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动三路车,这几乎要占满整条路。
“往这站。”游嘉树轻拉裴心雨。裴心雨刚要靠近,被后侧冲过来的男生撞了一下,整个人跌到游嘉树怀里,猝不及防。
“对不起,对不起。”小伙子毛手毛脚道歉,转身又撞翻了一辆电瓶车,电瓶车磕碰到旁边的臭豆腐摊,摆在铝合金桌面边角上的臭豆腐抖下来三四块。
“哎呀,你这个小伙子。”臭豆腐老板可不温和,扬着笊篱瞪眼。
“对不起,对不起……”
人挤成一堆,像锅沸腾的粥。没人注意到两个美女几乎搂抱在一起。
游嘉树怀里清香,裴心雨埋在她胸前不愿意起身,暖暖地、香香地、软软地,如果能抱得再紧一些就好了,意乱情迷。
“心雨,我们让让路了。”游嘉树又被人不小心撞了下后背,这个情景下不能堵住路。
“嗯。”裴心雨分开些身体,把手垂下,碰到游嘉树的手背,凉凉软软的,会牵手吗?
不会。
游嘉树看了看路,大长腿一迈往前踏过去,三两步走到人群稍微松散些的地方,回头等裴心雨。
裴心雨胸腔起伏,看着那张温柔深情的脸,内心疯狂吐槽——怎么就那么宇直?这都不是直,这是钢铁么!再看看那人一脸天真地望过来,眼睛眨巴眨巴,无辜又乖巧。叹干净胸腔里的气,仰起下巴,几乎是鼻孔朝天走过去。
“怎么了,累了吗?”看裴心雨脸色发木,游嘉树盯着她的眼睛问,关心是真的。
裴心雨无奈按额头,低垂眼神:“嗯,有点累了。”
“那坐哪里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现在还不饿。”裴心雨觉得吃饭的话游嘉树肯定会让出村子,她不想出去,还想在这条小街上逛。
“那找个店子坐下,喝杯糖水歇歇脚?”
“这个可以。”
四处望望,两人选了一家看着还算干净卫生的糖水老店进去坐下,还好有个小位置,靠窗。桌子不大,座位比较狭窄,坐下来如果俯身喝糖水的话,头会碰到一起。
裴心雨叫了一碗广式黑芝麻糊,游嘉树的则是一碗姜汁撞奶。
点完糖水,等候期间,两人对视上眼神。坐得太近了,看过来暧昧。只瞥了一眼,游嘉树就把头扭向窗外看行人。看着害羞的人脖颈绯红,裴心雨鼻孔笑一声,低头看桌面,桌面的玻璃下压着一张菜单,是小店的糖水品种,芝麻糊类、双皮奶类、西米露类、红绿豆沙类、龟苓膏类等等,眼花缭乱。裴心雨依次看了个遍,直到看完,游嘉树都没有吭声。
黑芝麻糊端上桌,裴心雨托着碗底轻舀一勺放到鼻尖处闻,忍不住深吸着感叹:“手磨芝麻香的味道真浓啊。”说着缓缓送进口中,浓香粘滑,口感绵密,“哇,好好吃啊,好浓郁呀。”
游嘉树看着她宠溺地笑。
“真的,不太甜,特浓特滑,你尝尝。”说着话,裴心雨盛了一勺,托碗在下面虚接着,送到游嘉树嘴前。
这个动作一做,两人都愣了。裴心雨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喂游嘉树。而游嘉树垂着眼神看着鼻尖下的那勺黑芝麻糊,眼睫毛扑闪扑闪,脸颊又开始飞上绯红。
咽了口空气,裴心雨有些尴尬,眼神闪了闪,想收回手,正要往回缩,对面的人张开嘴把整个勺头衔入口中,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眼里水波颤动,嘴唇离开勺子,勺头里满满的黑芝麻糊空空如也。
裴心雨轻呼一口气,把碗放到桌面上,勺子放进去,两手放到桌下,按住椅面,控制住轻微抖动的身体。气氛太暧昧了,特别是游嘉树荡过来的那一眼,含羞带涩又深情,把她的心都给搅翻了。
“嗯,是特别香,很黏糊。”游嘉树舔了舔嘴唇,“你,要不要也尝尝我的姜汁撞奶?”还没来得及喝,勺子是干净的。
“姜汁哈?”裴心雨往身后撩了下垂下来的长发,没有抬眼皮,话赶话,接话,脸上的温度她自我感觉有些烫人。
“尝尝。”游嘉树像她刚才那样也盛了一勺,送到裴心雨嘴角旁。姜汁撞奶白白嫩嫩,丝滑弹弹的,有点像豆腐脑。
看着眼前这勺白嫩顺滑的姜汁撞奶,似乎还冒着热气,裴心雨轻咬下嘴唇,低下头,轻轻捂住胸前的衬衣领子,探过身体噙住勺子,条件反射,她也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喂她的人。
被看的人“唰”地胀红了脸,扑闪着眼睫毛垂下眼帘。
那自己的眼神也不正经了。这么想着,裴心雨忍住笑点评:“嗯,有点微辣,是甜中带辣,蛮好喝的。”
“是吧。”游嘉树收回碗,就着碗沿喝一大口,“确实,入口即化哈。”回不了神。
自此两人各自低头喝糖水,没人再说话。裴心雨抬头看了好几次,游嘉树耳垂上的颜色一直没退下去,抿了好几次嘴唇,终是没有再开口。
座位很狭窄,狭窄到桌面下的腿不经意就碰到一起。裴心雨翘着小腿故意贴紧游嘉树的腿,捏着勺子喝姜汁撞奶的人顿了一下,没有动。低头看看黑芝麻糊,裴心雨轻笑。轻用力,蹭蹭相贴的腿,游嘉树躲闪了下。感觉到这个后撤的动作,裴心雨剜她一眼,直接放下腿踩住了逃兵的脚,高跟鞋尖踩着高跟鞋尖。于是看到的景象就是喝姜汁撞奶的人,胀红脸端着勺子,勺头里面的奶冻乱晃,整个人不敢抬眼。
害羞鬼——裴心雨心里骂。但她很开心,今天两人互喂了呢,腿还贴了。那,气氛都到这了,出门应该会牵手了吧?这么想着,越发觉得黑芝麻好喝了,这条街真是来对了。
裴心雨想错了,喝完糖水出来,游嘉树并没有牵她的手,还是肩并肩走在一起,时而走前面,时而走后面。
看着那抄在口袋里的右手,裴心雨恨不得上前给她拔出来。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喝中药调理了,以前怀疑自己性冷淡,现在怀疑自己性亢奋,老想牵手,脑袋里都是这个,走两步就看看游嘉树的手,走两步就看看游嘉树的手。
那只被她骂了无所次的右手一直稳稳地抄在裤子口袋里,像被焊住了一样。
两人逛着逛着就逛到了背街,小背街马路只有一米宽的样子,两侧大都是民居的砖墙,不时有藏在深处的小理发店、小超市、小菜店亮着灯光,比大路上安静了许多,人也少了许多。
裴心雨看着游嘉树的背影,脑子飞快琢磨,要不要说害怕?这样会不会牵手?随即又甩了甩头,这是疯了吧,怎么老想着牵手。
“大学的时候,班里就有同学出去租房,也是住这样的房子,当时大家也没感觉到不安全。”游嘉树回头聊天。
惦记着牵手的裴心雨收拾收拾情绪,淡淡接:“嗯,租房的都是情侣吧。”她知道这个情况的,她的校区在新区,是郊区,旁边就是村庄。村民们就把家里的房子空出来租给学校的小情侣们。那时她还在想,游嘉树会不会也出去租房?等两人谈了两个多月才接吻时,她就觉得不可能了,到那一步至少得一年后,她都要读研走了。
“嗯。”游嘉树看着旁边商店照出来的灯光也想到了大学时代。每每看到小情侣们牵着手回家,她都蛮羡慕,也想和裴心雨一起牵着手回家。可是害羞,还没到那一步,就分开了,想到此,不免有些失落,没了声音。
看着前面低头晃悠的背影,右手稳稳插在裤兜里。裴心雨胸腔起伏,心里碎碎骂:“还说人家租房呢。手呢,你的手都没牵呢!”
