松面包,要乘热吃。”

两手交错相握,彼此的“名”正好搭在对方的脉搏上,五条悟利落地跳下床,一溜烟蹿进盥洗室。

“哇塞,老子也太帅了吧!”

五条悟上身一件剪裁利落的白衬衫,外搭长款双排扣黑色毛呢大衣,下身一条紧身深蓝牛仔裤配黑筒靴,气质凌厉中又带着一份慵懒。

他沾湿手指,搭理了一下翘起的头发。在镜子前沉醉于自我的完美,确保头发丝到脚趾都无懈可击后,他这才端起姿态,摆起pose,扬起下巴,走路带风超绝不经意地晃到夏油杰面前。

毛茸茸的悟也太可爱了吧!夏油杰双眼放光,随即又搭住下巴思索,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他的目光渐渐放空,五条悟在他周身绕了几圈都没得到回应,气鼓鼓地冲回镜子前前左右又照了照。

没错啊,老子就是很完美、完美得不得了啊?!为什么杰不沉迷于老子美貌了,难道是……看厌了?!!

五条悟倒抽一口凉气,双手捂脸嘴都嘟起来了,他飞一样撞出盥洗室,抄起手机就往购物车里狂加一堆护肤品。

他不懂看成分,一堆功效更看得他两眼转圈圈,但至少懂得查品牌名,挑最贵最好的品牌买总不会又问题吧?

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添加得差不多后,他点到购物车准备勾选付款时,才后知后觉发现拿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手机。

换手机后,他和夏油杰的手机选用的是同系列的限量款,限量款只有铂金这一个色号,所以总是互相拿错。他们也无所谓,反正没有需要瞒着对方的秘密。

“嗯?”

他下滑界面,界面中的冲锋夹克衫与朋克柳丁长靴上的浏览记录显示较高,明显是主人极为意动的产品。

而在它们下面是自己身上穿的大衣与短靴,还有一件自己尺码的皮衣,显示“运送中”。

“什么嘛,杰也太爱老子了。没办法,就让无所不能的五条大人来满足你的愿望吧。”

五条悟抑制不住飞上天的嘴角,脸上笑容灿烂得能将人刺瞎。他先往夏油杰的账户里打了一亿,紧接着拿起自己的手机,一比一清空了他的购物车。

“等等!这是什么?”

五条悟笑容瞬间凝固,惊地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激动地在原地跳脚,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

紧身黑色背心、炫酷短款皮衣、金属流苏腰链……杰、杰他?老子难道不是他唯一的真爱吗?!!

他直接忽视掉皮衣和短靴……不,他还是注意到了脚上穿着的短靴,眯起眼睛危险地在屏幕和自己的脚之间一下一下扫视着。

夏油杰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出去了,门轻轻带上,留了条缝隙,现在还没回来。

杰为什么没被老子迷倒?难道他觉得老子穿得没他帅?开什么玩笑,老子堂堂帅哥,长身玉立、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

五条悟心中的小人哭兮兮咬着手帕,催促他站在镜子前,拿起一罐发胶摇了摇。

一定是他风格太单一,杰没有新鲜感了,是时候让杰瞧瞧百变·悟的帅气了!

夏油杰在一堆衣服里翻找许久,突然想起要找的东西被他收进换季的箱子里了,算了算时间,他还是决定把它翻出来。

当他拿着一条光泽柔润的白底蓝纹丝巾重新推开五条悟的房门时,他揉了揉眼睛,飞快地跳出去关上门,再豁然推门重来一遍。

五条悟将额前所有碎发都用致死量的反胶抹到头顶,向后梳去,那光可鉴人的亮度,苍蝇上去都站不住脚。他侧过身去,眸光忧郁地望向窗外,逆光的背影,若非衣物区别,夏油杰差点以为站在这里的是白顶版的禅院长老。

五条悟耳尖耸动,动作极其刻意地放慢,印着对方名字的手指屈起,食指关节搭在鼻尖……接下来的画面,夏油杰没忍心去看,他撇开目光沉默地看了一眼手里的丝带,然后痛苦地死死闭上眼睛。

“杰,在下今日容色如何啊?”

闭眼版夏油杰:“请不要用老人音和我说话,那是六十年后我才接受的待遇。”

五条悟瞬间破功,哭兮兮地扑上来:“杰,我不是你最爱的悟酱了吗?”

夏油杰冷漠脸拉开他:“十分钟前是,现在立刻洗完头也可以是。”

白顶脑袋委屈地想用头幽怨地顶一顶他,被夏油杰嫌弃地一指关节顶住:“我怀疑你的发胶还没干透,请先不要蹭我。”

顶远后他用大拇指摸了摸关节处的黏腻,庆幸地感叹:“果然。”

五条悟暴躁地抓乱了头发,可怜兮兮地盯着他。夏油杰毫不留情地扒下了他身上新买的大衣,看了眼钟表昭告他:“还有十分钟,你可以洗完后吹干头发,带我瞬移去教室。”说完,他顿了一下,微微垫脚,唇印在对方下巴,声带振动,压低嗓音:“悟最棒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

五条悟美滋滋张开手,让身前的狐狸眼少年将丝带系到腰间,心满意足地重新套上大衣后问:“老子身材怎么样,穿得帅吗?”

再次理了理被大衣带得褶皱的丝带,将它移到身前来一点。夏油杰笑着调侃:“我以为你知道,我给你打十分,你的脸就占八分。”

五条悟自豪地抬起脸,内心催促那些护肤品早日送达。他揽住夏油杰,强调道:“其实你可以给老子的脸打十二分。”

两人卡着点进教室,家入硝子身前摞了一山书,正苦大仇深地拿着一张“广告纸”前后翻看。夜蛾正道满面红光,从夹着的一叠纸中抽了两张,递给两人。

“这是什么?”五条悟撇撇嘴,举起一看,非常不开心女同期和老师没有夸赞他的大衣和丝带。

“《高专学生规范守则》?”

“《高专军事化管理办法》?”

两人看着纸上醒目的标题,同时惊呼出声。

夜蛾指了指那堆书:“没人十本,最上面的是我们的新课表,从明天开始实行。”

“五条悟,夏油杰!”

“到!”

他语气突然非常严厉,比任何时候都郑重认真,以至于两人下意识挺直腰板答到。

“再难再苦,撑过这个学年!再痛再累,不向学业掉泪!”他握紧双拳,慷慨激昂地为两人加油打气。说完后,眸光犀利在两人身上仔细扫过。

“为了我们的综合分,把你们的指甲卸掉!校服给我穿起来!以后学校里不准奇装异服!”

五条悟瞬间炸毛:“哈?凭什么,老子的指甲才做的!”

夜蛾充耳不闻,指尖一转,指向夏油杰:“还有杰,把你的刘海给我梳上去!”

夏油杰惊恐地捂住脑袋:“不行!不可以!为什么?!”

夜蛾置之不理,大手一挥,继续高昂地宣布:“你们的作息表在课表下,以后会有人定时查寝巡夜,早上起床铃一响被子叠好。以后会有周考月考期末考,你们的课业成绩会排名纷发成绩单,成绩单会发到家长手里。这个学期最后两个月,我们的目标是争一保一!绝对不能有任何人给我们综合分拖后腿!”

