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141
141 住手!
「阿利斯主教要自焚祈神。」
霍尔姆主教和芬尼安收到勒梵西传来的消息,便火速奔向王都,几乎中间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留。
这路上还差点跑断了一匹马的腿。
为了节省时间,沿路过程中都是让信使提前出发,通知前面的驿站先安排好一辆马车,他们可以随时换马再出发。
本来按照路程长短计算,其实照这种跑法,应该不到五天就可以到王都。
可偏偏这几天天气闷热不堪,时不时有雷阵雨出现,即使天气很快就又放晴,可路面泥泞,绊住了他们的马车。
芬尼安怕耽误时间,于是在出发后第三天,将马车分为马和车行路。
他一个人骑着马轻身上路,而霍尔姆主教则搭乘着由芬尼安能力提供的无障碍车出发。
霍尔姆主教一开始看到车厢飞起来的时候,还很惊异,一瞬间就懂了芬尼安为什么对于成为自己的学生会那么嫌弃。他一瞬间想要教育这个少年,即使有这份能力,也不能够随意显示力量,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自满。
可他话到自己的嘴边,话头就止住了。
一是因为还有更要命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要是让雨果主教知道阿利斯出事,他不知道会不会脑溢血,当场死亡?
这四年来,霍尔姆主教就看到雨果主教对阿利斯的宠爱,不仅仅是把他当做一个希望来看,更多的是已经把他当做自己唯一的孙子来对待。平常只要是他想要,雨果主教就砸钱给他支持。
萨伏伊教区能快速发展到现在北领地人人向往的人间天堂,离不开雨果主教把自己多年的储蓄都花在他身上,完全不担心自己的钱回收不过来。
对阿利斯,雨果满眼永远是鼓励和宠溺,生怕他受一点委屈,随时会变成一团融化的小雪人。
这几天他们都没有好好休息,哪怕是霍尔姆主教一路坐在马车里面,也有睡觉的时间,但仍感觉自己的双腿发麻,只能在芬尼安累了之后,自己下车在路边走一走。
面对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小辈闯在前面?
“他那么年轻,还有那么多年华可以做出那么多事情,怎么可以停在这里?”
自己坐享其成?
而阿利斯静静抬起眼,望着飘落的白雪,嘴角竟勾出一丝释然。
霍尔姆主教和芬尼安费力地挤进人群,终于感到火祭台旁边时,正好目睹火把即将点燃火祭台。
他大声喊道:“住手!谁都不许动手!!!”
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之下,原本代表着愤怒或净化的火,在阿利斯主教的行动中,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灵魂仪式,是至高无上的神圣。
勒梵西主教也一眼就认出霍尔姆主教,连忙站出来,内心狂喜,终于有个能说话的人来了。他正要打配合,可霍尔姆主教趁众人反应不过来,连忙扑上前,嘶哑着声音。
路上的人不一定都是贵族,也有一些村民镇民,有些人甚至是赤着脚赶来勒梵西。
“神主也不愿他受苦!”
而勒梵西主教听到这话后,手上的拐杖也不由自主地握紧。
尽管这么努力,霍尔姆主教和芬尼安也只是在安息日当天到达。
他都已经是九十岁高龄。
话音未落,夏日的天空竟飘下片片白雪。最初只是几点,落在火把上,瞬息化为水痕。民众们先是惊诧,继而喧哗。
“是神主的启示!”
二是他能想到的事情,恐怕阿利斯主教早就想到了,否则芬尼安也不会藏那么久。
这话如重石砸入湖面,众人心底泛起层层波澜。
芬尼安就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能力。
好奇与紧张。
因为越靠近王都勒梵西,商道上越多从各地闻讯赶来的人。
而人群也跟着哗然。
他隔开举着火把的神职人员,声音笃定起来,“这件事本来就应该是我做。你们解开阿利斯主教身上的锁……”
“若有人必须牺牲,是神要有人来偿还,就让我来吧!”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霍尔姆主教肯定要保住阿利斯。
这声音惊起众人的回看。
信仰与敬畏。
他们认出这位白发佝偻的主教,有人震惊,有人低声议论,不知是该阻止还是听从。
“希望之花已经在洛迦教区绽开,也将把这个福音传播到整个赛尔蒙公国,何故要做出如此窒息的圣礼!”
本已笃信的狂热,注意到这一抹神性,顿时开始动摇。
有人跪倒在地叩拜,有人激动地去拆卸火祭台的木柴。
人群的情绪在敬畏与混乱之间摇摆不定。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一只从人群中探出的手还是趁着他人的不注意,将火把点下。
刹那间,烈焰轰然升腾,吞没祭台外缘,一下子就将过来救阿利斯主教的人弹开。
热浪扑面,空气里响起木料炸裂的声响。
第 142 章 142
142 到此为止
火势的窜高,像是各自追着脚步,直扑向苍凉的雪空。
炙热扑面,就像是自己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
“到底是谁放的火?”
勒梵西主教愤怒的呼喊声震荡开来,并没有得到应答。
当时火势爆开之前,所有人心系阿利斯主教,人多眼杂,根本没有办法在将注意力在谁举的火把上。
这句话一落下,自然是没有任何人回应。
霍尔姆主教气得满脸通红,怒吼道:“执行火祭还没有完全敲定,谁自作主张要放火的?”
谁也没有想到,一把火点起来后,整个火祭台竟瞬间燃起滔天焰火。以往用火还需要反复点燃,起火用时长,有时候火势还会自己灭了,十分费时费劲。可如今,火苗才碰触到火祭台,顷刻就以燎原之势熊熊燃烧起来。
空气里面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油味,呛鼻难闻。
很显然,这火祭台一开始就被淋满了燃油。
这也是火势大起,黑烟滚滚的主要原因。
周旁几个年轻人鼓足勇气,想着要用脚踢散还没有起火的柴堆,甚至最靠近的勒梵西主教也拿起拐杖去拨动。
可火势凶猛,随风增大,忽然的几声小爆燃,把人惊得忍不住齐齐往后退。
该怎么办?
博雅纳神父连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黑的手掌,这一眼也自然落在周围人的实现里面。
“就是啊!阿利斯主教如果真的又想要违背神意,他也不会自我牺牲。”
一落下去,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只是众人下意识看说这话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缓缓举起手臂,火光映照下,像是点亮了整个赛尔蒙公国的上空,阳光再次从乌云里重新回归,温暖而坚定。
天空中,群鸟掠过,振翅声飞鸟震动着人心。每一次拍打都像是在回应神主的旨意。
不远处碧茜王后盯着这个人,突然隐隐之间感觉到自己该做什么。
“在历史记录上,他们说着黑死病的结束,代表着中世纪的结束。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相信我,你们的未来无限广阔!这是神主对你们的祝福,也是你们命运的召唤!”