“焊在裤兜里了是吗?”
“拔出来你的手先!”
第57章 把手拔出来
小道七扭八歪,又窄又暗,不时还有摩托车驶来。三三两两的人不断,倒不觉得不安全,只觉得妙趣横生,烟火气足。走走停停,终于走出小巷子。一出巷子就到了正街,眼前马上明亮起来,大马路宽阔,路灯高悬,沿街的商户灯火通明。
左手是一家大排档,空地上节能灯泡高高挑起,霓虹灯闪烁,望着这场景,再看看身后的小巷子,时空穿梭的感觉。
猛火爆炒,露天烤肉的香气飘进鼻孔,裴心雨的肚子“咕噜”响了一下。
游嘉树似乎听到了,侧头:“饿了吗,想吃点什么吗?”
“嗯,今天想吃些口味重的。”人一游玩就喜欢吃些不健康的东西。
“湘菜?”
“可以。”
游嘉树低头滑开手机搜索:“再走100多米,就有家还不错的湖南馆子,去尝尝吧。”说着根据导航,来回调整手机看方向,“往那边走。”
灯火辉煌的大街上人们三五成群,或挽着手臂,或勾着肩膀,川流不息。“嗡嗡”讲话声、商店门口服务员的吆喝声、音乐声,缠绕交织,另一派热闹景象。这个城中村接纳了几万人,催生了各色店铺,走到哪里都是一种繁华盛世的感觉。
湖南馆子装潢简约,虽比不上大饭店的典雅环境,也还算干净整洁,门口还单独设计了等候区。这让做餐饮的游嘉树一眼望过去就知道口味不错,平常顾客应该不少,不然不会单独设立等候区。还好错过了饭点,没有等待,进门便被服务员领到座位旁。
两人在靠窗位置落座,点了招牌菜,不一会,永州血鸭、剁椒鱼头、糖油粑粑,外加一个青菜就端上了桌面。
两筷子下去,游嘉树的额头冒出汗珠。
“嗯?你不是也能吃辣吗?”裴心雨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看着她额头的汗水迟疑,大学时游嘉树挺能吃辣的。
“是的,我可以吃辣,也想吃。就是,这,湖南菜,真是太辣了。”游嘉树接过纸巾擦擦嘴,吸着气,嘴唇翘着笑说。
裴心雨觉得这时的游嘉树落地了,容易接近了,家常、调皮。
“太辣就别吃了,再点些别的。”
“别,口味挺好,我爱吃,”擦擦额头,游嘉树继续拿起筷子,“点杯酒吧,吃这个感觉衬酒。”说着招手服务员要原酿。
裴心雨低头笑了,伸手夹了一个糖油粑粑。
“你笑什么?”游嘉树喝了一口啤酒,“哈”了一声,笑问。
“北城的端庄总裁呢,在小店里咧着嘴喝酒吃肉,形象不太符合呀。”糖油粑粑一口咬下去,有汁水流到下巴,裴心雨赶忙伸手够餐巾纸,还没摸到抽纸,下巴就覆上了一层纸巾,游嘉树伸手过来替她擦拭。
整个人定在当场,裴心雨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烫。
情急之下过来擦拭的人,尴尬擦完就缩回了手,不自然端起啤酒杯又饮一口,眼神错开,看向别处。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低下头,往别处瞅瞅,两人脸上都带着红晕。许是喝酒喝的吧,裴心雨这么安慰自己,她也喝了两口啤酒,游嘉树杯子里的。
按理说,都一个甜品碗里舔勺子了,桌面下腿都贴到一起蹭了,都一个杯子喝酒了,出门总得牵手了吧?没有,游嘉树还是时而在前,时而在后,抄着手亦步亦趋。
不抄手摆姿势能死啊!裴心雨盯着游嘉树裤兜边露着的手腕内心咆哮——我想牵手。
最终游嘉树的手也没有掏出来,裴心雨几乎是在心里骂了一路。因为眼睛老盯着手有没有拿出来,还差点摔了一脚。游嘉树是掏出手扶她了,可是还没等裴心雨做好心理建设去牵那只手,那只手又抄进了裤兜里。
裴心雨登时就想拔出来那只手狠咬一口,没眼色!内心煎熬难耐。
最终还是没有牵成,逛了一圈,极度内耗的裴心雨便提议返回了。
“嗯,你明天还去工厂是么?”游嘉树没感觉到裴心雨在骂她的手,照常问。
叹口气,裴心雨只得收回思绪,抬手往耳后掖头发,回神:“对,另外一家,在荔湾。”
“荔湾,那里是不是离沙面岛蛮近的?”
“是。”要约吗?裴心雨觉得如果游嘉树不约,她就主动开口。明天下午5点就能结束工作了,她不想再等了,要牵手!要坐腿上!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那他们晚上招待你么?”问得委婉。
“不,我晚上很少和客户一起吃饭。”裴心雨说的是事实,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她都是约到办公室谈事情,非有招待的话,也从来不约晚上。
“那,你忙完,我们一起去沙面逛逛吧?”路灯下,游嘉树侧过头问,脸颊挂着红晕,酒劲还没下去。
“好呀,对了,旁边是不是还有坐轮渡的地方,我们可以坐船看看那个小蛮腰,就那个地标。”
“夜游珠江,嗯,成。”
你一言我一语,不过二十分钟,两人就转回了酒店。
在电梯口等电梯时,游嘉树盯着脚尖看了看,又转头:“明天,早餐,一起吃?”
一听到这,裴心雨赶忙背身,咬住嘴唇控制不笑出来:“好,那8点楼下餐厅见?”