这段话说完,他狠狠瞪了一眼五条悟。

“书已经捆好了,现在可以搬下去了。”他拍了拍那两垛到他膝盖的书,黑蝴蝶般飞下去给一年级宣讲了。

“哈?夜蛾老师更年期了吗?”五条悟烦躁地想抓头发,但掐住右手虎口硬生生忍住了。

夏油杰悲伤地绕着他的刘海,抽着鼻子苦着脸。

家入硝子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下巴朝讲台示意了一下:“你先别哭,看完后再哭也不迟。”

“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

五条悟两步垮出去,解开塑料绳,率先拿起最上面两张纸。

“哈?六点起床跑操喊号子?!”

夏油杰也蹭上来了,看清字后,声音都在发颤:“七点早读,连上五节课,午休一小时然后接着再上五节?!”

“晚上还有晚自习?!”

“晚自习后十一点拉电闸断网强制熄灯?!!!”

最后两人异口同声地尖叫起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家入硝子换了个方向趴着,唉声叹气。

“《咒术师心理健康教育》《咒术祓除规范指南》《咒术道德品质与制度普及》……?这些都是什么课?”夏油杰将那垛书书封上的字一一念过去,满脑子硕大的问号。

五条悟潇洒地一甩刘海,满不在意地说:“谁能管得了老子?”

夏油杰灵魂出窍般瘫回位置上愁眉苦脸,别的不说,夜蛾老师走之前最后那段话难道不是针对我的?

“悟,看来我们有必要再去一次总监部,亲切拜访一番那些长辈了,你觉得呢?”

五条悟朝他比了个赞同的大拇指。

不说别的,那堆课程和新规一看就是冲他们来的。不去找场子,时间一长那群人阵痛过后,定会重新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可别!”家入硝子一手拉住一个:“虽然我很想跟你们过去摇旗呐喊,但这次还真没办法。京都校那边和我们一样,他们学校有个老师在和夜蛾争东京校的校长位置。总监部说谁的学校综合分高,就让谁当。你们都知道,夜蛾老师的老婆要和他离婚。”

五条悟左眉挑高:“不是去年就要离了吗?”

“去年只是有这个意向,今年差点真的离成了。”

别看五条悟和夏油杰总是时不时炸一下总监部,让他们削减任务指派。可这个削减指的对是超出正常承担范畴进行削减,本该属于他们的任务还是本本分分做着。

夏油杰说:“所以夜蛾老师这是情场失意要拼事业了?”

家入硝子摇摇头又点点头:“伯母受不了夜蛾老师总是出任务不着家,当了校长可以名正言顺砍掉三分之二的任务,所以……你们懂的。”

五条悟恍然大悟,一拍巴掌:“懂了,夜蛾老师的婚姻幸福掌握在我们手里。”说完后他像个泄气的皮球又蔫了,嘟囔道:“看他的幸福注定要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了。”

夏油杰哀叹一声,怜惜地抚摸自己的刘海:“这一学期只剩两个月了,等夜蛾老师当上校长,下学期去炸总监部时,我要把他们的头发都剃光!”

第72章 “性转婚礼”的设想 来点唇舌运动吧!……

清晨五点钟, 十二月的天灰雾蒙蒙的,楼下白杆的路灯都还亮着,一串尖锐的哨声霍然划破了高专的寂静。

夏油杰蒙着被子埋得更深,身体往下缩了缩, 试图用羽绒被封印自己, 逃避这不堪直视的现实。

“快起床, 起床了!”

夜蛾正道中气十足的吼声由远及近, 他顺着楼层拍打每一扇门, 力道震天响, 门板在他的巴掌下仿佛要随时趴下。

夏油杰迷迷瞪瞪地爬起来, 踩着摇晃的步子洗漱更衣吃饭, 连去隔壁寝室找五条悟歪腻,享受热恋期的心情都被痛苦冲得一干二净。

等到机械地揽起头发,利落地抓成丸子用黑皮筋固定好, 他这才晕乎乎反应过来, 自己的宝贝刘海还安然垂挂在额前。

解开发型重新梳理,这太过强求一个睡眠不足的高中生。他困倦地拉开抽屉, 寻找发夹无果后, 目光鬼使神差地瞟向角落里那瓶几天前收缴的发胶。

他犹豫地抓起瓶身,摇晃后按住喷头, 终究没能狠下心去对自己的刘海下此毒手。最终他闭上眼睛,从咒灵库存中感应片刻, 召唤出一只干净点的小型眼球,将刘海拂上额头后令它稳稳趴在上面,恰好压住左侧额角。

操场上寒气刺骨,几盏灯的白光晕开,掺杂在丝丝雾气里。五条悟高大的身躯左摇右晃, 几乎站着睡着了。

夏油杰的咒力源像一颗金色灯丝的黑紫灯泡,天生是六眼视野里的焦点。见夏油杰迈过那道绿漆铁门槛走近,他才撩起眼皮,嘿嘿笑了两声,看着无刘海版杰。

“杰,今天的造型很有特色诶,但果然看多少次老子都好不习惯哦。”

夏油杰的所有头发牢牢固定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没有刘海遮挡,他的脸部线条少了几分温和,凌厉的眉眼更为突出,最抢眼的是左侧额角一颗生着尖细牙齿的眼球发卡,背光站着,活有几分恶鬼化型的味道。

旁边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姓西川,是总监部派来的监督人员。他歪七扭八站着,眼下青黑一片,捕捉到少年额顶的发饰后机械地说:“夏油同学,守则规定不能奇装异服,你这个要扣分的。”

夏油杰懒懒打了个哈切:“我这既不是衣也不是服,也没有违反发不过眉的规定吧。”

监督人员:“哦。”他说不过后扭头对准五条悟:“五条悟同学,你违反了后一条,提醒一次。”

“啊?开什么玩笑,老子这可是经过计算的完美发型,固定上去也太呆了吧!老子才不要!!”五条悟瞬间像只哈气的猫,浑身的毛都炸开。

他仍记得上次夏油杰对他的大背头万分嫌弃的表情,他坚定地认为发型是杰和自己的共有资产和恋爱基金,绝不能被人破坏!

“京都校与你们实行同一标准,总监部的大人曾言,扣分依据准则,公开透明,如此竞争方才公平公正。”

五条悟说不出话了,扭头向夏油杰发出求救信号,试图让亲亲男朋友从守则中找出点可供反驳的依据。

不得不说,总监部这次学乖了。不知是听了谁的建议,制定了一套清晰的量化考核标准,所有人一视同仁,派来的监督人员也温和有礼,公平公正的大旗更叫人无话可说。

夏油杰感受到额凉嗖嗖,空空荡荡没有安全感,不由得长叹一声,按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很快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五条悟撅起嘴,只得别过头看向刚刚踩着点进场的女同期,期望她那能有多余的皮筋救命。

家入硝子脸色苍白,嘴唇干燥,原本柔顺的短发被风吹得乱成鸡窝。为了贯彻“发不过眉”的规则,她不得不用两只巨大的波浪发卡,将刘海一左一右夹在两侧。僵硬的发夹使得被固定住的头发随之翘起,让她的头型远远看去上下宽而中间窄,如同一个发育不良的葫芦。

家入硝子打了个巨大的哈切,朝他无奈地摊摊手。

“硝子,你的发际线竟然没有上移?”五条悟惊奇不已,人都清醒了几分。

家入硝子双手抱臂,耷拉着眼皮瞪他:“我现在比较想把你一巴掌扇上大气层。”

五条悟被汹涌的杀气吓地缩了肩膀,又可怜巴巴地望向眯眯眼少年。

夏油杰看了眼时间:“夜蛾老师快来了,还是赶紧搞定你的发型比较重要。”

他打了个响指,大约五六只夏油杰额顶同款的眼球飞出来,悬在五条悟的头顶上。他伸手想把他的头发往后捋,还没等他垫脚,五条悟已经自觉先弯了腰。

夏油杰莞尔一笑,双手往后撸了撸猫脑袋,小眼球井然有序地依次落上去,沿着发际线排排趴好,组成了一个相当克苏鲁风味的临时发箍。

监督人员:……

五条悟抬头,看了看夏油杰,看了看硝子,再努力向上翻眼瞅瞅能瞄到边的眼球,突然指着他们放声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个白面馒头的史诗级会晤!”