“所以,是你杀了亚瑟神父的吗?因为你怕他抢了你的功劳。”
而这个笑意刚冒出来,他的领口就被人提起。这人力度很大,几乎就把他摔在了地上。
起码能拖延一时,大不了就。
博雅纳神父对这些骂名毫不在意,依旧坚定自己的说辞。
人们忍不住捂嘴惊呼,屏住呼吸,只看到那团旗布下的挣动。不多时,“哐当”一声巨响,石锁终于落地,所有人的心瞬间提起,又安定了一半。
“那你的手居然没有受伤。”莱斯利说道,“你可以现在再靠近火祭台,告诉我你怎么靠近火祭台,却不伤手的。”
而此刻博雅纳神父浑身发抖地看着阿利斯主教。
因为他并不喜欢逼人道绝境,也不喜欢有人死去。
神主一定会眷顾我……一定会的。
这话一落,她挥剑把自己漂亮的长发割下,代表自己的决意。
博雅纳表情一僵。
芬尼安跟着说道:“所以莱斯利你的意思就是,如果他是放火的人,握着火把的时候,他不小心沾染焦油,短时间内不会凝固,才会不小心粘在我的手上。”
明明是宽和的语气,可空气的气氛就像是突然间被人拽紧,沉静到死寂。
霍尔姆主教也紧盯着他说道:“我命令你把手给众人看。”
“他杀了的可是愿意为赛尔蒙公国献身的阿利斯主教。”
尤其是芬尼安那张嘴,极擅长颠倒是非黑白,完全不让其他人占便宜。
所有人仰望着祭台,胸腔里用相同的祈愿。
在众多期待的目光中,他终于屈服于民愿,低头把束缚在自己身上的锁打开。石锁沉重,任阿利斯怎么也捅不开锁头,人们抬头仰望,也跟着忍不住心急如焚,胸口发疼。
博雅纳神父叹了一口气,眼睛又觑了一眼紧盯着他不放的莱斯利,心中陡然发凛,“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放火点燃火祭台的?既然你看到了,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指出我来?就算你再愤怒,也不能平白无故地冤枉好人。”
人群里面有人像是听出了阿利斯主教内心的拒绝,“阿利斯主教,不要死!”
现在火焰形成的火墙,让任何靠近的人的就会被立刻烧伤,根本无法登台。
勒梵西主教和霍尔姆也齐声催促,“阿利斯,不要犹豫了!”
“神主护佑。”
芬尼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我除了扶神父之外,就没有做其他的事情了。”
他顿了顿,目光透过慢慢变小的雪雾,风雪已经开始停歇。
碧茜王后是艾德里克家族出身,面对这种情况,自然是有权利质问他。
“黑死病终将结束。”他有力地说着。
芬尼安连忙阻止道:“焦油要是靠近明火,不到一会儿就会燃起来。莱斯利,你是想要人死吗?!你把手给我们看不就好了?”
就算是最后还是死,他的命运不再完全是祭祀的注定,而是他自己和在场所有人的选择。
半流动的焦油在十几分钟内都不会凝固,即使只是一点点,它的高黏度,也不会让它干掉。
博雅纳神父看这下退无可退,抬头,甚至想站起身,却被身后的神职人员压住身板,忍不住咬牙说道:“我是艾德里克家族的人,是无罪使徒。神主会原谅我的所有过错的。”
按照他的印象,芬尼安肯定会说「既然你说你没有做,你就证明给我们看」这种叫人骑虎难下的话,可偏偏会帮助博雅纳神父。
博雅纳这才知道自己从展现出怕死开始,就被引诱进他们言语的陷阱里面。
“这种胡说八道的人,该杀!”
“他把我们的主教烧死了,无论是有意无意,在北领地时决不能忍的。”
“我从未来而过来,看到了这个公国的历史,也看到了历史学家对这段艰难岁月的记录。”
他心底一遍遍安抚自己。
这还刚说完,勒梵西主教便抬起拐杖打在博雅纳肩膀上,“跪下,体会你的过错。”
勒梵西主教也跟着上来调停,“神职人员是并不会说谎的。”
碧茜王后站直身子,神色平静,甚至近乎平淡,并宣告给所有在场的人知晓。
可现在她突然明白,阿利斯主教知道她是擅长抓住机会的人。
那片旗布鼓胀起伏,里面的身影在翻动,挣扎,似乎还在拼命对抗。
“即使如此。”莱斯利说道,“艾德里克是何等高尚的家族,怎么会允许你杀人?尤其是阿利斯主教?你若是私心,恐怕艾德里克家族还是会把你逐出去,你同样没有得到家族的庇佑。”
“诸位,我必须坦诚地跟你们讲一件事。”
博雅纳已经被逼到这个时候,又再次陷入了自证难题,只好说:“那封信是我写的,我本身就有艾德里克家的印章。现在也可以对字迹,我本来是想要掩藏身份,所以才假借亚瑟神父之手。”
可莱斯利依旧不为所动,说道:“你向神主发过誓,你说你没有放过火,那么现在你靠近火的位置,去证明你靠近火祭台救人,却不会受伤。”
“希望你也能死而复活。”
混乱的人群里面也像是找到了方向,不少人也跟着神职人员行动起来。
乍眼一看,众人一愣,似乎认不得对面的人到底是谁。
这是问话,却又是一声无法反驳的审判。
“阿利斯主教——!活下来吧!”
芬尼安生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似的,说道:“北领地多的是没有信仰的,对神职人员难免会粗暴一些。可能是因为你站得比较近,所以产生了很多误会。”
“可以。你可以也像是阿利斯主教那样,得到神主的庇护。”
阿利斯主教披着一身红袍,在雪光之中浸透着烈火重生般的神圣与庄严,眼神直视着博雅纳神父。
“我刚才急着救人,手上沾着焦油,靠近火之后,跟着融化了。”
更别说火祭台是高台,就算有人能忍着火焰爬上去,也得从正面台阶上去,可是台阶和四周木柴都在燃烧,入口彻底封死。
艾德里克不会抛弃我,我还有印记,我是无罪使徒。
他忍不住跟着嗅了嗅,“这是焦油的味道。”
果不其然,他的手上混有焦油的痕迹,可并没有任何灼伤的痕迹。
还没有等开口,塞拉菲娜便开口说道:“他不是艾德里克的人。”
身穿着礼服的王后举着剑,对阿利斯主教说道:“我身上流着艾德里克的血,纵然没有参与刺杀阿利斯主教的任务,却也看到了艾德里克家族的卑鄙、无耻、狭隘,在此,我为了保全家族的名声,彻底剥夺艾德里克逃避罪责的「无罪使徒」之名。”
“直接把他推进火里面!”
“这是我看到的,也是神主让我回来的理由!”
就在这时,莱斯利的声音明亮得如同就像是刺破乌云的光,“阿利斯主教,拿着钥匙!您先解开锁。”
“如果你不伸手出来的话,我可以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用手。”莱斯利说着,把长剑也从腰间拔出来。
博雅纳神父突然觉得,艾德里克家族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阿利斯主教。
与此同时,她走到了博雅纳神父面前,“轮到你接受惩罚了。”
尽管大雪也逐渐变大,人心丝毫不觉得冷,只觉得全身都在为救一个人而滚热着。
火光和雪光映着阿利斯的脸,“在我们当中,有的伟人、音乐家、艺术家,数学家、诗人、商人、政治家……你们的名字刻在石碑上,供数百人敬仰研究膜拜。你们的精神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这话异常熟悉,清朗如泉,直透人心。
“不要被现在的困顿、挫折、绝望所蒙蔽,不要担忧自己想象不到自己的未来。”
这话音刚落,寒风夹着火光,周围的怒声就如这风雪踏来。
博雅纳神父面色微微一僵,并没有把手伸出来。
可前面的消息也慢慢传到后面后,他们的震撼被担忧代替。
博雅纳顿时抬起头,解释道:“黑死病蔓延之后,艾德里克家族开始对外招收外编人员,共享荣誉。您不知道,是因为您根本就不清楚有这个安排。我身上就有艾德里克家族的印记。”
慌张只是一秒,他很快就说道:“为了火把能顺利点燃,火把上沾有焦油助燃是基本常识。这个火祭台的火把也是我帮忙摆列的,沾上焦油,有什么奇怪的?”