“你住几楼?”走进电梯,游嘉树手指停在按键上问。
“9楼,你呢?”
“10楼。”说着掀动电梯按钮。
电梯门合上,是块可以清晰看到人面的玻璃。
两人在镜子里对上眼神又都移开了。
“叮”,9楼到。
“我回去了,bye。”
“bye。”
待电梯门合上后,裴心雨望着合上的电梯门,双眼含笑,“害羞鬼。”轻骂一句转身回房。
可是裴心雨怎么也没想到被她骂作“害羞鬼”的人晚上会敲门进来。二话不说就把她压到墙上深吻,嘴唇柔软带着凉意,薄薄的、香香的。身体紧紧纠缠贴在一起,游嘉树吻得很深,舌头探进口腔横扫,让人招架不住。
热吻也就算了,手还不老实,从后摸到前,又是揉又是搓,从上落到下,手指滑来滑去,阻止不住。
睡衣被一把扯掉。
大床上,自己被抛起落下,游嘉树甩掉睡衣,扑过来。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啪”,床头灯打亮,裴心雨皱眉捂眼适应亮光。
天菩萨!是个梦!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间,盖在自己身上的素白色空调被,被子下衣衫完整的自己。
裴心雨坐起身抓头悲叫:“我疯了,我疯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床头柜上手机一闪一闪,又开始响。
裴心雨像没听到一般,手摸上嘴唇,“亲吻了?”想象着梦里的情景,捂住脸笑。
“嘤嘤嘤。”扭着腰哼唧,“要死了,做这种梦,羞死人了。”
放开捂着脸的手,眼神迷蒙,抬手摸上锁骨,又捂上脸晃身体:“嗯哼,讨厌,游嘉树,讨厌。”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手机响不停。
裴心雨侧头看手机,叹口气,拔掉充电线,滑开屏幕,清下嗓子点击。
“亲爱的,怎么打那么久才接?这才十一点,我刚下播,你就睡了啊?耶?裴总,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视频那头柳姑然睁大眼睛。
“咳。”裴心雨战术性掖头发,“没怎么,就有点累,睡得早了点。”
“有点累,哦,哦,哦,嘿嘿,啧啧,睡了是吧?”柳姑然挤眉弄眼笑。
“什么啊?”裴心雨蹙眉,那么多感叹词。
“啧,装是吧,不是说她去了嘛,就你那颗树。怎么地,这一到就滚一块了?也是啊,那么远追过去。”
“哎,不会她现在就躺在你旁边吧?”
“给我照一下,我看看。”
“耶,还是别了,没穿衣服我可不好意思看。”
裴心雨终于听明白了,脸红骂:“说什么呀,你。哪有,看,看,看,空的。”说着举起手机屏幕四处照着让柳姑然看。
“哎呦,真没人啊。怎么,做完回去了?”
“哎呀,哪有做!”裴心雨叫嚣,梦里能算吗?!
“那你这脸,一看就是发春。做春梦了?”
柳姑然随口一扯,裴心雨的脸皮就被扯掉了,眼神不敢和闺蜜对视。
说出来太丢人了,做春梦了。
“好啦,这么晚找我什么事,赶紧说,别磨蹭,我明天还早起呢。”
“好,好,说正事。”柳姑然脸色正经起来,“就那个红薯粉,不是高胖子翻车了嘛。我看你给我留言了,照你留言应对了,直播间反馈还不错。”
“嗯,当时咱们之所以卖完那一批红薯粉就下架,主要是因为没原料了。后来的都加了木薯。”
“别说,你把控供应链我是真放心。”
“厂家暗示了,想让做来呢,说有问题他们承担。我没同意。”
“得亏没同意,不然今天折的就是咱们。”
“食品安全是大事,有时候做企业难,也难在这上面的诱惑上,利润足够大,人控制不住会铤而走险。”裴心雨说着话起身走到桌边,手背贴贴热水壶,按下烧水按钮。
“吱——”烧水声响起。
“说得对。哦了,没事了,就是给你汇报下直播间情况,反馈都蛮好,说咱们诚信。棒棒哒。”柳姑然伸大拇指。
“嗯,怎么,今天你家过儿还没来接你下班?”
“什么过儿?你要死呀。”柳姑然脸红。
“那不是过儿,人家能喊你姑姑?”裴心雨报仇。
“闭嘴吧,你就是嫉妒我。哼,这人过去都没睡成,别说你们连个嘴都没亲。”
裴心雨没了笑容,还亲嘴呢,手都没拔出来。
“啊,真的连个嘴都没亲?”
“我的天,心雨,你熬不熬得慌呀?”
“你主动吧,这等着她,你要等到七老八十吗?!”
柳姑然的话像下了蛊,裴心雨做噩梦了。
在梦里,她坐在轮椅上晒太阳,满头白发。同样满头白发的柳姑然拄着拐棍走过来,问:“心雨呀,还没亲嘴吗?”
摇摇头。
瘪瘪没牙的嘴,柳姑然拐棍敲地,安慰打气:“别灰心,你才79岁,放心,80大寿前肯定能亲上!”
裴心雨“唰”地就被吓醒了。79岁还没亲上?想到这个数字心里就害怕地想哭。
昨天她骂游嘉树为什么不把手拔出来,今天开始骂怎么不把手放进去。
都79岁了,还没有把手放进去,连个嘴都没亲!
第58章 露肉
天空渐渐泛白发亮,霞光映照整座城市。高楼、城中村错落有致。珠江水面波光粼粼。
裴心雨站在洗手间对着化妆镜眼神坚定,自言自语: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
“不然就是到79岁还没亲上。”
“79,牙都没了啊!”
“今天,今天必须亲上。”下巴抬起,眼神锐利。
连续深呼吸几次,裴心雨“哎呀”一声,颓下肩膀,双手撑住洗手盆边缘,皱眉叹气:“我这志向是不是立得太大了?是不是得先从小目标开始,比如,先牵手?”
洗手盆釉面光滑细腻,洁白湿润泛着冷光,沉默不语。
最终她猛吸一口气,抬头对着镜面缓缓吐出,下巴仰起,眼神藐视苍生,一字一顿:“不行,裴心雨,求上得中,求中得下,就是得立大志。”
“亲上!”攥紧拳头恶狠狠吐出一口气,咬牙蹦出两个字。
抬手拧开水龙头,掬一把凉水扑到脸上。
“必须亲上!”给自己鼓气。
走进淋浴间,洗澡洗头。走到化妆镜前,描眉画眼。
旋出口红,下巴抬起,脖颈拉出天鹅线,几笔涂抹,像在签署战书,最后“咔嗒”合上金属盖,如同利剑收鞘。
眼神像把开了刃的英吉沙小刀。
“看不惊艳死你!”