“噗……”

“啊哈哈……”

也许笑声会传染,又或许是看惯了彼此有刘海的发型,忽然露出三个饱满的额头凑在一起,确实有点像盘馒头,三个人笑作了一堆。

跑完操后又是例行的早读环节,送走了发型唯一合格的灰原和臭着脸扎着小揪揪的七海。他们三个眼神放空坐在教室里,嘴里像含着口水,也不知道自己在嘟囔些什么。

夏油杰最先败下阵来,悄咪咪地从立起的书后探出半个脑袋侦查敌情。讲台上的西川笔挺地站着,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两只眼睛完全没有焦点,空茫茫地像两个玻璃珠子。

“机不可失……”夏油杰心下暗忖。

他重新坐好,打起精神,嘴里继续发出不知其意的诵读音节,手指却在身前悄无声息地一划,一只能模仿声音的细长咒灵浮在了他与课本之间。

咒灵灵敏地捕捉着夏油杰有气无力的读书声,很快它便发出了与他音色语调一模一样的模拟声,甚至还模拟出了翻页的停顿感。

夏油杰满意地勾起嘴角,索性额头往立起的书本上一抵,放心大胆地梦会周公去了。

旁边的五条悟又是挤眉又是弄眼,差点把额头上那排小眼球抖落下来。可见夏油杰毫无反应,似乎进入了深度睡眠,五条悟委屈地咬了咬后槽牙。长腿在课桌下不经意地用力一伸,精准踢中了夏油杰的桌脚。

砰地一声闷响,夏油杰的桌子骤然歪斜,桌上的课本“啪叽”滑落在地。半梦半醒的黑发少年猝不及防往前一栽,结结实实和那咒灵拜了把子。

夏油杰怒火“噌”地冒起三丈高,愤怒地瞪向罪魁祸首。

白脑袋转过来,近十只眼睛理直气壮地看向他。五条悟用力挑着眉头演绎:看我干嘛?我只是腿太长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夏油杰挥动五官反击:你和我等着。

五条悟不屑地无声做了个嘁的口势,耸耸肩后按住书的边缘,一边观察台上一边小心撕下一页,动着笔写下一行字后丢了过去。

【杰,老子好无聊。】

夏油杰撇了下嘴,提笔回:

【所以呢?】

【我们来聊点有意思的事吧,比如以后咱们俩的婚礼……杰喜欢神前式还是人前式的。】

夏油杰面红耳赤地瞪向他,五条悟回以几个油腻腻的飞吻。

【你不觉得现在聊这个还太早、了、吗?】

那顿号入木三分,险些将纸划破。

【那有什么关系,只是迟早的事而已。有的人从恋爱开始就筹划婚礼,我们晚了人家半年,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真不愧是五条悟式的逻辑,夏油杰翘着嘴角回复:

【都可以,我很期待你愿意穿婚纱。】

【杰,你个死色鬼~】

夏油杰眼神刀一般地丢过去,飞快将纸揉成团,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扔进了教室后的垃圾桶里。

五条悟鼓着脸,趴在桌面上安静了半分钟,突然灵光一闪,又扯下一张纸:

【杰杰杰杰杰!老子有个超级无敌绝世好主意!】

【你?好主意?呵。】

五条悟磨了磨后槽牙,发誓要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斗志昂扬地写完后飞快站起来,用力砸到他脑袋上。

夏油杰龇牙咧嘴,纸团介由跳板飞到了家入硝子手中。她迷迷糊糊地垂着头,以为是传给自己的,展开来看完后眼睛瞬时瞪大,睡意全无,皱着脸将“人渣”二字连同纸条抛回给夏油杰。

夏油杰无辜地双手捞过纸团,忙不迭的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杰,我们可以举办一个性转婚礼!让真人把你和我以及所有来的男宾都变成女生,穿上裙装出席;女士们变成男生,都穿酷飒的西装祝福!怎么样,是不是被老子的聪明绝顶惊得说不出话了!!!】

是的,真的说不出话了,因为嘴巴里被空气喂满了。

夏油杰张着嘴,脖子一开一顿地转向五条悟的方向。五条少爷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嘚瑟地朝他努努嘴。

他笔下下意识写道:

【夜蛾老师也要吗?】

纸条没能递到五条悟手中,因为它被雄赳赳气昂昂来视察的夜蛾正道完美截住。夜蛾展开从头到尾读完后先是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双眼喷火、怒不可遏,但瞄了一眼昏睡过去的西川,他用眼神杀死两人N遍后,才不甘不愿地咽下了这口气。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他丢下这句话,连同罪证一起带走了。

夏油杰打了个寒颤,受不了地揉了揉手胳膊,看到手机上石田辉的未接来电和“半小时抵达”的信息后,草草写了张字条后仿上夜蛾正道的签名,匆匆跑出去了。

五条悟见状立刻瞪圆了眼睛,飞扑到讲台一看,行云流水地在请假人那一栏补上自己的名字,敏捷地追了上去。

家入硝子见状:既然都走了,那么我也……

她记住请假时间段,施施然按下了笔尖。

……

这时天已微微亮,薄雾纱一般绕在缭绕高专的小径上。夏油杰刚走出教学楼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精神过分的蹦跳声。

“杰!”

五条悟几步跨上来,灵活地跳到夏油杰前面倒退着走,用他剔透的眼睛委屈地控诉:“竟然抛下老子先溜,也太没义气了吧?!石田君,明明还有一会儿才到!”

夏油杰耸耸肩:“呐,真是没办法,出去走走总比待在里面念经好吧?”

“嗯……确实。”五条悟努着脸,接受了这个说法。他转了半圈,和夏油杰并排走着,突然闲聊般提起:“杰,你还记得那个一号吗?”

“一号?一号怎么了吗?”夏油杰脚步一顿,侧头望着他。

五条悟的眸子在灰雾中流转着稀碎微光:“老子昨天接到消息,五条家咒具库遭到袭击,二号被盗。对方用的,是加茂家的赤血操术。”

“被盗了?!”夏油杰那点残存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惊愕地看向旁边的挚友。

五条悟颔首,语气冷冽:“那份卷纸上的名单不全,即便先前血洗过一次,五条家内部仍有老鼠,否则对方不可能知道二号被封印在五条家,更不可能轻易穿破五条家的结界。看如今形式,脑花当初没有说出咒胎九相图,就是为了用手上两个尚未解封的咒物控制一号救援。”

夏油杰深吸一口清晨的冷气,揉着头发,解下眼球:“看来我们真的要好好感谢石田君啊。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一号不会放弃高专忌库,等抓到他,一切自会明了。”五条悟语气淡漠,话锋一转:“夜蛾老师最近忙的脚不沾地,悠仁那边怎么样了?”