霍尔姆主教看着莱斯利和芬尼安两人长大,两人平时在小事上确实会争吵打闹,但是在大事上,两人往往都是会偏帮彼此。
可是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阿利斯主教紧握着钥匙,犹豫,似乎仍要认同命运。
碧茜王后站出来说道:“你怎么证明你是艾德里克的人?我们血脉里面根本就没有你这人。”
“你怎么活下来的?”
谁都忘记突然而至的风雪,只是眼睛看着阿利斯主教被火焰吞噬,就像是暴风雪里面的火心。
局面闹到这种局面就很难看了。
“如果阿利斯主教真的该死,那些神职人员岂不是罪该万死?”
“艾德里克家族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瘟疫爆发之后,整个大家族就跑了,留下老弱妇孺,对国家对教会毫无贡献,凭什么神主就会原谅你们?”
“你们是星星之火,你们是群星闪耀,也许平凡,但绝不平庸。”
虽然他没有见过莱斯利杀人,但是他气势并不比那旁边杀人如麻的佣兵队长弱。
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光,稳稳落入阿利斯主教的手心。
他目光四处回顾周围的人的神色,大部分人都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里面走出来,哪曾想这边有发生了新情况。
他的淡定和冷静让事情真相在某些人耳朵里面,清晰明了,却在另一些人里面,又是扑朔迷离。
“凭什么!”
他这话还没说完,碧茜王后便开口。
即使阿利斯也没办法从火焰里面逃出,也可以避免自己彻底被捆在原地,只能等死的命运。
一时间,雪光、火光与众人的惊恐交织成画。
就算是莱斯利真的情绪很差,不小心误会别人了,芬尼安根本不可能会站在陌生人的阵营指责莱斯利。
一众哗然。
原本火祭台中间还有留出一块净地,可偏偏倒塌的旗布将火势引向中央地带。烈火沿着布匹猛然蹿升,一路直冲进阿利斯的身躯里。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因为这句话而抬起头的人民。
偌大的旗帜如厚重的幕布坠落,重重地盖在了阿利斯主教身上。
芬尼安见他要起身,连忙跟着拉他站起来。
这话一落,芬尼安眼睛就充满怀疑的神色。
舒栎朝着莱斯利和芬尼安的方向看了一眼,再次走到火祭台面前,火光冲天,飞雪迷眼。
这一幕将永远铭刻在人们心中。
如果他想报保命,他就要保证自己确实艾德里克家族的人。
“我很诚实地告诉你们。”
人群的呼吸都被死死扼住,心脏像被火舌攫住,随着布下的挣动一起颤抖。可就在众人屏息凝望之际,那些起伏渐渐弱下去,直至彻底静止。
博雅纳神父盯着这长剑,面色发白,喉咙像被冻住般发紧。
他做的那么好,基本就不会被人发现,可是偏偏却在今天的事情上难以全身而退。
博雅纳神父倒地,脸上全是无辜和茫然。
有的怔怔地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能打开身上的锁,就不至于活活被烧死。
莱斯利并不在乎这几下杖打,长剑已经过半,冷声厉斥道:“杀人偿命,不要想着苟活。”
火祭台中间并没有淋满焦油,可是火势已经像是长笼子把阿利斯困在中间。
在这样的局面里,唯独一人盯着这个结果,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禁欲主义和苦行主义又是什么?北领地的人民到底谁在受苦?神主为什么会惩罚那些享乐的人?我看教会里面多的是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神职人员,为什么他们享福不用禁?阿利斯主教只是带着大家过更好的生活就要有错?”
勒梵西主教震怒不已,“既然心有悔意,你刚才怎么能随意跟神主发誓说什么都没做。这就是你的虔诚吗?!”
“这段瘟疫蔓延的日子终于迎来了尽头。”
声声如浪潮,起伏跌宕,化作浩的荡音浪。
“在无声处,你们将听到新世界的惊雷。你们都是改变世界的人。”
前面人群看得清情况,后面的人群听不到声音,只知道天上飘了雪,火祭台跟着燃起了大火,一瞬间就像是看到了火祭台迈进了风雪里面,心中忍不住震撼。
本来他不会动手的,可是他就担心这阿利斯主教民望那么高。要是再不下手,自己就痛失机会,再难立功了。
“你们看清楚了吧?这就是艾德里克家族的印记。”
可是越是这样想着,心里那股虚空感越膨胀,像在嘲笑他一样。
她一句顶过十个家族纹章。
可是不到半秒,一群人的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而阿利斯主教就是站在原地的时候,那钥匙就正好落在主教的手心里面。
他说道最后,嗓音几乎听不清。
莱斯利扔得很准。
阿利斯主教的手指缓缓收紧。
火光映红白雪。
勒梵西主教眼睛都看直了。
可他还是不想死。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旁边拔剑的声音,正是看起来最柔弱的碧茜王后。
博雅纳神父迟疑了很久,才忽然弯下身,慢慢跪在雪地里。
他内心只有这个想法。
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艾德里克家族要和这样的人斗。
即使没有看清是如何握住的,群众们看见阿利斯主教手心收拢握拳的动作,心里也跟着安定下来。
他手掌撑着地,轻声地反问道:“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放火?”
塞拉菲娜说道:“死去的亚瑟神父才是艾德里克的人,他有明确收到信件和委托,也给我看了。我手上就有他的原来的信件。”
可现在他能保命就好了。
“他自己做了什么贡献?”
“哇啊,阿利斯主教!!”
霍尔姆主教连忙换个对策,说道:“快去接水!快!”
她是现在艾德里克家族在赛尔蒙公国的话事人。
博雅纳神父轻轻摇头,“我也知道他心情不好,能理解。我是因为要去救阿利斯主教,才会站那么近。”
尤其是水迟迟不到,更加人心忧!
芬尼安也从人群里窜到莱斯利旁边,扫了一眼这位倒地的可怜神父,皱着眉,压着声音说道:“莱斯利,你不能因为阿利斯主教出事故,就开始到处发疯。”
博雅纳神父脸色发白。
“所以,你能向神主发誓,你刚才没有放火点燃火祭台?”莱斯利目光冒着寒意,“你没有靠近火把?”
“这意味着,在座的各位,你们将打开全新的世代。”
悲伤,绝望,无力,一点点慢慢写满人们的脸。
“主教研究血液和人体,也是为了找出治疗黑死病的方法!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
这样被神眷顾的人,怎么可能是凡人能够相比的呢?
这话刚落,教堂的钟声骤然响起,回荡在整个王都勒梵西。
这是奇迹!
博雅纳神父双膝死死地抵着地,肩膀被“砰砰”杖打了几下。
这一点疑惑刚种下,霍尔姆主教便看到了芬尼安手指发黑,脑袋里面闪过一点,他配合地开口问道:“芬尼安,你的手怎么脏了?”
莱斯利听这句话,拳头忍不住握紧。
他低着头,声音发紧,“我…我并不是故意的。当时我是火祭的一员,被人群推急着,火把才碰到了木柴……我当时也懵了,火祭台才烧了起来。我也不想的。”
这一句话落下就像是打开了万千个声道。
还没等石锁打开,火祭台上伫立的旗杆轰然断裂!,
可是如果他不想暴露艾德里克家族的计划,他就得说自己是受命而来。相对应的,他现在说出这点,暴露艾德里克家族的计划,肯定也不会得到下场。
哭声也渐渐响起,先是少年的声音,也有孩子的呜咽,妇人的低泣,最后是一片大人忍不住的的抽噎。那声音就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却在教会广场上空盘旋,久久无法散去。
芬尼安说道:“如果是之前就干掉,却再次碰到高温的话,手会因为易燃物而感到炽热,伤手!”
