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说道:“谁?”
没有姓氏。
他思考了半天之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把自己的课本练习册都落在教室里面了。
等等…这个杏子有点酸。
嗅到政治风向的人都明白了这种否定的含义,明确克洛德应该不会在继承者的名单上。
……青葡萄居然浸了盐!
“看来,你们都不过是把我当做你们认为的低等人罢了。“
舒栎不为所动,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
当下自然也有人想借此机会踩上一脚,想落井下石,少不了与克洛德出现言语争锋和肢体冲突的事情。不过无一例外的,他们都被重罚了,而克洛德却始终依旧是安然无恙。
凯尔忍不住皱了皱眉。
“是的。”
“……”
这话一落,凯尔就忍不住在心里泛起冷笑。
这又是从哪里传来的黑暗料理?
舒栎:“……”
“不和克洛德闹出那个动静,我还不知道。”
费利克斯看舒栎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只会巧言令色的骗子。
他顿时就放松下来,“今天吗?”
由于舒栎有点纠缠不休,其中一个学生才说了实话,“你招惹了这里的贵族,谁也不敢跟你牵扯上关系。”
同样的,舒栎注意到,光是克洛德身上的冷气,就逼得舒栎自己班上的人都不敢靠近自己。
「舒利克,14岁,阿斯托利亚军校医学院新生。」
费利克斯的呼吸在胸口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握紧,又慢慢放松,瞳孔猛地放大,整个人像被风吹得站不稳。
拜托,他又没有害他们。
这种被看穿的感觉让费利克斯产生了微妙的不适感。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扣在胸口的胸针上,嘴角僵硬地挤出一个笑,眼神却闪过一丝慌乱。然而,他本身并不知道这些都被看进了眼里。
“很好,一切都是错付了而已。”舒栎搬出甄嬛传绝杀经典台词,然后径直撞开凯尔的肩膀,冷漠地说道,“麻烦请你离我远点。”
于是,舒栎进一步说道:“你受到你母亲的忽视很久了,对吗?”
两三句话下来,两个学生还能怎么不懂其中的利害,立刻禁言,不再言语。
“请问,舒利克同学在吗?”
可事实上他大脑空空:“……”
旁边的学生见舒栎这样,还给了温馨提示,“…下等人的桌子在那边。这里的食物轮不到你吃。”
见他放句狠话就要离开,舒栎反而恶向胆边生,声音幽幽:“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牺牲一切过来找你们的呢?”
舒栎发现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周围其他学生也和自己保持距离,于是问道:“怎么了吗?”
从凯尔的话里面,他得到一个信息。
答疑解惑后,舒栎翻了翻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还有学生手册,上面写着自己的学院名、宿舍和学生名。
“军校生都是贵族。”那人真的怕自己会被当做是舒栎的朋友,又看舒栎像是这一届新生什么都不懂,顺便说了,“除此之外,其他学院也有贵族。即使校服一样,可他们的鞋子和服饰就和我们不一样。”
费利克斯心中一颤,内心瞬间高墙垒筑。
“……”
舒栎轻轻靠前一步,眼神清澈而坚定:“你相信神吗?”
毕竟,谁都知道,克洛德的成年礼在王宫内部举行的计划,已经被皇帝取消了。
“是的。”他微微笑道,“我们学院的学生会为你准备了欢迎会,请你赏脸参加可以吗?”
这说明母亲对他的感情和他对母亲的感情是失衡的,于是他潜意识里面,不敢冒犯自己的母亲,连说喜欢都不敢。
一般学校里面的人要学习的话就会去图书室,也有人干脆就回家了。住校的学生也有出门社交休闲娱乐的。
下午的课在三点十五分的时候,便结束了。
现在他的身份是暗部成员的一员。
费利克斯一愣,尤其是舒栎的说辞过于肯定了。
舒栎停在门口,面色凝重,因为这样不会看起来很傻。
舒栎就算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也可以闻到他身上有柔和的香水。
他看了下午的课表,发现是体育课,他本来想翘课,可是听说军校规矩严格。体育课要是错过一次的话,就要在白天和傍晚连补两次,否则要接受体罚。
太好了,他看凯尔就不是会收拾的人。要是有清洁工作,那肯定就是舒栎自己在做了。
这让所有人谨慎再谨慎,生怕一步踏错。
只是军校生是逆向跑,总是容易和他们撞上视线。
而舒栎走到长椅旁休息时,凯尔和他的同学从自己面前走过,坐在另一侧的椅子。舒栎毫不犹豫地站起身,重新走到其他的位子。
嚼嚼嚼。
那人面对这种无厘头依旧十分好脾气地笑了笑,说道:“我是费利克斯,我是医学院的学生代表,是来引导新生熟悉新的校园生活的。你方便开门吗?”
“欺骗人的感情是会得到报应的。你最好小心点”
直到舒栎把课本都捡起来后,他见到凯尔还站在门口分辨舒栎说的话的真假,神色复杂。
听着入门传来的响声,那人也和舒栎对上了眼睛,目光跟着一利,就像是一把刀从舒栎面前划过,留下一片寒冷的雪光。
一时间发出“噼里啪啦”以及“咕噜咕噜”的笔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说到亲近母亲的时候,他没有厌恶的表情,反而有点退避,不敢直接承认。
费利克斯压下冷漠的笑意,继续说道:“大家一定会很欢迎你的。”
按理说,如果自己真的是暗部成员的话,不应该口袋里面全都是钱吗?
另一个学生也凑上来,低声附和道:“那平民学生看起来相当目中无人,不太懂军校的规矩。我们找人教教他?”
“费利克斯?”
还没有等大叔赶他这个光看不选的食客,舒栎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赶快跑了。
舒栎原本想透过猫眼看来者是什么样的打扮,可是却发现这个世界暂时还没有这个技术,于是便打开自己的门,探看了一眼。
*
费利克斯的拳头紧了紧,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色,像是想马上给对方一个教训。
可他在学校并不是那种直接把冷漠和讥讽写在脸上的人,只是淡淡地说道:“最近雨果副校长查校园纪律很严格。你们不听着风声收紧一点,反倒是上赶着被罚,倒不失为一种勇气?”
舒栎在自己的行李里面从里到外翻了个遍,发现自己只有一枚银币,“……”
这和他的想法很是不一样。
舒栎见学生怕自己,赶紧缠得更紧更近,“怎么看出谁是贵族?”
一种「克洛德依旧是皇帝陛下疼爱的儿子」的氛围从上到下贯彻到底。
“再说,克洛德想要教训的人能是你们动手的?他最讨厌别人管他的闲事了。他最近遇到的事情很多,你们小心触他霉头。”
凯尔一顿,继而冷笑,“我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也是暗部成员,专门来监督我们执行身份。我印象里面,你很聪明,甚至堪称神子。没想到你会居然蠢到换了身份来这里读书,甚至在我们面前出现。”
舒栎点头,“也好,我反正也没有钱,哪里也去不了。”
舒栎才不会为他们的话买单。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有个人的声音小小地冒了出来,“我听说有人要教训他,来对克洛德示好……”
他看到有一群衣着外貌打扮朴素的学生都在吃免费的白面包和黄油,连忙飞快地加入他们,顺便捡了好几个水果吃。
真是双标!