话题转得太快,夏油杰愣了一下才跟上节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还能怎么样,虎杖老先生时常来看望,平日里有葵姐姐照料着。你是不知道,前天你不在,体术课上甚尔差点把我打死。”

两人说着,已经走下校门口的长石阶。他们默契地在最后一级石阶上坐了下来。晨雾未散,石阶上还带着沁人的寒意。

五条悟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自然地身体一歪,脑袋靠在了夏油杰的肩上,黑发少年侧头看了眼肩上的白色脑袋,他没有张开无下限,于是伸出手,细致地替他捏了捏外套领口,将缝隙压实,防止冷风灌进去。

清晨的山路白茫茫一片,一辆半旧的货车碾过碎石,摇摇晃晃地停在门口。石田辉从驾驶座跳下来,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他用力抹了把脸,拉开货箱门,开始往下搬一个个贴着符纸封印的木箱。

夏油杰走上前,语气温和:“谢了,石田君,辛苦你跑这一趟。”

他熟练的蹲下身打开箱子,里面是几团被符纸压制的二、三级咒灵。他正要伸手,旁边一道白影已经抢先冲了过来。

“让开让开!让老子来醒醒神!”

五条悟混进咒灵堆里手脚并用,像是堵在鼠洞口撒了欢的猫。他踢一只丢一只,打一只抛一只,动作流畅得像在玩杂耍。

夏油杰揉着咒灵玉,无奈地叹气:“你这算哪门子帮忙,根本是来拆盲盒的吧。”

五条悟嘿嘿笑着,干劲十足。

虽然能补充咒灵库存事件好事,但夏油杰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他望着驶离的货车思忖,石田君是不是对此过于热衷了?

他晃了晃头,跟上五条悟的步伐。最近咒灵玉吃多了,连乌龙茶都快压不住他的反胃感了。他不由自主望向五条悟,白发少年彻底驱走了睡意,活力十足地絮絮叨叨,那张泛着健康血色的唇瓣一张一合……

夏油杰不敢再看,耳垂脖颈通红地仓促移开了目光。

走在斜前方的五条悟急了,转了个圈揽着他的肩膀。夏油杰抬眸,就见对方朝他闭上左眼,坏笑着朝旁边茂密的林荫深处努了努嘴:“离上课还有一会儿呢,要不要来点令人清醒的唇舌运动?”

夏油杰脸色涨红,没有经受住诱惑,情不自禁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找补道:“……就五分钟。”

第73章 神子的天国 请你调度一切吧。

没有灯光的时候, 东京飘雪的夜晚是那么空洞,只有寂寂的荒芜。

勉强又撑完一天后,夏油杰洗完澡疲惫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时习惯性地感应了一下咒灵库如今的数量, 颓废地长叹了一息。

拍卖会偶尔会有能力奇特的咒灵, 世家大族会买下关在特殊的禁室里, 研究透彻后送给家族子弟练手。

石田辉一直帮他关注着拍卖会上的信息, 遇到了就用羂索的钱买下, 但这种补充一时半会还无法全现他顶峰时的光景。

他扶住枕头翻了个身, 觉得这个姿势硌得骨头生疼又闷闷地翻了回去, 胸口像有一把绞索, 时时不轻不重地勒着。

天花板上的光点随月亮西移抖动,门外偶尔传来西川查寝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夏油杰双臂枕在脑后,眼眸空茫地望着头顶, 突然一阵痛刺痛从左耳处传来, 让他不由自出打了个激灵,慢半拍地摸过去。

那只黑宝石耳钉正剧烈震动着, 耳堵被震脱了一半, 垂坠地半挂在耳垂上。他连忙将它取下,那颗巨龙之眼般的宝石依旧沉厚, 嗡嗡抖动时熠熠闪光,背面的银针将皮蹭破了, 沾上了丝丝鲜红。

“唔啊——”

夏油杰忽而面色赤红,仰倒在床上,难以克制地蜷起身躯,脊背绷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他无意识地张开干燥的唇瓣,低低喘了两声。下半身传来阵阵惹人战栗的酥麻, 电流般的快慰席卷过腹部与胸膛,直冲天灵盖,将沿路的脖颈带得绯红。

“怎么回事——?!”他羞涩地捂住命门,腹部难以抑制一抽一抽地鼓动着,修长骨感的指节都在抖颤中徒增了两分艳色。散落的黑发黏腻在额角面颊,大腿肌肉止不住地打颤。

攥在右手的耳钉银针在手指本能地收紧中刺破了指尖,倏忽飘上空中,在夏油杰惊愕的眼神中扭曲、变形、舒展,浮动成一张摊开的泛黄羊皮纸卷。

纸卷落笔处依旧空白,不过比之曾经又老旧脆弱了几分,恐怕再使用一次,就会在缕缕勾连的咒力中彻底碾为齑粉。

夏油杰将它抓在手里,没来得及再细细端详,又忍不住哼叫出声。这次是酸疼,像口腔溃疡处沾染了辣酱,刺痛过后是连绵的酸挠,激得人直撇嘴吸气。

黑发少年跪趴在床上,汗水浸透了薄薄的睡衣,隐隐透出几分肉色的肌理。他倒抽着冷气,指尖抓挠着床单缓解着突如其来的阵痛。

等缓过这一整,那股电流不屈不挠地又从某根不知名的电线中漏了出来。

“他到底还要多久,反正技术这么差,就不能过个小瘾,时间短点吗?!”夏油杰忍无可忍,一手抓住羊皮卷,一手捂着腹部,步子踉跄几乎撞到门上,趴在冰冷的铁门板上听着门外沉重如同僵尸的脚步。

耳尖耸动片刻,待到僵尸拖着腿踏踏下楼,他敏捷地一个转身,悄无声息地关上自己的房门转到隔壁,极为自然地打开门闪了进去。

空空荡荡的床上摊着揉皱的白衬衫和黑长裤,两只运动鞋被主人随意踢开,南辕北辙地侧立着。床对门的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和低沉沙哑的气音,磨砂玻璃上氤氲了一片蒸汽。

我就知道!!!

“五、条、悟!”夏油杰咬牙切齿还不忘身处的环境,他刻意压低音调,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扬起的睡衣衣摆拂起,撂倒了床上床主人没来得及盖严的药瓶。

药瓶倒地,砰的一声脆响。黄紫色的双色胶囊天女散花落了一地,瓶内折叠规整的说明书卡在瓶口,将半瓶药物堵在了小圆口内。

“杰……进来帮老子!”

浴室门开了条缝,一只玉白色肌肉线条流畅利落的手臂被热水浇得透粉,从缝中焦急地探了出来。

夏油杰已经顾不上堵住身体里电流的出口了,而是双目赤红地看着满地药片,心中的怒火翻沸欢腾,一把抓起药瓶抽出里面的说明书展开。

“杰!!!”