现在要么是用水扑灭周围火势,让他有逃生的可能;要么是他找到实际从坍塌中找出「出口」,他也能及时跳出来。
而博雅纳神父自然是能发誓,“我对神主发誓,我没有放火点燃火祭台。我也没有靠近火把。”
博雅纳神父人头落地,连惊恐的眼睛都没有来得及闭合,死得不能再死了。
整个广场,忽然陷入死寂。
这话刚落下来后,他卷起自己的袖子,上手臂后侧确实印有艾德里克家族的纹章。
因此,至少他开锁后,还有逃生尝试的资格。
“我是无罪之徒,神主会保佑我……”
可是众人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叫人发指的不是他刚才做了这么罪不可赦的事情,而是他明明知道自己犯了错,却一脸无辜的表情。
再来就算没有被火烧死,他有可能被火烧得倒塌的木架砸死。
有些人眼眶通红,却因为风雪而凝结在脸上。
他一边说一边点头,看向博雅纳神父,好脾气地说道:“你不用听莱斯利的话,还要专门靠近火祭台,你只需要抬起手,让我们看看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而面前的博雅纳神父眼看着这位自己亲手烧死的人居然再次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神前,内心的恐惧让自己喉间发苦,连一句辩解的声音都说不出来。
芬尼安也跟着倒戈相向,抬起手也为博雅纳神父打抱不平,“莱斯利,你怎么这样?”
他坚定地微笑:“我在这里待了将近快一个半月,我见证过它饱受磨难,也历经风雨。可我也可看到了你们的坚韧与勇气,使得这片国度依旧强壮不息,依旧美丽得令人着迷。知道它有这么好的结局,是让人无比欣喜的。”
莱斯利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话,更说明阿利斯主教也知道自己也想要毁了艾德里克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剧痛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眼里闪过一抹暗色。
这话一落,碧茜手起剑落,寒光一闪。
“如果阿利斯主教认为病症是可以得到药治,就是违背神意,那为什么神不把灾难降在北领地,而降在其他的地方?”
可安心不过一会,旗布居然被火舌瞬间吞噬。
莱斯利的脸庞绷紧,“……”
他“噗通”一声跟着跪地,碧茜王后、塞拉菲娜也跟着不可置信地双膝跪地,信徒们更是俯下了自己的头颅。
所有人都没办法忘记那天的风雪奇迹,更没办法忘记阳光下赋予他们新的生命意义的阿利斯主教。
“为什么要放火?”莱斯利冷声怒喝。
也有人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就像是遇到无法抵抗的洪水猛兽。
莱斯利也不急:“摆列火把的时间至少是一个小时前。焦油平时就是凝固的状态,它在你手上为什么不干呢?”
四面八方的声音都汇聚而来。
“看来,从今天开始,神主不会再记得艾德里克的名字。”
她的短发在抬头间风中飘扬,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有苦涩。
也有解脱的畅意。
艾德里克的荣光,到此为止。
第 143 章 143
143 「命运的红线」
一场盛事结尾并不够戛然而止。
逃脱魔术给人的余韵要比想象中的还要久,舒栎光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五分钟,他们都能静静地看五分钟。
哪怕知道他们看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场神迹。
可作为一个社恐,是不允许一群人盯着自己一言不发超过五秒以上。
于是,舒栎站在原地,双手交握吹奏起了赛尔蒙公国的赞歌。旋律接近民间小调,所以舒栎就在学校的时候还跟卡斯卡学过,以备不时之需。
就像是在电影尾声总是会有片尾曲那样,一曲旋律轻扬欢乐的小调在上空响起。
风雪来得快,就像是及时阻止人们继续一错再错。
风雪也去得快,就像是一场骤然而止的暴雨,顷刻间就给了一个焕然一新的世界。
明亮、温暖、纯真如同童话般的旋律飘荡着。
勒梵西主教听得热泪盈眶。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说是感动,肯定不是感动那么浅薄的感情,因为他心中还是有阴云笼罩,有被沉重的事实积压在心头、脑海,挥之不散。
说是悲伤,他确实满怀着悲伤,痛苦,也曾经绝望,若不是教义不允许人自尽,也许勒梵西主教已经选择一了百了。可是,他心中还是有一角就像是被打开了窗户,叫阳光跟着照进心间。
他开口跟着记忆中的小调唱起来。
莱斯利从不后悔这个决定,背脊微微松了一下,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不小心抵着舒栎的肩膀。就连舒栎低头的闷笑也能这样传递过来,让他忍不住跟着心颤,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可是,舒栎总是会觉得这套做起来太麻烦了。
今天夏日飞雪,也是一个例子。
“你想要我做什么?”
车上沿路过程中,被路过的群众们献上无数的鲜花,让纳西整只小狐狸都挑花了眼。
于是,舒栎就去问前一晚的莱斯利在花园里面是否有看到亚瑟神父。因为舒栎在亚瑟神父的鞋底上看到了花园的泥。
博雅纳神父明显不知道不在场证明的重要性,塞拉菲娜去碧茜王后的寝殿这件事是很多侍女都知道的。
勒梵西主教抬起双手,“阿门,阿门,阿门!”
能出现这种伤口的,舒栎的第一反应便是钓鱼线。
成百上千的死亡就像是一条被血浸透的长河,在人们心头汹涌。
舒栎还没有开口,克洛德的声音便落了下来,“这是命运的安排。”
“我知道,洛迦教区主教说过,是亚瑟神父主张让你去王都救回儿童十字军。”芬尼安联系之前塞拉菲娜在火祭台旁边的对话,说道,“亚瑟神父以为自己就是艾德里克家族委任的使者,于是兢兢业业地工作。结果,他其实是博雅纳神父的影子傀儡而已?”
还得半夜自己溜进别人房间里面设置机关,还得小心防范人什么时候回来?
比如说天气。
舒栎发现,自己社恐又犯了。
舒栎也不愿意告诉他。
在悬疑小说上,为了让凶手自己伪装成死者,又或者方便做自己更多的杀人手法。
*
世间不允许他们苦中作乐,太忙了,太忙了,太忙了。
可,舒栎又觉得自己可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在真实案件上,带走人头是为了掩藏尸源。连受害者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够找出凶手?更别说,现在调查尸体的技术手段也并不发达。
亚瑟神父的社交能力弱,基本不与生人来往,甚至也不与自己本教区的人互动。于是,他的熟人也很少。
舒栎大胆猜测,就很可能就是因为塞拉菲娜对亚瑟神父做了许诺之后,引起了博雅纳神父的愤怒和不满,认为亚瑟神父是鹊巢鸠占。
往常的时候,舒栎要是看到他单独待着,就直接从他旁边走过去。因为舒栎发现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蛮容易生气的。
可这需要一步一步诱导。
无论是夏季飞雪,还是冰雹,只要轻轻暗示,用语言包装一下,也可以为自己所用。就算他们猜到了一部分,也永远想不到自己能利用书中的气象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最后的时候,他自己也无意识说了一句“阿门”。
所以,这是个鸟类的故事(bushi)。
很明显就是一点光就是不愿意给。
他又是如何拿走死者的灯?
整个教区听到这个消息都沸腾了。
舒栎倒是不急。
黑死病爆发之后,他们就与快乐隔绝了一般。
凶手是如何提前布置死者房间的?
舒栎自然不会跟他说实话,只是笑,“是不是装神弄鬼?你之后就知道真相的。”
“他们还觉得应该是王都的人一见到你就惊若天人,抢着推着你上位的,真的吗?”