军校都是单人宿舍,虽然面积小了一点,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正要痛斥舒栎的无礼,舒栎却依旧轻轻地说道:“请不要紧张。”
对眼睛好!等一下再去抓几个来吃。
他正想要把话题岔开,舒栎却盯着他的眼睛,就像已经连他的灵魂都看穿了,“你的迟疑代表了肯定。”
凯尔笑语连连,但话语内的字眼锋芒毕露,杀意无限。
如果他没有多余的身份的话,那他们不也是骗了自己。
他正打算开始掀床板,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只不过——”
不能因为信息不对称的问题,而觉得自己输了没面子,就怪他。
可舒栎不记得自己骗谁感情了。只觉得自己真的是遇到一群白眼狼,在旅途里面自己给他们搞一堆好吃的,回头见自己活着不仅不高兴,还一个个翻脸不认人,对自己凶巴巴的。
凯尔顺势走向舒栎,轻轻笑道:“也对。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谁不想从沟渠里面爬出来成为人上人?”
那人小声地回应道:“费利克斯。”
对方也同样是一身医学生的打扮,可他服饰上的胸针的宝石已经彻底暴露他的贵族身份。
舒栎看了一眼,笔里面的墨水没有溅出来。
舒栎自然也是要出门逛。
过去,他们还考虑过克洛德母系家族的名望,再加上克洛德一直都在外的声名,所以贵族们也思考过即使克洛德是私生子,也有继承正统的资格。
“舒利克,果然是你。”
这应该是平民出身。
好在舒栎心理素质强大,不仅假装看不到克洛德的冷气,而且在克洛德看过来的时候,他自己还要一副愤怒的嘴脸,来谴责他们对自己的误会。
同行人倒是不知道凯尔的想法,反倒是目光追着那个医学生看,忍不住嘀咕道:“克洛德……怎么眼睛一直都放在他身上?”
“……”
要么是模仿母亲,要么就是被母亲控制。
因为一觉醒来,他理所当然认为这些东西和自己无关,只是跟行尸走肉那样离开了教室,可现在接受了自己学生的身份后,他发现自己没拿自己的东西。
因为监察他们在赛尔蒙公国的行动成功,而顺利拔擢,并可以换取身份在军校学院读书。
而自己才跑了不到半圈,就彻底暴露在克洛德的视野范围里面。
“哦哦哦。”舒栎这才看到原来他走错位子,那边是付费窗口,“谢谢了!”
哦哦哦,这蓝莓还可以!
凯尔看着舒栎生生拉开的距离,心里微微一紧,却没有说话,只是不自觉地用手指在椅面上敲了几下。
用的香水就偏轻柔系,这更偏向于两种可能。
最后一圈跑完之后,克洛德终于移开了视线。
可这次皇帝下的决定,可以说直接就是否定了他的存在。
这话刚落,舒栎便说道:“费利克斯学长,比起父亲来说,实际上你更亲近母亲,对吗?”
一银币还能怎么玩?
分餐的大叔冷漠地说道:“炖孔雀。”
舒栎不分给他一个眼神,而内心的自己却像是装着一只小纳西一样,一蹦一跳地从原地跑走。
“神告诉我任何事。包括你找我的真实目的,费利克斯,你想听吗?”
房间里的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似乎定格了一瞬。
只有微弱的风声在耳边回响。
于是,下午,舒栎出去觅食的时候,肩上的新披风随步伐轻轻摆动。他摸到新挂的钱包,丝绸的触感顺手滑落到手心,里面四十枚金币在阳光下闪着暖光。
那都是学长们在新生欢迎会上给舒栎的关照。
第 146 章 146
146 来了就别走了
第一次做这个穿越到少年克洛德的梦境时,舒栎就觉得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感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展开新的生活。
事后,他自然也会想着这些梦境的真实性。可旁敲侧击无果之后,舒栎反倒认为自己就是个观察者和参与者。
这算是原著给读者的福利。
虽然舒栎本身还是更愿意待在自己的时间线里面享受生活,但是偶尔到新的时间线里面遇到故人的感觉,以及提前了解故事各种设定和背景,对他来说也挺有意思的。
相对应的,有这种不受拘束,不怕影响其他人的想法,舒栎反倒觉得自己格外的胆大妄为。
若是自己真的会在这个世界生活,舒栎可能会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小心地控制自己不行差踏错,给自己的生活带来麻烦。
比如说,现在手头上有信徒捐助的40金币。他若是神父版舒栎,就会把这钱捐给教会,以此获得他们的关注,并且积极地参与神学辩论,走神主庇佑的路子。
紧跟着,舒栎一把抢过他头上的军帽,得意地倒退几步,并直接就把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身为I人,就算是对这个城市有足够多的好奇心,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小巢太远。
舒栎有一段时间会刻意社交,不仅是班级内的,还有学校很多不同年级的都曾经是他的朋友。他有个同桌曾说过,每次看到舒栎,都和不同的人在一起。舒栎那时候还挺自得的。
大都会的名字叫做阿斯托利亚。
记得他很长时间都在那里消磨了自己的学生时光,思考,复盘,筹谋,排遣内心情绪,直到第一次战争回来后,他发现自己的秘密基地被几个小孩子占了,就再也没有回去那个地方。
也正因为接受这一点,他在大学过程中对交友欲丨望反而降到最低,反而得到最多的关注和留意,就连不认识的教授也记得他的名字,试探问过他要找哪个导师升学深造。
现在的他可以买好多东西了!
40金币等于400银币。
因为这种状态给他获益,所以舒栎反而觉得自己没办法太过亲近别人。
当然,他也明白既然做了这个选择,就要承担名为「孤单」的后果。
糖都是撒得不多,能勾出食材本身的味道,以清甜为主。
舒栎记得,莱斯利有一个很喜欢自己待着的地方。夜间的时候从高处往下看可以看到满城灯火通明,往上看又是银河璀璨夺目。他在雨果主教教导下也有会研究星象,所以一个人就在星空下怀念过去的日子,孤独间又有点温情,避世又入世。
汤圆汤每次都是煮的时候,还会放点削了薄薄的一层皮的木薯或者山药片,这越煮会越有点粘稠,虽然离藕粉的程度还差很远,但舒栎每次都看着糖水变得有点稠,就会加水,结果每次煮出来的汤圆汤都是水多料少。
光明与黑暗都取决于眼里是否有光。
这一反应其实对克洛德来说最多只占用一秒的时间。
由于整个圣城都是以古老的圆顶圣教堂为中心,所以无论是从哪个方向看,或者从哪条街道前行,抬头就能望见教堂那典雅的绿色屋顶。
钟楼更是直指云霄,中间悬挂着的钟就像一只沐浴着阳光下的眼,始终注视着来往的行人。
想法一冒出来,舒栎就飞快地冲过去,付出行动。
尽管他确实想去原著小说男主莱斯利的名场景地打卡——
可后来他还是发现自己更喜欢一个人待着,社交联系就弱化了很多。
“……”克洛德愣了一秒,抿着嘴角,冷漠地一把抢回舒栎头上的军帽,“你真是疯子。”
他刚过来的时候,身上也才70银币。
现在的自己内核越来越稳定。
舒栎小时候最经常做的就是绿豆饼和没有馅的汤圆。
这么想着,舒栎想着去市集采购一些面粉和馅料,打算回学校借个厨房给自己开个小灶。
可现在舒栎就是想干点别的,怎么舒坦怎么来。
像是死去的母亲奥朵拉、雨果主教、维罗尼卡,甚至与自己交锋过的对手。
军校在大都会分了五个校区,其中主校区就在核心城圣科托拉里内部。可要从地理位置上说,其实校区依旧是在核心城边缘地段。
也像是他那块秘密基地。
这种含蓄和成长的侧面描写就很戳舒栎。
在踏上这条路,他遇到很多人,有抱过好感的人,也有敬佩信任的人。然而,他因为这条路太过坎坷曲折漫长,无法打开自己的世界,去完全信任他人。
舒栎盯着那钟突然间想到福音里面写了一句「眼睛是身上的灯」。
当然这部分并不代表舒栎已经开始有信仰了。
于是,他先顺着人流去城市中心的主广场和市集。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要霸凌你。”舒栎煞有介事地说,“我要收你当我小弟。”
可对舒栎来说,太足够了。
莱斯利的复仇道路始终是孑然一身。
原著中的孤独感和成长并没有写得很直白,甚至于就像原著莱斯利那样不习惯,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内心,有种对他来说,世界也是他的敌人似的。
毕竟,他明眼里面也看得到,由学校阶级差距引起的欺凌或抱团现象。
这看不清楚敌人的动作太危险了。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帽子比他想象中的大,刚戴上去,帽檐就遮了自己一半的视线。
毕竟,他小时候生活长大的地方是庙宇林立,佛教,道教,和民间信仰就交织在自己生活中。到现在为止,每次初一和十五,他都会条件反射地想到拜神,以及那些好吃的手作供品。
本来舒栎并不想理他,可见克洛德浑身散着低沉的冷气,舒栎的脚步调转。
他先拍着克洛德的左肩,叫克洛德下意识左转。
舒栎心惊胆跳,连忙把帽子往后脑勺扣,仰着脖子看克洛德。
克洛德无语,抢了几回都没拿回帽子,表情开始不耐烦,“你到底想怎么样?”