在夏油杰进来的那一刻,五条悟的危机警报便滴滴响个不停。他太熟悉他的脚步与呼吸,所以连同药瓶坠地的声音也格外醒目,连花洒淋下的浇烫的水声也挡不住。

他在悬崖边缘垂死挣扎地探出手臂,希冀夏油杰看在他呼吸沉重难挨的份上直接进来,不要再管那一地的黄紫色罪证,而是来管管五条悟被右手重伤的兄弟。

此刻他见夏油杰如同被激怒的斗牛般杀气盎然地握着纸张,也顾不得太多,加快了右手带着兄弟的舞步,期盼依靠共感一同沉沦,让狐狸眼少年暂时忘记这档事,那么事后气氛缓和了再谈,五条悟辩词地成功率能提高很多。

“呜啊……”夏油杰咬着下唇止住快溢出来的羞耻声音,目不转睛地盯着说明书上的一行小字:

曲唑酮,第二代抗抑郁药,具有剂量依赖性。

常用于治疗:抑郁症、失眠症……

不良作用有:中枢神经系统:乏力、头晕……;心血管系统……

他的目光飞速跳跃,最后死死钉在一行小字上:

泌尿生殖系统:阴1茎异常勃1起(罕见但严重)

异常□□?罕见但严重?!!

他的脖子像被水泼后锈了的发条,嘎吱僵硬地扭过去,眼神阴沉的吓人。

“五、条……呜!”

五条悟抛却了他为数不多的羞耻心,眼疾手快把人拉进浴室,横档胳膊用力堵住他尖锐的爆鸣:“嘘,外面有人来了。”

拖沓的脚步在门外犹豫地游移,来来回回走动着不肯离去。也许是白天西川失职让他们逃了课的缘故,今晚查寝查得格外漫长且认真。

“杰,安静一点。”

五条悟用胸膛和臂膀狠狠遏制住了夏油杰的声音,他的声音刻意压沉,或许是在蒸汽中待久了,听起来格外沙哑磁华。他用湿润的鼻尖蹭了蹭夏油杰血丝干透的左耳,下意识伸出一截舌尖舔舐,含糊的声音带出热气熏染在后耳:“杰,这里怎么破了,共轭呢?”

夏油杰感觉到自己脸上漫上滚烫的高温,慌乱地握着白发少年的手腕,收紧手掌外拉,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令人羞窘的境遇。

“别动。”

五条悟难受地吐出两个字,与此同时,夏油杰狭长的眼尾绯红,浸透着迷离的水光,唇畔的惊呼被手臂格挡回了喉咙,只留下酥麻颤抖的后腰。

浴室的水温太高了,花洒被开到最大,白雾般的流水丝丝缕缕、洋洋洒洒。跳交际舞般的,夏油杰被眸光凶烈的五条悟在不知不觉中从门口的洗漱区带到了透明玻璃隔开的淋浴区内。

“杰,帮帮老子吧……求求你了,嗯?帮帮老子。”

夏油杰趔趄着被带到花洒下,唇边的胳膊收回将他后转,轻柔地按到墙壁上。

墙上的水汽一层叠一层,但稀薄地很快凉透,瓷砖带着水汽的凉意传到一刻不停颤的背脊,让夏油杰整个人都化水般地抖动。偏偏头顶的水纷纷扬扬的滚烫,将散落的发丝浇透黏在肩胛,连同紫水晶般的眸子都剔透到化去一层灰尘。

他感觉自己像一张放在冰层上被炙烤的和牛,厨师握住喷枪精心烹烤着一面,数着秒数欲要烹制出最佳的口感。

“杰,杰……快点嘛……”

见他眸光晃荡,但并不应答,五条悟喃喃他的名字,低低求道。

明明一双眼睛里的情绪强烈到灼人,手头的动作独裁到霸道,但偏偏要像只落水的小狗,趴在夏油杰的脖侧用湿润的鼻尖一下一下蹭着,偶尔张开唇舌讨好地舔咬一口。

夏油杰挑起眉梢,唇角似笑非笑,殷红的指尖圈住小悟的腰上下抚摸,即便自己不免喘息两声也不失气势。五条悟塌着腰,额头抵在他的肩线上喘息,一呼一吸间气流破碎得不成样子。

他有些挨不住,微微侧头,血色的唇瓣微微张开,一口咬在狐狸凌利的锁骨上,只剧烈翕动着鼻翼,将晃动的热气喷洒,从喉中偶尔溢出一两声性感的叹喂。

夏油杰不由自主头颅后仰,喉结滚动中轻咳两声。他脸颊燎烧到疼痛,似窑中透红的瓷胚,但半梦半醒半迷离之中还是守住了底线,没忘记自己惦记的目的。

他忽然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大拇指轻轻抵住小悟的唇,改为微微地剐蹭和摩挲。

“杰——!”

五条悟苍蓝的眸子半张,像荡漾海水的温床,波推澜时泛起层层蔚蓝的浪,迷离不满地看着他。

“悟,乖乖的。悟酱回答一个问题,杰就动一下怎么样?”夏油杰手头又动了两下,似哄骗,又似威逼利诱。

五条悟运行的一向严丝合缝的六眼像侵入了病毒,逻辑严谨的大脑也混沌地罢了工。听到这话甫一清醒两份,就又在温柔乡中沉迷到底,只断断续续地乱哼着,像是应答。

“首先,悟酱为什么要吃那种药?除了曲唑酮和上次玉瓶里的,你还吃了那种?”

“唔……呃,种类太多,我记不清了,为什么?因为我想让杰可以睡个好觉。”五条悟晕到连自称都忘了。

夏油杰与他交错着,将头也抵到了他的肩上,脸颊在他背部蹭了蹭。他手部惩罚性地用了点力收缩,微微的刺痛惹得五条悟委屈地头缒了他两下。

黑发少年手臂绕过他的腋下,左手拨开发丝,右手挪开了大拇指,上下滑1动两下,接着问:“我没有睡不好觉,悟酱为什么觉得吃它们会我睡个好觉?”

“因为……因为触觉……”

他的句组间夹杂着丝丝喘息与气音,断断续续得不成调子,但夏油杰还是听清了。他偏过头去,唇瓣在五条悟雪中透红的后颈处游移摩挲,珍惜地啄吻着他的后耳根。在眼眶中打转的水汽决堤而下,酸涩地坠落两行。

他想起吃饭时嘴中从无相冲的怪异气味,五条悟会盯着他吃每一餐,孩子气的自己吃一口他才学吃一口,前后的筷尖永远夹着同一种食物;他想起每一个酣然入梦的晚上,想起曾经疲惫得仿佛永远挥之不去的苍蓝眼眸,想起每一个邀请抵足而眠的晚上,白发少年纠结的拒绝……

“悟啊……”他哽咽着叫他的名字,左手下滑,解开,并拢,嗓音沙哑而颤抖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悟,夏油杰,仅仅只是夏油杰,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自认与他相比如此愚笨、拙劣、混沌,是个不折不扣的庸才。他想知道,他为何对这样一个人爱得如此宏伟,仿佛他就是他的天国。

五条悟双手揪紧肩侧湿透的衣物,直直扣住肩骨,喘息着抖颤着说:“杰……就是杰啊。我不懂爱,一直在模仿杰的爱,所以在爱里,就让我听杰的,请杰调度一切吧。”

音乐越发激昂,他们交错相舞,随着破碎的双重乐破碎得交织,在最后一声激越慷慨的乐声中舞步戛然,精疲瘫倒。

第74章 上位失败 来吧,割下我的头颅

“调度一切?”夏油杰怔愣了一瞬, 反复体会这四个字。

曲唑酮的副作用犹如一针兴奋剂,让原本鸣金收兵的小悟迅速重振旗鼓。它湿漉漉地靠着萎靡的小杰,上面的五条悟急急喘了几声,忽然抬起头抓住夏油杰的肩膀, 将那双波光摇曳的狐狸眼连同少年一并推出了这片雾涌云蒸的空间。