「也看鲜花果实在身旁」
于是,舒栎就走过去,探看了一眼。
当时芬尼安看到莱斯利和博雅纳神父产生争执后,便觉得不对劲。莱斯利向来不会对人做这种落人口实的动粗。两人的目光一对上,莱斯利看了一眼对方的手,芬尼安便立刻注意到这人的不对劲。
他们生活再无音乐。
「祂教我们向善、真诚、富足」
这和「想要骗别人,就得骗过自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舒栎给芬尼安说了一通之后,芬尼安也知道王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舒栎第一天到的时候就成了国家最高执政者。
「男孩们奔跑嬉闹」
当然,他一个人干不完,得找一些不会乱说话的人协助。
「母亲啊,你的饭香已经充盈整个厅间」
他的思路卡在这里就断了。
“估计是因为玫瑰念珠上的名字印在了尸体上,所以拉断尸体的人头时,博雅纳也同样发现这一点,就带走人头了。”
「看着我们的喜怒哀惧」
于是这自然也不是按照真实案件的处理方法来。
*
对外放的烟雾弹是被重型利器杀的,可舒栎他们都知道应该是丝线类的陷阱。
要么是塞拉菲娜,要么就是洛迦教区跟着来的人,其中住在王宫里面的,除了舒栎他们三人组(舒栎,莱斯利和克洛德)之外,就是博雅纳神父。
那么,舒栎就是先确定不在场证明。
亚瑟神父死前那一夜。
从众人承认他复活那一瞬间开始,舒栎就彻彻底底掌握了支配整个赛尔蒙公国子民身心的能力。
克洛德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你们快给我说一下!”芬尼安说着还不忘薅一把纳西的花,气得纳西之后一直在找机会偷偷地打他。打完之后,它还要连忙躲起来。
这几句话就已经点破了一切。
如果他不做任何事情,肯定就是放弃了与舒栎作对,自然是暂时能相安无事。可如果他执意要一条路走到黑,舒栎也不会跟着手软。
第四个是有必要的时候,帮忙敲一下钟,渲染气氛。
这话刚说完,舒栎发现克洛德左手无名指指根有半圈红痕,不像是勒出来的,反倒是像是长了新肉的痕迹,“……”
唯一的地方就是思考「为什么要把头给带走」,这可能和凶器相关。
“你是不是做过很多类似的装神弄鬼的事?”
「看我们犯过错,看我们受过苦」
芬尼安开口道:“就是啊,他们还得想阿利斯主教是怎么保证自己就会死能让上万人都希望自己活下去的。阿利斯主教可不可能一下子收买那么多人,更别说其他教区的?”
当时,克洛德还停了两三秒,像是在感受舒栎是不是真的存在。
舒栎回到王宫后,即使音乐已经停止了,脑海里面盘旋着赛尔蒙小调。
他就是唯一的话事人。
可是,舒栎对他有怀疑,可不懂这其中的杀人动机。
如果真的是火把上的焦油融化浸在木棍上,那火势本来就会顺着焦油下滴,让整个火把也跟着都烧起来。
歌声响起,众人闻声齐唱,也跟着让心潮跟着澎湃。
克洛德跟舒栎相处久了之后,会发现他很容易被小东西吸引,反而那些其他人感兴趣的名利金钱之类的,他却视若无物。于是,他一收起戒指,得到舒栎的沉默,就知道舒栎是因为什么东西而来的。
再来,面对大家都不确定亚瑟神父是怎么死的,博雅纳神父却准确地说了一句“陷阱”,把过程描述了一下「有人把蜡烛拿走了,让他回来后只能摸着黑,结果中了陷阱」。
小调在歌声停顿。
芬尼安点了点脑袋的位置,看着舒栎说道:“莱斯利这人聪明归聪明,但是本质就是一条筋。要是你真的什么都没有讲的话,他不会那么冷静。”
他一直都觉得亚瑟神父太明显了,而他的反应和他们遭遇的埋伏都能一一对应。因此,舒栎确实从来没有怀疑过亚瑟神父不是艾德里克家族的人。
不过,舒栎还是相信芬尼安不会走上原著反派尼禄的道路。
可问题依旧出在了,博雅纳神父表现得很积极。
因为他自己只要想的话,也能做到「强迫选择」。这是一种魔术技巧,表面上看起来是观众自由选择,实际上观众的选择都是由魔术师预设好的。比如说火祭台上,博雅纳神父拿到的带有焦油的火把,肯定也是舒栎的安排。
于是,博雅纳神父无论是在场表现,利用死者心理,还是不在场证明上,都是头号嫌疑人。
舒栎满脑子都在想那戒指是不是和梦境里面那个戒指一样。可是克洛德压根就不会轻易听话。
舒栎说道:“我一开始也没有怀疑博雅纳神父有问题。”
艾黛礼把结婚戒指都做成了两个耳环,那宝石大到炫目。
不过,莱斯利给的信息给了一个很明确的点,就是亚瑟神父从庭院离开后,他是有提灯的。
只要他们解释不透,就永远无法完全反驳舒栎。
芬尼安料定,肯定是舒栎在钓鱼执法,或者给对方一次放弃的机会。
莱斯利顿时坐直了身子,立刻开始已展开补救:“那现在先把可能是隐患的人处理了?”
第三个是舒栎要托。大部分来参与火祭仪式都还是抱着旁观者心理的,哪会真心要救人?于是,克洛德要负责花钱买托喊口号,还得是从不同教区里面请托过来,舒栎要大场面。
芬尼安非常清楚,想要让火把沾着焦油,却不引燃整根木棍,那只能是有人在点燃火把前,就不小心或者有意让焦油粘在木棍上。
因为要有很多的引导,这大半夜得演多少戏?
因此,他这几年里面,永远都是要做别人做不到,想不到的。
也就是说,博雅纳神父就是把人骗进自己的房间里面宰。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克洛德把戒指拿下来。
因为死者肯定不会习惯突然进入黑暗的情况,那只能说明有可能是被迫的,也可能是放松警惕。
因为死者死的位置也不是靠近床位,也不是靠近门口,而是正中间的位置。
同理,博雅纳神父也可以自由设计死者的行动,让对方跟着自己的想法走。
可是,有人很明确了这尸体的身份了。
第一个是克洛德要负责监督整个火祭台的建成,让他能留出一条通道让舒栎必要时顺利逃脱。所以,克洛德一个星期内,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挖个地道。
“…这和你无关。”
于是,舒栎开始把得到的信息点对号入座。
顺着“为什么要把人头带走”的思路走的话,舒栎有很多推论。
之后火祭台肯定会被烧掉。地表工程肯定就是没有证据了,而下面的地道还要重新填回去。
「告别昨天,拥抱今天,迈向明天。」
曲终结束之后,他们又唱了三次,一次比一次高,吹得舒栎头昏脑胀。
芬尼安一见没人,整个人跟着瘫了,“累死我了,突然间传来阿利斯主教要自焚祈神的消息,我就觉得不对劲。果然如此!”
也许她做好了牺牲的觉悟,可是舒栎还会给她更大的诱惑,让她舍不得死。
「女孩们掩嘴娇笑」
然而,博雅纳神父在亚瑟神父死后,露出的惊讶表情过长了。
「荣耀与丰收闪耀光芒」
再来,霍尔姆主教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出事,惹上麻烦。
不过,这次看到克洛德一个人在把玩着银戒,舒栎产生了疑惑。
舒栎觉得自己把案子想得太复杂了。
这个案子并不是大难题,难题是要怎么发挥博雅纳的最大价值。
「让喜乐和美善长伴神主光芒」
曲终。
“再来,火都燃起来了。他第一时间居然是找钥匙,而不是去扑过去救你,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风。”
“你不喜欢别人碰的话,我就不碰。你放在手上给我看也行。”
芬尼安还要责怪莱斯利,“最过分的还是莱斯利,直接先跑了。”
克洛德还以为他要对自己说更多感谢的话,结果他的烟雾弹少得可怜,直接说道:“你摘了戒指啊?我也想看看戒指长什么样子?你戴那么久,肯定是很喜欢吧?”