后来慢慢地理解是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过少,也学习了荣格的人格面具,他才接受了这种错位。
而大都会的核心城圣城的名字是圣科托拉(Sanctora),在拉丁语中就是神圣之地。
因为他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无法让自身认知与世界普世运行规则相匹配。这种错位感本身很容易产生一种莫名的失落、恐惧和孤独。
明明说已经要脱离神学,结果自己条件反射就会闪现专业知识。
舒栎返回学校的时候,正好看到克洛德一个人走在另一条路上。
毕竟,他中午并没有吃饱。
从校园门口出发前往市集时,就像是走在一条由信仰雕刻出的道路上。
只是他以大化小,假装不知道,随意地先糊弄糊弄,不主动激化矛盾和冲突。
他脑袋里面冒出一个主意!
于是,他唯一能亲近的就只是那些死去的人,又或者一些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死物。
这种情况在早期萨伏依牧区是最明显的。
他会有很强的危机感——要是自己变得更想亲近某个人的话,对方会对自己幻灭,从而和自己保持距离。
他越想要融入一个团体的时候,自己就越孤独无措,也让他觉得养纳西是自己最明智的决定。
只能说这活计真的干久了,都把舒栎腌制入味了。不过舒栎的无神论依旧坚韧。
因为来到了新环境,他的心思并不完全在吃饭上,也怕吃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食物,所以他也就啃水果会比较多而已。
舒栎站在原地片刻,猛地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
“你不考虑一下吗?我可是能罩着你的人,什么愿望都可以帮你实现……”
克洛德凑近一步,紧盯着舒栎的眼睛,说道:“既然你这么无所不能,那你能变成女人吗?”
“……”
舒栎沉默一瞬,立刻回应一句“告辞”,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克洛德抓住了肩膀。
“来了就别走了。”
第 147 章 147
147 我们还没有结束
赛尔蒙公国的事件给克洛德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这个阴影不在于他真的对那个素未蒙面的少年产生了多余的情绪;
不在于他亲眼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不在于他突然被人点醒了自己与亲人之间的畸形关系;
也不在于和凯尔因为这件事而闹得不和;
更不在于他领悟到了瓶中小人的可怕,会带来国家怎样的灾难或福泽。
克洛德觉得自己很平静,甚至于对着整个帝国的最高执政者,自己的父亲隐瞒了瓶中小人,遭到了冷对,也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心里面有很多的波澜。
他总是觉得有东西缺了。
这种未完成感就像是填不满的沟壑,让他感觉空虚,甚至感觉连空气都在挤压自己的生存空间。
这份难受比打破自己完美完成任务的记录要更强烈,以至于他都无所谓父亲对他的不满意。
克洛德更多的是神游天外,甚至思考过,父亲只是因为自己得不到满足,帝国皇帝没办法在这件事得到了自己想当然的回应,所以才会迁怒于自己。
就像是御厨今天没办法提供他想要的鹿肉,他也会暴怒。
他永远不在乎人们是怎么付出和牺牲,他只在乎自己有没有。
克洛德因为出神,甚至被皇帝用花瓶砸伤了额头。
这一瞬间,克洛德的内心就被复杂的情绪淹没。
奥朵拉现年15岁,是教会尚未完全公开承认的圣女。
起初,受害者大多是生活在贫民区与圣城交界地带的年轻人。
不过,暗部检查部门透出新消息,暗示这个案子也与「奇迹的奥朵拉」有关。
然而,奥朵拉十四岁成年礼时,与帝国皇太子互生情愫,目前已经以皇太子的未婚妻为名出现在上流阶层社交圈里。
因为克洛德永远明白,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被自己的情绪支配,而荒废之前所有的努力,他高度的自律和强烈的克制让他看起来跟平常一样,不表现出任何的脆弱和破绽。
不过请了病假。
教会这边也仍然在对奥朵拉做思想引导,并没有完全放弃她。
六月开始。
就像是没有完成的拼图,没有到完成之前时,他就没办法击碎拼图,没有办法把这幅烦人的拼图完全放在脑后。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吗?
这类案子,自然是治安官和执政官处理。
这几年间,教会一直有意扶持她,期望她成为教会第一位圣女。
如果他真的是赛尔蒙公国的平民,又是如何一步登入最高学院?
那些紧绷的情绪和压在心头的阴云悄然间散了一些。
这包括是抢劫街头的商店,砸毁某个人的住宅,甚至是对一些群体使用暴力。
克洛德本身也知道,军校有一些团体甚至会在招纳新成员的时候,要求他们去街头对指定目标施暴。
真是可笑。
很多死者也在酒馆里面出现过。
不仅是军校的,也有大都会其他知名的“社团”。
原本出现事故的尸体大部分都被草草处理了。
要揍吗?
直到修道院的护士横尸街头。
在军校,很多人一看到自己的制服,不管知不知道克洛德的身份都会自动避让,可偏偏这人就是撞了上来。
对方只是撞上来而已,平时克洛德目光都不会多给一秒。
自她12岁起,她便在战场、瘟疫以及各种其他天灾人祸中展现出神秘的治愈能力,多次挽回濒死者,被帝国子民称为“奇迹的奥朵拉”。
尤其是,有些死者的家属反而害怕被报复,甚至不会认领尸体。因为之前也有出现过类似的凶案,但是反而会被凶手要挟打击,不仅被判了刑,还被彻底赶出大都会。
他居然没死!