夏油杰任他推着, 顺从地一步步退到门外。随着落锁的一声脆响, 他有些空茫地望向满地黄紫的胶囊和隐隐有抬头之势的小杰。热气氤得理智翻沸, 他一时竟晕头转向地不知所在了。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一阵夜风溜过窗缝, 卷起蓝色布帘, 湿透的睡衣贴在身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他连打几个喷嚏, 拉开五条悟的衣柜随手扯了件黑色衬衫坦然换下了湿衣。

浴室里的气声又重了几分,他慢条斯理系上纽扣,露出一截点了梅花的雪白锁骨, 径自蹲下身, 用布满红痕的掌心去拢满地胶囊,不紧不慢丢进了垃圾桶里。

浴室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锁舌咔哒, 裂了条细细的缝。

去年冬天起,五条悟就像抽条了猛蹿个子, 足足高了夏油杰半个头。他的衬衫穿在黑发少年身上,下摆刚过膝窝以上, 两条纹理细腻,线条流畅的长腿在月色笼罩下半遮半掩。

五条悟不由得屏住呼吸,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惊心动魄的眼眸一瞬不瞬,在黑夜在门缝后莹莹流光。

“悟,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哦。”

几分钟后, 在只有垃圾袋簌簌的声音中,夏油杰仍侧对着门缝,头也不抬地忽然出声。

砰——!

五条悟像只干了坏事被主人逮住的狼狈小猫,慌慌张张一把拉上把手,然后靠在门板上急急吸气,听着胸腔里心脏咚咚的撞击声。

被拒绝了夏油杰也不恼,他款款起身,确认西川的脚步声响在楼下后拉开宿舍门,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杰……”五条悟瞳孔有节奏地收缩,无端生出两分委屈,哼哼唧唧唤着三个音节的名字。

没等他反应过来,门再次被打开,夏油杰提着黑色塑料袋走进来。

他只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衬衫和身下湿透的小裤,直视着门后露出的一线苍蓝,面不改色地提起塑料袋底端,将内里的东西哗啦啦全部倒在地上。

五条悟眸光下扫,完全黏在那两条粉白长腿上挪不开眼,全然没注意到夏油杰弯腰拾起了一只黑篮小方盒和长方形盒子。

黑发少年拢过黏在后颈滴水的湿发,目标明确地朝浴室走来。右手穿过虚掩的门缝,掌心径直抵住五条悟结实的腹肌。

滚烫的温度让白发猫猫打了个激灵,他本能地捉住那只腕子,五指收紧,却在撞进见夏油杰绯红水润却隐隐流露几分危险的眼眸时怔住,不自觉松了力道,只虚虚圈住。

他满脸空白,脑袋里也像碟打翻的蘸料。夏油杰一步步迫近,他一步步后退,懵懵懂懂间交出了全部主动权。

黑发滴水的少年像只巡视领地的狐狸,步履轻巧地堂然入室,目光自下而上逡巡,越过修长白腻的长腿和坚实整齐的腹肌,最终轻佻地落在那张纯洁无辜的脸上。

“调度一切?我可是给了你反悔的机会。既然你不上,那就我来了。”

可怜的五条悟头晕目眩,完全没搞清楚情况,被蛊得万事不管点了头。

夏油杰唇角肆意翘起,露出一抹极度兴奋的笑容,他邪肆的一手按住他的腹部,引着他继续朝淋浴间退去。

五条悟是个认定了即一生的人,从交往那天起,他以为照对方那炸呼呼的性子,至多三天亲吻娴熟,五天直上本垒。照武力值来说他肯定是下面那个,甚至早已为此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嘛,看如今的形式一切倒不一定了……

水声哗然,夏油杰右手仍按在五条悟腹部,另一手夹着两只盒子,指尖拂开龙头开关,将茫然的白发神子按进瓷白浴缸。

五条悟仰躺进漫上的热水里,婴儿蓝的眼瞳隔着水汽一眨不眨盯着身上的人,像只陷入粉色沼泽却不自知的美丽精灵。

夏油杰居高临下,欣赏着这场美景。膝盖抬起,落入,右足踏进腿间,跨坐在缸沿上,动作从容地拆开两只纸盒的塑料薄膜,取出一片薄薄的单独包装和一管凝胶。

骨子里的征服欲得到满足,那这种掌控带来的快意任何都无法比拟。他抬起左脚,跪入腿间的水流,然后抬起胳膊勾住对方泛红的后颈,虚吻上对方滚动的喉结。

蒸腾的雾气盖住这方逼仄的空间,哗然的水声咕咕流动,与暧昧滚烫的吟叹掺杂,空气更加焦灼滚烫。

就在夏油杰叼着包装撕开,侧眸拨开袋口的刹那,五条悟像从冬眠中骤然惊醒的蛇,双腿绞住猎物,腹部用力,翻身颠倒了攻守态势。

尾骨倏然磕到了冰凉光滑的瓷壁上,夏油杰不禁痛呼出声。五条悟这条蛇已塌腰抬眸,亲昵靠近,带着鼻音语调黏黏糊糊:“杰,好慢啊。”

夏油杰心里暗叹局势不妙,他错过眼神试图夺回主导权,色厉内荏道:“悟,快松手。”

“不、要,”白发神子干脆地拒绝,修长有力的手在水下摩挲,海藻般摇动,脸颊却像只撒娇的大猫在他鬓角蹭了蹭:“杰知道怎么做吗,教教我吧……”他的手摇得更快了,尾调拖长,再次求道:“教教我嘛~”

夏油杰喘得低咳,墙壁微微抖动着。

视线摇得更厉害了,五条悟指尖如同长划的火柴,而他就是那条点燃红磷的摩擦面,处处蹿着痉挛的酥麻。

那酥麻终于蹿过潮汐晚至的空谷,雾气如云,浓稠的空气凝集,骤来的热雨敲打谷中人家的门扉。

雨打梨花深闭门,小扣柴扉久不开,开门急扫落花地。①

夏油杰瞳孔剧烈收缩成一个点,空谷的闷雷与神子的急扫双双交织汇聚,梨花花瓣蜷曲,花蕊摇曳,赏花之人尚有闲心赏得一二美景,那株梨树却在这双重风雨中险些折了去……

他喘着起提膝抬腿,挣扎着想一脚踹飞那人,却被一双滚烫白皙的掌握住膝头……

雨势时急时缓,雨声噼里啪啦,潺潺流向不归的河水。河里荡起涟漪微波,金色光芒照耀下,一个黢黑的灵魂缓缓张开眼睛。

他只有面部是透明的珍珠色,此时抱住双膝,像孕育在羊水中的婴儿,迟缓地抬起头后木楞想了一会,才慢慢放松四肢长成直立的模样,在溶金眼眸的注视中缓缓浮出河水。

那河水如此宁静,稀碎闪光的微蓝河沙偶尔浮出水面,在缓缓向东流淌的河中一路溯洄,又渐渐沉落地不知去向。

灵魂宽大的袖摆衣裾掀起,未能从时间的长河中沾染一抹湿润,淡蓝的河沙倔强坠上,最终也不免似水滑落下去。

神明少年和他都没有说话,曾经只要双双苏醒气氛便还算活泼的罅隙里没有一丝风声,他们不约而同抬眸,望向没有星辰的黑暗天空,空间里除了彼此,只有微蓝河沙孱弱的荧光。

没有人想出声说话,少年尤其不想,一向活泼跳脱的脸上此刻只有非人的空寂,倒真有了几分神明的威势和冷酷。

但最终他们不得不开口,在时间中筹谋命运,在命运中注视坟场。

夏油教祖垂落眼帘,在空中盘膝而坐。曾经还有几处补丁的身躯除了胸口莹亮的金色再无一丝生机,那片荒芜的黑色蕴藏道道裂痕,被漆黑的咒力丝线勉强弥合,但那丝线寸寸紧绷,裂痕道道扩大,终究是要散了。

“你以后会去哪里呢?”他很少这么平静下来,不被他气得跳脚地讽刺,而似友人闲谈开口。

少年仰望天空,闻言缓缓低下,怔怔摇头:“我不知道。”

“你的名字呢?”