“你就算知道了,你能为我做什么?”
他这些年尽量少做这些魔术了,尤其是舞台魔术。只要有人经手或者参与过,总是有暴露的隐患,尤其是现在学院里面很多科学知识也在普及,以前那些说不透的东西,人们也知道怎么自制或者复现。
有些人会用尸体写特殊的术阵;有些人也像是虔诚的教徒,拒绝接受尸体不完整,意向自己上天堂;有些人也相信地狱轮回,为了避免死者告状,在死者死前会把舌头割下来,让死者在阎王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克洛德在地上的影子上就看到了舒栎鬼鬼祟祟的痕迹,也一动不动,直到他的人头冒了出来之后,他才把戒指握紧,不给舒栎看。
一个心虚的话事人自然不会主动提为什么亚瑟要给自己纸条接洽。
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受到关心,还是因为被发现了再掩藏也显得扭捏,又或者是想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克洛德把手拿给他看。
勒梵西主教终于明白心中涌动的情绪。
舒栎哭笑不得。
那么,这就有第三种可能性——「有人想要掩藏自己的杀人手法。」毕竟,人头是最容易留下致命的伤痕:切口、利器,甚至咬痕。一旦被发现,他的手段就会暴露无遗。
唯一不确定的是还是凶手如何能够拿走灯,并让死者能在死者的房间里面死去?
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情况下,博雅纳神父做出这么不符合常识的行为本身就很奇怪。
停息只是一秒,千千万万起起伏伏的“阿门”汇向教会中央,如同无数涌动的光。
以前以为是情商问题,后来发现是根本就不愿意用。
不得是疼死了?
尤其是想要营造一种没有人出现的情况下,死者头身自然分离,肯定要对房间结构很熟悉。
然后他得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答案,房间是博雅纳神父和亚瑟神父自选,大家也不知道哪个是哪个的房间。
前者应该有挣扎的痕迹,后者就是熟人办案。
这里自然是用了从众心理。
博雅纳神父一向是性格外放,所以有时候大部分时候也懵懵懂懂,不靠谱的感觉。可是,有时候他说的那些似是而非,语焉不详的话也很容易被人自己用自己的逻辑完善了。
舒栎听芬尼安这么说,突然意识到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动手协助。这份百分百的信任或者偏信,总觉得有点危险。
现在这种古怪的触感,莫名地又把舒栎带到当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里面。
要知道先于复活前,是飞雪先阻止了一次阿利斯主角的死亡,得到众人请命,才有舒栎的重生。
“不疼。”
他到现在都能感觉赛尔蒙小调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面重复。
克洛德当时听到全部的细节时,满脸嫌弃。
相对应,找出凶器反而就成了比较容易的事情。
这部分的内容就是让舒栎自己知识垄断了。
也许之前的人可能会有人反驳,之后的人可能就不敢说自己一见到阿利斯就觉得不对劲,觉得他是阴谋家。
现在火祭事情告一段落,克洛德突然在想,如果换个人,也能够实现今天的局面吗?
要知道,艾德里克家族绝对不会饶恕碧茜王后的自作主张。
“莱斯利。”芬尼安一看莱斯利,便说道,“莱斯利居然看着你上火祭台,没把你扒下来,简直不可能!”
舒栎是直到亚瑟死了之后,才开始觉得博雅纳神父很奇怪。
信徒们纷纷站起身,仰头看向主教们,“阿门,阿门,阿门——!”
「今日我看到晨霞红又亮,像树上香甜的红果」
克洛德态度太差了。
舒栎被他这句装模作样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跟着抬头,结果克洛德突然用右手落在他的头上。这让舒栎一下子想起,下午克洛德给自己帮忙披衣服的时候,食指碰到了舒栎的脸。
舒栎越是这么说,他越是把手握紧。
尤其是舒栎要的事情又多又杂,还跟克洛德借钱打了欠条。
可是从另一个切口也足够看得出那不是用的常规武器,可能是脖子被绞住。
通常来说,人的惊讶表情不会超过一秒,再做作一点也不会维持三秒以上,除非是在玩闹或者作秀。
对于这件事,他很配合,似乎也很想努力地找出凶手。这和他平常不善思考,随波逐流的性子并不相符。
他顿了顿说道:“所以,那个什么博雅纳神父是怎么回事?”
「让一首新的赞歌被唱响。」
而正巧让凶手拿到了这根容易留下证据的火把,那必然不可能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唯一的难度是如果房间安排是固定的,别人都知道的话,就不能走这个捷径。
而碧茜王后也已经不费多余的一兵一卒,就实现了自己的目的。她还需要自己这个死而复活的人为她的言行做担保,已经不知不觉成了舒栎的同盟,无法离开舒栎的帮助。
看到他那么逆子一样的反应,舒栎内心顿时不满,“反正我也不好奇。”
目前为止,这人就是草率地模仿恶魔杀人,所以更偏向于激情杀人,因此否定了类似于悬疑小说的可能性。
而把人叫到房间里面也只要说一遍就好了。
在莱斯利的接触下,一个假的「为艾德里克做任务的人」亚瑟与一个实际要毁了艾德里克的人塞拉菲娜鸡同鸭讲,顺利达成合作。
所幸,芬尼安和莱斯利两人都有眼力劲,怕舒栎撑不住,快要掉链子了,连忙带着马车过来,把人送走。
他还曾经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以为那戒指是卡在克洛德手指上,取不下来。毕竟,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摘戒指,连结婚也没有交换戒指的仪式。
克洛德当时听到舒栎说要火祭祈神的时候,还是提出了反对,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舒栎轻轻说道:“没必要,留个猜测才好,让他们猜我是怎么让夏日下雪的。而且,从头到尾,也不是我想活下去的。”
“好多人问这样是不是就不要走了?”
莱斯利首先就想到今天一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碧茜王后,再是跟他们熟识的霍尔姆主教。
这其实也不用舒栎特别去思考,就有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克洛德去留意博雅纳的玫瑰念珠。拉开玫瑰念珠的珠子,可以看到一圈圈缠起来的细密的线与血迹。
第二天的时候,自己再和其他人说,这个房间是死者的房间即可。
这些都要克洛德一个星期里面全部完成,总之他非常忙。
也许凶手本身有一种迷之逻辑,比如说可能是收到某些宗教的影响,才要把人头带走的。
「我们也将向善、真诚、富足」
注意到舒栎发现自己的伤口,克洛德就把手也藏了起来。
晚间的时候,舒栎才见到克洛德一个人站在庭院里面。
「我们的神主如高高的太阳」
他见到舒栎慢慢措辞,“这次的事情还离不开你的帮助。”
……
以前北领地的冬季提前,是一个例子。
阿门的意思是「诚心所愿」,也是一场祈祷的结束语,一句回应心声的轻响。
剩下的就是搜凶器。
「献给赐福的神主,恩泽满溢的圣母,如清晨明星的神子」
勒梵西主教沧桑的声音响起,“阿门。”
一般一个夜归的人确实可以选择回到自己的房间前会提前灭灯,不让其他人知道他自己出去过。那么,他不至于没有灯,也没有必要收走蜡烛。
「父亲啊,我隔着门听到你高声呼喊」
舒栎这么听着,若有所思,突然后知后觉,“这会不会是我们计划中的漏洞?”