然而,就在他思考的过程中,他撞上了一个身材单薄的学生。
克洛德很快就可以探听整个学校社团情况。
在大都会,修道院象征着信仰与特权。能进入其中的人非富即贵。要么是名校的优等生,要么是贵族子女。哪怕只是最普通的护士,也背负着难以忽视的社会地位。
这些人多半出身中低收入家庭。社会对此关注不多,报纸仅以小字报导,像例行公事般冷漠。
克洛德松了松手指。
克洛德并没有想好要做什么样的行动。
在这样的体系下,没有人会拒绝通过一次低成本的“坏事”来换取长期的利益与归属感。
可他强大的自制力压制住自己吞噬理智的感受和情绪,而是做出最该做的行动。他一瞬间就擒住对方的衣领,就像是那些冒犯过他的人一样。
这件事肯定要有帝国的人提前介入,确保皇室的利益不受到过多的风险。
这一句声音就像是有人打碎了梦境。又像是有人把梦境擦得更亮,亮到面前的人的脸庞纤毫毕现,连眼睫上都有闪光。
于是,克洛德再次深入调查,发现她们也来找奥朵拉建立的银羽团——用于信徒姐妹之间的互助共济。
一时间,这徘徊在底层街区的恐惧也逐渐向上层社会伸出了手。
克洛德研究了死者很多共同之处。
即使暗部没有彻底说得明白,可这已经这案子可能与「奇迹的奥朵拉」的丑闻相关。
克洛德从小到大,就很讨厌没有完成的,也没有结果的事情。他自认自己并非完美主义者,也不是追求极致,只是他很讨厌没有结束的事情。
这些想法只在呼吸间,少年舒利克因为不舒服忍不住咳了咳,“你倒是轻点。”
唯一能判断的是,她们都与医疗相关,且都曾经参加过去年奥朵拉主持的医疗慈善活动。可这一部分并不会那么容易引起谋杀事件。
而每次结束之后,团体学长都会为这信新成员支付赔偿金,消除他们的经济负担以及减少犯罪惩罚。这样的利益绑定和犯罪共同体使得整个社团成员的关系密不可分。长期来看,这种绑定关系往往能维持数十年,使得社团成员之间形成牢不可破的关系网络。
同样的酒馆里面提供叫人狂乱的酒精,锋利的刀具以及美女。这些都可能是滋养犯罪的温床。
这案子比想象中的要更难。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日子里面,自己会有那么复杂的情绪。
因此,如今的奥朵拉可谓是的地位崇高,作为预备圣女,皇太子的未婚妻以及奇迹,是信仰、王权和民心交汇的象征,身份和影响力达到了极点。
然而调查并没有明确的结果,于是克洛德再次把事件落在了死者的身份上。
克洛德首先看到的是少年的眼睛。
尽管死者在一个月内就出现了八个以上,持续时长也超过了入团仪式所需时长,可这部分调查入手是最为简单的。
克洛德不认为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与任何人有往来。
贫民区和圣城之间的酒馆林立。
通常来说,教会法庭是不会判死刑的。
毕竟,大都会的学校并不在少数。每年从帝国各地来求学的十四、十五少年成千上万。他们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还又是第一次脱离家庭的管束,更容易冲动行事。
可是,哪怕他知道自己没有心力去应付自己常规的生活,他还是知道时间到了,就得会学校。
这是小伤。
因此,克洛德也思考过这次事件可能是某些团体的入团仪式。
可是真的握紧对方衣领的一瞬间,他手筋无意识地暴起,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给这个人一个教训。
他甚至不想回学校,感觉现在的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
这本来是一次很好的休息机会,可在府邸里面待久了,他开始觉得更不想要做任何事情,连吃饭或者睡觉也忘记了时间。
在陌生的城市里面,很多人又容易跟随团体行动,获取归属感和安全感。
很不幸的是,若是从神学院毕业的学生或者毕业于教会资助的大学生,往往都会直接成为低级神职人员。他们若是犯下谋杀案,可以豁免世俗的军事或民事法庭,而被送去教会法庭。
如果奥朵拉成婚,就没有办法正式成为圣女。
他的心头微微一紧。
大都会陷入了一系列针对女孩的血腥案子之中。
也许是乔装打扮成一个老者,避开熟悉的耳目。
对于某些人来说,能与有名望的贵族共同做一个任务,甚至是一种荣耀。
所以,若是学生犯案,他们的犯罪成本比一般信徒要低太多,有时候甚至几乎等同于无。
直到对方的声音率先响了起来,“克洛德?”
按照道理,圣女应该如修女那般,不会与任何男子结下姻缘。
他也照例去参加军校暗部的任务,不为名,不为利,只是觉得在这些非常态的生活里面,他才有机会透一口气,做一些自己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于是,在赛尔蒙公国任务结束后不到两个月,克洛德再次迎来了新的暗部任务。
理智确实回笼了,却让克洛德更想要杀人了。
熟悉的,会发光的,也会讲故事的眼睛。
她们要么是获取许可的助产士学徒、医院的照护者、草药师的小帮工。无论是尚未完全长成的少女,还是刚刚独立谋生的青年,她们几乎都有着与医疗相关的身份。
而银羽团其中部分女子是特殊工作者,也经常传出引起过男人间的争强斗狠的传闻。
而他对面前这个少年还有没有结束的情绪和羁绊。
他暂时没有办法放下这个人。
所以,这才是他一直心情不痛快的来源。
而现在这个时机是他可以把舒利克完全抛诸脑后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很好地抓住这个机会的。
第 148 章 148
148 说句难听的话
克洛德不是那种会说出无厘头的话的人。
他一向严酷又一本正经,自带不容置疑的气场。相处那么久,舒栎很少见过他的举止与他那份严峻的外表有过大的偏差。即使有时候是因为年龄又或者立场情景等关系,他可能会有其他的表现。
可即使舒栎想过克洛德可能会有另一面,却依旧很难相信,他有偏离自己那份令人窒息的克制和自持。
要是有一天他说出了跟他性格相悖的话,肯定是大事不得了了。
舒栎拒绝,可是克洛德的手劲比他想象中的大,而他本身又不想把手上的食物因为挣扎而撒出去。
就在他即将顾此失彼的时候,克洛德的声音降了下来,“我需要你的帮忙。”
舒栎其实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是克洛德从来都不会这么对他说话。
他总是矜贵的,且高高在上的。
即使他有需求,也不会主动开口,最常使用的便是威逼恐吓命令,像极了所有人都是他手下的兵。众人要做的就是服从和配合。
而舒栎本身就是最吃软不吃硬的,所以从来都不愿意乖乖配合。
可克洛德要是换种口吻说话,他还是愿意听一下。
“那我有什么好处吗?”
克洛德被舒栎的直白无语了一瞬,“……”
“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不求回报的好人。”舒栎说道。
这并不是个例。
少年克洛德总能找出想要揍舒栎的点。
“在校园里要和同学和睦相处。”
“十点是我睡觉的时间。”舒栎顿了顿,“我晚上不工作。”
发现舒栎看得忘记了反应的自然不止是利维安自己,还有一边的克洛德。
而他身上的宝石和衣料更衬托面前这个人的华丽。
据说整个帝国的贵族少年都以能见到利维安殿下一面为荣,争先模仿他的人比比皆是。每年他的衣着装扮都能引起整个大都会的时尚热潮。
他的头发都被精致打理过,发油和细致的香粉将他每一缕头发都顺滑地固定在后脑勺,就连细碎的鬓发也被恰到好处地勾勒着耳廓,刻意却又不矫揉造作。
晚上该休息就休息,一旦思考值不值得的,该不该,或者会不会浪费时间,那就是在浪费时间。除非自己就是乐意去做这件事。
在一旁的舒栎听到这个“利维安殿下”的称呼,自己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眼前的少年。
不过在半夜的时候,那里也是黑市脏货的交易平台。
舒栎下意识地望向来者,那是个铂金发的贵族少年。
利维安顿了顿,“我已经为你的成年礼准备好了礼物,你可以期待一下。”放下口吻亲切的这句话后,他就不再多言语,直接离开。
据说是原著中一度风靡全国的美男子,万千少女的梦想,温柔优雅的化身。
克洛德已经发现了自己没办法治住他过剩的言语表达欲,“你想说什么?”