说好了一起吃早餐,8点,游嘉树准时等在了楼下餐厅门口,垂手立在墙角,大v领白色丝绸衬衣束在黑色阔腿裤里,温婉安静。
“叮”,电梯门打开,裴心雨一身黑白水墨画荷叶边侧开衩吊带连衣裙,轻盈飘来。细吊带,深v领,低头即见事业线。高开衩到大腿根,红色高跟鞋踩过来,明晃晃的大腿几乎要闪瞎游嘉树的眼。
睁着大眼睛看人飘到眼前,大红唇,御姐妆,香水冷欲,游嘉树几乎摒住呼吸。
抬手勾头发,珍珠耳环温润性感,裴心雨撩她一眼:“进去吧。”
游嘉树像个木偶一般随着裴心雨进餐厅,刚转过脚,瞳孔放大。
裴心雨穿的是露背装。就那么几根细带子系在身后,整个后背如同一幅细腻的水墨画,瓷白耀眼。一扭身,牵出肩颈到腰臀的S形,若隐若现。
猛吸一口气,游嘉树赶忙朝四周看,果真,已经有人望过来了。擦肩而过的男人睡眼惺忪的眼睛倏地睁大,像蜜蜂粘上了蜜一样,粘在裴心雨蝶翼般的肩胛骨上,步子都忘了迈。
“嗯,吃什么?”裴心雨走到餐具台端起两个盘子,刚要回头,感觉后背一暖,游嘉树的丝绸白衬衣搭在了她身上。
“穿上吧,餐厅有些冷。”游嘉树低垂眼神展开衣袖。
裴心雨顿时脑海天旋地转,皱眉——
怎么个回事,什么毛病,保守成这个样子,你是大家闺秀穿过来的吗?!
觉得我穿得少就直说,找什么借口!
不是你拔不出来手,我至于穿成这个样子吗?!
心中千言万语呼啸骂过,裴心雨低头看看手里的两个白色陶瓷骨盘。那种两个铁片子的打击乐器叫什么?铜拨?真想抓着这两个“铜拨”,把游嘉树的脑袋夹里面“咣咣”拍!
79岁都没办成事,你还敢给我披衣服?!
看着游嘉树低垂眉眼,局促紧张的模样,裴心雨牙磨了又磨,最终长叹一口气,肩膀塌下来,放下“铜拨”,无奈伸手。
衬衣穿上了,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
“好啦,选餐吧。”游嘉树帮裴心雨抻平衬衣,开口。
裴心雨深吸一口气转身,心中默念:不着急,不着急,还有晚上呢。
安曼酒店是五星级酒店,早餐丰盛。长达数十米的餐台分两侧铺陈开来。西点面包就有十几种,冷拼沙拉、烧腊炒菜、面点主食、饮品水果,琳琅满目。就餐环境宽敞明亮,宁静优雅,大落地窗外蓝天白云,绿树成荫。
裴心雨和游嘉树选好餐落座在窗边看风景。
盯着面前的虾饺、沙拉、咖啡,裴心雨深呼吸平复心情。
还有晚上呢,还有晚上呢,别着急,餐厅人多,发脾气不好。
“呲,呲,呲”游嘉树坐在对面剥水煮蛋,眼神低垂,慢条斯理。
盯着那上下翻舞的修长手指,裴心雨眼神闪了又闪。手只会用来剥水煮蛋吗?白瞎这么好看。
“给,吃一个鸡蛋。”水煮蛋剥好放入裴心雨盘中。
圆滚滚白嫩嫩的鸡蛋在盘中轻微滚动。
叹口气,裴心雨尽力回神。再抬头看坐在对面的人,黑色紧身T恤下肩薄腰细,线条清晰,一字锁骨下浑圆呼之欲出,克制性感。
咽下口水,裴心雨轻出口气。算了,看在身材这么好的份上,再忍一下,先不发火,引诱,还是诱敌为主。
“以前只来过一次广市,还没有逛过。没想到这么有意思,新世界老旧风并存,竟然融合得这么好。”平复好心情后,裴心雨端起咖啡喝一口,看着窗外闲聊。
“嗯,拆迁改造这块,别的城市真是比不了,不愧是绣花针功夫。”
“这样逛起来才有意思,不像其他城市,千篇一律高楼,打了模型一般。”
“是,未经雕琢的东西总有一种野蛮美。”
不聊感情,游嘉树还是正常的。毕竟是个总裁,智商情商都在线。裴心雨安慰自己。
两个人坐在窗边吃吃聊聊,电梯口走出来熊肖肖和邓浅柔。
“我去,柔柔,看那边,老大和……金总?”熊肖肖眼尖,一眼看到了窗边坐着的两人。
裴心雨像听到游嘉树说了什么可笑的事,捂住嘴笑,似乎还扭了下身体,娇媚风情。
看这情形,邓浅柔瞪大了眼睛:“谈恋爱?”
“和金总?”熊肖肖张圆了嘴巴。
“别愣着了,赶紧盛饭,金总看过来了。”邓浅柔推熊肖肖。
“天呐。”
“昨晚老大见的人肯定就是金总了啊。”
“老大真的喜欢女人啊!”转过身,熊肖肖还在震惊,末了又加了句,“还是漂亮女人。”
“太震惊了,我说怎么金总来咱们公司讲解那次,老大看她的眼神那么柔和,眨都不眨。原来不是柔和,是花痴呀!”邓浅柔夹了一个煎鸡蛋放进盘子里。
“你不是不吃煎鸡蛋么?”
“哦,对,对,我都忘了,回神,回神。”
“我们要不要坐过去吃?”熊肖肖鬼鬼祟祟装作无意又瞟了一眼那边,她们的老大背对着她们似乎在说什么,对面的人浅笑盈盈。
“你是不是傻了?当什么电灯泡,就坐这边,离远点。”邓浅柔抬胳膊肘捅她。
选好饭,两人托着盘子捡了个靠近吧台的位置坐下,离她们的老大中间隔了五六桌。
“金总一笑好好看哦。”熊肖肖正对着游嘉树的方位,不时瞟一眼,低着头笑。
“不行,我得和你坐一边,我看不到。”邓浅柔端着盘子换方位,坐到熊肖肖身边。
吃一口看一眼,看一眼吃一口。
“这金总是专门跟过来的吗?这么粘吗?”
“哎,你昨晚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
“啧,傻呀你。”熊肖肖眨眼,鬼笑。
“没有,墙太隔音了。哎呀,这个酒店,墙怎么这么隔音。”第一次有人吐槽酒店的墙体隔音效果太好。
“哎,你说她俩谁是1啊?”熊肖肖啃着玉米,琢磨。
“看不出来。谁更强势些?老大?”
“老大是1啊?”熊肖肖嘴里的玉米粒蹦出来两颗,掉落在她自己的盘子里,看一眼玉米粒,无心管,抬眼继续瞟前方。
被怀疑是1的人晃着身体虚拍对面的人,捂着嘴笑,娇得可怕。
“不可能吧。”
“她们可能不分,或者床上分。笑了,笑了,金总又笑了,呜呜呜。”邓浅柔花痴叫。
“老大肯定笑得更狠,你看肩膀都抖了。快低头,快低头,看过来了。”
一顿饭两个人点评不断,讨论什么时候开始的?谁是1?睡了没?晚上要不要找个借口去看一眼?