“我不知道。”

“你的家在哪儿?”

“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有什么朋友?”

“……”

教祖抿唇,静了两秒,纠正他:“这个你知道。”

少年迟疑开口:“……我的朋友是夏油杰?”

魂灵点头称是,拂去祂的纠结,说:“是的,你的朋友是夏油杰……还有五条悟。”他飞快补充。

这段对话结束,空间又安静了下来。

“你要去见他了。”这次轮到神明开口了。

教祖好脾气地点头:“是的,我要去见他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开心,很高兴。为了再次相遇,我们都拼尽全力,我很感谢你。”

“哦。”少年干巴巴地应了声,绞尽脑汁寻找话题,只因所有问题的答案他们都心知肚明。

最终祂只想到一句话:“你感到满足了吗?我以为所有灵魂都有一个重返人间的美梦。”

五条悟在梦境中听到的问题再次响起,夏油教祖的答案依旧是肯定:“我很满足……许是我曾两度见他最后一面、又或许人间与灵魂再无干系,我终于能去地狱赎罪了。只盼地狱与天堂莫要分隔太远,够我百年一个来回。”

神明沉默不语,他的感情太复杂沉重,祂许久窥视人间,依旧难懂他眉眼之间。

“不知道去往哪里就到朋友们身边去吧,继续游历人间或放弃执念做个尘世闲人都随你,总之……”教祖别开脸,一个魂体说出的话,愣是让人听出了几分干涩僵硬:“我希望你也能满足,最终走向幸福。”

少年按住胸口,那里像过期的水果,涌出两分酸涩。过往那些像模像样学来的神情变化统统散去,只有一种纯白的平静。

饶是如何拖延,闲聊和嘱托都有结束的时刻。夏油杰不能让他再等,他想一路向南追上一个人的步伐。

“来吧,割下我的头颅。”他很平静,甚至带点希冀,但语气间终究含着轻叹。

神明点点头,不再自私地拖住他。祂抬起手,从黑白的分界线挥下。

没有鲜血与狰狞的血肉,也没有痛苦和哀嚎,那颗头颅上飘,疲惫而担忧地看了祂最后一眼,然后幸福地合上眼睛,变为了一颗夹杂金丝的黑色水晶。

那具盘膝的身躯轰然崩裂,四肢像燃尽的纸屑纷飞烟灭。少年眼疾手快汇出信仰凝聚的金色丝线,注入躯干胸口淡金的补丁,而后顺着裂纹勉强维持其物的形态。

那物顺着咒力的推送,缓缓溺入微蓝消去的河水底通往现实的罅口,最终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说:①取自三首不同的古诗词拼接而成。

这本书大概还有一二十章就结束啦,小天使们有想看的番外可以扣在评论区,我会酌情尽力而为的。

第75章 同居邀请 回家倒计时

夏油杰在熟悉的热意中恢复了意识, 他疲惫地睁开眼,一张雪润无辜的娃娃脸顷刻撞进眼底,近乎圣洁的恬静面庞瞬间让他没出息地忘掉了一大早想杀人的暴躁。

昨晚的记忆伴随干爽但处处酸痛的肌肉回笼。盥洗室气氛太好,一切水到渠成, 关于体位什么的他没有特别在意。五条悟身负无下限术式, 对疼痛的敏锐度远超常人, 更不用说他帅而自知, 一贯顶着张令人目眩神迷的脸黏糊糊撒娇, 夏油杰对此接受良好, 甚至甘之如饴。

但坦白来讲, 对一个十八年清心寡欲又性格内敛的青春男高而言, 昨夜的激烈和纵情实在超乎想象。

他面无表情躺在床上放空,努力忽略背后某处涨涨的酸疼,一句话也不想说。明明他躺在下面, 却又以一种莫名其妙的视角体验了上位者的快意, 真是一种身份两种刺激!

等等……那份上位者的感受来自于……这样算来,岂不是相当于我上了我自己?!!!

夏油杰面部狰狞, 那点因为感受到身上干爽所带来的诡异欣慰瞬间烟消云散。他没忍住撑起来, 报复性地凑过去,用力咬住了他的耳廓, 留下一个清晰无比的牙印。

五条悟这只素了八百年连食荤具体概念都不清晰的笨猫!把他要踹人的腿扛起来不说,竟然还在极力反抗求饶时一顿肉当几顿吃!!!

黑发少年一面愤恨不平, 一面又担忧起那被泡发的共轭。

高专准点熄灯,晚上黑灯瞎火,外面又有人巡逻。那张羊皮纸被他随手抓来堵住五条悟那张净问些天真幼稚、令人发臊问题的嘴了,五条悟见他生气便讨好地任他堵着,含住那张团起来的纸闷动。也不知道还用不用得了……

“唔……”耳廓多了条印子, 五条悟吃痛地抬爪挠了下。他不仅没醒,反而像条扭动的蛆收紧了抱住夏油杰腰际的手臂,埋在爱人怀里不肯起来。

“杰……困,再睡会……”

夏油杰被他缠得没脾气,刚想揪住耳朵把人拖醒,门外便响起了不合时宜的粗暴敲门声。

糟了!!!

黑发少年飞快从床上跳下来,床上的少爷猫被他带得一咕噜滚落,皱着脸抱着垂下床的被子坐下地板上迷迷瞪瞪。

夏油杰对着白色脑袋邦邦拍了几下:“啊啊啊啊啊,快开机!快开机!!快、开、机!!!今天有课,夜蛾老师会杀了我们的!!!”

他像阵撒哈拉的黑风暴,在不大的宿舍内刮来刮去,一路叮铃哐当地碰撞,哇哇乱叫着催促。

“呜啊!老子不想起,不想上学、不想写作业、也不想晚自习!!老子怎么这么惨啊!!!”

五条悟抱着被子在地上打滚,呜呜咽咽地假哭,见对方忙到没空理他又戛然止下,爬起来穿好了衣服。

看着镜子里青青紫紫的脖子,夏油杰套了件高领毛衣,又拿出条围巾粗暴甩给五条悟,嘴里不停叫喊着:“来啦、来啦……”

“您喊‘来了’的时间总计五分半左右,”打开门,西川正死气沉沉地抱着一张实木扣分板。他像夏天在非洲带着劣质脸基尼暴晒过,眼下晕黑一片,双目呆愣无神。

目光在两人身上飞快扫过便低下头,笔杆子不停,边写边报:“衣衫不整,扣两分;发型歪斜,扣一分;床铺凌乱、卫生糟糕、未经报备串寝、迟到……总计扣十分。”

五条悟懒懒散散站着,撇着嘴心里不快,眼珠子一转来了主义。他扯出一个嚣张的笑,揽着夏油杰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哦,串寝啊?也不算吧,我们可是要结婚的关系。”

“《学生守则》上写有……”

男人惊愕地停下话,垂坠的眼皮都上抬不少。

五条悟揽着丸子歪斜的少年,低下头互相交换了一个温柔的亲吻。夏油杰耳根爆红,微微僵硬后扶住五条悟的腰。

几秒钟后,五条悟恋恋不舍地又啄吻了几下,这才意犹未尽地舔着自己的嘴唇直起身,对着石化的西川挑挑眉:“西川老师,守则上没说当着监督员的面恋爱接吻要扣分吧?”