他走过来的时候,舒栎注意到了他的身高,并没有比克洛德高多少,尤其是因为他生得柔美精致,若是没有比对的话,他会觉得这个贵族少年比想象中的更矮一些。
利维安是被誉为帝国第一美少年,是画手们心中的缪斯,是他们的幻想。
克洛德余光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另外找时间再说,人越来越多了。”
这次要比之前的更轻,他根本没有用到什么手劲,很显然是因为舒栎很配合地跟着踮起脚尖。
那是个书店地址。
利维安自然注意到面前的平民少年在看他的时候,眼神都直了。
于是,克洛德拎起舒栎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
克洛德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这句话搅动着克洛德的心湖,使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舒栎抱着购物纸袋,扭头定睛看向克洛德,不可置信地说道:“不是吧?你未免比你哥帅太多了吧?”这话刚说完,还捶了捶他的臂膀,“你怎么回事?”
有一说一。
在不到三步路的距离里面,舒栎发现对方连毛孔都没有,整张脸精致柔软,眉线细长,带着一丝贵族式特有的骄矜与优雅。
人要做的事情总是没有止尽的。就算一天给365个小时,也处理不完所有的事情。那么,人就应该尊重每个时间段的自己,去做每个时间段里自己该做的事情。
“……”
克洛德在贵族少年的话语中松开了手指,可语气依旧冷漠地回应道:“利维安殿下,请不要总是插手我做的事情。”
“……”
这样的人总在路上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舒栎和克洛德依旧保持着并立,目送利维安的动作和站位,纹丝不动,“那一位就是传闻中的你哥哥?”
克洛德说了一个地址——国王街443号。
被称为“利维安殿下”的少年脸上笑意不减,很明显注意到克洛德对他的指示尊重与遵从,内心是满意的。
那里除了卖古书和文具之外,就是一些古玩。
舒栎很早就学到一个道理。
而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坚定地响了起来,“克洛德,放过那个可怜的平民吧。”
因此利维安并不给多余的表情,甚至没有把余光分给舒栎。
克洛德停了一秒,直视舒栎的眼睛,说道:“告诉我。”
克洛德:“那就不要讲。”
克洛德自然明白舒栎的反应。
“你想要什么?”
舒栎会看呆是预料之内,也是情理之中。
路过的人群很快就发现这又可能又是一场暴力事件,忍不住收回视线,生怕多看一眼就被卷入其中。
这话一落下来,舒栎就拒绝了,“不行。”
对,字面意义上,那种在壁画上的天使,白皙,柔和,纯善。
“为什么?”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克洛德冷漠地说道。
他能肯定他们再聊下去的话,会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引起没有必要的讨论或者猜想。
可还没有等他想深,旁边抱着购物用的纸袋子的舒栎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有一句难听的话,不知道我当不当讲?”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卷起少年的披风下摆,阳光打在他精致的脸庞上。这位未来的暴君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天使一般。
舒栎有强烈的表达欲,“那我委婉一点。”
舒栎倒是被问愣了,可是他并没有开口,克洛德便说道:“不要在这里聊。在学校里面,我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与你有任何往来。”
在原著线里面,莱斯利早期经常从书店里面淘自己想要的情报,像是某些权贵的私隐,又或者是不同政治党派之间的关系。与此同时,他也将雨果主教留给他的私人金银,高价销售给买家。这利润之丰厚,让他很快在这个「新世界」里站稳脚跟。
克洛德望向舒栎,发现他对这个名字也并不陌生。这个发现并没有占据他的心神,“我们晚上十点在那里见面。”
“……”克洛德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动,像是在极力忍住什么。
他偏过头,似乎不想理会,却还是说了一句:“真是无聊。”
舒栎皱眉:“我在夸你,至少多给我点反应。”
“这并没什么好开心的。”
克洛德面无表情地说,可声音里似乎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愉悦。
第 149 章 149
149 完全不期待
虽然下午和克洛德谈不拢,但是舒栎晚上还是去了国王街443号的常春藤书店。
一个是第二天刚好是周六,舒栎并不想周末的时候被打扰清净;另一个是因为舒栎被克洛德的话回想起原著的剧情。
在原著里面,战争剧情占了一半以上的文字都在谈论战争或者军事相关的行动,其中也有大量穿插着谋略外交的情节。
而很多时候,对于一些偏安一隅的城市描写,往往是用物价来暗示战争的情况,尤其是黄金和白银的波动是最为明显的。
当时常春藤书店的老板说了一句话,“因为战争的关系,黄金兑换白银的汇率越来越低”。
按理说,黄金作为传统避险资产,在战争过程中需求量上升,这种供不应求,应该是汇率上升。可这种情况下,反而出现了同样数量的黄金可以兑换更多的白银。
要么就是市面上对白银的需求增多,比如说白银在市面上流通增快;要么就是,黄金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增多了。
当然,理论上,其实就算是黄金增多了,并不会顺应经济学的供需理论,发生价格上的变化。
因为在中世纪,黄金代表皇权。
在帝国领域内,不管哪个公国或者领地地区出现了金矿,都属于皇帝所有。而皇帝则用这些黄金铸成金币作为执政官的薪资,又或者制造更多的王室奢侈品和宗教圣物。
黄金某种程度是一种刚需,即使供应量上升,也不会引起黄金价格下降,反而更容易巩固黄金在经济中的高价值。
历史上的拜占庭帝国金币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可偏偏正巧舒栎今天去买东西的时候,发现一枚金币可以换11枚银币。
这还让舒栎挺意外的,毕竟原本1枚金币等于10银币的公式特别好记。
“赛尔蒙公国新任国王确实铸了新币。”沃斯老板顿了顿,“已经开始到处流通,深受商户追捧。不过……”
这里的建筑结构奇异而又神秘。
一个棕色卷发的碧眼青年探出头,他看向舒栎,就像是游戏里面的NPC那样发问,“什么事?”
舒栎自己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和纳西“咔咔”吃掉小半个西瓜。
他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好东西,以后才不会被所谓的贵东西糊弄。
而在贸易过程中,银币比金币流通得更快,且更有需求量。
书店黑市贸易开张有个暗号。
政府也是看到市场的变化,才不得不调整黄金的含金量以维持流通,而不是一味地提高黄金的兑换值。这也就是黄金贬值得越来越严重的原因。
舒栎沉默:“……”
沃斯老板看着舒栎突然说了一半后就出神,“小福克纳先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了神职人员,这里的神主就是不愿意他发大财,舒栎总觉得自己有那么多赚钱点子,却总是用不到自己身上。
「我们又如何等得到有光的黑夜?」
舒栎说道:“我专门来这里,是想要确认一件事情。”
“有西瓜吗?”
格雷戈·沃斯是书店老板。
“那怎么说?”沃斯老板问到这里。
可他又知道福克纳家来常春藤书店的暗号,年纪轻轻还直接就称呼福克纳家族的名字。与此同时,眼前这个少年似乎能看透未来一般。
因为他记得原著里面沃斯老板对莱斯利很是厚待,不管他要什么,都是有求必应。舒栎只是想省掉这么复杂的过程而已。
沃斯老板越看舒栎的反应,越觉得他就不是福克纳家族的子弟。
舒栎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发现自己忽悠成功后,就专心干自己的事情直到看到自己都迟到了,他才连忙吃完最后一片西瓜,并立刻停笔。
他原本是想着说,要借这个信息差操作大赚特赚的。
「我们又如何能不同黑夜沉沦?」
舒栎见到他果然又在念经的攻击下屈服,也不再会提西瓜的事情,立刻就恢复友好模式。
同样的,这个暗号应该和雨果主教相关,所以他们才会果断地猜测自己是雨果主教家族里面的子弟。
他甚至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因为这新出的银币量大,能满足他们的交易要求。
种了两年后,终于在第三年的时候,甜度就跟舒栎记忆里面的差不多,虽然白瓢部分还是比较多,但是做成水果茶分给大家就足够了。
莫罗青年并没有注意到舒栎跟之前的少年有什么区别。
克洛德也不配合吐槽,直接敲门。
「神说,当神在我们身边,世界就会如白昼亮起。」
卷发青年眼瞳散过一丝讶异,可他很快就说道:“一般晚夏就会开。您想要进门看看吗?”他让了一条窄窄的通道。
那他怎么可能有富可敌国的资产呢?