“哇,起身了,快低头。”熊肖肖几乎把脸埋进牛奶杯里。
“你们俩,吃好了吗?”问的声音欢快,裴心雨已经站到她们面前。
“嗯,心姐,金总,早上好。”
“心姐,金总,早上好。”
两个八卦的人起身打招呼。
游嘉树勾了勾嘴角:“你们好。”
“继续吃吧,我上去一趟,一会大堂休息区见。”话说完,说话的人一阵风飘走了。
“Free的樱桃之吻。”邓浅柔闭上眼睛深吸鼻子。
“什么?”
“老大身上的香水,樱桃之吻,出了名的——诱惑。”
看着两人并肩走远的身影,熊肖肖眯眼:“诱惑,那看金总定力吧。”
她们都不知道,她们那喷了樱桃之吻的老大,今天铁了心要搞定小目标。
“那个,你?”游嘉树掀了电梯按钮,看一眼裴心雨,又转过头看厢壁。
“什么?”裴心雨解衬衣扣子,“给你衬衣。”
“你就穿这件裙子去工厂吗?”
听到这么问,裴心雨几乎要翻白眼:真小气,还不让露肉了?!
“怎么,不好看么?”故意转个圈。
“叮”,电梯到9楼,门打开。
裴心雨抬脚走出来,游嘉树跟出电梯。
“好看。就是,外面还是有点冷的,这个,后背这露着,容易感冒。”
看着眼神直闪烁的人,鼻头冒汗,裴心雨心软了,又不舍得逗她了。
“那我回去换一身。”
“我楼下等你。”
“你不是去广交会吗?”
“是,顺路,一起坐车吧。”
裴心雨又要翻白眼。荔湾嗳,和广交会相反的方向好吧,还顺路,借口真蹩脚,想检查就直说呗。
再下来时,裴心雨还是听话换了装,黑色真丝衬衣束在棕色铅笔裙里,铅笔裙长度到膝盖处,后开衩,红色高跟鞋,整个人仪态优雅。
“这身怎么样?”酒店大堂,裴心雨转圈圈。
游嘉树盯着黑色衬衣迟疑,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红色吊带,还是觉得有些薄透,递过来刚才给裴心雨穿的白色衬衣:“再带上这件吧,下傍晚冷。”
“好。”乖乖接住,裴心雨鼻孔几乎喷火,全身细胞都在叫嚣:
露,露,你以为我想露啊!这不是到79岁都没亲成嘴么?!
手都拔不出来,还怎么指望你放进去!
哼,就这还披衣服!今晚再不动手,明天看到的就不是露背装,我让你看站街女!
第59章 十指相扣
一整天,熊肖肖和邓浅柔都在见缝插针地讨论着老板谈恋爱的事,满脸花痴嗑不停。
“你说要不要这么厉害,她们姐妹俩拿下了咱们公司老板俩。”
“这业务做的,可以称为最卖力业务员了,为了卖烤肉也是拼了。”
“哈哈,笑死了,说得好像咱们老板多不堪,潜规则她们姐妹花似的。”
“哎,这心姐和慕姐的关系叫什么来着,连襟?还是妯娌?咱们公司也搞裙带关系了啊。”
“快看,心姐又盯着手机笑了,莫不是晚上也有约吧?”
八卦的熊肖肖猜对了,她们老大有约,婉言谢绝供货商的招待后,飘然离去,背影欢快。
沙面在广市西南部,是一个因泥沙淤积而形成的小岛,面积不到0.5平方公里,因岛内曾设立过多个国家的领事馆而闻名。岛上古树名木林立,温暖湿润。那个年代盖起来的建筑群依旧矗立着,带着异国情调,逛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晚上的沙面岛人少静谧。暖黄色的灯光下,古老建筑群更显华贵。珠江对面高楼的灯光映照过来,一种海市蜃楼的虚浮感。
游嘉树和裴心雨并肩走在石板路上,欣赏风景。
抬头整理下被晚风吹乱的头发,“真是欧陆情怀呀。”游嘉树感叹。
“嗯,领事馆们真会选位置。”
“应该叫列强。”
“对,铭记历史。”
两人边走边聊,迎面看到一家黄绿色装修的店铺,门口悬挂着几盏手工编织的灯笼。暖黄色光晕映照过来,遮阳伞下实木桌椅排列整齐。热带雨林风绿植旁一个大的酒杯轮廓闪着亮光,香茅草与椰浆的香气扑入鼻孔,是家泰国餐厅。
看是泰国餐厅,游嘉树停下脚步,裴心雨爱吃这种酸甜口的,“要不要坐坐吃点东西?”
“好啊。”像熟络的老朋友。
两个人选定靠江面的桌位坐下,泰国餐无非是冬阴功汤、咖喱蟹、炭烧猪颈肉、通心菜、木瓜沙拉。
点了鸡尾酒,两人小酌了两杯。珠江两岸华灯璀璨,流光溢彩。小蛮腰伫立在江面对岸,灯光变换,光影动人。平静的江面上缓缓驶来一辆满载观光客的邮轮,霓虹灯闪烁,热闹喧腾。
“一会我们去西堤码头那坐邮轮吧,也凑凑热闹。”游嘉树躺靠在椅背上看着远处各色灯光交替的小蛮腰提议。
“嗯,走吧,吃好了。”只要和游嘉树在一起,裴心雨觉得逛哪里都好玩。
买票,验票,排队,上船,座位在二楼平台。两人都没有就座,选择站在人少的船尾观景聊天。
轮船“嗡嗡”开动,滑过江面荡起一层波纹,在两岸变换的灯光中裂成碎片。微风拂面,像双温柔的手抚过,酥酥痒痒地。
两个人靠着栏杆站在船尾,裴心雨在左,游嘉树在右。轮船驶过小蛮腰时,裴心雨扭头去看,正好可以看到游嘉树的侧脸,在闪烁的灯光下一明一暗,棱角柔和,鼻梁挺巧,睫毛黑长。
许是注意到有目光看过来,被看的人眼帘垂下来,睫毛忽闪,一跳一跳,似乎想侧过头来。
裴心雨意识到偷看被发现后,马上想转过去,想了想没有动。就是偷看了,怎么了。她想看看游嘉树会怎么问?——“看什么?”或者是“为什么看我?”