莱斯利根本经不起舒栎一问,没一会儿,彻底就招了自己做的所有事情。
也不说是化繁至简的魔术思路,就是做数学题的时候,要是看到别人绕来绕去,在同一个步骤重复,就感觉麻烦。
也就是这里面有个小关键,陷阱必然是不能有灯的。那么问题来了。
舒栎看到那手指上的红痕迹是缠绕了一整圈,顿时头皮发麻,“…这”
那是希望来临。
这次,再次把凶手的范围缩小。
第二个是舒栎要装备。“重生”出现的时候,舒栎不能太过朴素,所以,克洛德还要去找衣服。
教堂里面管风琴也传来音乐,不知道谁在协同演奏,那音乐把歌声送得更高更远。
萨伏伊教区的大部分体育老师都有猎人身份。他们很擅长用动物筋腱来做绞杀小动物的陷阱。学生们对这些器具即使不擅长使用,也多是认得的。
舒栎现在过来道了一声谢,虽说心不诚,但是却是开了一个好头。
「让一首新的赞歌被唱响。」
克洛德一副赶人的态度,“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叫喜乐和美善伴随我们身旁」
他和霍尔姆主教碰面后,就一直都没有再出现,应该是很有要务要处理。
“当时我们不是被急着送离洛迦教区吗?”
这种仪式感很强的杀人方法并不是少见的。
从这点上来看,博雅纳神父的嫌疑就再次上升了。
他们家每年都会处理类似的物资。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一切都是合谋的?”舒栎问道。
不管如何,舒栎还是问了一下房间安排的事情。
尤其是有舒栎和莱斯利两人在。
他中了激将法。
这个答案让舒栎身心舒畅。
不过,这件事的安排也很蹊跷。
“你手指断过吗?是因为打仗吗?”
舒栎:“……”
舒栎觉得如果自己是凶手的话,为了让事情一步到位,直接就是让死者死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这样机关和蜡烛想怎么安装或者撤走,就可以怎么安装与撤走。
亚瑟也不敢问上级塞拉菲娜这么做的原因。
「可爱的羊羔在地上奔跑,又忘记了自己的路」
这是合理的推测,并不能佐证说这话的人就是凶手。
他正想脱身,对面的克洛德像是拍小狗的头一样又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说:“我一直很想说,有没有人说你的眼睛很丑?”
“……”
舒栎平静地把他的手拿开,“人倒是没有,会说人话的狗倒是有一条。”
克洛德:“……”
舒栎见他说不出话来,心里得意地轻哼一声。
第 144 章 144
144 这是怎么回事
舒栎见他不给自己看戒指,也不会硬去扒拉对方的手去看。
正打算不告而别,他又听到克洛德开口说道:“我没打算攻占赛尔蒙公国。”
这句话成功地留住了舒栎的脚步。
克洛德见他回头看自己,于是又当着舒栎的面,把银色戒指带回自己的无名指,完美地遮盖住了他的伤痕。舒栎记得那枚收起瓶中小人的银戒内侧是有些文字的,可他刚才努力看也看不到。
他心想着,克洛德一定是故意的。
克洛德完全不在乎舒栎的想法,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次火祭台的事情原本就不需要让其他教区的人参与,只要有一个王都的效果,就足以轰动整个赛尔蒙公国。你却一定要通知各教区的人,不就是希望把一开始从洛迦教区出去的佣兵回收回来吗?”
他很清楚隔墙有耳,所以他的声音只让两人才听得清。若放在更远的地方,便像是庭院里面的风声。
舒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么句话,“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克洛德眉头微微挑起,嗓音依旧沉稳,说道:“免得你接下来开始要想着法子来对付我。”
舒栎发现这人真是有气度,无论输赢,都显得自己很余裕,比想象中的杀人公爵更容易给人好感。只是他这一面甚少会给别人看。明明这种表现,更容易得到别人的敬意。
不过有一说一,舒栎确实就是怀疑克洛德搞事,所以才要求全公国不同教区的人可以参与这次事件,不仅仅只是为了把火祭时间往后延而已。
再来,他不信原著里面克洛德没有做成的事情,在现在这段时间就能完成。
因此,舒栎并不主动插手克洛德的事情;而他一介白身,也做不了太多。
现在克洛德说这些话,让舒栎还真摸不清头脑,像是说起来在怕自己似的。
染病者的尸体尤其被妥善做好了处理,街巷里不再弥漫腐败的恶臭。
芬尼安立刻反应过来,说道:“烧烤!”
火祭台事件达到的效果比想象中的好。
在看着他们干活的时候,自己捡了两个苹果切成小块。
第二天正打算要怎么收拾克洛德,结果一大早就听说克洛德指挥人给小厨房送了整整两大箱海货,简直就是痛风盛宴!
想通这一点以后,舒栎就越想越气。
克洛德轻嗤,“你刚才不是还一副「我不会对付你」的态度,结果到现在原形毕露了。”
“我在想中午吃什么?”
周围并没有人主动和舒栎讲话,他能短暂地判断自己并没有固定的社交对象。
舒栎就像是没睡醒似的,也不愿意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教室里面,还是顺着人流走出教室,推着自己去尽快消化现在的处境。
在国王出事前,他应该就已经以医师的身份混入勒梵西。而随后他在国王寝殿以及亚瑟神父的房间都有出现过,只是他并没有和舒栎打招呼。
舒栎其实也没有觉得很累,以前赶论文的时候不也是连轴转。
为了不惊动更多的人,也想着留着名字来威慑一些还蠢蠢欲动的贵族们,于是舒栎他们是私下里约了船只出发的。
气愤!
“这是哪里……?”
可自己呢,好像一直都是给别人当辅线,连主线的戏份都没占上半句。
舒栎见芬尼安还在等着自己的回复,便说道:“只要不是我们的敌人,就可以不用太在意。”
“……”
渐渐地,梦境也像是起了雾似的,慢慢地覆盖着他的意识。
他觉得,自己被克洛德摆布了。
于是这个时候,舒栎有种克洛德更像是在回击之前自己提出火祭计划带给他的不愉快的感觉。
舒栎再次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某些学生一样是白底金线。
他还在努力消化新情况,结果在拐角的楼梯口不小心撞上了穿着军服的学生。对方纹丝不动,可舒栎自己身子不稳,跌坐在原地。
“可以吃饭了。”
那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芬尼安一口。
“神主会给他们一个答案的。”
一排排的贻贝、牡蛎、蛤蜊和扇贝就往摆在案头上。鲜美饱满的肉质像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更别说还有比脸还大的龙虾和帝王蟹在里面翻腾。
在文法学院里面,这是医学院的学生的服饰。
只要舒栎提出的政策基本就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舒栎也觉得这肯定不行的,但这也不是他能够决定。
毕竟他们都是在船上相处了一个月,舒栎对他的身形很了解。
不是他真的没办法,而是那句老话「越有权力的人,越该知道什么时候适可而止」。
芬尼安可喜欢吃烧烤了。
舒栎也是视线一掠而过,并不放在心上。
不过他们盛情难却,舒栎也不会难为自己。
自己一口。
他被降智了。
纳西一口。
因为舒栎跟雨果曾保证过,他会代表文法学校去参加大都会的辩论大会,所以算着六月底的时间,他就带着忘记时间的两小只赶紧坐着船只出发去大都会的黄金海港,剩下的人帮助重建。
除了海货之余,还有水果:柠檬、柚子、苹果、无花果和李子,颜色鲜亮又香气馥郁。
出发后,莱斯利说:“这个国家的君主还没有定,这么离开真的可以吗?”