克洛德:“……”
雨果·福克纳。
“来点水果吧。”
克洛德见到舒栎用眼神觑自己,不为所动,等到舒栎站直身子后,才开口,“你不累了?”口吻一点都没有关心,反倒有些挤兑。
直到少年离开后,沃斯老板心绪起伏,两只手捧着信纸,不敢弄皱半分。
他眼睛动了动,下意识地嘴角上扬,“沃斯先生,你在对面吗?”
舒栎问道:“常春藤开花吗?”
一整杯色彩丰富的水果,包括苹果片,橙子片,柠檬片,西瓜和葡萄,搭配珍贵的山花蜂蜜,再加上从南方市场送过来的极为珍贵的绿茶叶泡制的冷泡茶,成了学生们整个夏季最津津乐道的回忆之一。
克洛德熟练地对着暗号。
克洛德再说「我问的是单片叶有几片小叶」
晚上的时候,常春藤书店的后门开张。
“舒利亚,明白了。”沃斯老板说道,“抱歉,我们对您贵族式发音辨认得不是特别清楚。”
他又说道:“这个名字真的好,在古语里面代表「光明」和「光芒万丈」的意思。”
舒栎顿时因为这句话愣了一下。
敢情就是这常春藤书店与雨果主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莱斯利才会得到鼎力相助。
“言重了,言重了。”舒栎在过度的赞美里面,尴尬到不能自拔。
克洛德皱眉:“……”
舒栎一开始认为是金币本身纯度下降导致金币的贬值,可是金币是由皇帝控制的纯度,除非他自己下调,否则一般人不可能控制的。那么,要想冲击金币,那就是有新的银币出现,且这种银币的质量是肯定比不上原来的。
“…你到底是谁?”
“然后我还要开始记仇。”
「请回答我。」
正因为如此,有一点点的变化就让舒栎格外地留意。
“这句话要我怎么跟他转述呢?”沃斯老板觉得舒栎交给他一个巨大的难题。
克洛德无语,“你真是没道理。”
舒栎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听「福克纳」这个名字那么熟了。
“常春藤有几片叶子?”
舒栎连忙装得自己跑得特别特别累,一到场不说话就开始喘,“哎呀,我迷路了。”
他内心有个可怕的猜想。
比约定的时间早到30分钟,戴上口罩的舒栎敲开国王街443号的门。
通常来说,对方说「晚夏就会开」就说明是正常营业。如果说的是「不开花」便是不营业。
这少年怕不是神主的化身,来给家主启示的。
由于食材价格「贵重」,再加上没有人做冷泡茶,这杯饮料一直都没有人成功复制。
索性,他直接认了,看看能给什么好东西。
人就是得脸皮厚一些。
舒栎抬脚踏入书店,便被幽幽的灯光吸引了注意力。
“怎么还有一副狗鼻子?”
这话又来得莫名,他下意识沉默一秒,刚打算开口问发生什么事情,就领教了舒栎说话有多难听。
对方会说,「常春藤的叶子怎么数得清?」
对方来历的深不可测实在让沃斯老板心惊。
沃斯老板瞧着事情不对劲,可偏偏舒栎在这句话里面拍着手掌,甚至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莫罗青年再次开门,看到了门口两个少年,“有什么事情吗?”
这话刚落,正打算悄然离开的卷发青年脚步一顿,“先生,想要来点什么吗?”
“话不是这么说。”舒栎拒绝这种说法。
「可如今,长夜漫漫,黑夜如笼,密不透光。这等深夜之中,神明如何与我们同在?如何照亮我们?」
可是现在想想,他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他安心了一会儿,克洛德就在打开的门边上,让他先走。
舒栎一定要把西瓜养得好吃,才分给大家吃。
可是卡森市到底是北领地内陆的一座城市而已,比不上大都会,比不上勒梵西,更比不上洛迦市。经济基础和市场就在那里。
看似是黄金本身贬值,实则是货币体系的被动反应。
舒栎一张口就要了贵族水果,沃斯老板和莫兰对他这样的小贵族作派并不意外,于是很快就说道:“是的,小福克纳先生。”
舒栎眼睛跟着沃斯老板的话动了动,看向青年莫罗,说道:“我叫舒栎。”
舒栎小跑着赶到场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十八分钟左右。
要是换做是一开始不熟悉雨果主教的话,他一听福克纳肯定会反应过来,这是莱斯利的老师。可偏偏,舒栎跟雨果主教太熟了,反倒只记得「雨果」这个名字。
肯定有自己剧透给他的可能性在。
可这里面有问题。
沃斯老板听他的话,惊了一跳,说道:“您确实内行。现在很多商户慢慢地开始意识到赛尔蒙公国的银币问题,纯度下降了10%左右。只是这件事并没有宣言开来,卖家得利,买家为了自己不吃亏,肯定也要通过信息差,把属于自己的钱换回来,甚至赚更多的钱。有些人开始囤原来的旧币了。”
“如果我把信件交给福克纳家主,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不过克洛德教给舒栎的暗号是「常春藤有几片叶子」。
舒栎感觉以雨果主教的性格说不定这样说,还会被追查到底,给自己惹麻烦,于是他想起了第一次和雨果主教见面的时候,他曾经说过的话。
卷发青年把舒栎引到了一处房间,屋子里面只有一盏油灯照亮木制隔栏,只留出比较小的窗口。其他的地方全都是黑暗,就像是RPG游戏里面没有被探索的领域就只会是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叫人不知道黑暗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舒栎能感觉到这黑暗里面有个人盯着自己。
沃斯老板说道:“这是赛尔蒙公国和商行他们自己要处理的事情了。再说,新币也才发行了不到一个月。”
西瓜在中世纪就是很流行了,当时还有欧洲人把西瓜拿来酿酒。不过那主要是贵族水果,萨伏伊的大伙都不知道好坏。
于是,舒栎内心浮起一个极大的猜想。
难怪莱斯利说那句暗号的时候,就会得到优待。
这不是雨果主教的姓氏吗?