期待没有成真,游嘉树只是低了低头,抬起后并没有转过来,而是继续去望小蛮腰。轮船已经快要超过去了,她几乎把头扭向后方去,脖颈上的青筋细长一条,显得人清瘦无比。
穿过小蛮腰后,两人转过身,趴在栏杆上看它渐行渐远。
“真漂亮。”裴心雨起话头。
“嗯。”
“哎,美女,可以帮我们拍张照片吗?”两个女孩子立在她们旁边问。
“可以。”裴心雨勾下头发,接过手机,待对方摆好位置后,喊,“一二三,卡。”连拍几张后,女孩们连声感谢。
“要不要帮你们也拍一张?”女孩问。
裴心雨看游嘉树一眼,两人都愣了一下,出乎意料,“好啊,给。”手机递给对方。
“靠近点。”
裴心雨贴紧游嘉树搂住了她的腰,被搂的人似乎颤抖了一下,继而伸手虚扶在她背后。
“好,一二三,耶!”
「咔嚓。」
「咔嚓。」
两三下快门,手机递了回来。
照片拍的角度很好,背景就是蓝、红、绿灯光交替闪烁的小蛮腰,两人搂在一起,笑容满面,微风吹拂起长发,唯美浪漫。
“真的蛮好看呢,我发你。”裴心雨说着把三张图片原图发了过去。
游嘉树拿起手机滑开屏幕细看,嘴唇勾上弧度。
轮船到了终点开始调头,调过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裴心雨背靠着栏杆站在景观这一边。侧头看小蛮腰的时候,有过偷窥经验的人一下就敏感察觉出旁边的人在借着看景来看她,不禁想笑。抿抿嘴唇,裴心雨也没有侧头质问,而是扬起脖颈让偷窥的人看个够。
被看了很久,裴心雨忍不住了,侧头,“你干嘛偷看我?”眼睛含笑,嘴角微弯,恋人般撒娇。
她觉得这时候一般被质问的都人都会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虽然油腻,但适合调情。
被质问的游嘉树却没有说话,垂下头,眼皮盖住双眼,睫毛忽闪忽闪,忽闪忽闪。
“说呀,干嘛偷看我。”裴心雨脚尖轻轻踢了踢垂着头靠着栏杆一声不吭的人。
不说话怎么调情。
游嘉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头,眼神像一潭春水般涌动着,深邃迷人。一眼就把裴心雨定住了,看透到心底,发烫。
裴心雨突然觉得头有些晕,就势翻了个身,趴到栏杆上。这一趴很巧妙,半边身子压住了躺靠在栏杆上的游嘉树,可以理解为——她趴到了游嘉树怀里。
那个眼神让她沦陷,心像被击中了一般,身体发软。感受着游嘉树的怀抱,裴心雨更是晕得厉害,“船有些晃。”她只能说这个借口。
靠得太近了,近到彼此的呼气就打在耳畔。抖了一下的游嘉树慢慢也靠近了趴她身旁的人,鼻尖几乎要碰到,热气纠缠在一起,两个人呼吸都不稳起来。
裴心雨感觉快不行了,就要主动搂紧,突然听到手机响。
两人都愣了,疑惑着望向彼此,任由手机一直响不停。
“我的,好像是我的。”回过神后,游嘉树打开挎包掏手机,看了一眼,“我妈。”
裴心雨稍微往旁边挪了两步给她空间,也是让自己平复下来,脸太烫了,心都快跳出胸膛了。
“妈,有事?”游嘉树侧过身接电话。
“肉肉吐了?那可能吃多了。没事,零食不要喂了,喂点热水再观察下。”
“我还好,不累,还得几天,那就这么说了。”
三句话游嘉树就收了手机,握着手机愣一会,转回头,“我妈电话。”
“肉肉是谁?”裴心雨没听太明白,听着像是宠物。
“我养的猫。出差放我妈那了,今年六岁了,中老年,肠胃不太好,吃吐了,我妈担心,电话过来问问。”
“小猫咪,什么样的猫咪?”裴心雨听到是小动物,心软软地来了兴趣。
“英短,有照片,给你看。”游嘉树说着低头找照片,裴心雨便靠过来看,身体紧挨。
被贴紧的人呼吸开始急促,“这个。”语气也变了。
“挺好看的。”裴心雨说着借机靠到游嘉树肩头。
气氛又温馨起来,游嘉树举着手机,屏幕上是一只胖英短,躺在沙发上腆着肚子,脖子比头还粗。手机迟迟没有放下来,也没有翻照片,裴心雨身上的香水味钻进鼻孔,她只感觉到很好闻,忍不住想深吸,呼吸短促,头脑就像缺氧一样有些不清醒。
手机屏幕暗下来,人却依偎得越来越紧。
“哎,姑娘,帮我拍张照片好吗?”一个阿姨举着手机拍了拍游嘉树的肩膀。
裴心雨回头看到,闭了下眼,微移开些身体背过身侧靠到栏杆上,真是烦。
“好的。”游嘉树好脾气,只是语气低沉。
帮阿姨拍好照片后,看着趴在栏杆上吹风的裴心雨一动不动,游嘉树刚要开口。
“要下船了,请大家带好随身物品。”工作人员大喇叭开始提示大家。
“哈。”裴心雨长出一口气,真是烦,怎么这么短的路途,什么都没干呢,什么都没干呢,不是没看。
经过了刚才的半拥抱,下了船的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沉默着并肩走了一段路途。过岔路口的时候,一辆摩托车飞驰过来,裴心雨慌忙拽住了在前面低头走路的游嘉树,拽的是手。
拽住后就没有松开。
被拽住的人像被点了穴位一样,亦步亦趋走着。
“那,我们回去吧。”沿着河岸走了半个小时,裴心雨终是开口。
“嗯,我打车。”游嘉树说着,没有动,她的右手被裴心雨还拉着,都是汗。
“打啊。”看游嘉树一直立着没有动弹,裴心雨催她。
“嗯,好。”松开了手。
松开手时,裴心雨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握着她的右手,自己的手心也全是汗。
车后排两人坐的位置中间能坐下一人,都没有说话。
看着车窗外往后飞驰的楼房,裴心雨叹气。柳姑然说得对,游嘉树这样温婉慢热的人,就得自己主动。
车停在了路口,裴心雨没让送进酒店。“下来走走,头有些晕。”说着就靠近身边人。
手摸到了游嘉树垂在身边的手。
手指张开,十指相扣。感受到游嘉树的手掌在自己手心里轻颤,裴心雨嘴唇的弧度压不住。
明明三四百米的距离,眨眼间就到了。
电梯里没人,抬起没有牵着手的那只手掀了按钮,镜面门合上后缓缓往上升。
“我住913。”电梯到9楼后,裴心雨说完这句话转身出了电梯,留下游嘉树站在电梯里,睫毛忽闪,嘴巴喘气。
“我住913。”都是成年人了,牵着手报出房间号,游嘉树又不傻,瞬时呼吸就不稳了,裴心雨在约她过去。
电梯到了10楼,来回开关了两次,游嘉树都没回过神,直到电梯又到了一楼,涌进来几个人,她才有了意识。
“我住913。”裴心雨临出电梯的时候还用力握了下自己的手,意思很明显。游嘉树趴在洗手池旁,耳畔不断回响着这句“我住913。”
913房间内,裴心雨仔细洗好澡,换上特意准备的那套真丝镂空睡裙,上面短到刚盖住半圆,下面短到大腿根,拿起香水瓶,给手腕处、耳后,重新喷上香水,看着镜子,嘴角弯了,脸红了。