再说,舒栎走的人设虽不至于有「以德报怨」这种高层次,但是大部分的时候还是会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必要每件事都较劲。
两人心照不宣,不就可以了。
“你不都说「我一直都想着你死」,难道你不记恨我,或者忌惮我吗?”克洛德反问道。
舒栎当即拍板决定晚上吃海鲜大餐。
这话刚说完,莱斯利又说道:“临时出发,阿利斯主教好几夜都在写各种事务的注意事项,根本没有好好睡觉。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
又是跟上次一样有实感的梦境。
吵架的小插曲就这么告一段落。
虽然百废待兴,但是整个国家已经从瘟疫的阴影中抽身,带着一种久违的,生机勃勃的气息。
真是越想越觉得好笑,又有点无奈,又有点庆幸。
眼皮越来越沉,他感觉意识开始模糊,思绪像被海风卷起,又慢慢飘远。
金刺般的阳光照进深长阔的欧式华丽的长廊。
一个是救了原著反派的老师霍尔姆。
所以一定要气气自己。
一定是克洛德见不得自己下午那么威风!
简单吃了饭前水果后,舒栎忽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索性回到自己房间里的大床上躺下。
这让舒栎再次联想到数年前他是否也是用蚂蟥在给司丹主教之死推波助澜呢?
按照穿越小说的定律,穿越者不是应该去救原著的主要角色嘛。
“克洛德?”
他半躺在甲板上的长椅上,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突然间想起这四年间,他似乎只做了两件事。
“哦,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挑衅我吗?”舒栎找不到桌子可以拍,就拍旁边的栏杆,“你想看我要怎么对付你吗?”
“……”
与此同时,防疫法也跟着下达。巡逻的士兵会督促人们清理沟渠,及时地灭鼠。
火葬的烟柱在各城镇的天机线上起伏,取代了以往的弃尸荒野。
这是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很新,像是新生的衣服。
相处了四年多,舒栎要是真的对他深痛恶绝的话,克洛德早就感觉到了。
周围的人因为这样突然的事故停住了脚步,谁也没有动,似乎生怕自己也卷入危机一样,只能一动不动。
于是,舒栎跟他就这件事情,吵了有一个小时。
舒栎正要起身,芬尼安便开口说道:“我们两个去准备就好了,你就等着吃。”
莱斯利一口。
学生的笑声在自己的耳边不绝如缕。
大度就是装出来的,内心就是小学生。
他这人就讨厌大风大浪,大悲大喜的生活,就该是这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克洛德耸耸肩。
有莱斯利和芬尼安在身边,舒栎也完全不担心船会出事,比在王都的床上还要踏实。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身上掠过。
一个是救了原著男主的老师雨果。
舒栎不知道就问,又顺着他的话,说道:“我为什么要对付你。”
舒栎两手撑在地上,才刚一抬头,就和那军校生对上了双眼。
事实上,舒栎也在王宫里面发现过他的痕迹。
“那我们就去准备烧烤吧!”
“霍尔姆主教、碧茜王后、塞拉菲娜、以诺、芬尼安、莱斯利……”舒栎数着参与的人数,最后瞥了一眼克洛德,“你看看再找一个人过来吧。”
莱斯利注意到舒栎的视线,:“怎么了吗?”
芬尼安对这些政治相关的事情也并不放在心上,倒是说了另一件事,“那个司丹市的菲利普斯医生一直混在王宫里面,有没有问题?”
而克洛德微微一顿,目光也直直锁住他,毫无温度,毫无波澜。
舒栎听着声音,感觉不像是熟悉的人说的话,睡意和理智在打架,最后舒栎的理智占了上风。
因为会和小学生吵架的人也是小学生。
莱斯利点点头,“也对。”
他忍不住看了一下旁边两个少年。
舒栎气着睡完了觉。
他在原来的座位上懵了懵。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栎耳朵抓到了关键词。
不过,舒栎很肯定他也知道水银是致死物,却还是让先国王用各种水银疗法来治病,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谁而办事的。
整条船在海浪中微微摇晃,伴着节奏舒缓的水声,就像是摇篮在轻轻摇动。
这才是舒栎为什么不确定该怎么回应他的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舒栎复盘了整个过程,就觉得全场聊天都没有重点和意义,只有越积越多的情绪。
等他睁开眼,他正趴在教室里面,周围的都是一群因为下课正在讨论午饭的学生。学生身上的制服各不相同,似乎是不同学院的象征。
以碧茜王后这种能在八年里面掰倒百年家族艾德里克的手腕和能耐,不是她能认可的君主估计很难走到王座上去。
一个月强而有力地贯彻后,赛尔蒙公国的街道比两年前更加整洁干净。市集也再次有了人声和小孩的嬉笑声。
免费的药剂被送到了各个教区的城镇乡村,原本以北领地的力度,最多只能是在大城市里面有效果,现在连深山里面的人也得到了及时的救助。
他几乎没有犹豫,猛地朝着舒栎的方向伸出手,一把抓住舒栎的领子,把他像是布偶一样地提了起来,一副作势要揍这个冒犯他的人。
而舒栎只觉得衣领扼住喉管,很是不舒服,忍不住咳了咳,顺势拍了拍克洛德的手臂,“你倒是轻点。”
克洛德的手停了几秒,还是收了收力。
然而,学生们却跟着倒吸一口凉气,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
第 145 章 145
145 你相信神吗?
舒栎又装模做样地咳了咳,假装自己很难受。
克洛德甩开舒栎的领子,低声警告道:“离我远点,别招惹我。”
舒栎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克洛德是就这种情况说这句话,还是有什么前仇旧恨。
因为很多时候,人们生气的原因很可能不是当下的情况,而是处于一种临界点。
见他甩手离开,舒栎环视周围一圈,问道:“有没有人告诉我他怎么了?”
学生们对舒栎这种自来熟的问法自然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自己和他扯上关系似的,假装看不到,加快了自己离开的脚步。
舒栎站在原地消化了两秒。
毕竟因为有熟人在,他到底还是安心了一会儿,然后他打算先去食堂看看伙食,再来推断自己的处境。
学校的食堂比萨伏伊文法学校的食堂更古典而优雅,大块大块的石雕被毫不吝惜地用在了墙壁上。建筑顶则绘着壁画,讲的是《五饼二鱼》——神子拿着五个饼和两条鱼喂饱了五千个人的奇迹。
神子自然是站在最中心的位置,甚至给了他大块的留白,而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很有趣的是,舒栎觉得壁画上画的食物看起来比自己手头上吃的好吃。
明明有十几道菜式,可舒栎看着那些食物实在没兴趣,包括且不限于带毛的小猪,血布丁,肉馅甜派、煮苹果、加了蛋黄、黄油和奶酪,煮到酒精蒸发的酒羹以及各种香料炖出来的看不出食材本身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
舒栎指着一盘上面飘着金箔的黑乎乎的炖煮类食物。
“谁告诉你的?”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个身份证明?
军校生跑圈,舒栎他们也在跑圈。
赶紧囫囵吞枣地吃完回教室后,舒栎一进教室门,就看到穿着军校生服饰,一身骨肉亭匀的黑发浅瞳的俊秀少年,就在翻自己的册子。
舒栎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大声地回应道:“不在。”
结果很是冤家路窄的,在体育课上,他们和同级的军校生一块共用操场。
舒栎实在解释不通这个学生证。
费利克斯是克洛德的表亲,身份之高肯定不是他们几个人能插嘴的。
于是,他还是去参加了。
听说是军校那边得到皇帝的授意。
因为见舒栎说不出话来,凯尔便把脾气撒在他的书上,直接把舒栎的文具全部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