舒栎对这件事印象深刻的原因,是由于教区大部分人都只会泡红茶,而不会泡回甘的绿茶,导致于舒栎做出冷泡茶的时候,迎来的目光都是崇拜和赞美的。
斗篷在角落换个面反穿着,又是另一个崭新的装束。
第一年的的西瓜种子不好。
在未来的时候,新币肯定会普及得比想象中还快。而大量稍低质量的银币打乱原来的兑换比率,使得众人开始囤积最保险的黄金,抛弃手头上的新币。而一般来说,货币升值往往比贬值更容易带来风险和困难。
“小福克纳先生……”
连雨果主教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忍不住说:“阿利斯,你肯定就像是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那样,盗了天国的食谱来到我们世界的。”
虽然之后芬尼安和莱斯利还抢了他的西瓜,但是他们两个也把自己的水果茶分给舒栎喝了。
舒栎摆摆手,“不用称呼我是谁,就说是…嗯……有缘人就好了。”
可常春藤书店并不是多大的一个设定,顶多就是给男主莱斯利大开方便之门,让他容易获取情报,制造信息差。与此同时,他还能顺便处理掉一些急需脱手的物件,换取金钱。
舒栎没有否定,一方面是因为他暂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自曝身份,另一方面他又是觉得这个名字特别熟,也想不起来。
他们甚至因为舒栎愿意在他们面前吃东西,而放下了戒心。
舒栎心尖一跳,飞快地扫了一眼莫罗,确定他没有听到后,迅速瞪了克洛德一眼。
舒栎的声音清朗如泉,掷地有声,“你就问。”
原本烧烤大会还想要在中间位置吃饭的,可是承受不了整个校园为了一杯水果茶而送过来的敬意。
舒栎心随意动,“我想给雨果先生写一封信,给我信纸。我会把原因写在上面。”他还要把自己知道的现在还没有开发的矿区和未来的经济发展趋势,都一股脑写下来,交给雨果主教。
再说了,他的原始资本积累也不足以让他短时间大赚特赚,这肯定是要等时间发酵,才能起到这个盈利的作用。
舒栎不知道暗号里面有什么门道,不过他很想试一下莱斯利的暗号。
舒栎也有刻意避开别人的耳目。
舒栎被萨伏伊教区养得骄纵无比,完全听不得骂名,踮起脚尖说道:“你不许说我坏话,不然我就不跟你来往了。”
沃斯老板说道:“苏黎(Suri)先生,您确实小心。”
赛尔蒙公国到了舒栎所在的时间线时,已经是贸易强国,甚至与半封闭的北领地也有贸易往来。
舒栎以为是因为卡森市的发展才让雨果在十年内就获取了大量的财富。
舒栎忍不住困扰起来。
从沃斯老板的话里面已经有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势头,更别说,他还是从未来过来的。他知道黄金确实贬值了。
克洛德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杀气腾腾。
舒栎猛地愣住了,“你叫我什么?”
克洛德喉结动了动,最后还是说道:“……我知道了。别念了。”
舒栎继续道:“市场上现在是否出现了一种新的银币?”
他边说边走,喋喋不休,就像是一只愤怒的小鸟。他才刚说完这句记仇的话,倾斜的楼梯角度让舒栎踏空一步,克洛德眼疾手快地把他的后颈的兜帽提了起来。
克洛德顺势低头,舒栎感觉到旁边有一颗毛绒绒的头,才回头看克洛德,就看到他不冷不热地拆穿他的谎言,低声说道:“说是迷路了,身上还有一股西瓜的味道。”
舒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好多了。”
舒栎忽视他的恭维,无情地纠正道:“是舒栎。”
这牵扯到让金币贬值的第三个可能性。
那也许是雨果主教内心的彷徨。
“您说。”沃斯老板毕恭毕敬地说道。
一是因为站姿,二是因为嗓音,三是因为装束,四是因为光线。
沃斯老板盯着眼前这位覆面少年,轻轻试探后未果,又说道:“那我直接称呼您为小福克纳先生?”
“……”
“不过,银币的质量并不好。”舒栎替他说了。
如果他点出了雨果主教内心深处的声音,雨果主教自然而然地应该会把舒栎归为「某种神迹」,从而不了了之。
金币纯度下降。
第二年种子好起来后,舒栎就开始进一步培植。
他说完之后,多加了一句话,说道:“或许明天你们会发现我叫其他名字,但是这不过是个在这里使用的名字罢了。”
原著里面说雨果留下的遗产富可敌国。
等收获的季节,学校会专门弄一场全校的烧烤大会,学生们的饮料就是水果绿妍茶。
就像是二线城市发展再快,也比不上北上广深是一个道理。
他这话刚落下来,隔栏对面就冒出一道厚重的嗓音,“莫罗,你真是失礼,在问茶点之前,难道不应该问先生大名吗?”
在战争中,他们这里是最大的情报商。
还不许别人说他吗?
不过,现在的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书的过程中,漏了什么重要的设定。
看似通往二楼的楼梯,其实悄然向下延伸。每一步都带着微妙的倾斜感,这很明显是用了墙壁装饰和天花板倾斜的特点,用心理暗示给人产生一种往上走的错觉。可走到尽头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处在地下。
对方会给数字,然后舒栎去指定的数字房间即可。
仅是这些好解释的东西,也不足以让舒栎问到这里。
莱斯利每次说的是「常春藤开花吗?」。
而金属矿毕竟跟不上人们大量且频繁的需求,才会有早期的金融产品和体系的形成,像是宋朝时期的交子,元朝时期的交钞,美第奇家族的银行体系等等。
舒栎很自然地想到这里。
同样的,赛尔蒙公国也存在着银行体系。
“难道是沙以勒(Shyler)?”
克洛德立刻看到舒栎眼里的戒备高筑,与平常的嘻嘻哈哈完全不一样。
舒栎也不客气,才刚从克洛德旁边走过。
他自己不知道参加了什么宴会,吃东西吃到忘记时间,让自己等他那么久?
这件事点名舒栎并没有打算透自己的底。
原以为这还能让舒栎收敛一点,结果他还是理直气壮地叭叭叭个不停,依旧不看路。
一句句,沃斯老板感觉到少年身上透出的神圣几乎让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那既然是雨果主教的门店,到了舒栎的时间线时,他还大力支持了萨伏伊教区。
“如果他问起——”
很有趣的是,常春藤书店的前门和后门只是方向不一样。可入口是长得一模一样。白天的时候,后门会被帘布遮起来,晚上的时候,则是前门会被帘布遮起来。
舒栎其实对他们很是信任。
“你看,你要是你这样继续对我好,我肯定也是会投桃报李,对你很好的。”
克洛德完全不期待,瞥了一眼舒栎的笑眼,“你不要在学校里面表示认识我,就够了。”
“行!”
“……”
克洛德也不知道他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假听进去了。
第 150 章 150
150 仅此而已
周六清晨。
舒栎躺在宿舍的被窝里面睡觉。
早上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时依旧不是船上的场景。
他坐在床边思考或者放空了好一会儿,想着果然还是得等到原著事件结束后,自己才能脱离这个世界。
不过,舒栎并不知道原著男主的父亲会遭遇什么事情。
这四年来他也没有抱过好奇心和求知欲,去打探过克洛德过去的事情。他也讳莫如深,连戒指也不让自己看。
只是在别人的谈话以及莱原著斯利的回忆里面可知,这个少年军士15岁上战场。
在平定内乱后返回大都会,克洛德在都城里面经历了一场变革,被新任皇帝,即现在的皇太子利维安,谴派到北领地继承公爵,与莱斯利的母亲奥朵拉政治联姻,并勒令他终身不得离开北领地。
目前舒栎掌握的信息有三个。
第一,现在的时间线是变革前一年。
第二,克洛德与皇太子利维安关系并没有那么水火不容。至少两人在舒栎看来,还是有做到兄友弟恭的表面功夫。
第三,奥朵拉现在是利维安的未婚妻,且是整个帝国看重的神迹。
目前变化最大的肯定是奥朵拉的命运。
在原著时间线上,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奥朵拉会被退婚,转嫁给克洛德,并远离大都会。
擒贼先擒王。
舒栎在牺牲自己,还是牺牲克洛德的意愿里面,向来是很有决断。他飞快地看了一眼克洛德的餐盘,“您怎么吃那么少?是我的疏忽,让我给您多带的食物吧?”
这样清亮的钟声,将舒栎的杂念一扫而光。
其实,同样的,他也从来没有真正把克洛德当做朋友看。
克洛德完全不享受舒栎左一句“您”,右一句“您”的,只觉得他就是在耍自己。
“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
“克洛德身份在那里,永远高高在上,在高台上下不来。”
舒栎反问道:“有什么情况?”