游嘉树洗完澡后坐在床头不住地换气,吸气吐气,吸气吐气,猛然吐出一口气后,解开睡衣换上衬衣、阔腿裤,开门,进电梯,出电梯,三两步急走到913的门口。
刚抬手敲了一声,房门就打开了,没有开大灯,只亮着床头灯,室内昏暗。
裴心雨一身性感睡裙立在门里,眼波潋滟,目光既羞涩又炽烈。
游嘉树一看,顿时觉得血液倒流,直冲大脑,头脑发晕,瞳孔放大,眼睛眨个不停,口干舌燥,忍不住吞咽。
看着面前呆住的人,裴心雨眼尾泛红。“进来呀。”说着伸出软绵绵的手搭上了游嘉树的肩膀。
游嘉树木偶一般被拉进门内,还没站稳,裴心雨就靠了过来,压着她紧贴到门板上。
胸前的柔软碰到一起,游嘉树被刺激得不禁张开嘴巴,蹙紧了眉头呼吸,“心雨。”
“嗯。”
裴心雨忍不住抖动,她也被刺激得不轻。两人都穿得太薄了,她就穿了层纱。游嘉树则是单薄的衬衣,还戴着胸罩,轮廓明显,很突出很软,紧贴在一起,像没穿衣服一般。整个人都很香,是那种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带着体香,让人头晕,身体发软。
感觉自己要站立不稳滑到地上,裴心雨赶忙抬手勾住游嘉树的脖颈。两人一吐一吸间的热气便纠缠在一起,扑到脸上,空气中的温度一下高到烫人。
作者有话说:
[害羞]明晚大家准时来哦。
评论区撒红包,人人有份。
至于原因,看过就明白。[爱心眼][爱心眼]
第60章 亲吻
“心雨,我”游嘉树嗓音都变了,尾音颤抖,声带放佛打了结。双手抚上裴心雨的腰企图分开些距离。
感觉到游嘉树往外推自己,裴心雨勾紧她的脖颈把身体压得更实了,一横心嘴唇就贴了上去。
游嘉树的唇软软地,凉凉地,薄薄地。还没来得及品尝,就被猛然推开,“心雨,不行,你听我说”
“不要说话,嘉树,吻我。”裴心雨脑袋已经不清醒了,抱紧游嘉树的头,微张红唇啃上去。
“哈。”嘴唇一贴上,两个人都被刺激得哆嗦了一下。
“等下,心雨,你听我说。”游嘉树双手撑住裴心雨的肩膀把她推开些距离,“心雨,我”
“怎么了吗?”裴心雨表情委屈,喘个不停,本来就是一鼓作气亲上来的,一被打断更害羞了。
“就是,我”游嘉树转过身走开些距离,站到落地窗前,玻璃窗只拉着纱帘,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灯光。她抬手要按太阳穴,中途又改为虚遮住嘴,“我”
裴心雨没有动,等着她说话。只见游嘉树转来转去,抱手臂散开,摸额头碰鼻子,最后掐着腰又站到窗前,沉默不语。
看着那单薄的背影,线条伶仃,脆弱得像是一折就断的荷花茎。裴心雨万千委屈又化为蜜,走上前两步,背后抱住游嘉树,声音温柔:“嘉树。”
“不是,心雨,是这样的,我”游嘉树像被烫到了一般猛地掰开裴心雨的手,后退两步,还轻摇了下头,错过眼神隔着纱帘瞅窗外,不住舔嘴唇。
裴心雨咬住下唇,鼻翼翕动,好屈辱。自己都穿成这样了,都主动成这样了,这人还推开自己。三番两次推开,是怎么回事?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很伤人自尊。
越想越气,胸腔剧烈起伏。
游嘉树慢慢平复好喘息后,缓缓转过身。
“心雨。”喊得深情。
正生气的裴心雨又被喊动,“嘉树。”靠近又要往怀里钻。
“别,你先别。”游嘉树伸手撑住她,退后站到窗前。
“怎么了嘛。”看着窗前的人影,裴心雨语气幽怨,她主动的勇气也快用光了。
游嘉树匆忙转过身,一扬手拉了电动窗纱一下,“嗡”,铝合金轨道发出低鸣,亚麻窗帘缓缓拉开,外面的灯光照进来,室内顿时通透明亮。
闭上眼咬咬牙,裴心雨伸手拽住那个站在窗前看风景的人,三两步就轰出门外。
看风景,看风景。回去看吧,你的楼更高,看得更远!
游嘉树被推了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哐”,913的房门在她眼前狠狠甩上。
看着原木色的房门像座山一样矗立在眼前,游嘉树咬唇叹气。看向脚尖,高跟鞋尖踩在米色地毯上,轻轻凹陷下去。
抬手敲门,五六声,没人应。
蜷缩着的手指停在门板上,游嘉树低头思索,刚放下手,门开了。
裴心雨绷着嘴站在门里,窗纱拉上了,室内依旧昏暗。
“我”
游嘉树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拉到了门里。
“我”
“不准说话。”裴心雨靠近搂住游嘉树的腰,轻轻趴到她怀里。
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茉莉花香钻进鼻孔,身体柔软,曲线玲珑,游嘉树直觉得站立不稳,呼吸卡顿。
裴心雨也好不到哪里去,轻微颤抖,越贴越晕,全身酥软无力。埋在胸口的头微微抬起,脸颊便贴上游嘉树的下巴。
烫、滑、软。
“哈。”两人都情不自禁出声。
裴心雨轻蹭两下。
“嘉树。”声音难耐。
“嗯?”被撒了迷药一般,游嘉树头脑混沌,只剩下本能,头微微一侧。
两人嘴角便碰到一起。
都一颤。
不知是谁先凑近的,强力吸铁石相遇一般,两张红唇大力吸允在一起。
“哈,哈。”裴心雨抬手勾住游嘉树的脖颈,一口接一口啃食着。
游嘉树紧靠着门板,没意识般闭着眼睛任由裴心雨如饥似渴索取,张嘴换角度配合。
十指插进头发里,裴心雨抱紧游嘉树,舌尖轻轻吐出,往里探。
“不,心雨,停下。”舌头猛探进口腔,游嘉树开始挣扎。
裴心雨紧箍住她的头,哄:“嘉树,不说话好吗?别动。”
嘴唇又紧贴刀一起,“啧啧”水声。
“哼,哼。”游嘉树身体往下倒。
抱紧人往上提了提,裴心雨嘴唇转移到耳尖。
“心雨。”敏感地带被软舌舔上,游嘉树一个激灵,推开不清醒的人。
“你听我说。”
“不准说话。”裴心雨声音带着恳求。
“我想说……”
“游嘉树,闭嘴。”
“等下。”游嘉树挡开贴过来的人。
裴心雨手按着门板,喘气,深呼吸,深呼吸。
贴在门板上的人没有说话。
喘息渐渐平息,回过神后,看着眼前人,昏黄灯光下,头发凌乱,有一缕盖在眼前,整个人破碎柔弱,裴心雨又不禁心动,缓缓靠近。
“嘉树。”正想趴怀里。
游嘉树伸手推开。
“我有话说,我……”
话没说完,游嘉树感觉一把大力揪住了她。
房门打开,外面的亮光照射过来,裴心雨冷着脸,绷着嘴,还没看清眼神,又被丢了出来,房门“哐”地摔上。
屋内的裴心雨还踹了一下房门。
“滚吧,说话说话。”
“平常一句屁话没有,这个时候说话说话。
“滚出去找前台说话吧!”