当然没有!要是禁止恋爱,他们怎么让夏油杰管你?他们都不管我管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在两个男人的接吻现场矗立着?!!!

西川的脸抽了抽,憋红了才憋出一句:“……祝99。”

二年级的教室,下早自习的铃声都已经响过了。他们连忙想从后门溜进去,却被站在门口杀气凌然的班主任逮了正着。

夜蛾正道抱住胳膊,顾忌室内正在上课,没忘压低声音:“悟,杰!听说你们昨天竟然伪造我的签名逃课?!”

“啊哈哈哈哈……”

他们一个挠头一个撇脸,尴尬地打着哈哈,不敢直视班主任火光靓丽的眼睛。

“你们两个……”夜蛾正道捏紧拳头,一人给了个头槌,把两人赶进教室上课。

没办法。他们两个早能打上总监部反抗,但现在还天天乖乖待在教室里从早坐到晚,他这个做老师的总不能还不知足,罚下千字起步的检讨给他们增负吧?

五条悟进门前耸耸肩:“哎呀,夜蛾老师,别这么严肃嘛。京都姐妹交流会不是说赢一轮能加二十分吗?到时候我们赢回来不就行了?”

夏油杰温和地补充:“是啊老师,我们会注意的,交流会一定会利落地把学分都挣回来。”

态度比五条悟好了一点,但话语里的狂傲自信却如出一辙。

夜蛾正道沉默两秒:“……也不用太利落了……”

五条悟掏掏耳朵:“这比赢难多了吧?”

“……快回去上课!”

教室里,台上老师对这种场面早已习以为常。他抬了下掌让他们坐下,接着断掉的地方继续讲了下去。

家入硝子竖起书本,哀怨地瞄过来。

老师们手上握了尚方宝剑,上课纪律严了不少。他们没来,家入硝子才发现原来两人对自己这么重要!

换之前眼皮挣不开时,至少分走一二分注意,三人能轮着睡一会。可刚刚只有她,被集火时只能将窗户开到最大,拜托冷风给她掰掰眼皮。

两人讨好的笑了笑,五条悟摸遍身上的口袋,乘台上的人转身抛去一颗柠檬味的糖。家入硝子不设防地丢进嘴里,顿时用力揪紧裤子,面目狰狞。

“家入同学,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台上的老师注意到动静问。

蘑菇头少女连连摇头。

五条悟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高高举手:“报告老师!硝子糖吃多了牙疼!!”

女同期不可置信,缓缓扭过头去瞪他。

我?糖吃多了?牙疼??!五条,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名字错说成我的了?!!

“家入同学,凡事都要适量。五条同学不错,关心友爱同期,不愧是五条家家主啊。”

家入硝子憋闷地点点头,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五条悟和关爱同期怎么搭的边,关爱同期和五条家家主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节《咒术师祓除规范》,被他们戏称为传销学的课。她这边因为太无聊正天花乱坠想着,另一边已经进入了日常聊天模式。

「喂,杰,老子好无聊哦。」

这是五条悟的惯用开场白,一根纸条被地上一只形似甲壳虫的咒灵叼着拖过去,甲壳虫爬得很慢,他们也不着急,反而挺享受延长期待感。

甲壳虫沿着裤子爬上去,夏油杰摊开一看,会心在纸上写下:

「今天太急没来得及去看,也不知道共轭怎么样了?」

五条悟在心里暗骂着地上的虫子,怎么能那么慢!在它还距离几十厘米时,他忍不住伸腿一捞把它勾了过来。

「坏了也不是老子的锅,老子的腮帮子都要被它塞变形了,都怪杰!」

夏油杰恼怒磨牙:

「你还好意思说!你差点爆体而亡成为太监猫知不知道!再吃那种药以后萎了也好!!!!」

五条悟皱皱鼻子,回过去一串点。

夏油杰略过此话题:「对了,寝室里的微波炉好像坏了。」

高专宿舍不大不小,但三人中开火的只有夏油杰的小厨房。他不怎么会也不太热衷做菜饭,寿喜锅一类可以使用汤底料包的除外,只酷爱研究甜品。

五条悟倒真令人吃惊,堂堂六眼神子、五条家家主,做起饭来还以为是某个厨师学院出来的首席。或许得益于六眼的微观视角,他对食材挑选、烹饪火候、调料放入总是精益求精、把握出色。做出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叫人大跌眼镜。

之前一段时间为了让夏油杰多吃些,他没少研究食谱菜谱,在上面下足了苦功夫。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寝室的厨房总是空空荡荡,懒得装修。

「微波炉?老子叫五条家的人来装新的呗。」

夏油杰抿了抿唇:

「……你总是串来我这边做饭也不方便……」

五条悟立刻委屈:

「哪里不方便?哪里都方便!杰吃完就丢,是个渣渣渣渣——男吗?!」

黑发少年略微无奈,翻了个白眼后连甲壳虫都没用,搓圆了纸直接趁老师低头间隙丢了过去。

五条悟跳起来拍掌接住。

“五条同学,怎么了吗?”

五条悟还没来得敷衍一句打蚊子之类的,夏油杰已经抢先解释:“没关系老师,你别管他。他最近很烦学校教学心里闷着呢,打打自己出出气。”

“……哦。”那老师干巴巴回道,怕那巴掌落到自己身上又说:“下节课就是心理健康教育了,那五条同学要认真听哈。”

五条悟呆滞地眨眨眼,朝夏油杰龇牙哈气做口型:“什么叫老子打自己出气?”

黑发少年晃晃笔杆解下头绳,捣鼓自己歪掉的丸子去了。

少爷猫气鼓鼓地趴在桌上,很快支棱起来兴师问罪:

「硝、子!你给老子的是曲唑酮!你的医师资格证考试怎么办?」

也不怪五条悟没认出来吃了一段时间,不同制药厂做出的同种药外观总是有着大大小小差异,连夏油杰买的胃药也是如此。

家入硝子倒打一耙:

「可能拖某个人渣的福,那段时间忙得头痛随手装错了吧。还有,你不该感谢我吗?」

「明明是故意的吧?ps:感谢什么?」

家入硝子有点心累,在之前的聊天记录上圈了一句话标了个箭头:

「夏油在向你发出同居要请,当然如果你拒绝,我会很高兴少吃点狗粮。温馨提示:夏油走路姿势不对。(打个补丁:我是不会把反转术式用在这种地方的!!)」

唉——?!!!

五条悟苍蓝的眼睛瞬间莹莹亮光,怕他反悔迫不及待写到:

「矮油,想同居就直说嘛!!杰干嘛不好意思。老子知道的,冬天抱着暖乎乎的老子睡觉最舒服了!!!」

夏油杰笔尖在纸上点了几下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