视线穿越人群的缝隙,径直落在了克洛德身上。
克洛德在舒栎拿食物的时候,就已经把最后的一点早餐结束了。
克洛德离开后,其他军服生也收起了靠近的心思。而舒栎还得演到底,直到军校生都离开了。他才背靠着椅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
既然克洛德不让自己抱大腿,他就得找其他人。
凯尔说道:“我记得你喜欢吃东西,下午三点后下课,我带你去大都会吃甜点。”
舒栎对克洛德的反对,摆出认真的疑惑,“不行!您就是得多吃。让我主动多多关心您。”
克洛德已经说过不要在学校里面表现出两人相熟,于是,他逼出一句非常言简意赅的话,“滚。”
他站起身,冷冷地说道:“和我保持距离。也不要称呼我「您」。我不希望和你有任何牵扯。”
“老实说白了吧。”舒栎掷地有声,“我不需要你这个朋友。不用自作多情。而你真的觉得还有把我当朋友,认为我需要回应你的想法和情绪的话,你就应该在刚才气氛紧绷的时候,先帮我解决问题,而不是我自己跑到克洛德面前,亲自去解决问题。”
周末的食堂比工作日的食堂冷清不少,大部分人已经返回家,不过倒是军校生因为接受不间断的严格训练,所以还是把周末当做工作日一样度过。
就在这时,圣教堂的钟声响起来了。第一声微微震动了窗户,它的余音在第二声钟声响起来的空隙里,缓缓流淌着,就像是大口钟也有了生命,因此也有这绵长的呼吸。
凯尔觉得事情不对劲。可是明显所有人都是有眼力劲的,见克洛德又不排斥舒栎,他们更不会贸贸然动手。
这冷漠的话一落,舒栎跟着“哇呜”一声,表情难过地大咬了一口从付费区拿来的面包。
舒栎想起自己昨天的人设,说道:“我和你又不认识,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凯尔紧绷的神色稍霁,自己想说点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舒栎看了一眼面包片,自己咬了起来。
舒栎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舒栎说完之后,看到凯尔面色微白,下意识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过重了。
这肯定是发生了不可扭转的大事件。
于是,舒栎不得不摆出年长者的包容来,语气放软,又要有同个年龄段的人该有的表现,“你走吧……反正我对你来说,也没资格说这些。”
昨天上课的时候,舒栎就能感觉到部分的学生对他的视线试探,而下午已经有一波医学院的学长来“照顾”他。
这个念头一浮出来,舒栎突然意识到自己昨晚写信给雨果主教,是做了一件很大的,且相当自以为是的蠢事。
“不用。”克洛德是快吃完了,餐盘里面才没有多少东西。
舒栎趁着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立刻挤到了克洛德的个人餐桌面前,看了一眼他的餐盘,正要开口。
克洛德盯着舒栎:“……”
凯尔觉得舒栎跟印象里面的那个少年变了,却又没有变,“你是生我的气吗?”
很显然,昨天是风雨欲来,今天可能会是真刀实枪。
克洛德这话堪称校霸一言堂。
之前是不了解他是谁,所以舒栎才对凯尔比较友善。现在知道他就是在原著中要置莱斯利于死地的凯尔枢机,舒栎对他也不会完全交付真心。
因为舒栎一靠近那里,就感觉到大部分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甚至不少人还停下就餐的动作,专门看他一眼。而当他踏进食堂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整个氛围都变得紧绷起来。
于是,舒栎能看到食堂的角落处有一大片穿着军服的贵族学生,正在就餐。
只是站在原来的地方沉默好久,凯尔低低地说道:“我昨天对你说那些话也不是出自本心的。我只是以为你一直在耍我们,没有真心实意。因为我以前也被人骗过,所以每次一觉得事情不对,就容易认为对方会在骗我。”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平稳,透着比之前更有力的坚定,“我不一样。”
“……”
见舒栎在认真地抹着水牛奶芝士、蓝莓酱,再放上一些蓝莓,克洛德目光扫了一眼周围还在观察情况的军服生。
这话一落,舒栎明显就看到克洛德差点把食物喷出来,下意识用手背避免自己过度的失态。
“……”
就在他解决完第一份三明治后,顺着人流离开的凯尔去而复返,走到舒栎的面前椅子边上,“你和克洛德是什么情况?”
克洛德回头就看到舒栎这个无意识的动作,“……”
毕竟,十四、十五岁的少年自尊心最重。尤其是他们已经在某个领域里面取得过成功,站在这个地方被自己骂,肯定受不了。
在他离开之前,舒栎又叫住他,“既然这样的话,你可以先帮我一个忙吗?”
他抬头看向凯尔,“别对我生气,你没资格。”
就算自己真的去接近她,自己还能改变命运吗?
注意到克洛德的视线,灵活的舒栎有一百种灵活的解释,道:“我先帮您尝尝味道。等会再给你做新的。”
“你要是遇到问题的话,也可以找我。”凯尔再次抛出橄榄枝,目光诚恳。
克洛德反倒没有拒绝,只是任由舒栎拿了一大堆的酸种面包,各种芝士,研制的培根和水果摆在他的面前。
难道自己要去接近奥朵拉吗?
他只要拒绝就可以了。
不过,该怎么说呢?
可这部分他不需要解释。
舒栎热情地喊道:“克洛德同学!您居然在这里吃饭,我太意外了!一定是神主的指引,才让我们在这里共同享用早餐。”
舒栎看到一群学生再次坐回去,于是顺势咬了一口面包。
舒栎发现这人吃软不吃硬,就这样一下子得到对方的真心话,反而感觉到自己有点消遣少年心绪的无良,顿时有些无措。
舒栎抬头看向他,一字一句,平静疏离,“你是好奇,还是关心?你不是说我是欺骗别人感情吗?你就当我昨天又把克洛德骗了,然后他就不针对我了。又因为我需要庇护,所以我就主动找克洛德,这答案也很好懂。”
像他这样平凡又与世无争的人经常这么装萌卖傻,会逐渐变成人生的黑历史的。
“好。”舒栎内心住着的那只小动物站起身用力地鼓掌。
凯尔说道:“你自己吃吧。”
他有一百句话要吐槽,像是想说他“装模作样”,又想说他“不像话”,可是他还是忍下来了,脚步调转走向食堂门口位置。
以往经验告诉舒栎,要是感觉事情不对劲,那就是不对劲!
“你自己吃吧。”
他掀开被子,开始洗漱,往食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见他走之后,舒栎才开始思考凯尔的行动和示好。
可没有等克洛德拒绝。舒栎又说道:“您看啊,您要是少了我的一份关心,就没有人像我这样积极地关心您的饮食了。您一定要拒绝吗?”
舒栎压根就不把贵族放在眼里,否则昨天也不会对自己喋喋不休,自己都被打了好几下。
快跑,不要思考,不要犹豫,不要侥幸。
在所有人中,只有克洛德全神贯注地吃着饭,尤其格格不入。
于是,舒栎下一秒就要调转脚步,可椅子往后蹭动的声音也频频响起,他反而就站住了。
因为说是给克洛德拿的,厨工没有一个人敢跟舒栎要钱,自动地默默地把账记在了克洛德的名下。
他顿了顿,“你还有哪里不懂的?要我都解释给你听吗?”
他目光扫了一下桌面,“你要不要吃一片面包?”说着,他举起自己手上的面包片。
声音清亮,却毫不夸张。
所幸现在这身体年龄也小,也就是14岁左右,偶尔做一下,也不会显得油腻恶心。
“昨天克洛德还一副要教训你的样子,今天反而开始对你避让了。”
这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毕竟,若是真的处处被针对,会很麻烦。
多一个敌人还不如多一个好友。
再说了,他可是莱斯利的爸爸。
仅此而已。
舒栎低头看了一眼面包,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始重新认真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