站在过道的游嘉树半天才回神,抬手敲门,手指碰到门板收了力度,侧头想了想,顿了片刻,手指蜷缩几次后垂落下来。再看看房门,叹口气,转身走向电梯。
站在自己房间,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游嘉树久久没有动弹,直到远处楼房的灯光一处处灭下去,低头看腕表,才发现已经夜深12点半。
又在窗前立了良久,最终狠出一口气,咬咬牙,拉开房门走出去。
913房门前,这次敲门的手平稳有力,眼神平静。
“咚咚咚。”
“咚咚咚。”
没有人应。
抬手看表,2点半了。应该是睡了,或许生气不开门。这么晚了,还是让她先休息吧,明天一早再来。这么想着游嘉树又走回电梯。
这个一早,就挨到了早上六点。游嘉树一夜没睡,好不容易等到时间过了六点,下楼又敲响913的房门,无论多大声音,都没有人应。
正敲着,隔壁门打开,走出来裴心雨的助理熊肖肖,“金总。”睡眼惺忪。
“嗯,早。”游嘉树继续对着门思索,已经起来去餐厅了吗?
“裴总走了。”
“什么,走了?去哪里了?”游嘉树懵了。
“回北城了。昨晚2点给我发的信息,说有急事,买的早班机走的。”
“哐”,游嘉树听到自己的心像昨晚被甩上的那扇门一样被甩了一下。
人走了,昨晚就走了。敲门没人应是因为人已经走了。
想到裴心雨赌气离开,可能还哭了,游嘉树心就绞着疼。直到站在广交会的会场时,还回不过神。裴心雨生气了,很难受吧。越想心里越不痛快,勉强撑着做完行业分享,下了台便直奔酒店取行李,飞奔向机场。
裴心雨快被气死了。她一向高傲,一直都是被哄的对象。这回主动那么多次,主动牵手,主动投怀送抱,主动亲吻,还被一次次推开。自尊受不了,越想越气,气得当场收拾行李跑出来,一分钟都不想再呆在那个房间,就像滑铁卢。
到了北城,进家拽住小熊一顿疯狂扇脸,扇累了踢下床,倒头便睡。半睡半醒间还做了一个梦,她要去抱游嘉树,被一脚给踢开了。醒来后更气了,跳下床一个大脚把地板上的小熊踢过窗帘踢到飘窗上,可恶!
生气,气得半天都没有吃饭,眼看着天又黑下来,继续钻进被窝昏睡,想睡死过去。
可是,门铃响了。
谁?柳姑然或者钱慕云?打开门发现都不是,是她骂了一整天的人,游嘉树。
还踢了自己。
想到这就想把人关在门外,游嘉树的大长腿先挤了过来。
“你干嘛过来?”裴心雨已经不理智了,全然忘记这个点游嘉树应该还在广市了。
“心雨,对不起。”语气真诚。
裴心雨不买账,“哪里做得不对了?”堵着门不让进。
沉默。
“说话呀。”
“心雨,我,我一直喜欢你。”老实人被逼急了。
一句话把裴心雨说软了。
裴心雨觉得她就是着了游嘉树的魔道了。无论多么生她的气,只要看过来一眼,说一句软话,自己马上就投降。
恋爱脑,她是最看不上这种人的,发现自己和这个名词沾边后,几乎恼羞成怒。
“喜欢,喜欢,你还拒绝我?”想想梦里还被踢了一脚,更来气。
“没有拒绝,我就是……”
害羞是么?
“哈”
没等游嘉树说完,裴心雨伸手把人拉了进来,唇就贴了上去。既然你害羞,我就主动,不生气了。
薄薄凉凉的双唇覆上来,游嘉树浑身像触电,热血涌上头脑,控制不住哆嗦,蠕动双唇触碰,仿佛回到大学时代,夜色里两人躲在湖边大柳树下接吻,还是熟悉的气息,在心中过了很多遍。
搂着游嘉树的肩头,裴心雨身体越来越软。这是她曾经的女朋友啊,吻过的,温柔香软,一如从前。
不一会“啧啧”亲吻水声便响彻室内,空气变得干燥起来,气温也陡然升高。
搂着这个慢热的人,感到她在轻微颤抖,脸庞发烫,裴心雨心如鼓敲。
“心雨,”游嘉树微分开些身体,捧着裴心雨的脸,眼神哀伤巡视着,“我很想你。”
“嘉树,不要说话了,不要说话。”裴心雨最看不得这种柔软又深情的目光,她受不住。搂紧游嘉树的腰,闭上眼就送上热吻,软舌生涩地探进去轻逗,像溺水的鱼儿离不开水一般,亲在一处分不开。往左边侧着吻,往右边侧着吻,鼻梁来回摩擦着,越吻越深,她恨不得把游嘉树吃了。
游嘉树背靠着门板,手虚搭在裴心雨肩头,哼唧。
柔软、湿润、带着特有的气息,直吻到温度快把人融化。裴心雨彻底不清醒了,抓住游嘉树的手,放下来。
游嘉树浑身一颤,喘息着微转身体,压紧裴心雨,错开嘴唇吻她的脸颊、耳朵、下巴……
裴心雨被刺激得控制不住挣扎,搓着怀里乱糟糟的脑袋,拧着眉毛抖如筛,呢喃:“嘉树,先洗澡。”
这一句话把失去理智的游嘉树给说停了,像卡顿住了一样,张嘴松开,一动不动。
平复片刻,裴心雨喘息着睁开眼,“怎么了嘛。”语气带着娇嗔带着抱怨。
断断续续的,要死。
“我,我腿断了。”游嘉树平复着呼吸,看着裴心雨的眼睛说。
空气中静得能听到她还在喘息。
“什么?”本就头脑混乱,这话说得裴心雨更是摸不着头脑,搂着游嘉树的脖颈发楞,“什么腿断了?”
“我的腿,左腿,断了,是假肢。”
作者有话说:
哦[裂开],最后一句话,我有没有创到大家?呜呜。发红包,发红包。